第20章 他比一般的男孩子更承……
經歷這件事情後,甄思變對溫澤産生了很明确的心态變化——她想躲着他,不太敢見他。
至于為什麽,她自己也說不清楚。
幸好第二天一整天都順遂人意,讓她感到十分幸運。運氣一直持續到當天晚上放學,她走出校門的那一刻。
此時,男生正手扶單車,似乎是在等人。
兩個人對視的一瞬間,眼神裏都有些慌亂。
畢竟,二十四小時前的場景,他和她都還歷歷在目。
昨日的尴尬還未散去,今日的尴尬卻早已紛至沓來。
甄思安僵硬地沖對方彎了彎嘴角,以示禮貌。
溫澤抱以同樣的客套。
她沒再做出其他舉動,刻意沉穩而大方地與他擦肩而過。
誰知,溫澤這時卻叫住了她。
在甄思安的印象中,這似乎是溫澤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甄思安,昨天謝謝你。”
她不得不停下腳步,再次露出禮貌的微笑:“你昨天應該是說過謝謝了吧?”
溫澤眼裏突然流露出一絲捉摸不透的情愫,沉默一瞬後,他說:“我是怕你沒聽清,再說一遍。”
“我确實沒聽清,不過我猜得到。”甄思安雖然嘴上這樣應他,但從對方的神情來看,似乎已經琢磨到了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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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他昨天說的并不是感謝之類的話。那會是什麽呢?
不能多想,多想不宜。
“那,沒什麽別的事,我就先走了。”甄思安沖對方擺擺手。
溫澤點頭,跟她告別。
甄思安轉過身去的那一瞬間,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下來,于是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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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放學比較早,她約定好和媽媽一起去買自行車。昨晚的一場大雨,讓甄家父母意識到了女兒騎車上下學的重要性。
生怕媽媽已經在家裏等自己,甄思安一路快走。
小區門口對面的超市門口停着一輛豪車,她一眼就認出那是徐亦成家的車。後側方的車窗是打開的,能夠清楚地看到裏面的人。
好久沒有見到徐亦成了吧?甄思安在心裏細算,大概有三四周了。
徐亦成也目光敏銳地發現了她,在甄思安沖他打招呼的時候,他輕輕點了點頭。這樣的動作,竟顯出一份與他的年齡所不相符的成熟氣質來。
甄思安的腳步沒做停留,趕忙進了小區。回到家裏,卻沒見媽媽的身影。
她放下書包,收拾了一下東西,便又下樓去,計劃在小區門口等她辛勤工作回來的老母親。
順便找徐亦成聊聊閑天。
甄思安向着汽車走過去。
這個時候,車裏的徐亦成還完全沒有發現她,正閉着眼睛似在小憩。
甄思安原本想趁這個機會吓一下他,但又覺得兩個人許久未見,好像很不合适用這種親近的方式去接觸對方,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好久不見。”她把腦袋探到車窗邊,輕輕地說出這四個字。
徐亦成眼睛一下子就睜開了,他的長睫毛瞬間在空中劃過一個完美的弧線,明亮的眸子帶着小小的驚吓竟有些呆滞地看着她。
甄思安忍不住笑了起來,原本不打算吓他的,但還是吓了他一跳。
對方的這副表情,她還真是頭一回見,心裏頓覺之前預設的距離感在這一瞬間給打破了。
“真睡着了?”甄思安問他。
徐亦成萬沒有料到自己睜開眼睛看見的人會是她,片刻的羞赧從心中升騰起來,他移開視線輕輕地答了句:“沒有,沒睡着。”
“阿姨在買東西?”
“嗯,”徐亦成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才又重新看向她。
徐媽媽在買東西,徐亦成就只能呆在車裏靜靜地等着。
他沒有決定自己行動的能力。
甄思安有一絲同情,但她即刻笑着說:“我也在等我媽,等她下班回家,我們去買點東西。”
徐亦成看她一直半弓着腰和自己講話,似乎有些不太舒展,便開口說:“進車裏等吧?”
“我以為車子打不開。”
“鑰匙沒拔,你從那邊進來就行。”
甄思安知道他沒有辦法自己移動位置,只能她繞過後車廂,從另一側的車門進去。
不過,她搖搖頭說,“我怕進了車裏坐着,就不方便看到我媽了。”
“還要等多久?”
“我不清楚,快了吧。”
“約在這裏等?”
他竟然能問出這麽多話,甄思安有些驚奇:“不是,本來約好我在家裏等着就行。”
那你為什麽還跑出來在這裏等呢?徐亦成很想繼續問下去,他也只敢在心裏問一遍,再不敢問第二遍。
他比一般的男孩子更承擔不起自作多情的苦果。
“馬上就要月考了,這次月考結束,再過三周,就是期末考試,也太快了吧?”甄思安轉了個話題。
徐亦成突然意識到,似乎,他們兩個人之間,從頭至尾,一直都只是在聊學習。試卷、練習冊、考試、排名……
從來沒有聊過其他的東西。
……不過,确實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聊。
“徐老師這次還打算繼續隐藏實力嗎?”甄思安笑着問他。
徐亦成不置可否地摸了下鼻子。
“看來徐老師是對實驗班沒有一丁點興趣了。”
興趣?他已經很久沒有對任何事物産生過興趣了。
興趣這個詞,從某種意義上而言,诠釋着對生活的希望和熱情。
只不過,他最近發現,自己似乎對甄思安産生了那麽一丁點興趣。但他習慣性地遏制自己的興趣,因為這對他而言無異于是受傷的前兆。
他從前并不是這樣一個消沉的人。
而他已經消沉太久了。以至于快要忘記自己曾經是怎樣的人。
那個自信到以至于有些自負的徐亦成,那個很少顧慮失敗只一往直前的徐亦成,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
“你能夠考上實驗班嗎?”徐亦成突然很認真地問甄思安。
甄思安感受到了一絲窘迫,但又從徐亦成的眼睛裏看不到懷疑和否認,似乎他只是在尋求一個答案。
她一鼓作氣地點點頭:“我可以啊,我上次考了一百多名,主要是數學拖後腿,我最近學起數學來可謂是得心應手,如果後面兩次考試都能進前百,尤其是期末考試,一錘定音,我鐵定能進實驗班。”
徐亦成沒有做出什麽反應,又問了句:“物生班?”
“我可以的。”甄思安像是對他說,又像是對自己承諾,“物生實驗班,我一定沒問題。”
“好,那你加油。”
甄思安不知徐亦成這些話裏有什麽深意,笑着應了句:“好,那我加油。”
二人說話的間隙,甄思安一直時不時擡頭向路邊望去,她要随時察看有沒有騎電動車飛奔而來的母親。
“啊!我媽可算來了,不能跟你聊了。”在她數不清第幾次擡頭之際,終于一眼瞧到了來人。
“好。”徐亦成應了一聲。
于是甄思安匆匆和他道了別,小跑着離開了。
徐亦成忍不住把頭探了出去,他看着甄思安奔跑着的背影,以及在風中揚起的那高高的馬尾辮,仿佛周圍的空氣都在躍動。
她一邊跑一邊大叫着“老媽”,最後停在了她母親身邊。
兩個人仿佛在說些什麽,徐亦成把腦袋撤了回來,在玻璃後面繼續朝着她的方向望着。
果然,下一秒,甄思安就扭過頭朝他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用手指了一下,這才回過頭,笑着坐上了母親的電動車。
歡快已然遠去了,沉寂再次侵襲。
徐亦成倏地靠回在座椅後背上,呆呆地目光仿佛若有所思,又仿佛放空自己。
最後,終于又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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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思安已經很久沒有逛過除了書店以外的大商場了。
原本父母是打算從親戚家裏借來不用的自行車,因為親戚家有幾個孩子也是高中騎車上學,考上大學之後,車子就只能放在家裏堆灰。
微信群裏先是大舅回複了一張圖片,是大表哥的自行車。但那輛車子對一個高中女孩子而言實在是太大太拉風了,只好作罷。二姨家有輛白色的自行車,是小表姐的。小表姐的東西向來沒有人敢動,因為通常價格不菲,搞壞了賠不起。
一晚上在家族微信群裏都沒有借到自行車,甄家只好做出購買的決定。
甄思安想到,以前家裏是沒有那麽拮據的,尤其是給她這個掌上明珠花錢的時候,父母可以說是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自從奶奶爺爺因生病相繼離世,家裏便欠下大筆借款,作為獨子的父親,自然而然地承擔起了一切。
媽媽雖說沒有什麽怨言,但是成了嫁出去的姐妹中,家境最慘的一個,也着實是失落了很久。
不過,幸好在今年年初,家裏已經還清了欠款,正式進入存錢時代。為此,甄家三口人還專門去自助餐廳大吃了一頓,将這幾年受的苦好好發洩了一番。
只是,苦日子過得久了,一個個的已然養成了勤儉持家的習慣,往往是一時間難以改過來的。每當家裏缺些什麽東西,但凡能借的,就絕對不會去買;家裏要是壞了什麽東西,但凡能修的,也絕對不會丢掉。
像自行車這種東西,等甄思安上了大學之後,必然也是用不着了。甄家父母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才想到要借。
但因為沒有借到,倒是便宜了甄思安能夠得到一輛完全屬于自己的新車子。她原本打算挑一輛馬卡龍色系的小型自行車,結果甄媽認為這種車子容易顯髒,就建議她買深色的款式。
最終,甄思安只好挑了一輛黑色的中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