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然你會很疼的
有些事情的确是很邪門兒, 剛剛才提到裴景澤,他就上門來了。
周欽打開門,他像貓一樣鑽進來, 不等周欽反應,已經替他拉上門。
“謝天謝地,你在家,真的是太好了。”
裴景澤雙手合十,一副向上天祈禱的樣子。
“有事兒?”
“害, 別提了。”裴景澤擦擦額頭上的汗, “我家老頭正派保镖到處追我,要把我逮回家毒打一頓呢。”
“你又作什麽事兒了?”
“咳。”裴景澤咳嗽了聲,感覺說出來沒面子, “你就別問了, 先讓我在你這邊兒躲幾天吧。”
說着, 他轉頭看了看四周, 奇怪的問:“哎,你老婆呢?沒在家嗎?”
“你也知道我有老婆,那你覺得你在這兒合适嗎?”
“這有什麽的,我和輕音可是發小。”他揶揄撞了下周欽的胸膛,“你該不會連我的醋都要吃吧?”
“看來你是聽不懂人話。”周欽打開門, 做了一個“請”的架勢,“不要那麽不識趣的當電燈泡。”
聞言, 裴景澤壓低聲音說:“我來可是能幫你倆促進關系的, 誰說我會是電燈泡?”
“我需要你幫?”這簡直是對身為男人的他一種侮辱。
“不信你就瞧好吧。”
周欽看到裴景澤莫名自信的樣子感覺很好笑,他是憑什麽以為自己能玩得過顧輕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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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顧輕音從卧室出來了,她看向裴景澤, “你不會是來蹭飯的吧?”
“是啊,不光蹭飯我還要蹭住。”裴景澤說得理直氣壯,“作為你最好的朋友之一,我相信你是一定不會拒絕的。”
“嗯。”顧輕音點點頭,繼而又話鋒一轉,“你留下來住也可以,不過要幫忙打掃衛生。”
說到這兒,她想起來,“正好我們倆今天大掃除,廚房還有陽臺都還沒來得及收拾,你去吧。”
???
裴景澤懵圈了,他怎麽來得這麽不是時候?
在他還在發愣的時候,周欽已經給他找來一塊抹布,并給他穿上了圍裙。
然後向他做了一個手勢,請他去廚房。
這兩口子,真是拿他不當外人。
裴景澤從小就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他哪裏會做家務,進廚房以前故意提醒了他們一句,“等下我如果把碗什麽的打碎了,可千萬別怪我啊!”
顧輕音陰沉沉一笑,“打碎了,正好照價賠償就是了,我們正好想換新的了。”
裴景澤:“………”
他就沒見過比顧輕音還狠的女人。
再看周欽,一臉縱容地看着他老婆,還很欣賞的樣子。
他突然間覺得這兩個人簡直是太般配了,都一樣的腹黑。
難怪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老天爺簡直太他媽會安排緣分了。
認命進了廚房,裴景澤開始抹桌子,他不懂這明明看着挺幹淨的,到底有什麽打掃的必要呢?
忙碌了半個小時,終于全部擦完,裴景澤扶着腰走出去,卻看見周欽正摟着顧輕音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他從來沒有見過周欽那麽低眉順眼的樣子,拿着一包山楂條,一口一口在喂顧輕音。
呵呵,原來小醜竟是他自己。
裴景澤咽不下這口氣,沖過去抗議:“靠!你們倆好意思在這濃情蜜意,不是說好一起打掃的嗎?”
顧輕音瞥了他一眼,“誰跟你說好了,我可明确告訴你了,只剩下廚房和陽臺沒打掃了,都是你的活。”
“合着你這是拿我當傭人了?”
“你不想幹可以走啊!沒有人逼你。”
裴景澤:“………”
他忍,他忍還不行嗎?
進了陽臺,他洗了拖把正要拖,忽然又想起什麽,探出頭問顧輕音,“是不是該給我一杯水喝啊?我太渴了。”
“在桌子上,自己去倒。”
“咱倆還是朋友嗎?”
“從你幫周欽一起騙我的那個時候就不是了。”
裴景澤看向周欽,“你怎麽能出賣我呢?”
周欽不自然咳嗽了聲,把臉轉向他老婆。
看他們倆那麽膩歪,裴景澤真受不了。
他來不僅要幫他們打掃衛生,還要被喂狗糧。
——
天黑了,該準備晚飯了。
裴景澤累得癱倒在沙發上,拿出手機扒拉扒拉外賣,問他們想不想吃烤串,顧輕音毫不客氣點頭,“你點了我們就吃。”
“我點,周欽報銷哈。”裴景澤戳着屏幕,“老頭把我銀行卡全部凍結了,我現在就微信錢包裏還有三百餘額,吃完這頓就沒了。”
顧輕音聽明白了,“所以你不僅要住我們家,還要吃我們的?”
“大不了以後還你們,小氣吧啦的。”
裴景澤撇着嘴,看一眼周欽,“我出來得急,沒拿行李,還得借你衣服穿。”
顧輕音把話接過去,“你個子又沒他高,穿起來不倫不類的,要不還是穿我的吧?”
“………”裴景澤無語凝噎。
就沒見過這樣罵人的。
周欽更氣人,緊接着說了一句:“不行,我會吃醋。”
what???
裴景澤錯愕睜大眼,難道他以為他會同意穿女裝嗎?
一直到外賣送來,裴景澤都沒再和他兩口子說話,他受的刺激已經夠多了,再來點他擔心自己吐血。
烤串端上桌,裴景澤先讓周欽給他轉賬,顧輕音無語抽下嘴角,“小氣,我老公還能差你這點錢?”
她下意識脫口而出的話讓周欽愣住了,好半晌:“你……剛才說什麽?”
顧輕音怎麽可能會再重複一遍,那種情況下她很自然就說出口了,要是特意讓她叫,她反而叫不出來了。
——
飯後。
周欽和顧輕音先後去洗澡,準備躺下睡覺,裴景澤被安排進了客房。
吹幹頭發後,顧輕音才從浴室出來,看見周欽正靠在床頭看平板。
暖黃色的光萦繞在他四周,分外有意境。
顧輕音掀開被子躺在他身旁,探頭看了眼他的平板,上面是一堆數據。
“臨睡前看這些東西會不會失眠啊?”她打了個哈欠,“必須要今晚看完嗎?”
周欽側頭,定定看了她一番。
被他的目光盯得渾身別扭,她拉起被子蓋過肩膀,“你看吧,我睡了。”
誰料下一秒,周欽将平板放下後就抱住了她。
“你是不是想………”他在她的耳邊輕聲地問,熱氣像小蟲子鑽進她的耳廓裏。
顧輕音不自然地扭動一下身體,“沒有。”
“不需要害羞,這很正常。”他的唇瓣已經貼在了她的脖頸上,激起她一身顫栗。
顧輕音被他撩撥得很快就起了反應,她忍不住想發出聲音,卻又顧忌家裏還有別人在,始終放不開。
“你太緊張了……”
周欽在她耳邊呢喃,他額頭滴下的汗落到了她眼皮上,她睜開眼看他,“明明是你更緊張。”
“我要控制住力道,不然你會很疼的。”
他深情地看着她說,簡直要了她的命。
顧輕音的手勾上他的脖子,“那今晚我在上面,我自己控制。”
聽聞,他眸色暗沉了下,還有些不敢相信,“真的?”
她不回答他,推手讓他起開,周欽翻身躺在一旁,她很快就來到他的身上。
房間內溫暖如春,而窗外卻滴滴答答地落下了一場春雨,形成了和諧的奏鳴曲。
——
翌日清晨,下了一夜雨,天空碧藍如洗。
顧輕音睜開眼就看見那明媚的藍天,心情瞬間大好,她下意識轉身抱住身邊的男人,臉埋在他的頸窩處蹭了蹭。
周欽低垂眼睑看她,那白皙的側臉映在晨光中格外不真實,他一瞬間都覺得是夢境。
不知道有多少個早上他曾想過,如果能一睜開眼就看見顧輕音該有多好,如今他終于過上了這樣的生活。
所以不管再外人眼中他為她付出多少,他都會認為那很值得,因為能讓她陪在他身邊,對他而言就是上天的恩賜。
顧輕音賴了一會兒床才要起來,今天是開工第一天,他們可不能遲到。
兩個人洗漱完并穿戴整齊才從房間出去,裴景澤果然還沒有醒。
他們也沒管他,徑直從家裏出去。
時間快要來不及了,他們只能在路上買份早餐去吃。
車子駛出地下車庫,顧輕音降下車窗,聞見新鮮空氣,心情無比舒暢。
周欽轉頭看見她的發絲被風吹得揚起,唇角上揚問:“你想吃什麽?”
“三明治!奧爾良口味的!”
顧輕音回眸對上他深邃的眼眸,莫名有些害羞,“你幹嘛總這麽深情地看着我?像是在演偶像劇一樣。”
“你不知道人的眼睛是最不會說謊的嗎?所以我也管不了它。”
聞言,顧輕音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
她看着他,心裏就像塞滿了海綿泡泡似的,說不出是何感覺。
好半晌才說:“周欽,有時間的話我們回大學看看吧。”
她想再走一遍曾經走過的路,和他一起。
周欽有些詫異,想不通她怎會突然有這樣的想法,但對他而言,那應該是值得期待的吧。
——
來到公司,顧輕音看到趙幼琳的第一眼差點沒認出來,她不僅燙了發,還染了湖藍色,乍一眼看上去簡直太閃耀了。
一見顧輕音來,她笑着對顧輕音撩起長發,問她好不好看。
顧輕音沉默片刻,說好看,接着開口問她受什麽刺激了。
畢竟以前她是個特別中規中矩的女孩。
趙幼琳提起這個還很生氣,重哼一聲道:“還不是因為我媽,她非逼着我相親,現在我染了個這樣的頭發,看她還怎麽好意思讓我去見人。”
“你為什麽要抵觸相親呢?萬一你的緣分就是要靠相親遇到呢?”
“別提了,我之前相過兩個男人,年紀輕輕發際線就後移了,明明很普通卻又超級自信,和他們聊會天,我都感覺自己吃不進晚飯了。”
顧輕音聽她說完忍不住笑出聲。
“你是顏控嗎?”她問。
因為她身邊倒是有幾個單身帥哥,可以介紹給她認識認識,比如林知州那種長得帥但又老實巴交的男人……
“當然了,誰不喜歡帥哥?就是怕沒安全感。”趙幼琳托着下巴,滿臉憧憬,“我不喜歡太花心的男人,我也掌控不住。”
“好,那回頭我組個局,介紹一位靠譜的帥哥給你認識認識。”
顧輕音和她聊了會兒才開電腦,一看時間正好九點鐘,該上班了。
她已經和周欽談過了,等她确定好接下來的方向就會從這邊離職,他很尊重她的選擇,并不會幹涉。
顧輕音一上午的時間都忙着和客戶打電話,一晃就到了午飯時間。
這段時間沒吃公司食堂的飯還挺想念的,顧輕音和趙幼琳來到一樓的員工餐廳,準備打飯,旁邊幽幽飄過來一個人,對顧輕音說:“周總忙着工作,連飯也不吃了,顧小姐您去勸勸他吧。”
對她說話的是周欽的助理。
顧輕音聽完後擰起眉,讓打飯的大媽幫她打包了兩份,拎着往樓上去了。
她來到周欽的辦公室門口敲了敲,然後推門而入,看見坐在辦公桌後面的他正翻閱文件,眉頭深皺,一副思考狀。
“都到午飯時間了,工作再忙也要吃飯啊。”
聽見顧輕音的聲音他才擡頭,大概沒想到進來的人會是她,眼中閃過一抹詫異。
“你怎麽來了?”
“我不能來嗎?”顧輕音将盒飯放到桌上,嗔瞪向他,“是不是還要我拉你過來啊?”
周欽揉了揉疲憊的太陽穴,起身去洗手,然後來到沙發前。
“節後要處理的事情太多了。”他接過顧輕音遞來的筷子,“我一忙就沒胃口吃飯了。”
“你自己都不以身作則,還每天叮囑我按時吃飯,說得不心虛麽。”
周欽失笑,看見餐盒裏的三葷兩素全是他愛吃的,眸光一怔。
什麽時候開始,她記住了他愛吃的菜呢?
“發什麽呆呢?快點吃完忙工作啊!”
“你一來我就不想工作了。”
“那你想幹嘛?”
“摟着你睡覺。”
顧輕音咳嗽一聲,低頭吃飯,不理他了。
飛快地解決完午餐,她就要離開,下午還要去門店探查。
周欽戀戀不舍拉她入懷,顧輕音坐在他的腿上,不平衡出聲:“你不是忙到連飯都沒空吃嗎?現在又浪費時間了?”
“抱你一會兒充充電。”說着,他的臉貼向她的胸前,口中呢喃,“進入充電模式,請勿打擾。”
顧輕音被他逗笑,“那你要充多久才能充滿?”
“充電十分鐘,可以待機一下午。”
“哦,那你這續航能力挺強的。”她的手摸了摸他柔軟的頭發,莫名覺得自己這樣被依賴挺溫暖。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即便是什麽都沒有做,感覺也并不無聊。
抱了十多分鐘,周欽不得已放開,他還有一大堆公務沒處理。
顧輕音也要去忙,從他的辦公室離開後就和同事去商場的門店了。
春雨還在淅淅瀝瀝地下,去的時候雨還不大,但回來的時候卻像豆子似的砸了下來。
顧輕音和同事兩人從出租車上下來,一起往大廳的方向跑,身上都淋了雨。
從包裏拿出紙巾,顧輕音遞給那位女同事,讓她擦一擦。
她對顧輕音說了一聲“謝謝”,看着她,不由感慨:“你這麽好的條件,幹嘛要來受這份罪啊?”
顧輕音只是莞爾一笑,沒有說什麽。
多數人都不會理解的,即便她解釋了別人也只會覺得她是故弄姿态。
從電梯出去,顧輕音恰好撞見周欽,他本來是要進電梯,看她頭發都濕了,立刻停住腳步,問她怎麽淋雨了。
顧輕音不以為意地笑笑,說她忘了帶傘。
一旁還有同事在八卦地張望,顧輕音對周欽揮揮手,之後一溜煙回到工位上了。
她從包裏拿出筆記本,準備将采集的信息錄入系統,結果剛敲了鍵盤沒幾下,一杯冒着熱氣的紅糖姜茶放到了手邊。
擡頭看見周欽,他眼神無聲示意她趁熱喝了,而周圍已經響起一片起哄的聲音,對于八卦,大家都樂見其成。
周欽只是為了給她送這杯紅糖姜茶,緊接着就邁步離開了。
“有老公的女人可真幸福啊!”趙幼琳一臉羨慕地感慨,“周總現在都公開撒狗糧了,讓我們這些單身狗情何以堪啊!”
顧輕音端起杯子喝了口,出乎意料得甜。
大概他知道她受不了姜的味道,所以給她加了很多糖。
心底有種水燒開似的沸騰感,甜絲絲的感覺像氣泡“咕咚咕咚”。
顧輕音喝完以後,拿起手機對準空杯子拍了一張照片發給周欽。
【沒有辜負你的心意哦~】
【很乖。】
三分鐘後,周欽給她回過來。
看到這兩個字,顧輕音瞬間麻到了腳後跟。
怎麽周欽說“乖”這個字讓她那麽沒有抵抗力呢?簡直不要太蘇。
——
晚上下班後,顧輕音和周欽回家,路過超市時去買了些菜。
裴景澤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扭頭看見他們兩個人進來,眼睛瞬間一亮。
“你們終于回來了,我肚子都快餓死了。”
顧輕音彎腰換鞋沒理他,周欽穿上拖鞋走進去,問他中午吃的什麽。
“叫了附近最便宜的一家外賣。”他話說完,周欽就看見了垃圾桶裏的外賣盒。
他瞬間不悅地皺眉,問他外賣盒怎麽不及時扔出去。
裴景澤錯愕地眨眨眼,想起來他是有潔癖的,無語解釋:“我扔進垃圾桶不就行了?總不能因為這個專門下去扔一趟垃圾吧?”
顧輕音聽得有些心虛,因為她經常吃完外賣随手就扔進垃圾桶裏,周欽倒是沒說什麽,但看他現在這樣,肯定也是覺得無法忍受的吧。
“放到門口,會有人來收。”
周欽說完轉身進了廚房,将新鮮的蔬菜分門別類地放進冰箱裏。
顧輕音跟上去,靠在門框上,歪着頭問他:“你之前怎麽沒批評過我啊?”
“你例外。”
周欽打開冰箱的冷凍層,從中拿出牛肉,“想怎麽吃?”
“你做什麽我都想吃。”
“今天嘴怎麽這麽甜呢。”
顧輕音笑笑,沒有告訴他,因為那杯紅糖姜茶,她一下午的心情都特別好,自然說起話來也格外動聽了。
“我先去客廳了,你忙。”
說完她正要走,卻被周欽叫住,“不要和裴景澤坐太近,也不要聊太多。”
“…………”
他暗示得足夠明顯了,是說他會吃醋。
——
針對周欽的生日驚喜,顧輕音做了一份詳細計劃,還将其整理成了PPT。
她來到客廳後,壓低聲音喊了裴景澤一聲,問他打算在他們家住到什麽時候。
裴景澤看她偷偷摸摸的,心底直敲小鼓,“你不會是想今晚就趕我走吧?”
“當然不會啦,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顧輕音說着,停頓三秒,“嗯……之一呀!”
她忽然這樣說,讓裴景澤感到害怕,“是不是有什麽事情要麻煩我,趕緊說,給我個痛快的。”
“周六是周欽的生日,我想給他個驚喜,你到時候想個辦法幫我約他出去,等我叫你帶他到生日地點的時候再帶他過去。”
“你要給他驚喜?”裴景澤震驚得差點爆粗口,“顧輕音,你什麽時候會做這種事情了?你不是直女嗎?”
“給我小點聲。”顧輕音警告的瞪了他一眼,還威脅道:“要是你敢事先向他透露半個字,你就死定了。”
“………”裴景澤縮了縮脖子,感受到了濃濃的恐懼。
他盯着顧輕音狐疑地看了半天,猶豫地問:“所以你答應和周欽結婚,是因為愛他嗎?”
不然他想不通她怎麽會花心思去讨好一個男人,像她這樣美若天仙的女人,是會讓許多男人甘願把他捧在手心裏的,她根本無需浪費時間做這種事情。
顧輕音沒有回答裴景澤的問題,因為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答案。
——
由于和顧輕音有秘密約定,裴景澤順理成章在這兒住了三天,直到周六那天早上,他才說要離開。
裴景澤故意說他怕被他爸打個半死,所以讓周欽送他回去,到時候好勸一架。
周欽毫不留情拒絕了,直接說他沒空,上午有應酬,氣得裴景澤在心底罵他沒人性,但面上還要賠笑臉地說:“那就下午吧,我早點晚點回去都沒關系。”
聞言,周欽下意識看向顧輕音,說:“下午我要陪老婆。”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早上起來的時候還以為她會送他禮物,可一直到現在都沒反應。
很難說她是不是忘了,因為她連自己的生日都不記得。
男人自然不會那麽矯情,周欽也不計較她給不給他過生日,兩個人在一起吃頓飯就行了,連蛋糕也不需要。
然而他那話說完之後,顧輕音直接拒絕了,“下午我和韓露約好了去做美容的,等晚上和她去吃日料。”
她的時間安排得滿滿當當,就是沒給他留出來。
周欽淡淡地應了一聲,垂眸遮住眼底的黯淡,不讓人看出來。
裴景澤看到他這樣的反應,心底暗暗在偷笑。
怎麽那麽拽的一個人到了顧輕音面前就成小奶狗了呢?
早餐後周欽就去和客戶談合作了,顧輕音要趕着去布置生日場地,想着多個人能幹得快,把裴景澤也給拉去了。
對于做這樣的事情,裴景澤內心是拒絕的,因為他會嫉妒。
還沒有女生給過她這樣的驚喜呢,哼!
生日場地是顧輕音精心挑選的,在一個山腳下的民宿,每個房間的外面都帶有漂亮的小院子,她找了團隊來布置,扯了許多星星燈,只待夜晚亮起。
房間裏面她布置了一面牆,放她和周欽的合照,而另一面牆她則貼上了29張紙條,從周欽出生到現在的28歲,她給他的每一年生日都送了祝福,以彌補那些年錯過的時光。
當然除了這些,還有許多浪漫的布置,一點一點,全都是她精心設計的,所有的點都是周欽喜歡的元素。
顧輕音做事情從來不會去糾結原因,她不愛就不愛,但愛也就愛了,願意為他去做就去做,管那些幹嘛呢?
一上午的時間布置好場地,顧輕音把累成狗的裴景澤送回家,接着又奔赴下一站了。
她來到一家手工DIY的首飾店,想親手為周欽打造一枚戒指。
那個時候他故意暗示她,手上缺一枚戒指,等她來送,她故意跟他裝傻,為的就是在生日這天送給他。
男士鑽戒的款式基本都是那樣,沒什麽特別的,顧輕音只将他們兩個人的首字母刻進了鑽戒裏面。
以前看偶像劇的時候,顧輕音還感覺這樣的行為挺白癡,以為只有學生才會做這種幼稚的事情,沒想到有朝一日她親手打了自己的臉。
戒指做好後,老板為她精心包裝,顧輕音拎着盒子從店裏出去,發現夕陽已經西下,遠處的天空又被染上橘紅。
她的時間安排得很緊張,接下來還要去蛋糕房親手做生日蛋糕。
顧輕音清楚自己在烘焙方面的水平,沒有挑戰太高難度的,用老板烤好的巧克力模型做了個精致的六寸蛋糕,最中間的圖案是個抱着籃球的小男孩,那是周欽在她腦海中所留下的最深刻的印象。
她很滿意地拍了照片,給裴景澤發消息,告訴他可以帶着周欽出發了。
裴景澤很痛快地回了一個“OK”,他此刻正和周欽一起在網吧裏打游戲。
說是讓周欽陪他回家,但半道上裴景澤又失去了勇氣,不敢面對他爸爸,于是對周欽軟磨硬泡一陣,求他帶他上分。
周欽今天的心情不太好,他幾次拿出手機,顧輕音都沒發消息給他,讓他的胸口處積攢了許多怨氣,正好想發洩一下,便答應了裴景澤。
結果玩得正盡興的時候,裴景澤忽然開口問他:“周欽,我忽然有急事,你能不能陪我去一個地方?”
周欽已經夠好脾氣了,收留了他幾天還陪他一下午,聽他這樣問,想也沒想地立刻拒絕了。
“你不去會後悔的。”
聽裴景澤這樣說,周欽忍不住爆粗口了,“你他媽到底有什麽事,能不能直說?”
只有顧輕音才能讓他一忍再忍,他算是個什麽東西。
“反正你跟我去就行了,到了你就知道我賣什麽關子了。”
周欽看他的表現很異常,這種奇怪的行為大概是和顧輕音有關。
他也挺納悶顧輕音怎麽能容忍他住那麽久,看來是與他在合謀什麽。
難道是和他生日有關系?
周欽很聰明,一下就猜出來,不過他表面并沒有流露出什麽,跟着裴景澤去了。
路上,周欽的心情很緊張,他期待又不敢太期待,很怕興奮過頭會從高空墜地。
正值高峰期,車子走走停停,開得很慢,裴景澤暗中和顧輕音彙報情況,實時傳遞他們的位置。
他偷偷觀察周欽,他看起來好像很淡定的樣子,一手握着方向盤,另一只手在撫摸下巴。
這個無意識的舉動應該洩露出了他內心的焦慮吧。
裴景澤打量着他,忍不住好奇地問:“周欽,既然你從大學就開始追輕音,那你讀研期間,我怎麽從來沒有見你和她聯系過?”
他一直對這個問題挺好奇的,但沒有問過他。
在他和周欽同窗的那三年裏,他一直認為周欽清心寡欲,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誰知道他心裏還裝着個白月光,而且那還是他的發小。
周欽敲打着方向盤,想起裴景澤那會兒在宿舍和顧輕音和打過幾次電話,他假裝看電腦,卻在偷偷聽他們說什麽,不由覺得好笑。
那幾年他看似灑脫,卻只有自己知道他是有多拼命地壓抑沖動,才沒聯系她。
就在裴景澤以為周欽不會回答時,卻聽他散漫地說:“我堅信她最終還是我的,放她在外玩幾年怎麽了?”
裴景澤聽他說完,差點沒忍住豎起大拇指。
牛,太牛了。
“你簡直到達了裝.逼的最高境界。”
裴景澤不知道該用什麽詞來形容他了。
明明就是人家對他愛答不理的,卻偏要裝作一副自己掌握主動權的樣子。
“你這人就是陰得很,那會兒我在宿舍吹牛說我有個多漂亮的發小,給你們看她的視頻,你當時是不是都想抱着手機舔屏了?還跟我裝高冷呢。”
裴景澤一想到周欽瞞了他那麽久就覺得牙根直癢。
周欽勾唇,無聲一笑。
他并不知道在那之後他黑了他的手機,将那段視頻從他手機裏拷貝出來,移到了他的手機上。
那是他那幾年唯一見過的顧輕音的樣子,她染了紅發,依舊明媚生動,活得恣意潇灑,在這鮮活而張揚的年紀裏無愧于自己。
只有他還停留在原地,一心只盼她回來。
想到往事,周欽的心情又開始澎湃。
那絕對是他人生中最難熬的一段時間了。
如果顧輕音再不回來,他可能真的就要放棄了,因為他已經等了她太久太久,而且守着的還是一個空無的希望。
車子在不知不覺中行駛到目的地,周欽猜不透裴景澤為什麽要他來這種人煙荒蕪的地方。
遠處是一片漆黑,只能看得見一排排整整齊齊的民宿,他們兩個人從車上下來,周欽重重關上了車門,淩厲的視線筆直掃向裴景澤。
他心底瑟縮一陣,連忙說:“你別着急,跟我來。”
裴景澤在前面帶路,踏上彎彎的山間小道,來到了一間民宿的門前。
民宿用白色栅欄圍成一圈,裏邊好像是一片浩瀚的星海,無數的燈串聯在一起,璀璨得迷了人的眼睛。
周欽緩緩眯起眸,看見裏邊的那扇門自動打開,仿佛開啓了一個潘多拉魔盒,吸引他往裏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