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終于找到你
對方送完奶茶, 轉身離開,顧輕音看着他清冷而灑脫的背影,平靜的心忽然泛起漣漪。
她以為自己結婚後會克制得很好, 然而看見鮮活的少年,又會輕易喚起心底悸動。
面對和周欽的這段婚姻,她總是心有不甘,或許是因為開始得太快,愛情還沒産生, 就進了墳墓。
一口蛋糕一口奶茶喝着吃着, 顧輕音的肚子很快填了個七八分飽。
韓露招呼完那些人,坐到顧輕音對面,“你怎麽躲到這兒來了?我說怎麽找不到你呢。”
剛才遠遠地看她端坐在那兒, 跟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似的, 周圍有好幾個男人在偷看她, 她本人卻渾然不覺。
顧輕音定定地看着她, 問:“韓露,你上一段戀愛是什麽時候?”
“就……一周前?”韓露眨眼想了想,說:“好了半個月吧,暧昧期就占了五六天,我都還沒來得及官宣就分了。”
說完又感慨:“現在的社會真的是快節奏, 認識半天就能确定關系,一天就能上床, 還有什麽真愛可言?”
顧輕音撫摸着杯壁, 看着遠處的五光十色,像極了這個繁華的社會,兀自開口:“我當初沖動之下答應和周欽結婚,完全不是因為愛他, 想和這個人走完終生,不過是想體驗一下婚姻生活究竟是什麽樣子,是不是和想象中一樣,現在發現,除了給自己套上道德枷鎖,什麽意思也沒有,每天和同一個男人躺在同一張床上,實在太無趣了。”
韓露聽顧輕音講這些話,完全像是在聽大師演講一樣,目瞪口呆。
她還是第一次見像顧輕音這種渣得如此明白的女人。
但她又很有自己的底線,因為能講出“道德枷鎖”的人應該不太可能讓自己犯原則性的錯誤。
既然這樣,那就算不上渣。
“所以呢?你想和周欽離婚?”
“是有這個沖動。”顧輕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手指輕敲着杯壁,“當初和他上床,我的确享受到了愉悅,那會兒性吸引力比較強烈,我總無法拒絕他,想着很難找到比他更合拍的,就先這麽将就着,可如今激情褪去,發現我們倆強行綁在一起也沒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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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是因為今晚看見那個小男生才産生了這些想法吧?”
顧輕音紅唇勾起,笑出聲。
“那些弟弟年輕又有活力,确實令人心癢難耐。”
韓露知道顧輕音這麽說就是在和她開玩笑,她揶揄眨了眨眼,“他們可比不得周欽厲害啊,你舍得嗎?”
“周欽那方面的确挺強的,這也是婚姻生活能夠和諧的關鍵,但他馬上就要三十歲了,很難保證是不是要走下坡路,所以還是弟弟們厲害。”
韓露正要說話,卻看見拐角處走出一抹颀長的身影,眼睛在一瞬間倏然睜大。
她剛剛才問完顧輕音弟弟和周欽誰更厲害,結果本人就出現了。
別說了,大型社死現場。
她已經想原地死亡了。
偏偏顧輕音這個時候還不怕死地問她,“韓露,你說等他出差回來,我把離婚協議書放他面前,他會什麽樣?”
周欽全程都很平靜地聽了她們兩個人的對話,然而在顧輕音說出那一句時,他像是瞬間被利劍刺穿,整個身子幾乎都在抖,隐忍和怒意同時到達極致。
他努力克制自己才讓聲線聽起來沒那麽顫,一字一句冰冷開口:“不用問她了,我來告訴你答案。”
後背僵住,顧輕音怔怔看着前面那束光,忽然之間滅了,只剩一片黑暗。
回過頭,周欽逆光而站,他西裝筆挺,神色嚴肅地盯着她,眼睛一眨不眨。
風從他身邊經過都仿佛寂靜無聲,在他身後的夜色厚重得如同潑墨,令他與之融合。
韓露站在一旁,屏息看着他們,心髒緊張得“怦怦”亂跳。
此刻必然是暴風雨前的平靜,她無法想象接下來将是怎樣的一場軒然大波。
然而,周欽什麽都沒說,也沒做,徑直轉身離開。
他的教養令韓露瞬間刮目相看,連忙拉了拉顧輕音的胳膊,“你快去跟他解釋啊。”
“那些話他聽見了正好,不然我永遠都不好意思當面和他說。”
顧輕音雲淡風輕地離開,韓露從她的背影中看到了倔強。
這一瞬間她才恍然,原來輕音一直都是她最初認識的那個女孩,從來沒有變過。
——
晚風很涼,輕拂着流雲,前面是一棟棟精致的小木屋,每個都挂了獨家的招牌,這邊被統一開發為美食檔口,溫暖的光照過來,銀杏樹更熠熠璀璨。
然而在樹根處,枯黃的葉子已經落滿地,風一卷,宛若數只蝴蝶翩翩起舞。
周欽就站在樹下,背對着她。
一片落葉緩緩飄零,落在他的肩頭,渲染了秋色,也描繪了他的孤寂。
知道她過來,他不等她開口,沙啞的嗓音先響起:
“顧輕音,我知道我不夠浪漫,不夠細心,猜不透你心裏想什麽,也達不到你理想的樣子,但我一直努力在向你的标準靠近,我想成為一個好丈夫,哪怕給不了你驚心動魄的愛情,也可以守護你一輩子安穩,除了這個,我的确再給不了你什麽了。”
顧輕音從來不喜歡聽這些冠冕堂皇的話,一輩子太遙遠了,她只看當下,“那天莫名其妙挂斷電話後一直沒聯系我,今天突然出現在我面前,這就是你說的安穩生活?哦,那可真是太棒太刺激了,我每天都要揣摩我男人是不是生氣了,是不是又和我冷戰了,這樣的日子可真有意思,我看我每天過這樣的日子,用不了多久就被氣成黃臉婆了。”
周欽的一套說辭被她的伶牙俐齒打得無形,他單手插入口袋,徐徐轉身看向她,“所以,你因為賭氣才說了那些話?”
“怎麽可能?”顧輕音的眼裏平靜如水,“是我沒想到你的深情來得如此敷衍,都計劃和另一個女人結婚了,還說什麽對我始終念念不忘。”
她從來都是這樣,不肯讓自己退讓一步,永遠要站在勝利的那一端。
和她在一起時,他看似掌握主動權,其實永遠要精确掌握她的心思,才敢說,才敢做。
因為他得來太不容易,怕一個不小心就會全盤皆輸。
“周欽,說白了你就是接受不了自己被一個女人拒絕多次,你就想體驗下征服她的快感,看看她什麽時候才能被你徹底拿下。”顧輕音字字犀利,堵得人沒有話可說。
“原來是那晚的氣你還沒消。”周欽聽她那樣講,反而一下釋然了,過去拉住她的手,力道很大地攥住她每一根手指,“當時我的話還沒說完,你為什麽不繼續問了?”
顧輕音不耐煩地甩開他的手,她很讨厭自己的情緒不受控制的狀态,偏偏他還喜歡玩弄她。
一轉頭,看見韓露,她明顯松了口氣,如蒙大赦般開口:“你偷偷躲在那兒幹嘛?”
韓露讪然一笑,她還不是因為不放心他們兩個人,怕打起來,所以才偷偷在門口觀察,想看情況随時沖上去勸架。
“門口太冷了,要不然進去喝兩杯,吃點烤串?”韓露緩和氣氛地開口。
周欽不想拂她面子,望向顧輕音,大有種她同意他就去的意思。
可顧輕音沒有表态,一轉身先進了莊園裏面,韓露尴尬地對周欽笑笑,“她好像心情不大好。”
周欽看着顧輕音離開的方向問:“你說的那個小男生是誰?”
“啊!”韓露更加手足無措了,這話竟然都被他給聽了去,“你別當真呀,那就是我們姐妹之間随意開的一個小玩笑。”
“你說。”
韓露撓着頭,只能硬着頭皮告訴他,“就是今晚的一個服務生。”
“所以,她只會對比他小的男生心動嗎?”
“那倒也不是……”韓露反射性開口,講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連忙搖頭道:“我也不太清楚,你還是去問輕音吧。”
說完她又邀請周欽進去,但周欽哪裏還有那個心情。
他出差回來的第一時間就想回家找她,這幾天他一直壓抑着思念,傻傻地想要試探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想看看他如果不主動找她的話,她會不會反過來找他,結果卻令他失望了。
人就是不該自作多情地玩一些試探的把戲。
在路上看見裴景澤在群裏發了消息,偷拍了顧輕音的照片,他才得知她沒在家,立刻問了地址來到這兒,原本是想給她一個驚喜,但似乎……只有他覺得那是驚喜而已。
手伸進大衣口袋裏,一個方形的盒子靜靜躺在裏面,他用力攥在掌心,棱角硌得人隐隐發疼。
那是他精心挑選了好久的鑽戒,想的是結了婚連個戒指都沒給她買,挺沒誠意的,可到頭來,在他思考如何更好經營他們婚姻的時候,她已經開始預謀要離開他了。
原地站了許久,周欽才轉身上車離開。
在他走之後,一抹身影靜悄悄地出現,看着消失的車尾,唇角肆意揚起。
——
生日宴結束後,顧輕音跟着韓露要去她家,兩個人最後才離開,韓露還試圖勸她,讓她不要和周欽鬧那麽僵。
顧輕音任憑她怎麽說都無動于衷,就在她拉開車門想要上車的時候,忽然一只手橫空出現,攔住了她。
詫異望去,看見黑色鴨舌帽下的那張臉,顧輕音秀眉微微蹙起,“別抱希望了,我們沒可能。”
“是因為你已經結婚了嗎?”
很顯然,他偷聽了她們的對話,顧輕音的心底瞬間湧上反感,“沒結婚也不可能看得上你。”
她講話一向很不留情面,那個男生嘆了口氣,“姐姐,你真讓我傷心啊!竟然一點兒都不記得我了。”
聞言,顧輕音的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
她和這個男生居然見過?
腦海中浮現出他戴的那枚黑色戒指,顧輕音驚訝地出聲:“那戒指是我的?”
塵封在記憶深處的片段一股腦地全湧上來,就像許久以前看過的電影場面那般,顧輕音都有種局外人的感覺。
韓露聽到他們兩個人的對話也感覺很不可思議,這又要上演什麽橋段了?
她無比佩服顧輕音,桃花運怎麽那麽好,在她身邊總是圍着一群人類高質量帥哥,還個個都年輕有為的,可狼可奶。
“嗯,我找了你好久,姐姐。”男生的臉露出溫柔的笑,宛如大雪初霁,驅散了寒冷,摘下帽子,雙眸亮閃閃看着她,“終于讓我找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