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姐姐喝點熱的吧
氣氛沉默了許久, 車窗外的霓虹燈光折射進車內,照得周欽俊逸的臉龐忽明忽暗。
他的一半臉隐匿在黑暗中,另一半則暴露在光裏, 唇角緩緩勾起,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是,我本來是有那個打算。”周欽承認得異常坦率,是顧輕音沒有料到的。
而且他還反問她,“不然你以為我要等你一輩子嗎?”
他口吻雲淡風輕, 卻帶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顧輕音的胸口倏然湧上一股不爽, “那是不是我再晚點回國,你現在已經和她訂婚了?”
“我這樣身份的人,豪門聯姻通常都是最終的歸宿。”周欽說得很無所謂。
顧輕音忽然發現自己不認識他了。
她好像從沒看懂過他。
周欽一直以來帶給她的感覺都是像風一樣捉摸不定的, 她之前真以為他深情得幾近癡迷, 直到剛剛那刻, 她才恍然, 原來他也不是非她不可。
說到底,他對她不過就是不甘心吧。
他不是說過,他想不通她為什麽就是不喜歡他,所以他也許只是想推翻這個結論。
思路清晰之後,顧輕音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
她慶幸自己不愛他, 否則聽他親口承認該有多難過呢?
“開車吧。”
周欽側目看着她,沒想她竟然不再追問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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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生不是最愛在一件事情上糾結個沒完沒了嗎?為什麽她不這樣……
握着方向盤的力道驟然加重, 周欽咬緊牙關看着她, 心中默想,他真想看看顧輕音這個沒有心的女人真正愛上誰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到家後,顧輕音去給自己沖了杯蜂蜜水,她瞥了眼周欽, “你先去洗澡吧,我等下再睡。”
周欽一言不發進了浴室,他所經之處宛若天寒地凍,寸草不生。
顧輕音都被冷得打了個寒噤,她看向窗外漆黑的夜色,冬天好像快來了啊!
洗完澡後,周欽只身着一條平角褲堂而皇之出來,那健碩身材暴露在空氣中滿滿都是雄性荷爾蒙。
他頭發沒吹,發梢還在往下滴水,水珠經過蜿蜒的人魚線沒入腹部,性感得要命。
拿起吹風機,轉頭看向顧輕音,“明天下午我要去津城出差。”
“嗯。”
顧輕音的視線仍盯着電視,淡淡應了聲。
“要去一周。”
“好。”
他看不懂她的反應,是不是因為他和舒夢瑜的事情在生氣。
如果真是那樣就好了。
吹幹頭發,周欽坐到她身旁,将自己身體歪向她。
一股清新好聞的薄荷氣息随他的動作撲來,仿佛春日裏帶着薄涼的風吹過臉頰。
顧輕音側目看他,一看到那胸肌,臉上就浮現出不自然的神色。
他看起來那樣清瘦,任誰也想不到身材會這樣得好。
“你不冷嗎?”
“還好。”周欽的手搭在額前,“說實話,突然又有點兒熱。”
他話裏的意思,顧輕音一下就聽出來,她立刻匆忙起身,想說她去洗澡,卻被他一把拉下去,反手壓在身下。
“今晚在沙發?”
“我還沒洗澡。”
“那等你洗完。”
短短三句對話,顧輕音反應過來時才意識到自己又中了他的計。
她剛剛并沒有拒絕他在沙發的提議。
可今晚,她就是不想順他的意,“明天還要出差,養好精神。”
他不理會她的話,“提前預支下周的不行嗎?”
“我可沒說過,這玩意兒還能預支。”
周欽趴在她的脖頸裏低笑,“你也沒說過不能啊。”
鼻翼間呵灑而出的熱氣刺激得顧輕音發癢,以往這個時候,她都會起一身顫栗,感覺心癢難耐,然而今天她卻異常冷漠地推開他,“周欽,別鬧了。”
她知道自己這樣不近人情的态度不好,會像一盆冷水從頭澆到周欽的身上。
但她還是這樣做了,似乎她的劣根性在作祟,就是想讓周欽不爽。
果然下一秒,周欽放開她,然後徑直走向陽臺。
顧輕音坐在沙發上,看見他從窗臺上拿起煙盒還有打火機,點燃了一根煙。
每次心情不好,他都會抽煙。
顧輕音勾唇冷笑了下,她的心情莫名好了起來。
——
周欽是八點多的飛機,早上六點就起床趕往飛機場,他起來的時候,顧輕音知道,但她故意沒理他,依舊睡她自己的覺。
客廳裏一陣窸窣聲過後,她聽見了關門的聲音。
這個點還沒到顧輕音起床的時候,她應該還能再睡會兒的,可是莫名就沒了睡意。
索性起床,她進去洗漱間,看見周欽将他的剃須刀和剃須膏之類的東西都拿走了。
為老公收拾出差要帶的行李,似乎是許多做妻子的都了意為之的事情,而她和周欽,就像合租的室友一般。
起碼在顧輕音的身上,她找不到一絲和他是夫妻的感覺。
——
周欽一去出差,市場部的員工風氣明顯開放起來,甚至還有人來找顧輕音打聽她和周欽的關系。
顧輕音當然一個字都不會說,直接一記白眼給打發了。
晚上快下班,趙幼琳約顧輕音等下一塊吃晚飯,名其名曰說怕她太孤單。
顧輕音和她一起去公司附近吃了烤魚,吃飯時,周欽給她發了個位置,是上次她跟他去津城吃飯時去的那家火鍋店,他的好友江敘開的。
【到了啊。】
她沒怎麽多想,随手打了三個字回過去。
【十一點鐘就到了。】
周欽的語氣中有斥責,似乎是怪她一點兒都不關心他。
顧輕音的确是覺得這沒什麽好問的,她可不想當一個查崗的女人。
況且,她以為他們兩個人現在是冷戰的狀态。
畢竟從昨晚到今早離開,他都沒和她說一句話。
眼下這情況看來,都是她一個人的戲碼,純屬想太多。
她還沒回他,他的消息又發過來,問她回家了沒有。
呵。
看來他是一個愛查崗的男人。
顧輕音在心中暗暗笑了聲,拍照給周欽發過去。
她刻意拍了趙幼琳的半張臉入鏡,好讓周欽知道她對面坐着的是個女人。
周欽大概是放心了,只回她四個字:【吃完回家。】
放下手機後,周欽看見對面坐着的江敘露出一臉鄙視的神情在看他,似乎是嫌他丢了男人的臉。
“不是吧?她管你管得這麽緊,出來喝酒還要主動彙報?”江敘給周欽倒上一杯酒,“要我說這女人都是慣出來的,你別太給她好臉色了。”
周欽但笑不語,顧輕音真想管他就好了。
“真不知道你為什麽這麽想不開,居然和她結了婚,明明以你這麽優秀的條件,什麽樣的好女人找不到,怎麽偏要在這一棵樹上吊死呢?真是命運弄人。”
江敘對顧輕音從來都是嗤之以鼻的,忍不住又多說了兩句。
周欽喝了口酒,“我和她結婚不是我走運了嗎?”
“………”江敘默然數秒,一臉覺得他沒救的樣子,“那你倒是說說和她結婚是種什麽樣的體驗。”
“每天都像做夢,怕一覺醒來夢就消失了。”
江敘悵然。
顧輕音究竟有什麽樣的本事能把那麽高傲的男人搞得那麽卑微?
——
吃完烤魚之後,顧輕音又和趙幼琳去逛了街,快到十一點才回家。
她沒開車,從出租車下來往小區門口走的時候,一個高中男生忽然走過來,看着她,滿眼閃光地說:“姐姐,你真漂亮,我們加個微信吧。”
他長得的确挺好看,劍眉星目,鼻梁很挺,唇很薄,一只耳朵裏插着耳機,滿副桀骜不馴的樣子。
換做以前,顧輕音肯定同意了,但如今………
想來還有點兒遺憾。
“好好學習吧,弟弟。”
對這個小男生說完,顧輕音接着就從他身邊過去了。
男生望着她的背影,眼中有幾分不甘。
他終于明白自己為什麽瞧不上學校裏的那些女孩了,哪有這個姐姐看起來有味道。
顧輕音進到家裏,按開燈,看着滿室的孤寂與冷清,臉上緩緩露出了笑容。
這麽美好的感覺真是久違了……
終于又是她一個人的世界了。
洗完澡,顧輕音迫不及待地躺下,拿起手機要刷會微博,結果周欽的視頻聊天很巧地打進來。
她簡直要懷疑他是不是在家裏安了監控,警惕性地看了看四周才接聽電話。
屏幕上出現他蓬勃的胸膛,顧輕音咳嗽了聲,“我都打算睡覺了。”
“………”那頭靜默數秒,聽出她不想和他聊天,“那我挂了。”
說完,電話緊接着就被切斷,顧輕音錯愕地看着屏幕,有毛病啊!
——
接下來的幾天,周欽都沒和顧輕音聯系,這下她終于可以确定,這個小氣的男人是真的在和她冷戰。
周六晚上,韓露過生日,将地點定在一家野外自助烤肉的餐吧,她豪氣地包下整個店,打算讓他們這一群人在露天環境裏熱熱鬧鬧地玩個痛快。
顧輕音到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她裏邊穿着一件絲絨質感的黑色長裙,外面配了黑白千鳥格的大衣,相當引人矚目。
她給韓露帶了禮物,一瓶限量發售的香水,韓露抱着她,還在她臉上親了口,“親愛的,我簡直太愛你了。”
顧輕音笑着将她推開,韓露這才想起來問:“你老公人呢?沒讓他一起來玩啊?”
“他出差了……”
話音未落,顧輕音從人群中看見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對方穿着侍者的三件套,端着餐盤,正忙着給客人遞酒。
韓露看見顧輕音在盯着某個方向看,一下明白了她在看什麽。
“你是不是也覺得那服務生很帥?剛才我進來就注意到他了。”
“我和他見過一面。”顧輕音已經看到那個男生的正臉,“就在我家小區門口。”
“聽你這話,好像是和他發生了什麽。”
“他向我搭讪了,想和我認識認識。”顧輕音的唇角似有若無勾起一抹笑,“看他的年齡,好像不大。”
“他能來這兒做服務生,應該家庭挺困難吧?估計看你是富婆,長得又漂亮,想讓你包.養他。”
顧輕音嗔了一眼韓露,讓她別亂說。
“輕音,過來。”
那邊的裴景澤已經在向顧輕音招手。
他剛烤好了一塊肉,誰都沒給,顧輕音過來後,端到了她面前。
對他突然獻殷勤,顧輕音自然心生警惕,“你有事相求?”
“瞧你這話說的,咱倆可是發小,對你好不是應該的?”
裴景澤揶揄眨眼,還幫顧輕音撒上了調料。
旁邊端酒的侍者經過,裴景澤問顧輕音想喝什麽,香槟還是紅酒。
顧輕音一轉頭,對上一雙深邃的狐貍眼。
她的心莫名慌了下,面上不動聲色地端過酒杯,“我喝它。”
香槟入喉有些辛辣,顧輕音只抿了一口就放下。
人差不多已經到齊了,韓露招呼大家過去切蛋糕。
所有人圍在一起為她唱起“生日快樂歌”,那歌聲層次不齊,直沖雲霄。
韓露穿着性感的吊帶裸粉長裙,栗色的長卷發挑染了幾縷粉色,随意散落肩上,站在秋日寒冷的風中努力保持優雅,可謂“美麗凍人”。
一許完願,她立刻拿過白色皮草穿在身上,然後拿起刀開始切蛋糕。
第一塊她遞給了顧輕音,接過蛋糕後,顧輕音便走出人群,找到角落的座位,一個人靜靜吃起來。
身後一道陰影無聲籠罩下來,在顧輕音有所察覺的時候,一杯冒着熱氣的奶茶放在了她的手邊。
“天冷了,姐姐還是喝點熱的吧。”
喑啞低沉的嗓音聽起來溫柔又撩人,那骨節分明的手指握着玻璃杯,無名指上的黑色戒指分外耀眼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