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
這些不通神性的鳥禽都站在她這邊!
珀耳塞福涅又推妮可一把,用眼神示意她:快去!
妮可不敢違抗她的意思,連忙往宴會廳的方向跑。
然而這一次,樹上的白鴿沒有再給她們提供幫助。草木窸窣的聲音傳進納西索斯的耳朵,納西索斯回頭——
一朵鮮花從珀耳塞福涅的手裏催生而出,她是司掌種子的女神,所有的種子都能在她的神力催促下生長,發揮它們的作用。那朵花是珀耳塞福涅特地為納西索斯準備的,只要納西索斯沾上花粉,就會失去行動力。
當納西索斯回頭的時候,珀耳塞福涅正把花擲向他。
那花明顯有古怪!
納西索斯就很無語。
是他最近不在恩納出沒,讓珀耳塞福涅忘了他是個什麽神了?
納西索斯雖然沒有神職,但他常在恩納的山林裏狩獵,身手十分了得,被農業女神德墨忒爾嬌寵,每日出行都有寧芙侍奉的珀耳塞福涅哪裏是他的對手?
他一個閃身,就躲開了那朵花。
珀耳塞福涅恨恨地罵:“納西索斯你這個懦夫,你躲什麽!”
正好風換了個方向吹,殘餘的一點花粉吹向珀耳塞福涅的方向。
珀耳塞福涅以手擋臉,迅速閃開,只聽納西索斯諷笑:“你倒是勇敢,種子女神,你怎麽也躲呢?”
珀耳塞福涅更怒了,她對格鬥并不精通,平時也不需要親自動手和人逞兇鬥狠,到了這個時候只會故技重施,又催生出一簇簇鮮花,要以數量取勝。
納西索斯心思一動,直接築起藤牆,改變風的方向,讓那花粉都吹到了珀耳塞福涅的身上。
Advertisement
珀耳塞福涅作繭自縛,催生了那麽多的花,只給自己編了一個退無可退的囚牢,她吸入了大量花粉,手裏剛剛催生出的新的花朵跌到了地面,她整個人也委頓在地。
風漸漸停住。
納西索斯撤掉滕牆,就見珀耳塞福涅躺在地上,完全不能動彈,一雙柔美的眼睛卻含着惡狠狠的光,正恨恨盯着他:“納西索斯,你最好識相一點,趕緊幫我解除花粉的作用!”
納西索斯只覺得好笑,他早在與珀耳塞福涅打過的幾次交道裏發現,這位種子女神就是個被慣壞了,覺得自己能呼風喚雨的小公主。只是沒想到,她自作自受,淪落到這個地步,還有臉給他下命令。
“珀耳塞福涅,你不覺得這話好笑?按照你這個邏輯,我給你一巴掌,你是不是還得幫幫我,再打自己一巴掌?”
納西索斯一邊說着,一邊走向珀耳塞福涅。
他高高在上,躺在草地上的女神就連瞪他,都會讓自己眼睛發酸。
太陽光晃進珀耳塞福涅的眼睛,她只覺得又煩又急。妮可已經帶着她的命令回去,要請宙斯過來。她原本給那位好色的神王準備好了禮物,現在卻把自己套了進去,如果她不能盡快脫離現在的險境……後果,不堪設想!
想到這裏,珀耳塞福涅的心跳都開始加速,她慌了,亂了,更氣怒:“你敢!納西索斯,你知道我是誰,我的母神是農業女神德墨忒爾,你不會想得罪她!”
納西索斯一向是吃軟不吃硬,聽珀耳塞福涅這麽一說,他更硬氣了:“我怎麽不敢?”
他最看不起珀耳塞福涅這樣的神,仗着母神的庇佑,在恩納無法無天。他當初就不該救她,反而被她纏上。只是拒絕了她的求愛,就引起她這麽大的怨憤。她在恩納的小溪邊推他,他當時就覺得她不對勁,現在再看,直接用上了神秘的花朵,要剝奪他的行動力,肯定還有後招!
但是,他不怕。
不僅是她,就是農業女神來了,她也不怕。
無關膽量,只是因為納西索斯明白神界的生存規則:“即使我什麽都不對你做,只要你心懷怨憤,不肯善罷甘休,早晚你會找上農業女神。畢竟你心裏清楚,靠你自己,再過一百年也未必能報複得了我。”
他笑,笑得鋒利,像一把刀:“既然遲早會對上,我怕什麽?”
“你與其擔心我怕,不如回憶一下你設計了什麽陰謀來害我,”他點了點自己的腦袋,好像在提醒躺在地上,蠢鈍不堪的種子女神:“畢竟——接下來,該你害怕了。”
珀耳塞福涅确實怕了。
她準備好的後招是放浪成性的神王宙斯,那是她也無法阻止的神!
妮可那麽聽話,她一定會想盡辦法把神王叫來!
——不,不可以!
她不想委身神王,那家夥比哈迪斯更讓她惡心!
珀耳塞福涅忙扯着嗓子,要叫住納西索斯。
納西索斯懶得聽她說話,又不想把神力浪費在她的身上。他突然來了主意,走到橄榄樹旁,猛踹一腳。他力氣很大,踹得橄榄樹瑟瑟發抖,抖下了一片片樹葉,還有樹枝上的微塵。
珀耳塞福涅剛叫了兩聲,就被樹上掉下來的灰塵迷了眼睛,還有一片樹葉險些掉進她的嘴裏,她趕緊呸呸。突然,“啪”一聲,掉下一團稀稀的,散發着淡淡臭氣的東西,掉在她的臉旁。
她眨着淚眼,使勁,再使勁,終于看清了那是什麽東西。
——鳥屎!!!
珀耳塞福涅哪裏遭受過這樣的對待,一聲尖叫,又喊起來:“納西索斯,你最好馬上扶我起來,你這個混球,你會後悔的——!”
納西索斯只給了她兩個字:“住嘴。”
他聲音不重,卻帶着濃濃的不快。
珀耳塞福涅下意識住嘴,胸口起伏不定。
她看見納西索斯把腳蹬在橄榄樹上,随時準備再來一腳。
“別讓我再聽你說一句話,不然我現在就讓你後悔。”
珀耳塞福涅不敢再說話了。
她怎麽都沒想到,在恩納的時候,那些寧芙與弱小的神祗都任她驕橫,怎麽到了納西索斯這裏就不一樣了——她可是農業女神和神王的女兒,是尊貴的種子女神!
然而,尊貴如種子女神,此刻也只能躺在橄榄樹下,與樹葉鳥屎作伴,等待着神王宙斯的采撷……
另一邊,納西索斯特地繞了個路,走回了宴會廳。
等他回到宴會的時候,美酒已經喝過一輪,忙碌的青春女神赫柏仍舊像花叢中的蝴蝶似的,忙于斟酒。納西索斯從衆神中間穿過,無視他們或驚豔,或探尋的目光,走向冥王哈迪斯。
赫爾墨斯發現他回來了,瘋狂給他使眼色,意思是讓他快走。
納西索斯不知道在珀耳塞福涅的事情中,赫爾墨斯充當了什麽角色,但他沒打算再逃跑,他一步一步走向了哈迪斯,走向了那個曾經剝奪他自由的男神。
哈迪斯倚靠在角落的廊柱上,端着一杯酒,抿了一口,看上去情緒不佳。
突然,他聽見納西索斯的聲音:“哈迪斯。”
只是叫了他一聲,就點亮了他黑色的眼眸。
納西索斯從沒見過他的眼睛那樣亮,亮得好像天上的星星。他頓了頓,問:“我們可以走了麽?”他沒興趣再繼續呆在這裏,除了虛僞的應酬,只有像珀耳塞福涅那樣自大的神明,讓他不适。
他曾經無比想回到恩納,其實仔細想來,恩納有自由,也有不快。
與之相比,在冥界,他的生活反而更平靜,雖然有明塔那樣不美妙的插曲,但是其他的冥神……都很好,嗯,還有冥王哈迪斯。
納西索斯等着哈迪斯的回答,但他沒有等到答案。
哈迪斯突然将他摟進懷裏,摁得緊緊的。
納西索斯記憶裏,只有父神母神才會這麽抱他,他懵了一會兒,像人間慈愛的母親給孩子縫制的布娃娃,乖乖呆在哈迪斯的懷裏,半天才找回聲音:“怎麽了?”
他伸手去推哈迪斯,推到一塊健碩的胸肌,竟覺得有些臉紅發燙。
哈迪斯的聲音悶悶的,回答他:“……你回來了,以後是不是不走了?”
納西索斯這才知道,其實他很清楚,他來這場宴會,是想要逃跑。
他強調了那麽多次,什麽都由他,唯獨不能離開冥界。
結果,在這樣盛大的宴會上……他裝傻,放他離開。
那一刻,橫亘在他們中間的所有問題都被納西索斯抛開。
他想,這樣一個男神,怎麽能讓他不心動?
原來,他不是病了。
是心動。
他嘴角揚起一抹笑來,把頭抵在哈迪斯的肩膀上:“看你表現。”
作者有話要說: 叮咚~你的一萬字已到賬,請點擊評論領取=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