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不痛快:“是珠兒你--讓我不痛快!……
到底要怎麽辦?沈珠心下一片慌亂,因着內心的緊張,她的小臉越發紅了。
卻不知這樣的模樣,落在趙玉珩眼裏,是何等的嬌憨,何其的難得。
他自以為是的想,珠兒定是臉皮子薄,所以害羞了。
這一發現,竟讓他無波無瀾的心,猛地跳動起來。
他眸色深邃,低淺的呼吸傳入耳畔:“珠兒--你可還記得?你兒時同我說的話?”
沈珠茫然的搖頭,心也跟着漏了半拍。
“你曾說過----”她的指尖被勾起,撫上那好看的眉眼,只聽他一字字道:“你說我--好看,最喜歡我,要嫁給我做妻子---”
妻子?沈珠腦袋嗡的一聲炸開,她什麽時候說過這樣沒羞沒躁的話,這絕對不可能。
“不--”沈珠一驚之下,甩開了趙玉珩的手。
她慌亂撇過頭,不敢看他灼灼的目色,強作鎮定道:“太子殿下--兒時的話又豈能當真?”
這句話如當頭澆了冷水,把趙玉珩火熱的心再次撲滅。
可這還不止,沈珠深吸了口氣,再次開口:“太子殿下身份金貴,而我不過是小小的民女,即便不再是兄妹,可你我之間也是雲泥之別,終究是不可能的。”
銅爐裏白煙渺渺,驟然出現在趙玉珩眼底,也是這虛無缥缈的煙波。
沈珠心頭一顫,似乎感覺周身都冷了下來。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她今天無論如何,要把話說清楚。
“太子殿下對民女的厚愛,民女很是感激。”沈珠語氣一緩,生怕再次激怒他,“可民女自知身份卑微,配不上太子殿下,太子殿下應當有更好的良配。”
這些話聽起來很是得體,并沒有什麽不妥。
可這一字字落在趙玉珩耳中,就如在他心口挖了一個口子,冷風嗖嗖的往裏灌。
他的眸冷了下去,就連聲音也沉沉的:“這是珠兒--你的意思?還是---母後的意思?”
今日母後召珠兒過去,想必也說了什麽,趙玉珩寧願相信珠兒是被逼迫的,也不願承認珠兒對他冷心無情。
還不待沈珠開口,他又輕聲道:“珠兒--你說的那些話,我都不在乎!我只在乎你是如何想的?”
他語氣一低,那樣小心翼翼,試探的問道:“你心裏一點點,哪怕一點點,都沒有我麽---”
沈珠心裏十分清楚,不是一點點,而是壓根就沒有。
她和他一塊長大,那些年的相伴,她一直把他當好哥哥,心裏最好的哥哥。
這樣的想法早就根深蒂固,可在一夕之間,這個好哥哥搖身一變,成了當朝最尊貴的太子殿下。
若不是他用卑劣手段,害了爹爹,害了沈家,她或許還可以像從前一樣,把他視為最好的哥哥。
只可惜--這一切都變了,她心裏滿是蒼涼,記憶裏的人,只留下了一個模糊的影子。
沈珠垂眸,掩飾了眼裏的不安情緒:“太子殿下,天下好的姑娘多如繁星,我沒有那麽好,不值得太子殿下如此---”
“為了江山社稷,太子殿下應有更好的選擇,朝中有那麽多名門千金,太子殿下你可以------”
這話還未落,她的腕上就傳來一股拉扯之力,冰涼的指尖透着無盡恨意,向她劈頭蓋臉襲來:“沈珠---你說夠了沒有?為了江山社稷?亦或者是為了你自己?你心裏更清楚。”
從前也是如此,為了擺脫他,把他推給徐婷婷。
如今還是故技重施,再次把他對她的情意,踐踏在腳下。
念及此,他的怒意自胸口傳來,悶悶的,就如被什麽堵着一樣,憋得透不過氣。
“沈珠---你就這麽厭惡我?嗯?”
他那清俊的眉眼,眨眼化作了冰屑,眸裏隐隐泛着紅,沈珠被迫與他相視,耳邊是他混亂的呼吸聲:“就這麽想把我推給旁人?然後放你走?這便是你心中所願麽?”
連日來的歲月靜好,不過是他一廂情願的假象。
什麽都是假的,只有珠兒對他的心,那冷如石頭的心,才是真真實實的。
趙玉珩喘着粗氣,深深的望着沈珠,眼看着嬌小的人兒,顫抖得厲害,小臉由紅轉白,就如頃刻間凋零的花。
那朵他十幾年來,精心呵護的小花,竟是那樣的脆弱,仿佛輕輕一碰,就要碎了。
趙玉珩長睫一顫,心中百轉千回。
等呼吸平穩下來後,才慢慢開口:“我要---沐浴。”
他想沐浴冷靜一下。
沈珠才從驚魂未定中醒來,她啊了一聲,似乎沒聽清。
趙玉珩本想喚小福子進來伺候,可看着珠兒這張臉,那胸口的悶意再次複起。
他忽然改變了主意,重複了一遍:“伺候本宮--沐浴。”
沈珠這才勉強聽清楚,可耳根子又不争氣的紅了。
“怎麽?”趙玉珩臉上的戾氣還未完全消退,唇角勾着一抹譏诮的冷笑:“又不是沒見過?害什麽臊?”
沈珠聞言,唇角顫了顫,屈辱的淚含在眼眶,遲遲未落下來。
那年她去哥哥房裏找他,無意撞見了哥哥寬衣,不過也只是背部的一個影子,一眨眼就過去了。
沈珠沒料到,他還記得這事,如今耿耿于懷,竟拿這事羞辱她。
“還愣着作甚?”趙玉珩攤開手,饒有興致的盯着沈珠,迫使她過去寬衣。
沈珠咬了咬唇,眼睫垂落下來,那蓄滿的淚水,再也受不住,奪眶而出。
這個過程中,趙玉珩一言不發,就這麽靜靜的看着她,那黑眸如深不見底的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沈珠指尖不停的發顫,很艱難的落在趙玉珩的胸襟處。
“不對。”忽然那涼涼的聲音道:“不是這樣解的,要這樣。”
似乎怕她不明白,他擡手示範了一遍。
然後又冷然的看着她,道:“看明白了?”
趙玉珩一本正經的模樣,倒像是在教小孩子一樣。
可沈珠只覺得臉皮子滾燙,呼吸都要停滞了。
脫去外袍,只剩下裏面的中衣。
桶裏有人打了熱水過來,裏面正冒着一層薄薄的霧氣。
最艱難的,還是內裏的衣物,到最後沈珠只能閉上眼,胡亂摸索着。
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這麽有意無意的撫着,趙玉珩喉頭無聲滑動,身子僵得如石頭一樣。
他不過是為了懲罰珠兒,也是心裏在賭氣,才會讓她這麽做的。
趙玉珩捉着她的手,啞聲道:“好了--我自己來。”
得了這句話,沈珠如蒙大赦。
只是她不敢睜開眼,更不敢離開,就這麽等了會。
只聽到“嘩啦”一聲,應該是他進了桶裏。
沈珠還呆立在那,耳邊又聽到一聲催促:“還不過來。”
她心裏一咯噔,這才不情不願過去。
“你要一直這麽摸瞎給我洗麽?”
他清清冷冷的坐在桶裏,水裏面白煙袅袅,霧氣很大,倒也看不見什麽。
沈珠這才睜開眼,只是她一直不敢正眼看,特意把目光避了過去。
她把他腦後的墨發撩起,手裏捧起水,慢慢淋上去,水裏的溫度不高不低,可沒兩下,她嬌嫩的小手已微微發紅。
二人沒有說一句話,這樣的氛圍太詭異。
沈珠心裏都是虛的,她只能想着,快點,快點,至于快點完了,又該如何,她茫然不知。
忽然,手指攀上結實的胸膛,凹凸不平的肌膚,如蜿蜒曲折的小徑,在胸口大片蔓延。
“這是?”沈珠心裏驚駭,不由睜眼瞧之。
“被你發現了?”語氣冷冷的,如冬日裏的寒冰席卷心頭。
映入眼底的,竟是猙獰醜陋的疤痕,數十條,甚至更多…
沈珠瞳孔猛的一縮,就連心口也在收緊。
“怎麽?很醜陋是麽?吓到你了?”
耳邊戲谑的語氣,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
趙玉珩冷峻的眉眼裏,含着深深地嘲諷之味。
“這--為何會這樣?”沈珠顫聲問道。
“為何?”趙玉珩唇角的譏諷越來越濃,“這可要問你們沈家啊!”
“不!不可能!”沈珠搖頭不信,就在她退縮之時,她的手就被人反手握住。
耳邊是趙玉珩輕狂的笑聲,只是他眼裏卻看不到絲毫笑意。
“沈珠---”他把沈珠的手往醜陋的疤痕上壓,任由她掙紮,也沒有放開的意思,“這是拜你二叔所賜,拜你們沈家所賜。”
“二叔?”沈珠茫然間似乎隐隐明白,那年二叔陷害了哥哥,把他送進官府。
她原本以為僅此而已,沒想到二叔竟會如此殘忍,要害哥哥的性命。
“這一切…是二叔做的,可跟爹爹沒關系啊?”沈珠心裏難過,淚頃刻落下,她哀求道:“爹爹是無辜的,這些他都不知情,若他知曉的話,是不會讓二叔這麽做的,你可不可以放了爹爹?”
“無辜?”趙玉珩冷峻的臉勾起一抹冷笑:“可我不痛快---”
他眼梢微微一挑,眼底的微紅若隐若現,讓沈珠越看越心驚:“是珠兒你--讓我不痛快!”
他漆黑的眸子宛如夜色,似乎沈珠看一眼,就要将她整個人吞沒進去。
“若不是珠兒你一次次拒絕我,我怎會變得如此?是珠兒你逼我的,你寧願對一個外人好,也不願對我多笑一分。”
“從前你信那劉晟,與我生分,跟我置氣,後來…你為了那姓徐的小子,你能哭得那樣傷心,可你對我呢?哪怕一絲一毫,你都不願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