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沒事
作者有話說:收藏很要緊,大家記得點點~ 弟弟後期很好的 只是有個适應成長的過程
“章先生,您母親的遺物都在這裏了,看一下,如果沒有問題,簽完字可以帶她離開。”
護士遞過來的紙箱,裏頭裝着手提包和手機,下頭壓着的布料大概是衣物之類的,章珣簡單看了一眼,簽完字接過紙箱,道了聲謝,邊往電梯走邊聯絡殡儀館的車輛準備接人。
半小時後,黑色面包車從醫院出發,戳穿臨海這座對章珣來說極為陌生的城市,傍晚才抵達殡儀館。
火化裝灰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章珣沒跟進去,甚至在工作人員問他有沒有帶骨灰盒,章珣也是一愣,随後在館內賣骨灰盒的區域挑了個看着不那麽生硬的盒子,跟人說,“就這個吧。”
那姑娘古怪的看了他一眼,章珣也不在意,付了錢出來,靠在大門側邊的承重柱旁抽那根從保安那借來的紅雙喜。
“程總,您放心,萬福陵園八區那塊地我親自給您守着,什麽時候要您什麽時候知會我一聲!” 男的說話聲聽着很是谄媚,章珣背對着,仿佛都能看見一個點頭哈腰的瘦猴精。
“那麻煩了。”
這聲稍後才傳到章珣耳朵裏,章珣本是沒什麽情緒,但他沒抽過國內的煙,紅雙喜恰時嗆了他一口,不僅讓他忍不住咳嗽起來,也招惹來方才說話的兩位的注意。
咳嗽的太厲害,章珣眼裏沖出些淚水,睫毛濕噠噠的黏在一起,讓他平複下來時顯得格外的楚楚可憐,那二位倒也荒唐,就站在他正前方看着他,不走,也不吱聲。
章珣一手握拳抵在嘴唇前,另一手沖他們打了個手勢,“我沒事。”
“诶程總,這邊請。”
果然是個瘦猴精,章珣掩着半張臉看了那人一眼,正要調頭進去,視線又和他身邊那位‘程總’撞了個正着,天色到了這會兒,不剩多少光線,後頭大樓裏溢出來微弱的燈光映在那人身上,章珣突然覺得涼飕飕的。
“程總?” 瘦猴精纏着他催促。
“哦,好。” 程總似是反應過來,收回視線,跟着他走了。
齊歡的骨灰被裝好送出來那會,天已經黑透了,章珣抱着盒子從殡儀館大樓出來,站在路邊用手機叫車,半個鐘頭沒人接單,地圖上甚至顯示附近無可用車輛,他緩了緩,給梁近舟打了個電話。
“哪位?”
“是我,章珣。”
那頭一頓,“章珣?你回來了?”
“嗯,昨天上午到的。”
“那你擱哪兒呢?”
“殡儀館,”章珣朝兩邊望去,遠處駛來一輛車,燈光太晃眼,章珣将身子背了過去,“你方便來接我麽,我叫不到車。”
“好,你待着別動,我馬上來。”
“嗯。”
挂斷電話,遠處那輛車子逼近,又從章珣面前路過,章珣只是辨認了一下這車是私家車還是出租車,辨認出來後就不再看了,直到車子走遠,他站的地方只剩一盞路燈,章珣才蹲了下來,将骨灰盒放在地上,似有若無的拂去了盒蓋頂上的灰塵。
“程總,咱們不載他下去嗎?”
程澍視線從窗外挪回來,漫不經心道,“所有落單的路人你都要載一程麽?”
司機立即閃避了後視鏡裏程澍沒有焦點的目光,“抱歉,程總。”
“臨海這兩年發展的快,我剛回來那陣兒也弄不清楚。” 梁近舟接到人,從郊區往市裏開,章珣就坐在他副駕駛上,窗戶開着,發了一路的呆。
“章珣,齊姨她…… 沒留什麽東西麽?”
章珣這才收了胳膊,許是有些冷,将窗戶升了上來,才說,“燒了,跟人一起。”
是他托了工作人員把那箱衣物跟人一并燒了的,他在車上看過,除了手機,她身上沒帶什麽要緊的東西,想來,本就是要尋死的,能帶什麽。
梁近舟有一陣語塞,他看不出章珣到底什麽情緒,安慰也并不好安慰。
“近舟哥,章珒月底才放假,這段時間,我得找個住處。”
“住處不算事兒,我那還有空置的房子,我現在送你去酒店拿行李,今晚就能住進去,” 在章珣開口前,他又道,“你不要多想,等你緩過來了,慢慢給房租我就好,租誰的不是租啊你說是吧?”
章珣抿了抿嘴唇,“可我媽的骨灰,”
“你想放哪兒就放哪兒,我沒那麽老古板,你現在最要緊的是趕緊習慣國內的生活,诶對了,學校你打算怎麽弄?”
“聯系了海大,過幾天去學校辦手續。”
“行,那我就不管了,其他有什麽需要及時給我打電話。”
梁近舟比他大不了幾歲,但身上總有一種章珣學不來的散漫勁兒,章珣聽着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心情莫名好了不少。
房子離海大不遠,是個兩居室,進門左手邊是吧臺圍着的開放式廚房,再往裏走就是客廳,梁近舟把人送進門沒多久就走了,章珣獨自在被打掃的一塵不染的客廳裏站了會,才将齊歡的骨灰擺在了身後的儲物櫃臺上。
月底,章珣去天傑私立中學接回了章珒,章珒也沒掉眼淚,跪在骨灰盒前磕了三個頭,起來後問,“哥,下學期學費你有麽?”
“嗯。”
“生活費呢?”
章珣在煎培根,香味鑽進章珒鼻子裏,他繞進去,站在了章珣身後。
“你在學校能花多少錢,沒錢了跟我說就是。”
“行,”章珒應着,往外走,“搞快點吧,我餓了。”
章珣對自己和章珒的學費其實都沒有什麽概念,當他得知天傑一年收的學費跟他在國外一年并沒有多大區別時,他才真的感到了慌張,從自助銀行查完餘額出來,他坐在門口的臺階上拿手機查找兼職,都是服務生和發廣告的活兒,工資日結,一天也才一兩百。
“诶,小兄弟,找工作嗎?”
章珣順着聲音偏頭,那人穿了件 Polo 衫,腋下夾着一個皮包,見他有回應便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是不是還沒畢業?想找兼職?”
章珣點了點頭,對方接着道,“我這有啊,每天最低五百,沒有上限,做得多賺的就多。”
“什麽工作?”
“嗐,也是做服務的,不過輕松,都是高檔會所,客人一水的高精尖,和那種人打交道總比跟那些沒文化的暴發戶和土大款打交道好吧?”
“waiter?”
“喂什,額,對,要不要去看看?看看也沒事,你不想做就走呗。”
章珣猶疑着,那人竟握住了他胳膊,試圖将他從地上拉起來,“走吧,哎呀,你再猶豫可連這點機會都沒了!”
“等等,”章珣壓住自己的身子,“我需要考慮,你可以留個聯系方式,我考慮好了會聯系你的。”
“考慮什麽,過了這村沒這店了,不遠,我帶你去看看!”
章珣就這麽被他拉着走了,也沒走多遠,大約過了兩個街口,再轉彎進了一條巷子,油煙,廚餘廢水,垃圾,章珣踮着腳過了這一小段路,polo 衫在一扇矮門前停了下來,“進來吧。”
“還是算了,算了吧,我不想做了。”
“诶,” 那 Polo 衫眼疾手快拉住了他,“嗐,這兒是後門,前面是會所,現在營業的點兒,從這裏進去方便,你怕什麽,法制社會我還能拐賣你一個大男人不成?”
章珣還在猶豫,被他一把給推了進去,接着在他半拉半拽下一路穿過廚房,走進前廳,他才發覺這家夥沒說謊,這兒的确是一個會所,還是娛樂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