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028 屈辱
吳玉茹這一暈, 其他幾人都傻眼了，顧之妍跟安靖元已經見識過她這情況，可他們不是趙康雲, 不會慣着她這個臭脾氣。
顧之妍二話不說，直接拿着老太太房間裏的繡花針, 在幾人的眼皮底下在她的手背上狠狠紮了兩針。
吳玉茹并不是真正的暈倒，她只是吓到了, 這會兒手背冷不丁傳來一陣刺痛, 她當即驚叫起來, 人也跟着清醒了。
一擡眼就看着顧之妍手裏還拿着針, 她一咕嚕直接将人推開從地上爬起來，驚恐萬分，“顧之妍, 你想幹什麽？”
顧之妍把針一放, 狠狠拽住她的衣領，冷冷道：“吳玉茹，你在我這裏裝是沒用的，你要是還折騰，我現在就去報公安。”
吳玉茹被她這副神情當即給吓住了，只愣愣地看着她，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顧之妍這次不會再讓吳玉茹就之麽輕松地過去了, 她直接拽着人往外走，看得另外幾人目瞪口呆, 生怕一會她控制不住, 那幾人也忙跟了上去，一邊嚷道：“之妍，你慢點……”
這一動靜鬧得很大, 把還沒上工的人都叫了過來，一屋的人擠在大隊部裏，吵得人腦仁疼，支書顧偉明看到安靖元跟她們兩個就一個頭兩個大，一問才知道事情的起因。
說實在的，他是有點不相信吳玉茹竟然會去安家偷東西，可是，又有其他人作證，他只能罵吳玉茹：“你腦子壞掉了，沒事跑人家家裏偷東西？”
吳玉茹見情況對自己非常不利，只嗚嗚地哭着，一個勁地說沒有，顧偉明又看顧之妍，顧之妍冷然瞥了吳玉茹一眼，指着身邊幾人道：“不是我冤枉她，她們都可以作證。”
趙秀娟也沒辦法，只能點點頭。
出了這種事，顧偉明也覺得丢臉，但是他又覺得沒必要報公安，正愁不知道怎麽辦的時候，侯寶梅來了。
侯寶梅從回來的路上就聽說了事情的起因，一到大隊部，她想都沒想就給了吳玉茹一巴掌，把所有人都吓住了。
吳玉茹也懵了，過了片刻，她不可置信看過去，“娘，你打我？”
這一巴掌打得狠，侯寶梅手也疼，可是她心更疼，孩子嫁過去本來就過得不如意，沒過兩年又死了男人，可這又怎麽樣？她不應該跟趙康雲不清不楚，這是大忌，現在又鬧出這樣的事，吳家的臉也丢盡了。
“你是不是把我跟你爹折騰死了你才滿意？”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語氣，“你莫名其妙去安家還有理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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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玉茹沒想到侯寶梅不幫她說話就算了，還要指責她，“娘，你瘋了，怎麽也站顧之妍？”
“閉嘴。”侯寶梅看着她冷冷道，“大家都是親戚，要不是你自己犯了糊塗，之妍怎麽會要把你送去公安？”
“你拿人家什麽東西還不趕緊還回去？”她又道，“這事要是傳出去，不止我臉上無光，整個大隊都跟你沒臉沒皮。”
吳玉茹要瘋了，她本來就不是去偷錢的，只是被顧之妍設了局，只大喊道：“我說了我沒有偷東西，你們為什麽不相信我？”
看着她有點歇斯底裏的反應，衆人都覺得她腦子有點問題了，要說別人沒看見她偷東西抵賴就算了，可剛才可是好幾雙眼睛都看到了，她還要抵賴，那就是瘋了，侯寶梅大義滅親是對的。
顧之妍倒覺得侯寶梅很聰明，一口一個親戚，是在提醒她也提醒侯秀英，更是提醒顧偉明，這事可不是吳家一個人的事，這真要鬧去了公安，大隊也跟着沒臉，今年顧偉明還想評最佳大隊獎呢。
果不其然，顧偉明臉色沉了沉，“行了，別吵了，這件事影響很大，但總歸來說還是咱們大隊的事，要是傳出去對我們大隊影響非常不好，所以既然你們沒有丢什麽東西，那告公安就算了。”
他又看着顧之妍，“回頭大隊開個檢讨批評會，讓玉茹上去檢個讨，再私下給你們點賠償，你們看怎麽樣？”
吳玉茹聞言當即就炸了，“不，我沒偷東西，我不要檢讨，我死也不要！”
上臺去檢讨那不就是批.鬥嗎？那以後讓她的臉往哪擱！
安靖元冷笑了聲：“我們也不同意，公事公辦，報公安最公平。”
吳玉茹不想檢讨，更不想去蹲局子，“安靖元，是你們設計害我的，是……”
她話還沒說完，侯寶梅又打了一巴掌過去，“別人都看到你拿了錢，你還倔嘴，你才參加了高考，不檢讨是想被拘留嗎？”
吳玉茹被她打了兩巴掌，整個人都吓住了。
是，她剛剛高考了，萬一考上了，要是拘留了，那就徹底沒戲了。
侯寶梅看着她安靜下來，忙看着顧之妍，哽咽道：“她婆家事多，最近老犯糊塗，你就再給她一次機會吧。”
安靖元對吳玉茹的耐心早就耗光，他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放過她，“你女兒不是第一次無故來騷擾我們，若是這次就這樣放過她，誰能保證她不再來騷擾我們？”
“我，我能保證。”侯寶梅忙應着他的話，“她下次要是還亂來，我第一個打死她，現在大家都可以作證。”
安靖元冷然一笑，“你要是能保證的話她最近就不會出這麽多幺蛾子。”
“沒錯。”顧之妍淡淡瞥了吳玉茹一眼，“我同意靖元的話，為公平起見，交到公安手裏，該怎麽辦就怎麽辦。”
侯寶梅一聽這兩人來真的，雙眼含淚看向侯秀英，“英姐，我知道最近我們給你們添了很多麻煩，可是玉茹她現在是個寡婦，要是再進公安局，以後的日子怕是活不下去了。”
“要是實在不行，我馬上就讓她回那邊去，以後再也不踏進這裏一步，回頭我再補償你們家，你看行不行？”
大家看着侯寶梅聲聲淚下，都紛紛心軟，開始向着吳玉茹，說些求情的話，侯秀英都不知道怎麽拒絕才好。
顧偉明知道安靖元剛才說的是上次舉報的事，但這事他也不想鬧得太大，“那就再這樣，吳玉茹的入隊申請還壓在我那，我先不批，要是觀察些日子她不再犯事了，我再批。”
安靖元心裏不爽，但是也不能不給支書面子：“所以支書你擔保她以後不找我們麻煩嗎？要是你能，那剛才的處理方案我們也沒意見。”
“行，我來擔保。”顧偉明直接道，“我畢竟是支書，要是她再對你們犯糊塗事，我第一個不饒她。”
他說完轉頭看着吳玉茹，凜然警告：“你先跟之妍道歉，別不服氣，我知道你最近做了什麽，你最好安分點，我是看你娘的份上才不想把事情鬧大，再折騰別到時候我不給你們家情面。”
吳玉茹想拒絕着，可是她又沒辦法拒絕，就像侯寶梅剛才說的那樣，她才剛剛高考，這時候要是出了什麽事，怕是今年的政審都不過！
好，今天她就忍着，等她高考中了，再讓這些今天欺負她的人看着她如何崛起！
“對不起，之妍姐！”她眸底蘊着一層水霧，“我保證，以後不會再偷東西了，以後再也不會煩你了。”
顧偉明都把話說開了，顧之妍也沒話說，她知道現在就算真的把吳玉茹送去了公安，想給她按偷竊的罪名也沒那麽容易，說不定過幾天就放回來了。
大家更容易與弱者共情，現在從侯寶梅的嘴裏說出來的吳玉茹就是弱者，若是他們再不讓步，那接下來說不定會有更多眼睛盯着他們。
所以在再三衡量下，她同意了。
第二天一早，全體隊員要到大隊部的小操場開會，隊裏的隊員和黨支部那些重要幹事全都來了，一群隊員烏泱泱地站在後面，都看向站在臺上的吳玉茹，等着她做檢讨。
吳玉茹手裏拿着一張單子，看着臺下人群湧動，那些人伸手了脖子，眸光帶着嘲諷，又像帶着嬉戲，還一臉興致勃勃的樣子地看過來。
她的手緊緊捏着檢讨單子，只覺得自己的身子要被那些人的目光盯得燒出個洞來，但是沒辦法，她只能忍着氣念着稿子：“尊敬和大隊黨支部以及各位隊員，我是吳玉茹，昨天，因為我的一時私心……”
昨天的事經過了一晚上的發酵，大家都知道吳玉茹都幹了什麽，原本還有人還有疑惑的，但是現在聽她這麽一說，忍不住唏噓起來。
在大家眼裏，以前的吳玉茹可是個好孩子啊，沒想到這大半年裏，先是死了丈夫，又跟好朋友的未婚夫不清不楚，現在還偷東西，果然人是經不住時間改變的。
何麗姝聽着吳玉茹念稿子，只皺眉看着顧之妍道：“希望她真的能說到做到，別總跟你過不去了。”
顧之妍看着臺上那人神情扭捏，心裏冷笑，原來她也怕丢人，也怕沒面子，早知道這樣，當初為什麽還要做那些事。
她眯了眯眼，看着臺上的女人，笑了聲，“如果還有下一次，那就讓支書直接把她趕出大隊吧。”
臺上的女人又繼續：“我深刻領悟到自己的錯誤，感謝之妍姐和黨組織給了我一次改錯的機會，我一定珍惜這次機會，好好改正，并保證以後絕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
吳玉茹念完，下面很快傳來了一片熱烈的掌聲，她看到了顧之妍在鼓掌，在笑，那表情好像在看猴子表演一樣。
跟當從被人扒了衣服一般，一股屈辱感不停地湧上了心頭，吳玉茹咬了咬唇，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她忍着那股屈辱，給衆人鞠躬，很快從臺上下來，直接跑開了。
她檢讨了，大家也不去追究後面的事，大會又繼續開了些時間才散了。
散會後，侯寶梅跟吳勇很快帶着東西來了安家賠禮道歉，顧之妍也沒什麽話說，畢竟吳玉茹已經檢讨了。
顧之妍看着他們送過來的東西，有肉有面條，倒也還挺豐富的，吳玉茹已經檢讨了，他們也不好說什麽，顧之妍也贈了回禮，順便還把她做的兩樣鹹菜送給她們償一償。
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沒聞到自己做的菜了，一打開袋子，她只覺得一股的味直沖鼻尖，那味道刺激得她一陣幹嘔。
拿了東西給後，侯寶梅就回去了，何麗姝看着兩人出門嘆了聲，只道：“孩子犯了事，還不是得當家長的來收拾屁股，只希望玉茹能安分點，以後也好找個人嫁了。”
顧之妍沒應着她，只覺得剛才那股味道還很惡心，胃裏一陣翻滾。
安靖元看着她臉色不佳，忙問道：“你不舒服？”
現在日子進了八月，天氣熱得很，剛才又站在太陽下曬了那麽長的時間，他都覺得有點熱。
等緩過勁來，顧之妍才覺得那股惡心感消失，“沒事，那個鹹菜可能放太久了，變味了，我聞着有點不對勁。”
那個菜放了也快一個星期，按道理炒好的鹹菜放一個星期也沒那麽快壞，不過最近天這麽熱，壞也正常，反正也快吃完了，所以安靖元也聞了下，雖然覺得沒什麽問題，但還是扔了。
昨天顧之妍出門後是故意叫趙秀娟她們幾個人過來安家拿鹹菜的，為的就是讓她們把吳玉茹抓個現行，但是後來她直接拉着吳玉茹去了大隊部，自然的她們幾個鹹菜也沒拿成。
現在最後一點炒好的鹹菜被扔掉了，顧之妍只好打算重新再腌一些菜等弄好再給她們送過去。
最近天氣熱得快要把人烤幹了，所以除了工廠要的那些外，顧之妍也不敢腌得太多，等了幾天弄好後，她立馬親自給趙秀娟她們幾個送過去。
等她到了趙家，正好聽到趙秀娟一家子在說高考的事。
高考成績縣裏一百名的通知貼了下來，趙秀娟的小孩正好在前一百名內，顧之妍忙跟她道喜。
趙秀娟高興得不成樣，現在通知書還沒收到，雖然前兩百名按去年的分數标準不一定能被大學全都錄取的，但是她閨女這個成績，上大專是穩定了！
她嘴巴都快要裂到耳後了，看到顧之妍道：“聽說今年比去年還難，我都沒抱什麽希望，沒想到她竟然還能考兩百多分，咱們隊裏就她一個，估計通知書很快也下來了。”
顧之妍也有點意外，下意識問：“吳玉茹沒有考上嗎？”
趙秀娟光顧着高興了，哪裏知道吳玉茹有沒有考上，忙轉頭問自己的閨女，“玉芳，你有看到吳玉茹的成績貼出來了嗎？”
張玉芳搖頭，“沒有，咱們大隊只有我考了前一百名。”
趙秀娟看着顧之妍，“難怪早上的時候我聽侯寶梅說要去什麽上海找工作，是不是吳玉茹知道自己考不上，要出去了？”
他們離吳家也不遠，再加上檢讨大會後吳玉茹又是大家關注的焦點，所以吳家有什麽動靜，趙秀娟很快就知道了。
檢讨大會後，吳玉茹過得跟只鹌鹑似的窩在家裏，很少出現在隊員的視線裏，雖然如此，可是大家都她的讨論并沒有停止，現在成績出來了，她要是考不上，估計也沒臉呆在大隊裏了。
“出了那樣的事她去哪裏總比呆在隊裏好。”她自言自語，“說不定她去外面還能闖出一份事業來。”
顧之妍不想讨論吳玉茹，也沒應着聲，趕緊把菜給她後就要出門。
趙秀娟今天高興着，拉着她不讓走，“反正你都來了，在我們家吃個飯再走呗，我今天炖了排骨呢。”
她們飯桌上正好端上了排骨，看着碗裏飄着一層層的油花，顧之妍只覺得一陣陣惡心感湧上了喉嚨裏。
她還要給其他幾人送菜，便直接拒絕了，放下鹹菜後她又一一給其他人送過去。
等走完一輪回家，剛跨進堂屋的門，她只覺得眼前一花，腿一軟，整個人就直接摔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