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當晚,唐規就将褚旸出現在寝室的事情與其他人說了。
果然,除了知情的徐誠外,其他四人都被吓了一跳,神情驚恐的四處查看,生怕褚旸突然出現在他們旁邊。
确定他不在,幾人才逐漸松了口氣,開始指責唐規,問他帶鬼回宿舍,為什麽不經過他們的同意?
唐規理虧,也不多解釋,只耐心的跟他們一一道歉。
一向話少的沙桐忍不住抱怨:“你學道,喜歡男人這些我們都忍了,但你不能一直挑戰我們的底線,現在竟然帶那種髒東西回來,萬一他對我們起了殺心,你那點三腳貓的道行能護得住嗎?”
徐誠和蘇一鳴同時出聲訓斥:“沙桐,你胡亂說什麽呢!”
沙桐被兩人一提醒,才反應過來,自己剛才情急說出來的話有些難聽。
徐誠推了他一下:“你快給唐規道歉。”
沙桐心裏有些不情願,但還是別扭着道了歉:“唐規,對不起,我剛才是一時情急,才說錯了話,你別想太多。”
唐規緊抿着唇,悶嗯了聲,但攥着玉牌的手依舊沒有松開。
剛才沙桐說出髒東西這幾個字時,唐規下意識撫上玉牌,将它緊緊攥在手心,仿佛這樣做玉牌裏的褚旸就能聽不到似的。
徐誠忍不住替他打抱不平:“這小鬼是唐規家的祖師爺,受香火供奉的,不是一般小鬼,你那些擔心純屬……”
唐規伸手阻止他後面的話:“抱歉,這件事是我有錯在先,沒有考慮大家的感受。”
寝室幾人同時沉默。
唐規繼續說道:“明天我會跟輔導員申請搬出去住,在這兒期間,我也會盡量不讓褚旸再出現在寝室裏,請你們放心。”
聞言,徐誠急了,出聲勸道:“唐小龜,你別誤會,沙桐沒那個意思。”
“我知道。”唐規解釋:“我說這話不是意氣用事,只要我待在宿舍,褚旸随時都可能出現,這對你們造成的困擾很大。”
幾人相互對視,都沒接話。
唐規見自己已經将話表達清楚,又說:“你們好好休息吧,我出去走走。”
“唐小龜。”
徐誠想制止,被唐規拍了拍肩膀,叮囑一句:“好好畫符。”
第二日,唐規就去找了輔導員,跟他說了下自己想搬出去住的事情。
輔導員聽完直接駁回,說他都大四了,只剩半年多時間,沒必要再折騰着搬出去。
唐規不善言辭,一時間竟找不出反駁的理由,最後只能失望而歸。
搬出宿舍的事情已經行不通了,看來只能勸褚旸以後不要在寝室裏出現。
然而,他剛勸兩句,褚旸那傲嬌鬼就氣哼哼的說不行,沒等唐規再說,他就鑽進玉牌裏去了,擺出一副我不願意聽的态度,搞的唐規頭痛不已。
周五,唐規下午沒課,吃過午飯收拾東西,回了阍合觀。
婁星倒是積極,已經早早在院子裏等着,見他過來,立刻熱情的迎上來。
“唐大師,你回來了!”
唐規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一遍,不由詫異。
婁星将滿臉的胡鬓刮了,露出一張白白淨淨的面容,再加上他新換的衣服,瞧着還能看得過去。
“你最近相親了?”
“沒有。”婁星摸了摸自己幹淨的下巴,嘿嘿幹笑幾聲:“嘿嘿嘿,原本留胡子是為了讓自己看着年齡大一些,好取得顧客的信任,現在沒那個必要了!”
唐規好奇:“為什麽?”
婁星理所當然道:“我要跟着羅興道長去學道術了呀,你不是說他才三十多歲,那我肯定不能比師父顯老,否則顯得多不尊重。”
“……”
且不說這玉牌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羅興道長也不一定會答應收他,也不知道他這股子勢在必得的自信是從哪兒來的。
不過唐規也不好戳破,只将他的注意力扯回正題上。
“玉牌呢?”
婁星拍了拍挎包,道:“這裏。”
“拿出來我看看。”
婁星打開挎包,從中将玉牌拿了出來,唐規正要去接,婁星将手躲開:“等一下!”
“自從上件事後,你在我這兒已經沒有信用度了,現在我們還是合同辦事兒比較好。”
婁星說着,從挎包裏抽出兩張紙,就瞧見紙張上面,印着協議兩個大字。
協議裏的大致內容是:只要婁星說出五件以上與阍合觀相關的事情,唐規就要履行義務,幫他跟羅興道長牽橋搭線,并且幫助婁星拜師成功。
唐規看完直接将紙張丢回他懷裏,語氣淡淡的丢出兩個字:“不簽。”
婁星手忙腳亂的接住紙張,問他:“你不想知道我與阍合觀之間的事情了?”
“不想。”
婁星急了:“诶,別呀,有話好好說嘛,你說哪裏不滿意,我們再協商協商。”
“中間牽線可以,拜師成功,這個我不能保證。”
婁星瞪大眼睛看他:“怎麽不能保證,我這麽有天賦且肯學的人,羅興道長見了肯定願意收,你只需要多幫我說幾句好話就行了。”
唐規懶得再跟他口舌糾纏下去,邁步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婁星哪肯讓他輕易離開,剛想伸手去拉他的胳膊,就感覺面上一陣陰風吹過,他瞬間收回了手。
但又見唐規沒有停下的意思,對着他的背影喊道:“再加三件事兒,成不成?”
唐規沒停,繼續往前走,眼看就要掏出鑰匙開門。
婁星咬牙大喊:“十件事,”
唐規開門的動作一頓,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容,但很快就被他給壓了下去,繼續開門。
婁星見這樣都不行,直接喊:“我把知道的全都告訴你,行了吧!”
唐規終于停下動作,轉身過來看他,神情清冷:“還是剛才那句話,我盡心幫你,但不能保證羅興道長一定會收你。”
婁星不情不願的應下:“好。”
他看到唐規對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蔫蔫的低下頭,長嘆一口氣。
在唐規看不到的地方,婁星嘴角也同樣勾了勾,眼底閃過一抹精光,再次擡起頭時,他面上又恢複了懊惱的神色,快步跟着唐規進了房間。
很快,兩人在書桌前坐下,婁星将玉牌交了出去。
唐規接過玉牌看了半天,也沒看出個子醜寅卯來,幹脆将褚旸叫出來,拿給他看。
畢竟他身上的這塊玉牌就是褚旸給的。
褚旸現身,坐在了唐規椅子邊的扶手上,半個身子依靠在他身上,完全不顧及房間有第三人在場。
唐規将他從身上推開,警告道:“坐好。”
褚旸接收到了他的白眼,才不情不願的坐直,左手拿着玉牌放看,右手搭在椅背上,不老實的把玩着唐規的頭發。
婁星見他們一人一鬼的關系這麽親密,心底不由吃驚,但回想起之前那老頭的話,又逐漸讓自己恢複淡定。
“真的。”
褚旸随意的将玉牌丢回桌面。
見此,唐規的心都跟着提了起來,拿起查看,見玉牌完好無損,才放下心來,回頭瞪唐規一樣,訓斥道:“你下手輕點。”
如果這東西是真的,那也有百年以上的歷史,算得上是一件珍貴古董了。
這要是被他摔壞了,唐規可沒錢賠給人家。
婁星同樣被吓了一跳,拿回玉牌,心疼的撫摸着,本想抱怨兩句,但對上褚旸那張臉,話到嘴邊,又被他給咽了回去。
“抱歉。”唐規問他:“你這玉牌是從哪兒弄來的?”
婁星不滿道:“什麽叫我從哪兒弄來的,這本來就是我家的東西。”
唐規驚愕:“你家的?”
“嗯。”
“那能問問你爸媽,這東西是怎麽得來的嗎?”
婁星擺手:“別想了,他們兩位早就去世了,估計這兒都已經投胎成人了。”
“抱歉。”
“嗐,沒事兒,他們走了也好,省得瞧見我現在不争氣的模樣。”婁星面上看不出有半點傷心:“再說了,他們也只是我的養父母,這玉牌以及其他東西,都是他們撿到我時,就在我襁褓裏的東西。”
婁星與他一樣是孤兒,這是唐規沒有想到的。
婁星繼續道:“我十幾歲的時候,就有先生給我算過命,我這人天生是五弊三缺的命數,這些年我也都是獨自過活,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也省得去連累別人。”
唐規仔細盯着他看了看,之前他滿臉的胡子,只能看出他那雙眼睛過于伶俐,是個心思活絡之人,現在看他,才發覺他的親情緣淡薄,桃花運淺顯,後面還有一道命劫,的确不算是個好命數。
他移開目光,把話題拉回來,問他:“剛才你說養父母撿到你時,除了玉牌,還有其他東西?”
“是啊。”婁星将玉牌用袋子裝好,放回挎包裏,從裏面又拿出一樣玉器。
是一方硯臺。
唐規敏銳的察覺到,剛才還懶懶散散玩他頭發的人,在看到這一方硯臺時,動作一頓,坐直了身體。
這次不等唐規開口詢問,婁星就主動解釋道:“自從哪天我從阍合觀離開,我總覺得哪裏不打對勁,但又想不起來。”
“直到前幾天我睡覺時,夢裏出現了幾個即陌生又熟悉的場景,好像是一個身着道袍的青年道士,一個年輕公子坐在這觀裏下棋,賭注就是這一方硯臺。”
“你不是說要我想想與這阍合觀有關的事情嘛,我覺得在這道觀裏下棋,應該也算相關吧。”
唐規撇了眼褚旸神情,心下了然,指着他問婁星:“那你夢裏的年輕公子,和他長的像嗎?”
婁星擡眸,看了褚旸一眼,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褚旸見狀,嗤笑一聲,問:“那穿着道袍的道士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婁星聽出了他語氣裏的威脅之意,趕緊朝唐規投去求救目光。
唐規安撫道:“你不用理他,把你夢到的東西實話實說就行。”
婁星縮了縮脖子,小聲嘀咕:“雖然我也不清楚怎麽回事,但夢裏确實是我和褚旸在下棋打賭。”
作者有話要說:褚旸:你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