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唐規再次将他推開,問:“你傷的重不重?”
剛才打鬥時,他白色t桖上全都是血跡,着實有點吓人。
現在他的衣服換回了原本的暗紅色鎏金長袍,全身遮的嚴實,倒是看不出他身上有傷。
褚旸搖頭:“不重。”
唐規不信,拉過他的手腕掀開袖子查看,就瞧見胳膊上全是傷口,心疼不已。
“你剛才手下留情,是怕我生氣?”
褚旸悶嗯了聲,想将手臂抽回,被唐規阻攔:“別動。”
他拿出一根棉簽,沾了消炎藥,幫他處理傷口。
其實活人的藥對厲鬼無用,但褚旸看唐規給自己上藥時的認真模樣,有些不忍心開口打斷。
算了,索性随他。
“謝謝你。”唐規用紗布把他裹上:“其實怪我太心軟,但一想到游琪琪、周江行也是受害者,一旦打散了魂魄,他們就再沒有投胎轉世的可能了。”
“嗯。”
褚旸這會兒的心情不錯,無論唐規說什麽,他都沒有反駁,乖巧聽話的模樣,讓唐規心底一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叮囑道:“不過以後要先保證你自己的安全,再去行善,我……”
“我不想你有事。”
聽到這話,褚旸的眸子閃了閃,直勾勾的盯着唐規,看到他逐漸泛紅的耳尖,終于把持不住,撲了上去。
唐規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吓了一跳,整個上半身躺在了床上,後背的傷口與床單摩擦,痛的他猛抽一口涼氣。
“嘶——”
褚旸微微一愣,立即坐直了身子。
唐規也撐着身子坐起來,回頭去看床單,見上面沾染了不少血跡,輕嘆口氣:“明天又要洗床單了。”
褚旸不理會床單問題,将他上身轉過去,看清楚了他後背的傷口,眉頭皺成了‘川’字。
唐規問:“後背的傷嚴重嗎?”
褚旸悶嗯一聲,學着他剛才的手法,拿了根棉簽,粘藥塗抹在傷口上。
他的手力度很輕,藥膏抹上去透着清涼,倒是壓下了那股火辣辣的疼痛感。
褚旸看着他白皙的後背上,多出來的幾道血印,心都跟着揪起來了,低聲呢喃一句:“怪我沒保護好你。”
聞言,唐規身子一僵,薄唇逐漸抿緊,撐在床上的上手不自覺攥緊。
‘沒保護好你。’
唐規已經許久沒有聽到過這種話了,不知為何,他感覺眼睛突然有些酸澀,但很快這種情緒就被他壓了下去,語氣淡淡的回了句:“沒事。”
傷口被紗布包裹住,纏繞着他精瘦纖細的腰身。
唐規察覺到褚旸不壞好意的目光,起身想去衣櫃拿衣服套上。
不知褚旸是有意還是無意,壓住了他裹着的浴巾一角,唐規一起身,浴巾從身上瞬間滑落。
瞬間,房間一片安靜。
唐規伸手去拿浴巾,還沒碰到,就聽房門嘭的一聲重重阖上。
中午,宋峰道長正在做飯,就看到唐規抱着床單坐在陰涼處清洗。
他随口問道:“小道友,你床單上也粘上血漬了?”
唐規悶嗯一聲。
宋峰道長嘆氣:“昨晚我睡的太死,剛才起來也看到床單上有不少滲出的血跡,等會兒吃過午飯,我也要重新清洗一下。”
唐規再次悶嗯了聲。
宋峰道長只以為他剛睡醒,不想說話,完全沒注意到洗床單的人耳尖紅的都快滴出血了。
唐規用力的揉搓着床單,把它當成了可惡的某只厲鬼。
這時,宋峰道長又走出來問道:“小道友。”
唐規打斷他:“宋峰道長還是叫我唐規吧。”
“哦,好。”宋峰轉了稱呼:“唐規,昨晚……那個跟幾只厲鬼打鬥的小鬼,也是你收養的嗎?”
“不是。”雖然不情願,但唐規還是介紹道:“那是我們祖師爺。”宋峰詫異:“祖師爺?”
那個年紀輕輕的小鬼竟然是祖師爺!
“是……主殿香火供奉着的那位嗎?”
“嗯。”
“啧,是我失敬了,等會兒,我沐浴焚香去給祖師爺上香賠禮道歉!”
宋峰說完轉身回廚房,到了門口,他頓了下,又探出半個腦袋,說道:“對了,我聽你的嗓子還啞着,估計是昨晚被那巫師掐狠了,等會我給你煮碗冰糖雪梨水喝。”
唐規揉搓床單的手一頓,抿緊了唇,再次用力揉搓,仿佛跟那床單有血海深仇一般。
吃過早飯,唐規回了房間。
宋峰擦拭幹淨身體,焚香靜坐片刻後,進入主殿,看到畫像中的人,不由心生感嘆,年輕俊朗的青年。
上過香,宋峰回到房間抱出床單清洗血跡,之後在房間打坐,去小樹林裏打太極,度過了一下午的時間。
直至傍晚時分,宋峰道長從房間出來,準備晚飯,看到西側間一直緊閉的房門,心嘆道,昨晚小道友與巫師打鬥時,定然拼盡了全力,以至于這麽辛苦。
若是唐規聽到這話,一定氣的去主殿把褚旸的牌位給砸了。
唐規又困又累,補了一下午的覺,等醒來時外面的天都已經黑了。
宋峰道長給他在鍋裏留了飯,還溫着,吃過晚飯,唐規與他說了自己明天早上回學校上課的事情,讓他自己在道觀裏好好養傷。
唐規還擔心他沒飯吃,特意留下了一筆錢。
宋峰怎麽都不肯收,最後唐規說讓他幫忙添置道觀裏缺少的東西,有時間順便去旺盛街給一一二二它們重新買一套衣服,如果還有剩餘,就給老鬼他們四個也添置一套,宋峰這才勉強收下。
第二天清晨,唐規早早起床,拎上背包,坐地鐵回到學校。
因為某只厲鬼的一夜放肆,他腰酸背痛,如同跟人打了一架。
至于‘打架’的那個厲鬼,吃到了惦念已久的肉肉,這兩天心情大好,嘴角的笑容怎麽都抑制不住。
看在唐規眼裏,簡直又氣又無奈,嗔罵了句真是小人得志!
回到學校,室友們見他身上又纏了不少新紗布,都不由上來關切他這時怎麽回事?
徐誠更是殷勤的給他端茶倒,想方設法的從他口中套出事情原委。
唐規這次倒沒藏着掖着,把光頭巫師抽活人魂魄,被抓緊警局,上門報複的事情大致經過講了一遍,幾人聽的目瞪口呆。
“我去,抽人生魂,光是聽着就很變态。”
“何止是變态,簡直喪盡天良,這種人不知道毀了多少家庭,簡直死有餘辜。”
孫一鳴特意叮囑道:“唐小龜,你經常跟抽活人生魂的變态打交道,可要先保護好自己人身安全。”
其他人跟着附和:“是呀,遇到危險你先自保。”
坐在上鋪聽幾人聊天的褚旸,自信滿滿道:“有我在,他怎麽可能有事。”
只可惜,其他人根本聽不到,唯一能聽到的唐規,根本不搭理他這一茬。
“嗯。”唐規點頭應了。
之後任由徐誠他們幾個閑聊讨論,自己躺下休息。
至于褚旸,愛幹什麽幹什麽,懶得搭理他。
前段時間的打鬥也真是把唐規累壞了,這周除了上課,他就躺在宿舍補覺,倒也無事發生。
哦,不對,有些小事。
某個開過葷的狗東西,一到晚上就發、情,各種粘着他想‘鍛煉身體’。
唐規不同意,他也不強來,就是一直黏在唐規身邊,湊在他脖子邊嗅個不停,讓一向好脾氣,有耐心的唐規都忍不住想揍他一頓。
這天周五,寝室裏的其他人照舊出去運約會、打游戲。
徐誠坐在寝室裏,聽着《清靜經》,練習五雷符。
其實他心裏也憋着一口氣,覺得唐規都可以做到的事情,為什麽他不能?
所以最近他斷掉了大部分友誼活動,老老實實的呆在宿舍畫符,回想起那晚唐規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撒出那麽符紙,簡直不要太帥。
現在他也學着唐規,每天除去學習時間,全都拿來看經書、練習畫符箓、背咒語之類的事情。
幾天下來,他只想吐槽一句,唐規真他媽變态!
這種無聊枯燥的乏味生活,他是怎能堅持這麽多年的?
不過為了成為道士,徐誠打算咬牙堅持。
其實前幾年,他想過當道士,但不像現在這麽堅定,也就從暑假之後,他改變了想法。
剛放暑假那會兒,他知道了唐規是個小道士的事情,又驚訝又好奇,總是去問他各種奇怪問題,他不回答,他就去道觀裏問外公、舅舅,再或者他們的徒弟。
從中知道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有幾次他甚至偷偷跟着派出去的師兄們做任務,結果被舅舅逮個正着,他幹脆死纏爛打跟上去,了解的越多,徐誠想做道士信念越堅定。
他畫符畫的正起勁,寝室門開了,唐規黑着臉走進來。
“咦,你怎麽了?”徐誠疑惑。
“沒事。”唐規語氣微冷從床上拿起背包,對徐誠道:“我回道觀兩天。”
“哦,好。”徐誠沒在意的應了聲,突然想到什麽又道:“等一下!”
“嗯?”
“你上次畫的五雷符還有嗎,我想研究一下。”
“沒有。”
徐誠失望:“哦,那好吧。”
“不過我可以給你現畫一符。”
唐規說着,走過來,奪過他手中的筆,在一張空白符紙上熟練、快速的畫出一張符箓。
徐誠第一次見他現場畫符,不由驚嘆:“我去,兄弟,你這……”
唐規将筆重新塞回他手中,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熟能生巧,你加油”
走出寝室,唐規的臉色再次冷了下來,狠狠的瞪了神情得意的褚旸一眼。
剛才,就在剛才!
唐規坐在圖書館裏看書,褚旸像某種欲、求、不、滿的shou類,不停的在他身上蹭來蹭去,嘴裏一直喊着餓了,想回道觀吃香火。
唐規又不傻,怎麽可能看不出他那點小心思,就說讓他自己回去。
這狗東西也挺會裝傻充楞,說不知道回去的路。
唐規問他每次都是怎麽過來的?
他說以玉牌為媒介,直接傳過來的。
唐規說那你不能以牌位為媒介,直接傳回去嗎?
褚旸回答:不能。
……
兩人争執不下,唐規本想着不理他就行了,誰知道他在旁邊沒完沒了的喊餓,簡直聒噪的讓人煩躁,沒有半點祖師爺的樣子
唐規覺得,如果再待下去,這人怕是要在圖書館來個‘現場直播’了。
唐規快步朝寝室樓下走,手還沒碰到扶手,腰間突然一緊,眼前猛然一花,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到了校園大門口。
“褚——旸!”
他咬牙切齒的吐出兩個字。
褚旸卻沒覺得自己做錯了,滿臉無辜道:“這樣速度更快一些。”
“你再胡來,我就不回去了!”
幸好他們出現的地方人少,否則被人看到,怕是要引起一陣恐慌。
“好吧。”褚旸不情不願的說了句:“知道了。”
可能是擔心唐規真生氣不回道觀,回去的路上褚旸倒是老實許多。
一個多小時後,唐規從阍合站地鐵口出來。
褚旸見周圍空無一人,湊到唐規旁邊,問:“現在沒人,可以嗎?”
“不……”
話沒說完,唐規已經站在了道觀院門口。
“……”
褚旸只當做沒看到他丢過來的白眼,拉着他往主殿走,口中抱怨:“你上次說早上要給我上香,根本沒兌現。”
唐規終于忍不住爆粗口:“你他媽好意思說!”
他那是不想兌現嗎!
被他翻來覆去折騰到天亮,人都差點沒了,兌個屁的現!
主殿門被打開,褚旸帶着他走到香案前,從裏面撚出三根百陰香,塞入唐規手中,又将火點上,翻身坐上供桌,滿臉期待的看着唐規。
“……”
唐規看了下手中的香火,又瞥了眼對方白皙修長的手,不停的在供桌上輕輕敲擊,顯示出他內心的焦急。
褚旸越急,唐規越淡定。
他後退兩步,站在蒲團前,恭敬有禮的作了三個揖,剛準備跪拜,褚旸出聲阻攔:“不用跪。”
唐規哦了聲,也不跟他客氣,随意的坐在蒲團上,開始一如反常的跟他聊起閑天。
“算起來都好久沒來給祖師爺上香了。”
旁邊某鬼立刻接話:“對呀,好久了。”
語氣裏滿是委屈。
“我下次注意。”
“嗯哼。”
“祖師爺的香案供桌看着有些老舊了,看來時間不短了。”
“我不在乎這個。”
“房間也有點髒,也不知道老鬼他們是不是只顧打麻将,偷懶了。”
“……”
“宋峰道長不在家嗎?剛才我們那麽大動靜,也沒見他出來。”
“……”
“老鬼他們這會兒沒打麻将嗎,怎麽沒聽到搓麻将的聲音。”
“……”
“今天天氣晴朗,但有風,不知道明天有沒有。”
“……”
看得出唐規是真不擅長找話題。
聊到後面褚旸都懶得接了。
不過他東扯一句,西扯一句,竟然拖到了三柱香燃完。
唐規起身,想去香盒裏再拿三根香點上,手還沒碰到,主殿的門猛然阖上。
脊背隔着單薄的襯衫貼上一抹微涼,将他擠在香案邊,耳朵上傳來微微刺痛。
“狗東西,你故意的。”
作者有話要說:褚旸:餓死了!
唐規:……你他媽簡直牲口!
今天這麽粗,是我努力的成果!(叉腰,嘚瑟)
ps:狗東西是昵稱、愛稱,不是真罵人(看出我的求生欲了吧!)
想給大家發紅包,但是我太窮了,所以□□二十個吧。
還有,我看到了好多可可愛愛的讀者,嗚嗚嗚,抱住,你們追文,而我在追評論,簡直快樂源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