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1
我正要去學生會申請重新評分時，班長一陣風似地跑回來，他緩了好久才緩足氣來說話
“我知道了，我打聽到真相了，其實我們班是可以拔得頭籌，只是被學生會的人暗中做了手腳。”
“我就知道”我一臉憤恨。
蘇烨擡頭看了看我問“學生會不會答應重新評分吧？”
班長搖頭說“不可能，學生會主席的情敵在我們班，為了報複情敵，才不會給咱班活路！”
好戲劇化的情節，學生會主席喜歡的男生正好喜歡我班的某女生，真是狠狠地灑了一盆狗血，電視劇要這麽演一定會被吐槽死的。
我哼了聲“絕不能就這麽算了，居然在背後搞小動作”
“你想怎樣？”班長怕我一時沖動，于是問我。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麽辦，說實話，蘇耀只是我同桌，我對他的事那麽上心幹嘛？
廢話，我當他是朋友啊，而且，蘇耀太容易放棄了，受一點挫折就頹喪，以後出了社會該怎麽辦啊。
我自己問題還沒解決卻還好意思在擔心別人？我媽知道了一定又會說我了。
但我就這樣。
永遠說得有一套，但真正到自己從來沒有這麽做過。
正如我所擔心的蘇耀，我自己又何嘗不是這樣呢，但現下想這些似乎沒多大用處，必須去解決一下眼下問題。
我內心翻滾了幾下，還是硬碰硬，去找學生會理論吧，但我必須控制好自己，不能沖動行事。
我像個賊一樣在學生會門口邊的草坐中蹲着。
正尋思着該如何去說，我該硬氣點。直接去找他們理論，可是我這種秒慫體質注定會膽怯不前。
思前想後我這樣也不是個事，我之前那潑婦的技能去哪兒了？
不能這樣慫，我心一橫，站起了身，正鼓足勇氣去卻，迎頭就看到蘇烨，氣沖沖地走進學生會去。
我不敢相信，蘇烨居然自己來了。
不行，我得去幫忙，就算是助陣也行。
我忙跑進去拉着他，他看了我一眼說“我要找學生會的人說清楚”
“你什麽時候開竅的”
他愣了愣，沒說。
我猜，一定是姚姍姍刺激的他，沒關系，當事人出馬當然是好事。
這會子學生會值班的人見莫名其妙地進去了兩個人，于是走上來問了句“幹嘛的，有事？”
蘇烨搶着說“叫他們學生會主席出去，我要求重新對九班的板報重新評分”
這時一個貌似副主席的女生走了過來，掃了我們兩眼，這女生我記得，黑板報評分時她也在場。
只見她冷聲說“咱學生會一直公平公正公開，重新評什麽？”
“九班板報的事分明是你們學生會公報私仇。如果不重新評分，我會告到領導那裏去”蘇烨微仰着頭，目露兇光。我終于見他硬氣了一回。
我聽得一怔，蘇烨語氣挺狠的，看來被姚姍姍刺激得不輕。
那女生冷哼一聲說“你有膽子就去告。告訴你，敢惹學生會的人，看樣子是不想在這學校混了”
喲，還拽上了，成□□了都，我撇撇嘴，冷冷地說“少恐吓人，你們背地裏公報私仇的事可沒少幹，板報這事兒也不至于不敢承認吧？”
“你……”她氣結，手指着我說“是又怎麽樣，你奈我們何，學校既然已交由學生會管這事，那麽你告到校長那去也沒用。”
蘇烨忍不住罵了一句“他媽的，憑什麽你們可能為非作歹，學生會都是蛇鼠一窩的敗類”
“你死定了我告訴你！”那女生氣得翻白眼。我趕緊把蘇烨拉走，再這樣下去，蘇烨遲早會被學生會的人毒打的。
我會了九牛二虎的力才把高我一個頭的蘇烨拉走，他一臉不憤，氣得不行，我看着這樣的他，嘆息着。
“憑什麽啊，太欺負人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沒事啦，我們再想辦法吧。”
蘇烨已經絕望“能有什麽辦法，我還是太天真的，我還是該聽我媽的話，好好學習算了，畫什麽畫！”
他又這樣否定自己了。
我目光黯淡，默然了一分鐘，于是說“那就不畫了，你都放棄了，我還能怎麽辦？不畫了，走啦。”
蘇烨像當年的競争七仙女的我，無論顧良辰如何為我争取都沒用。
因為當時我已經放棄了七仙女，一如而今的蘇烨，放棄了畫畫。
而我作為過來人，對他的心情很明白，所以，我又能說什麽呢？
我和蘇烨垂頭喪氣地回到教室，姚姍姍見我們這樣，心裏頭就不快活，但她知道學生會的所作所為，不是誰都敢去惹的，何況我們……所以，她只能把心中的不憤吞回去。
放學之後，蘇耀是最後一個走，而我是第一個走，我之所以走那麽快是因為我和顧良辰約好了今天去吃KFC，因為他有五折優惠券。
我爸媽一直說那些洋快餐不衛生，是垃圾食品，一只雞能長十只雞翅，老吓人了。
我對此不以為然，說實在的，我知道這些東西不衛生不健康，也明白父母說那話是何等用意，但是我仍然會去做。
就好比如，現在的我深刻地明白，二十年後，我一定會後悔當年學生時代沒有好好學習，饒是如此，現在的我還是對學習不理不踩。
有些事啊，我們很容易看到結果，但我們卻在意一個過程，一個與結果息息相關的過程。
我啃着一只大漢堡，內心卻翻湧出這些一大段感慨，顧良辰見我神思怪異，皺了皺眉“你一天到晚都一個苦瓜臉，幹嘛呢，誰又惹了你啊！”
我幽怨地看着他“你又來了，我過得很好，只是近日諸事不順，水逆啊”
顧良辰聳聳肩“青春期的女生是不是每個月都會有這麽幾天諸事不順？”
我白了他一眼，“你甭抖機靈了，不是親戚來。”
顧良辰尴尬地笑了笑，很識趣地轉開了話題。
自從我去了十七中之後，我們就很少一起出去玩了。
因此，他總覺得我們是不是關系生疏了，然而我卻沒這麽想過。
盡管在我看來，我的确不再主動找他了。
我抛開腦海中關于學校的胡思亂想，問“顧良辰，說說你吧，從一進來你就問了一大堆我的事，到你說了吧”我得找些話題，不然真得和他生疏了。
顧良辰見我主動了，頗有些驚訝，讓我忍俊不禁，他笑說“你想知道什麽？”
我想了想“可有女生喜歡你？”
他臉微微泛紅了，這讓我很驚訝“難不成是真的？”
他傻笑着說“不知道啊，聽我哥們兒說，隔壁班的那誰，喜歡我！”
我像是發現了寶藏“不會吧，真的？”我看着顧良辰，眼前的他，已然進入青春期了，不敢小孩模樣了，又高又壯實，這模樣也漸漸長開了，也難怪會有女生喜歡。
“好事啊，你媽知道嗎？我猜啊，你媽知道了，一定會罵死了”
顧良辰打斷我的話“我才不想那麽早談戀愛呢，我可不喜歡那個女生”
我撇撇嘴“你就嘴硬”
顧良辰還想反駁我，然而這時，我手機震動地響了幾聲，随即立馬沒了，我一看，見了蘇烨來的電話，但僅僅是響鈴幾秒，這不由讓我詫異。
顧良辰好奇地問“怎麽了？有人找你？”
我心裏莫名其妙有些擔心起來，緊緊地握着手機。是蘇烨撥錯了電話還是怎樣？
我決定回撥一個電話給他。然而餐廳裏信號并不是那麽的好，于是我到外面打電話了，顧良辰見我神情仿佛有大事，于是沒有追問我。
我走出餐廳，走到不遠處的街角口邊才找到信號，我正要回撥電話，忽然見一抹熟悉的身影閃過，我定睛一看，居然是蘇烨。
他狼狽地跑着，像是在躲避着什麽人，我心頭一動，暗叫不好，一定是學生會的人叫外邊的人去打蘇烨。
我二話不說，立馬追上蘇烨。
追到偏僻狹窄的後巷裏，只見蘇烨跌跌撞撞地跑着。後面追着三四個殺馬特的社會青年，紋着花臂，燙着頭發，手中有鐵棍。看來這些小混混是混社會的。
蘇烨鼻青臉腫的，額角還流着血，手臂有大塊大塊的，淤青，膝蓋都破皮了，負着傷跑得氣喘籲籲，現下又被逼到巷口盡頭。
那些小混混揮着鐵棍，朝蘇烨步步緊逼，将他圍住，迎頭便是一腳，直踹到臉頰。接着另一個人便擡腳朝他小腹踢了一腳。蘇烨想站起來反抗，但鐵棍一揮，他擡手去擋，無疑是自取滅亡。
我站在不遠處看着這些人圍毆着蘇烨，心裏又懼又怕又恨，我顫顫巍巍地撿起一塊石頭，狠狠地朝那些人砸去。
我砸中了，石頭砸到其中一個人的後腦那個吃痛，霍然回頭，大罵“他媽的誰敢打老子”
我擡眸看着那些兇戾無比的小混混，緩步走上去，仿佛是武俠小說中從天而降的白衣劍客。我一字一頓地說“都給我住手”
他們一看，居然是女人，當下不知道該不該動手，畢竟這些所謂的社會人總是會說一些什麽不打女人的這些屁話。
蘇烨被打得頭暈腦脹的，眼前模模糊糊地看清了我，才說“美景，是你嗎？”
看到蘇耀混身是傷，滿臉是血的樣子，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想哭，我強忍着淚水“你說放過他吧，我知道你們是為了什麽打他”
他們呆了呆，用一種奇怪的眼光看着我，我跑到蘇耀身邊，扶着他，我趕緊地從口袋掏出手帕紙幫他擦幹臉上的血，他痛得全身顫抖，我終于忍不住哭了，豆大的流珠掉下來。
我見不得這樣的情景，看着這些總是忍不住淚水，我從不敢去看一些關于校園暴力事件的新聞，因為看到這些我總是憤恨地哭出來。
“把那娘們兒拉開，不然一起揍了”說着，一個人拽着我的衣服後領往後拉，我哭喊着，尖叫着“放開我，別碰我”我被拽得踉跄得倒在地上。
“你們幹嘛”忽然有人大吼了一嗓子。
那些小混混見顧辰手握着木棍來勢洶洶，幾個對視了幾眼，顧良辰沖上來“我報警了，你們還敢動手試試看”
那些小混混面面相觑，相互交換了個眼神就一溜風似的跑掉了。
我回頭，見顧良辰朝跑了過來。他一見我淚流滿面，便吓得以為是我被打了，急忙忙拉着我問“你沒事啊，哪裏痛？”
我搖頭，那時淚水已經洶湧而出了“快幫幫蘇烨吧”那一刻的我，脆弱如一張紙，蘇耀亦如是。
也許在班級，我可能是風雲人物，但誰都不知道你背後所發生過的事。
顧良辰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但是見我這樣，也大概猜出了什麽。
蘇烨被我們送了回家，我想，她媽一定會傷心死，也一定會把事情鬧大。後面的事會如何發展，我不知道，也不敢相信。
天已經黑下來了，城市亮起了霓虹燈，我已經不再哭了，顧良辰一直跟在我身邊。
我回頭看着他，只是他站在一邊，背後路燈杆子，雙手插在校服褲子的口袋裏，一言不發地低着頭。路燈的橘色光淡淡灑下來，罩在他身上，有種朦胧的感覺。
我叫了他一聲，他見我開口說話了，忙跑過來“怎麽了，好點了沒？”
我點點頭“好了，已經沒事了”
顧良辰這才松了一口氣“你剛才吓死我了，我以為你惹了什麽人呢”
我吸了吸鼻子“你才惹了人呢”
“那剛才是怎麽回事？”顧良辰目不轉睛地看着我。
我仰了仰頭，說“那是我同桌，我的好朋友”
顧良辰點頭“然後呢？”
我簡單地将我和蘇烨以及學生會的事說了一遍，顧良辰也清楚了什麽事。
我說完便嘆了口氣，沉默了下來。
顧良辰這時拍着胸口對我說“放心好了，你記得，不管是在學校還是哪裏，如果有人為難你，你一定要告訴我？”
“欵？”我迷惑地瞧着他。
“嗯，別怕，有我呢，他們如果敢來找你麻煩，我一定不會放過他們，誰也不可能欺負你，我永遠會在你身邊保護你。”
我內心瞬間柔軟，腦海中想起小時候的顧良辰，也是會為我打架，替我抱不平。
“真好”我低着頭笑着說。
雖然以暴制暴不好。
顧良辰卻正色地說“我可說真的，有事一定要告訴我，不要自己一個人扛，現在的人賊壞，你可得小心”
“為什麽會這樣？”我鼻子一酸，淚水又嘩嘩下來了。
我不懂，為什麽有人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對一個手無寸鐵的人下手？
人性真的那麽可怕，那麽醜惡嗎？
我忽然不太敢去面對這個世界。我從前以為，這世間都是真善美。就算有壞人，到了結局，邪永遠不能勝正。
然而現實與電視劇是天差地別。
打架，鬥毆這些名詞在我腦海中的概念只是青春片和疼痛文學中的情節。
然而當這些真的在我身邊出現時，我完全不知所措，看到受傷流血的蘇烨……我更是驚慌得淚流滿面。
顧良辰從來都是了解我的。
他拍了拍我的後背，安慰着我說“別怕，你還有我呢，怕什麽呢，人有真善美就有假惡醜，這世間之事都是有對立的一面”
我有些訝異他會說出這麽有水平的話。我點了點頭，擦幹淚水，讓自己不再去胡思亂想。
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一進門就被我媽指着鼻子數落我說“你那麽晚回來，又上哪裏鬼混去了，還知道回家？不用寫作業了？不用吃飯了？直接到外面吃飯睡覺好了”
我閉了閉眼睛，一言不發，我媽真的好煩人，我讨厭現在對我喋喋不休的她。
“你看你洛瑤姐姐，一放學就回家，你看看你，可讓我操心了，也不知道養你幹嘛“
我在我媽的數落中回到房間，關上房門，一道房門徹底隔絕我媽的聲音。
我一進房間，正在算數學題的林洛瑤便停下筆來，看了看我，蹙了蹙眉問“你哭了？眼睛那麽紅？”
我忙揉揉眼睛，故作淡然地說“沒有的事，沙子進眼了，揉了一會，這才發紅的”解釋完，我忽然心頭一片落寞，我媽都沒察覺到我哭得泛紅的眼睛，反倒是林洛瑤。
唉……
“你學校的事情吧”她不緊不慢地說。
我知道，有些事是瞞不了她的。有時她看人猜事真的很準。
我放下書包，坐到床邊的地毯上，抱着膝蓋，把下巴抵在膝蓋上，說“是啊，你都知道了，又為什麽要問我呢？”
林洛瑤微微而笑，旋即搖頭說道“我不知道”
我愣了愣，卻淡淡地回了一句“那你猜得真準”
我不知道她是什麽神情，她背對着我坐在書桌前，只聽她說“你在學校很不好吧？又或者是你發生了什麽吧”
我有氣無力地靠在床沿邊，答非所問地說“顧良辰說得對，人有真善美就有假惡醜。如果沒有假惡醜，那麽又怎麽襯托出真善美呢？”
“是這麽一回事，沒錯”林洛瑤說。
她當然覺得沒錯，就好比如我的存在，就是襯托她的。無論是長相，修養，還是學習，無一不是給她作陪襯。
然而，林洛瑤是真的優秀，就算沒我的襯托，她也該是閃閃發光的亮點，我并沒什麽好酸。
好吧，思緒飄遠，我收起心裏頭那些小女孩的小家子氣。
忽然，我忍不住去想，有時會覺得，和她說話，特別戲劇化，仿佛是按着劇本來念的。
然而事實上，是她的故作神秘與我的故作高深共同營造出來的錯覺。
盡量長大後我們回顧年少時，會覺得這樣很幼稚可笑甚至中二。然而當時我們卻絲毫不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