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Trust issue 4
回到二號樓後,終于沒忍住的艾提安動手揉了揉宿友軟嫩的小臉蛋,才終于讓金發少年從延續了好一陣子的恍惚狀态中勉強醒過了神。
兩人從認識并成為宿友到現在,也有半年的時間了。雖然彼此在相處上不免還有那麽一些保留,但他自認對阿德裏安還是有些了解的。所以看着對方明顯反常的狀态,回想起不久前在魔武學院教室走廊上的那一幕,已經将宿友當成家人、當成弟弟看待的艾提安便止不住一陣擔憂:
「阿德裏安,你沒事吧?」
「……嗯。」
「真的?」
「只是剛才跑得太快,有點頭暈目眩而已……」
阿德裏安有些氣弱地低聲說。淺金色的纖長眼睫微微垂落,像是有些虛弱沒精神,但在艾提安看起來卻更像是某種無從面對的掩飾。
只是不論宿友的「頭暈目眩」是真是假,他都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強迫對方開口……尤其看慣了阿德裏安平時沉靜穩重的模樣,褐發少年只覺得此刻隐有些迷茫無助的宿友看來更是格外惹人憐惜,讓他忍不住擡手輕摸了摸對方的小腦袋,脫口的語氣無比柔和:
「那先上樓睡一下吧?我弄點清淡的食物給你吃。」
「好……」
乖巧地一聲應後,金發少年就在他的監督下上樓回房、乖乖地躺到了床上;而艾提安則在安頓好宿友後下樓進了廚房,從現有的食材裏挑了幾樣做起了蔬菜湯來。
──以蔬菜湯這道料理來說,在努泰爾大陸上最普遍流行的有兩種做法:法蘭式和梵頓式。法蘭地區的習慣是将蔬菜切丁并佐以番茄、肉塊、香料等加以熬煮,味道比較濃厚一些;梵頓式的作法則是将蔬菜打成泥狀炖煮,并視情況加入清高湯或鮮奶油,算是一道營養、清淡而且易于入口的菜色。
艾提安雖然是法蘭人,但考慮到阿德裏安的身體狀況,自然還是選擇了梵頓式的做法。
因為事先将蔬菜處理成了泥狀,熱騰騰的蔬菜湯很快就煮好了。嘗了嘗味道和口感、确定沒問題後,他才拿了碗來裝了七分滿,放在餐盤上和餐具一起拿上了樓。
剛才因為不放心宿友的狀況,艾提安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将房門掩實,所以現在也只是用手肘敲了下門,接着就順勢探頭進門、朝半躺在床上的金發少年問:
「阿德裏安,我煮了蔬菜湯,你先喝一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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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阿德裏安點點頭輕輕應了聲,而在坐起上身、朝替他布置好床上用小餐桌的艾提安笑了笑後,才接過勺子用起了對方的愛心。
他的表現相當自然,就好像剛才的反常真的都只是因為一時的身體不适一般。如果艾提安不是早就有所警覺,或許還真的會被宿友蒙混過去也說不定。但褐發少年已經察覺了不妥,不動聲色地一番留心觀察,很快就捕捉到了看似專注喝湯、實際上卻有些恍神的宿友眼底一瞬間閃過的幾分自嘲……和黯然。
而艾提安毫不懷疑溫斯特劍聖必然是導致一切的罪魁禍首。
他的分析能力本就相當出色,即使當時沒能捕捉到兩人的對話,也看得出銀發劍聖和阿德裏安之間必然有着不淺的淵源。
只是兩個明明認識的人,一個刻意隐瞞回避、利用他當擋箭牌送東西給阿德裏安;一個明知銀發劍聖來到洛瑞安任教、也曾聽他提起不少對方的事,卻一次都不曾将彼此認識的事宣之于口……這種情況,要說兩人之間沒有什麽糾葛或貓膩,艾提安怎麽可能會相信?
如果不是看到了阿德裏安面對溫斯特劍聖時那種雙頰泛紅、眼神迷離的恍惚表情,他幾乎都能斷定是自家宿友在刻意回避對方、而銀發劍聖在糾結着如何靠近了。但不管真相如何,光考慮到溫斯特劍聖明顯帶着色心和占有欲的目光、以及阿德裏安這樣幹淨單純的性格,都足夠讓艾提安徹底抹去心底對銀發劍聖的少許崇敬和仰慕,将對方當成亟需防備的變态看待了。
所以看着阿德裏安喝完湯後,艾提安考慮了下,還是試探着朝對方開了口:
「阿德裏安……你早就認識溫斯特劍聖了吧?」
「……很明顯嗎?」
金發少年似乎早就知道他不好打發,所以被問起的時候并沒有太過驚訝,只是微帶苦笑地反問了句。
但艾提安卻沒有馬上回答。
他只是将用畢的湯碗連同托盤和小餐桌一起收到了門邊,然後神色有些凝重地回到宿友床畔坐了下來,支持一般輕輕握住了阿德裏安微微有些冰涼的白嫩雙掌。
「我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啓齒,但……」
褐發少年難得地嗫嚅了下,「阿德裏安,溫斯特劍聖以前是不是對你……做過什麽?」
之所以會這麽猜測,是因為他太了解男人的劣根性,和自家宿友的性格。如果不是曾經發生過些什麽、讓銀發劍聖有了顧忌,對方又怎麽會拐彎抹角地選他當切入點,透過他來「喂食」、關照阿德裏安?
只是他因為怕刺激到好友、用詞相對隐晦,換來的卻是金發少年精致小臉上的一片茫然。
「什麽做過什麽?」
也不知道是真的沒發生過什麽、還是受害者本人完全沒自覺,阿德裏安有些困惑地看了看身旁語焉不詳的宿友:「你是指……?」
「……你先說說和溫斯特劍聖是怎麽認識的好了。」
艾提安雖然不覺得自己會看錯銀發劍聖盯着阿德裏安時、那種幾欲将人吞吃殆盡一般的灼熱目光,但看到眼前的人一臉茫然的模樣,還是只能進一步拉低談話的層次、試着從頭厘清兩人之間的關系。
「……我知道了。」
或許是知道瞞不過對方、也或許是不認為有繼續隐瞞下去的必要,阿德裏安有些複雜地牽了牽唇角,帶着幾分緬懷幾分苦澀地說起了他和伊萊.溫斯特認識的經過。
阿德裏安的父親阿爾法德.法瑞恩在和他的母親、梵頓名門柯林斯家的艾琳結婚之前,曾經有過一段露水姻緣,對象就是阿德裏安的哥哥雷昂的母親瑟琳娜.凱特蘭奇。
阿爾法德或許是一位不錯的将領,卻絕對不是一個好的丈夫和父親。也因為他的薄情和自私,瑟琳娜和艾琳不僅沒有變成敵人,反倒還成了同仇敵忾的好閨蜜;就連艾琳病逝之後,也選擇了瑟琳娜和當時已經十幾歲的雷昂作為「托孤」的對象,卻不對自己的丈夫抱有任何期待。
瑟琳娜.凱特蘭奇出身梵頓的凱特蘭奇伯爵領,是一名實力不凡的武者。因為曾經的識人不清,她對感情的事相當冷淡,生下雷昂後就将兒子交給了父母照顧,自己則時常游走大陸各地闖蕩冒險,在傭兵界有着「烈焰玫瑰」的稱號。
而伊萊.溫斯特,就是透過她和阿德裏安結下了不解之緣。
瑟琳娜是在一次冒險中認識當時已經是劍聖的伊萊.溫斯特的。因為溫斯特接下了德拉夏爾高等魔武學院的聘任,需要在德拉夏爾找個暫住的地方,瑟琳娜就幹脆趁着探望兒子的便帶友人拜訪法瑞恩公爵府,想看看能不能順道替他安排一下,卻意外碰上了阿德裏安心疾發作。
那是阿德裏安記憶裏最嚴重的一次發作,如果不是剛好來訪的溫斯特劍聖出手,只怕他這條小命當時就要交代了……也因為這份恩情,伊萊.溫斯特最終寄居在了法瑞恩公爵府,擔綱起了在閑暇時間看顧、照料雷昂和阿德裏安的任務。
事實上,阿德裏安能夠一天比一天健康、甚至這幾年都不曾發作過,都是溫斯特劍聖的功勞。如果不是溫斯特劍聖給了他一條能夠平撫情緒的煉墜、又做出了緊急時刻可以控制病情的藥來,雷昂根本不會放心讓弟弟大老遠跑來洛瑞安讀書。
也就是說,阿德裏安幾乎是溫斯特劍聖帶大的,甚至可以說是他成長過程中最為親近的長輩……而這種信賴的感情意味着什麽、又可能導致什麽,聽着的艾提安不需要宿友說明都可以想象得出。
──阿德裏安被保護得太好,又是從小被那個男人看護照顧着長大的,所以就算對方做出了什麽……不該做的事,眼前單純的孩子多半也不會想到別的地方去。
回想起他之前「搶人」時、阿德裏安給銀發男人那樣暧昧地挑着下巴,卻仍舊一臉茫然的狀況,艾提安無奈撫額,卻終究還是在正義感與保護對方的使命感驅使下、有些艱難地開了口:
「那……阿德裏安,他……我是說溫斯特劍聖,有沒有……對你做過一些比較奇怪的事?」
「奇怪?你是說……」
金發少年畢竟不是完全不懂事的小孩子,自然聽出了宿友這種問法裏某些不太對勁的地方。只是還沒等他自己琢磨出個所以然來,身旁醞釀了多時的褐發少年已經再難按捺、終于破釜沉舟地說出了心中盤踞多時的疑慮:
「就像是……非必要性地随意觸碰、撫摸你的身體……甚至私處的動作。」
說着,怕阿德裏安聽不懂,他還暗示性地看了眼少年掩在被子裏的下半身,示意對方自己指的私處就是那裏。
而回應的,是金發少年白皙精致的臉孔上瞬間襲上的霞色,與神情間來不及掩飾的羞窘無措。即使他不曾開口回答,光看這樣的表現,艾提安就已經明白了自己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
但這一刻,他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該不該繼續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這段比較重要,牽扯到蘇薩日後的重要靠山兼家人,所以不會省略過去,只是視角全部改成蘇薩的而已。
他馬上就要發現誰才是人文學院隐藏最深的怪胎之王了,嘿嘿嘿
今日副标題:
<發現宿友信任的長輩其實是對他有非分之想的怪叔叔,我該告訴他嗎?在線等,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