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謠言誰也想不到,她背後有人在……
第7章 謠言 誰也想不到,她背後有人在……
若說在座幾人裏,聽了許幼薇被人劫走的消息誰最高興,那頭一個要數果平郡主了。
許幼薇性格乖順讨喜,果平郡主脾氣火爆。她們二人性格一動一靜,時常被拿來做被比較。如果兩個人僅僅這樣沒有交集,倒也不至于憎惡如此。
但壞就壞在果平郡主暗戀的人身上。
情窦初開的世家公子更多偏好許幼薇這樣宜家宜室的娴靜文雅,對果平郡主這樣大膽追愛的女子避之不及。
她暗戀的人踩着她準備了許久的花陣,當着衆人的面羞惱道:“我已有心悅之人,望郡主自重。”
果平郡主堅持這是借口,不依不饒追問他戀慕之人是誰,那人被逼急了,大聲說:“我心悅許家二娘子已久,行了吧?”
如果事情到這裏結束,也就算了,至多是個追愛無果。許幼薇得知這場鬧劇後,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不過是句無趣的玩笑話罷了。”
旁人怎麽想果平郡主不知道,她也不在乎許幼薇說這話到底什麽意思,她卻從此,是實打實恨上了許幼薇。
她苦求不得的,許幼薇棄之若敝。
兩個人就這麽厭惡上彼此了,每逢遇上就要鬧上一番,但果平郡主心計顯然不如許幼薇,鬥了這麽久也沒能讨得什麽好。
因而,在聽到了事關許幼薇名節的壞消息,她喜得簡直要笑出聲來。
許談瑤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許家大娘子的打算她看得出來,無非是想要借刀殺人,若是別的果平郡主可能還不為所動,但這事,便是做一回刀也無妨。
她擡手召來自己的心腹丫鬟,悄聲吩咐她将消息傳出去。然後轉過來換上一副擔憂的表情:
“許妹妹遇到這種事,我們怎麽可能置之度外呢?我府上有幾分人脈,我這便去喚人一起尋找許妹妹。”
她遞給許談瑤一張手帕,柔聲道:“談瑤妹妹心地善良,本郡主真是敬佩不已。”
兩個人互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其餘人和許幼薇沒什麽仇,但依附于果平郡主的,為了表明立場只得紛紛應聲,剩下的幾人互相看看,都選擇了靜默不語。
火加到這裏也差不多了,她們也無心再聊下去,一個接一個起身告辭準備回去細想這件事該怎麽辦。
果平郡主已經派了人回去傳消息,此刻倒是不着急了。
她和許談瑤緩步走着,嘴角挂着笑,似乎已經預想到未來将許幼薇踩在腳底下的時候了。
兩人走到許府大門,眼見一輛馬車疾駛而來,馬蹄急踏,馬車四角垂着金色流蘇,駕車人身着輕甲,腰間挂着刀具。
馬車由急到緩,慢慢停在了侯府門前。
車裏一人掀開遮簾,手捧着一個華貴不凡的檀木箱子,在駕車人的攙扶下了馬車。見到那人的臉,許談瑤和果平郡主心裏不約而同産生了幾分驚疑。
果平郡主雖然有着郡主的名號,但其實也不過是吃着幾代傳號下來的,以後她的女兒還能不能傳到郡主名號還要看那時候的掌權人想不想得起她。
但因着郡主身份,她偶爾也可以在皇帝舉辦小宴的時候入宮一觀,也就得以見過皇帝皇後,以及他們的身邊人。
而下了馬車的人,面白無須,笑容和善卻難掩威嚴。他不是別人,正是皇後身邊的大總管——蘇公公。
許談瑤也識得此人,上輩子就是他帶着皇後的口谕來許家商量了許幼薇與太子結親一事。
只是這人怎麽會現在出現在這裏?
兩個人還沒反應得過來,就聽到身後有急切的腳步聲傳來。回頭看過去,竟然是許夫人,她身後跟着許老夫人的劉嬷嬷,大夫人三夫人也緊随其後。
“蘇公公,您來啦。”許夫人已完全沒了前面見時的疲倦不安,此刻喜悅之情但凡有眼睛的就能看出來。
“娘?”許談瑤皺起了眉頭,她直覺有些不妙。
許夫人見了她二人,笑容更盛,眼角細紋都微微顯露出來:“郡主也在?瑤瑤,你也是聽到了消息過來的嗎?”
什麽消息,她怎麽不知道。
許談瑤剛想詢問,蘇公公适時上前一步,打斷了她。只見他将手中的木箱打開,箱內紅絹鋪底,躺着一柄玉如意。
“不知道先前送來的消息許夫人您可是收着了?咱家聽着皇後娘娘的吩咐,提前給您把這柄玉如意送來了。”
“收着了收着了,”許夫人連聲稱是,她身後的婢女上前一步接過了玉如意,“幼幼性子頑劣,希望沒給娘娘添麻煩。”
蘇公公擺了擺手,笑道:“許二娘子容貌過人,又心性通透,甚得皇後娘娘歡喜,怎麽談得上麻煩。”
果平郡主臉色已經難看了起來,她是郡主之身,尚且未收到過皇後賞賜,許幼薇怎麽會……
她思及此,顧不上去想許幼薇如何讨得皇後歡心,狠狠瞪了一眼許談瑤:
不是說許幼薇上香路上被歹人劫去名聲不保嗎?
許談瑤也不清楚這是怎麽了,她忍住滿心惱恨,強撐着詢問:“娘,幼薇妹妹是怎麽了?找到人了嗎?”
許夫人完全沒看出來許談瑤的不自然。
“幼幼她那馬不是發了瘋,将她帶進了深林嗎,說起來也是巧合,皇後娘娘愛寵受傷,被幼幼救下了,先前說是安置在宮裏了,現在應當快回來了。”
許談瑤一時間只覺得好笑,這話中漏洞太多。
且不說皇後愛寵怎麽會出現在深林,便是受傷也無跡可尋,這簡直像是專程為了許幼薇尋了個由頭一樣。
但目光觸及那柄玉如意,她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了。
皇後賞賜可能只是順手之舉,但态度已經擺在那裏,就算這理由裏有天大的漏洞,誰又敢跳出來說皇後的不是呢?
這一仗,她已然是輸了。
許談瑤驚覺自己把許幼薇想得太簡單了。
她本以為這次會讓許幼薇吃些教訓,不說身敗名裂,至少也要像她前世那樣成為一時話題。
但現在看來,許幼薇應該是早已看透了她的計劃,将計就計,在她得意之時給了她狠狠一擊。
許談瑤不是輸不起,但這種低于人下的感覺實在很糟,讓她難言的生出了幾分微妙的危機感。
“咱家東西送到,也就不多待了,這便要回去給娘娘複命了。”
許夫人趕忙遞給身邊人一個眼神,丫鬟心領神會,遞過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一看就知道分量不輕。
蘇公公笑着吩咐手下人收下了,向許夫人行了禮,道:“許娘子一舉驚人,日後定然是有大造化之人,咱家就厚着臉皮,先在此祝賀夫人了。”
待到蘇公公離去,果平郡主臉色陰沉下來,她剛剛強忍着,幾乎撕爛了手中帕巾,可見心情之差。
她不敢在許夫人面前表現出來,随意尋了個由頭,冷着臉匆匆坐上馬車回府。
果平郡主先前以為事情成了定局,已派人去到處傳消息。現在有蘇公公上門替皇後娘娘送賞賜之物,謠言不攻自破不說,有心人一查就知道背後是她。
她尚未出閣,決不能背上這種害人的壞名聲。
想到這裏,她又不禁恨上了許談瑤,如果不是許談瑤信誓旦旦,她怎麽會這樣冒進。
這許家姐妹,沒一個好的,說不定是聯手在給她挖坑呢。
許幼薇那邊先不說,許談瑤騙她這仇,待她處理了此事後,她一定會報複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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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知澤躺在榻上,一手拿着幾張信件在看,一手袖子被挽起來,露出冷白的手臂,上面紮着幾根細長的銀針。
旁邊一個拿着醫書的中年男人面帶愁容,不時發出幾聲哀嘆。
顧知澤實在嫌吵,瞥了他一眼:“沒有想出法子?”
男人名喚張醫诠,是個專治疑難雜症的,年輕時四海為家,闖蕩出幾分名氣,現在在太子府,成了太子的幕僚之一,兼職大夫。
太醫院魚龍混雜,眼線衆多,他們已知曉蠱毒之事出自皇室內部人之手,因而更不能信了太醫院,只能寄希望于張醫诠身上。
“殿下,這蠱毒我翻遍醫書也只知道了名字,破解絕非易事啊。”張醫诠愁得頭發都要掉光了,也還是只能壓制不能根治。
顧知澤冷酷無情:“那就不要在我這裏唉聲嘆氣,很吵。”
“真不知道是你中毒還是我中毒,一點也不着急……”見顧知澤平靜地朝他看過來,張醫诠讪笑着:
“我水平有限,已經去信給我的師兄了,他早年喜歡研究毒藥,去過不少偏僻族落,應該會比我有法子。”
張醫诠沒心情看書了,他扔下醫書坐下,摸着下巴道:“你取的那幾滴血與你蠱毒倒是有幾分奇效,雖不是對症解藥,但想來如果再多些,壓制些時日應該不在話下。”
顧知澤嗤了一聲,取那傻兒的血?他真怕被傳染了腦子。
他此刻拿在手裏正在看的,就是王猛打聽得來的許幼薇的消息。從年幼到現在,事無巨細,被濃縮成一行行小字,彙聚在信紙上。
信紙不過幾頁,許幼薇得到的誇贊占據了大半。
會說話,性格柔順,琴棋書畫成績都不差,這幾乎和所有能打聽到的世家貴女消息沒什麽差別,看的顧知澤有幾分不耐。
【前段時間找回了一母同胞的姐妹,名為許談瑤,姐妹關系不近。許府将許談瑤之前的消息清理了,瞞的很緊,不知道是否還有其他隐情。】
看到這段,顧知澤微微一頓。
他直覺這裏面一定有什麽不可說的秘密,聯想到許幼薇的馬發瘋,他心中不由出現了一個猜測。
顧知澤接着看下去,又是幾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通稱贊,誇許幼薇性格讨喜之類。
想起那雙透的能看到底的眼睛,顧知澤心想,讨喜不讨喜他看不太出來,但的确沒那麽讨人厭。
也可能是傻的太出人意料了,讓人讨厭不起來。
信是剛剛才送來的,連帶着果平郡主和許談瑤傳許幼薇謠言一事也寫在上面,顯然是已經調查過了。
許談瑤和許幼薇的關系果然有問題。顧知澤将信紙放下,揉了揉眉心。
算算時間,她應該也快到許府了,也不知道許幼薇能不能反應過來是他幫了她這麽大的忙。
做好事不留名的太子殿下默默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