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神雕俠侶完)(5)
第51章(神雕俠侶完)(5)
卻還是硬咬着牙說不知道。
張三豐嘆道:“罷了,無忌孩兒,罷了,讓他們走吧。”
張無忌逼問無果,又不願對趙敏動手,只得放一衆人離開。
張無忌嘆道:“雖然無忌未能問出黑玉斷續膏出處,但方才無忌模仿大力金剛指弄斷了阿三四肢骨頭,那阿三又是趙敏的愛将,想必定會用黑玉斷續膏為其續骨療傷。倒時無忌将那藥盜出,只要有了黑玉斷續膏,便是三師伯癱瘓二十年的筋骨也能複原!”
張三豐大喜,三徒兒全身癱瘓是他二十年來的心病,如今有望治療,自是喜不自勝。
俞岱岩更是高興地全身發抖:“果真?可恢複多少?!”
“六師叔四肢剛斷,只要有黑玉斷續膏,很快就能完全複原。三師伯畢竟癱瘓二十年,所以……”張無忌想了想道:“雖不能完全複原,但至少如常人般跑跳應是無妨,只是武功只能恢複全勝時的六七成。”
“好!好!這便夠了,足夠了!”俞岱岩喜極而泣,癱瘓二十多年,無論何事都需他人幫助,他早已放棄希望,便連生死也不怎麽放在眼中。如今不但能跑跳,便是武功都可恢複六七成,他已無所怨:“無忌孩兒……三師伯多謝你。”
冕旒在旁邊看着,眨眨眼,剛想說自己也能治,但香雪海輕吟,便沒有将這件事付之行動。
孤城說的也是……他何必參與這個世界太多。
冕旒突然開口打斷衆人的對話:“張真人,能和你完成這百年約戰,我很高興。以前的所有皆是我庸人自擾,入了執念,多謝你一言警醒。比起怨天尤人,與天相争才更像我。”
張三豐嘆息:“皇前輩……”
張三豐點點頭道:“一路順風。”
“嗯。”
張無忌驚聲道:“黃冕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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冕旒笑道:“不必擔心,我相信,今生必有再見之時。”
“再見。”
面前的人像光一樣變得透明,所有人震驚地看着張無忌面前的人一點點消失在衆人眼前。張無忌睜大眼想要抓住對方,卻僅僅是穿透對方的身體,看着對方完全消失在自己眼前。
“這……”
“無忌孩兒,”張三豐的手放在他的肩上:“你的路如前輩并不相同,不必困擾。”
張無忌忍不住笑道:“想不到無忌……今生竟還能得見仙神,甚至一路同行。實在是好運。”
然後他突然一愣:“師公,這劍……”
張三豐收起天問劍笑道:“無妨。”
因為他說過,今生必有再見時。
第三回瓊華之上鳳凰花
冕旒再次睜開眼的時候看見的是葉孤城。
香雪海的劍靈化作了實體出現在他的面前,白衣如雪黑發如墨,香雪海別在他的腰間。雖然二人同是白衣黑發,比起冕旒的絲絲邪異,葉孤城是徹底的清聖純然,宛如谪仙。即使在黑暗的石室中,那些水下幽藍的符文将他的衣服與臉頰照亮,更顯得他超凡脫俗。
“孤、孤城——?!”冕旒不可置信道:“孤城,你——”
他、葉孤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裏、這裏分明是——
“原來這裏就是冕旒口中的神魔世界,果然靈力濃郁遠非之前世界可比,連呼吸都覺得幹淨順暢許多。”葉孤城的眉眼微帶笑意,朝着冕旒道:“看樣子,我該恭喜冕旒了。”
葉孤城會出現在這個世界自己的面前,就代表着——
冕旒閉上眼睛仔細調息,果然!自己現在使用的是自己的本體,而在這個世界的意念體化作幾十年來積累的靈氣,與本體相結合!
冕旒大喜道:“只要有了這些靈力,我便有資本一沖十一重境!”
“莫要急躁。”葉孤城制止道:“紅世決至陽至烈,最易亂心。你天性純然,難被其擾,然而一旦擾亂起來也定要比常人亂上十分。還是一步一步來。”
冕旒壓抑住自己的狂喜之情深深呼吸,點頭同意。充沛的靈力加快的身體的重塑,也讓他無法動彈的身體可以輕微的移動了。他拉了拉手邊的鐵鏈,不過須臾不遠處的石門打開,一身深藍劍袍的紫英便出現在二人面前。
看着面前還屬于少年範圍的慕容紫英,冕旒總算松了一口氣——他還有不少時間。
紫英一見到葉孤城心中微微一驚,當下防備道:“閣下何人!”
葉孤城淡淡道:“叫‘師夫’。”
“‘師父’?孤城也想要成為紫英的師尊?”冕旒微微皺眉:“可是紫英很好,我并不想想讓啊……”
見師尊如此熟稔的表現,紫英心下松了一口氣來到冕旒面前恭敬道:“恭喜師尊功力再上一層樓。”又聞冕旒所言,好笑之餘又有些許感動。他性子外冷內熱不善言辭,同輩份的年齡差距大,同年齡的他輩分又比人家高的多,整個門派除了兩個小師侄外竟無人能與他說話。然而那二人終究太過年輕和天真,與紫英之間也總是隔着些什麽的。
如今他身邊最親近的,确實只有面前的師尊了。固然師尊清醒的時間極少,十年來他與對方談話的次數也不過寥寥兩次,如今……也不過是第三次罷了。但是他自小聽師公訴說對方的強大和不凡,說師尊如何天資卓絕但鑄劍方面卻總是氣運不佳,說他……有點呆有點傻,但性子率真純善,幾乎與每個師兄弟們都相處的很好,即使是最桀骜的弟子和最冷淡的人都沒法無視他的笑容。那個原本模糊的人物一點點的豐滿起來,在所有長輩離開他之後,被他在心底細細描摹。
而現在,他所崇敬的師尊,也是珍惜他的。在為數不多的清醒後不浪費一分一秒的為解除疑惑,為他傳道授業,百思白想只為他免除所有難題。
這怎會不是好事。
紫英微皺的眉頭放松,問道:“師尊,請問這位是……?”
“他是葉孤城。”冕旒笑道:“乃我的寶劍香雪海的劍靈,也是我非常重要的同伴。”
聽聞對方是劍靈,慕容·愛劍成癡·珍視所有寶劍·紫英頓時與對方親近了數分,連目光都柔和了幾分:“原來是師尊的劍靈,紫英方才失禮了,還請葉先生見諒。只是紫英此生師尊唯有師尊,不會再拜他人為師,稱他人師尊。”頓了頓,他溫聲加了一句:“師父也不行。”
……其實是“師夫”來着……
不過這兩個純潔的師徒都不會往這方面想吧┑( ̄Д ̄)┍
葉孤城也不強求,只是朝着紫英微微颔首示意。冕旒問道:“紫英,這次又過了幾年?你……多大了?”
紫英回答道:“已經快兩年了,如今紫英已經十六。”
他松了一口氣:“還好,對了,上次教你的歸元真訣怎麽樣了?”
紫英略有些失落道:“弟子無能,至今尚未參透其中奧妙。”
“沒有人教你,自然不容易學。這一招當年夙瑤師姐也是不會的,就是不知道過了這麽多年她學會了沒有。”冕旒笑道:“師父也是教了我許久才學會的,要是那麽容易學,歸元真訣又怎麽會稱得上瓊華秘術?”
紫英耳根微紅,溫聲道:“多謝師尊開導,弟子定會更加努力。”
冕旒笑道:“而且,我也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教你了。”
“師尊的意思是——”
“我已然大好,不會再長時間……唔,昏迷。”冕旒感受着體內緩緩融合的龐大靈力,自信一笑:“如此,不出三年,我定能飛升!”
………………
時間緩緩流逝着。
期間夙瑤來過一次,與他之間也不過是簡單的慰問,只有談及十幾年前的事情夙瑤冰冷的臉上才略略出現了一些真實的情緒卻轉瞬即逝。冕旒知道夙瑤向來不怎麽喜歡天青和玄霄,便也沒有問她什麽。知道青陽和重光兩位長老來看他,冕旒才問出了聲。
“玄霄還在冰封之中。”當年脾氣極為爆裂的鶴發童顏的執法長老重光如今的氣息也平和了許多,明明是一張孩子般的臉,卻顯得極為桀骜和難接近:“如今找不回望舒,若是放出了玄霄,只怕還會讓未來的悲劇重演。”
他說的自然是冕旒被對方一劍穿胸陽炎焚身的事情。
冕旒道:“待我三年後徹底恢複,有自信絕對可以阻止霄師弟暴走。”
聽聞此言,便是重光的臉上也有了幾分喜色。
雖說當年網縛妖界失敗後冰封玄霄頗有種卸磨殺驢的寒心之舉,事實上也确确實實是無奈之舉。玄霄的羲和陽炎何等暴虐熾熱,即使是太清真人直面也得避其鋒芒。當時瓊華與妖界一戰勢力大損,宗煉重傷,太清更是身死,重光與青陽兩位長老也是消耗甚大。若是放任玄霄走火入魔,只怕被燒掉的就不只是五靈劍閣,而是整個瓊華山頭。
——羲和烈陽,豈是凡火可比。一旦燒身,便是靈魂只怕也會被化為青煙。
只是再多的理由也無法掩蓋他們有負玄霄的事實。他們授予對方羲和劍,教對方修習雙劍之術,卻在最後将對放囚禁冰中十幾年,又如何會不愧疚?
青陽長老喜道:“如此甚好。玄旒,你如今清醒,實在讓我二人心中大快!……唉,只可惜天青與夙玉不在,若是他們見到你,只怕也是心中欣喜的。”
可是冕旒卻知道,對方早已死了。青陽只怕也是知道的,只是當年他與宗煉因為私心放過了雲天青,自然不會在重光面前提起自己見過天青的事實。
冕旒點了點頭。
山中無日月,冕旒除了指導紫英劍術外最常做的一件事就是讓對方帶鳳凰花給他。看着那異常濃豔的鳳凰花,他總是會想起當年他們一行人都還好好的時候,夙梓與雲天青二人偷偷在鳳凰花下為玄霄舉辦生辰的事情。還記的那是即使初到瓊華冰冷如玉的夙玉也掩唇輕笑,便是那玄霄面上裝着冰冷還訓斥衆人不知抓緊時間修煉浪費時間,耳朵甚至脖子都是紅紅的樣子。
……多好啊。
所以,他一定會變得更強,強的能夠守住想守住的一切。
只是……是否真的要成仙的疑問在冕旒心中的堆積的越發的深,他總是不經意的問自己,真的要成仙嗎?
魔尊重樓曾直言他身負神魔二息,第一次雙九之日的到來他的身上也确确實實充斥着仙氣和魔氣——紅世決雖然爆裂又滿含殺意,卻吸收凝練的是天地清正之氣,中正平和,介于仙魔之間,甚至可以說擁有《紅世聖決》的鬼王宗所有的功法都是介于神魔之間的平衡之術,稍有偏向的。所以對于這個結果,冕旒并不意外。
成仙?還是……
入魔?
第四回因緣聚散終不悔
時間過得很快,有一日紫英來到石室,在猶豫半響後問道:“師尊,您可知道玄霄師叔?”
冕旒心中一動:“你……見到他了?”
紫英把自己發現新進弟子雲天河、韓菱紗與柳夢璃三人半夜私闖禁地而被他抓住,卻意外發現了禁地中被冰封的玄霄的事情大致講了一下,猶疑道:“師尊,當年師公仙去時曾囑咐紫英見到玄霄師叔時無論對方有何要求都要進全力辦到,紫英始終不明其意,師尊您知曉嗎?”
冕旒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愧疚吧。”
“愧疚?”
“因為他會被冰封,都因為師父他們當年的夢想。”冕旒毫不遮掩道:“所以他們都很愧疚。”
紫英沉默片刻道:“所以紫英也希望能夠幫助玄霄師叔。天河他們想要幫助玄霄師叔破冰而出,所以需要去尋找三寒器,紫英也想随他們一起去,即能保護他們,也算是幫助師公完成心中遺憾,希望師尊允許。”
冕旒點頭道:“也好,你一個人總是帶在山上也挺寂寞,多下去走走也不錯。”
紫英好笑之餘道:“能伴在師尊身邊,紫英并不寂寞。”
不過事情就這麽定了,冕旒末了道:“我這幾日要開始沖關,若無要事便別來了。若是過來,便把天青師弟的兒子也帶上吧,雲天河……對嗎。”
紫英離開後冕旒微微皺眉,他要沖關這句話不假,他修煉的速度比預計的要慢上一點點,只怕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真正突破。只希望……一切還趕得及。
“孤城,這樣好嗎?”冕旒道:“這個時候放霄師弟出來……只怕幻冥界又要遭殃了吧。”
葉孤城顯出身形道:“玄霄本就心性堅定,對成仙一事頗為執着。羲和劍至陽至烈,他又是天命屬火之身,一旦沒有玄冰冰封,內息湧動之下陽炎噬心已成定局。若是不由神界親手打破他對仙神的執着,那麽即使你過幾年再放他出來,也不過是多耗上個十九年,再等妖界降臨了。”
冕旒嘆道:“霄師弟有我,也有雲天河,我們還能找到留在鬼界的天青。那個時候我們一起尋找壓制羲和劍的方法,十年百年我們都能陪他。再不濟我就去求校長幫忙——”
葉孤城淡淡道:“玄霄的脾性,絕不适合這個世界的仙界。”
冕旒一頓。
葉孤城續道:“或許說,你當初認識的那個玄霄可以,但是現今的玄霄卻無法。他對妖魔有着極深的成見,只要這個成見存在一日,他便永遠無法真正窺破天道,修煉成仙。”
身為劍靈的葉孤城脫離六道,非人非魔,非仙非妖,不入輪回,游離六道之外。也正因為如此,他比任何一個人都能更清楚的感受到天道。
由人飛升,卻窺不破六道平衡,如何飛升?
冕旒皺眉道:“也就是說……霄師弟成魔已成定局?”
“陽炎噬心,狂妄暴烈,如何成仙?”葉孤城道:“沒有望舒平衡烈陽,他修為越高,成魔越成定局,除非……”
“與望舒劍劍主雙修嗎?”冕旒想了想不禁搖頭:“水靈體無比罕見,師父他們尋了十幾年也就找到一個夙玉,夙玉師妹死後師父他們為了玄霄又找了十幾年也沒找到。韓菱紗雖然符合要求,但是她家族世代盜墓,孽債重重,她無論如何修仙,都不可能活過三十歲的。”
更何況,玄霄的偏見注定他絕無法成仙。
其實,或許還有別的辦法。冕旒沒有想到,卻不代表葉孤城沒有。
只是,他并沒有說。
至于原因,或許也只有他自己知曉了。
此事便告一段落。
時間又過去數日,冕旒的身上開始漸漸出現藍色的仙氣與紅色的魔氣,也證明他即将突破紅世決第十重進入第十一重的仙魔境界。那個時候他就不僅僅是實力位于衆多仙神之上,而是身體也徹底仙魔化,跳出生死之苦。
或許是心中終究不想讓自己的師父和弟子失望,他的身上雖然魔氣旺盛,但額間卻出現了屬于仙神的、有三枚藍色的菱形組成的正三角印記,只是那印記上卻渡着一層淡淡的薄紅,讓原本清聖的印痕染上了幾分不詳之意。
這一日整個石室的突然震動讓冕旒從入定中清醒。石室處于瓊華宮正下方,乃是所有清氣彙聚之所。若是這裏發生了震動,那定然是整個瓊華派都在晃動了。
冕旒心中猜測着事情的進展,卻見石門打開,除了紫英之外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少年和一位少女。
紫英躬身道:“拜見師尊。弟子本不願打擾師尊,只是此事重要,還請師尊幫忙!”
紅衣的少女在紫英身後輕呼道:“沒想到小紫英的師尊這麽俊美年輕啊!”
紫英皺眉道:“……菱紗,不得無禮。”
冕旒看着那位一臉懵懂的少年,心中湧上的不知是快樂還是遺憾:“天青……”
雲天河撓了撓頭發:“你也認識我爹啊。”
冕旒點頭道:“瓊華之上,我與霄師弟還有天青關系最好。”冕旒笑道:“我叫皇冕旒,在這裏我被稱作玄旒。”
韓菱紗恭恭敬敬的問了聲好,天河卻一臉不解道:“玄旒……你不是死了嗎?”
紫英大怒:“雲天河!”
菱紗也急急忙忙打了雲天河一巴掌道:“你這笨蛋!我們還要求前輩救救夢璃,你怎麽說這種話啊氣死我啦!”
冕旒卻沒感覺到雲天河有什麽惡意,再者對着這張和天青一模一樣的臉,他也很難有什麽怒氣:“為什麽這麽說?”
雲天河不解道:“我也奇怪啊,那天我送山河圖給大哥的時候和大哥聊起來的,大哥說他平生最對不起的人就叫做‘玄旒濕胸’,因為他當年沒控制住羲和劍錯手殺了對方。”
紫英略微沉默,嘆道:“師尊當年只是重傷。”
天河喜道:“若是大哥知道了,定然會高興的!等救了夢璃回來,我們就去告訴他!”
冕旒為了不讓紫英發現自身魔氣而壓抑力量,本就忍得辛苦。此時心中雖然感慨卻也沒力氣多說什麽,便問道:“你們前來何事?”
韓菱紗快速的描述了一遍他們的同伴柳夢璃被妖界擄走而他們又被結界擋住進不去的事,請求道:“拜托您啦玄旒前輩,您是紫英的師尊,一定和紫英一樣善良的!夢璃也是紫英的朋友,請您一定要幫幫我們救她出來!”
原來方才的震動是因為妖界出現……也就是說玄霄已經和夙瑤聯手發力再度綁住了妖界嗎。
冕旒正要說明柳夢璃其實就是妖界少主不會有事,葉孤城卻突然現身道:“翳影枝。”
冕旒一愣。
紫英道:“還請葉先生明示。”
“鬼界有一物名為翳影枝,妖界的結界擋不住翳影枝。”葉孤城道:“只要你們穿越不周山,就能進入鬼界,翳影枝并不難的,但是不周山有燭龍守護,你們在它面前何其渺小,此行便是九死一生之行。”
雲天河道:“不管多危險我也要去!我一定要去救夢璃!”
葉孤城不再多言。
冕旒問:“紫英,你也要去?”
紫英沉默片刻,躬身道:“還請師尊同意,原諒紫英不孝。”
“呃……原諒你做什麽?”冕旒莫名其妙道:“我正想說在鬼界你們若是遇到了天青,就把他帶出來。”
紫英不禁失笑,随即又皺眉道:“師尊,亡者如何能輕易離開鬼界。”
冕旒從戒子中取出一個小鼎,正是當年助葉孤城聚集靈力成為劍靈的寶物“天闕神農鼎”。他道:“倒是讓天青進入這個鼎裏,鼎內自成一片世界,靈力充沛,更能阻隔任何氣息。只要讓天青進入這裏,就沒人能發現的了他。只要呆夠了一日一夜,神農鼎中自成一方世界的靈力就會徹底改變天青身上的靈力,鬼界便無法再搜尋到他的蹤跡。”
聽到這番話最高興的莫過于雲天河,懵懂天真的少年大喜道:“謝謝你!‘玄旒濕胸’!”
菱紗笑罵道:“笨蛋!師兄這個詞哪裏是你能叫的!”
冕旒沉默片刻道:“你們帶出了天青後……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決不許再來找我。”
紫英微微一驚:“師尊?”
“我即将突破,再不能被打擾。”冕旒閉上眼睛,已經是下逐客令了——事實上他體內從昨天起就一直被仙魔二氣充斥交錯,此時他已經快忍不住了:“幾日後再見……我便是真正脫去凡胎,飛升成仙。”
慕容紫英不知為何,總覺得心中不安,卻又不知這本該欣喜的事情究竟不安在何處。
直到三人離開,冕旒立刻釋放出仙魔二息。也虧的這石室為了聚集清氣而刻下隔絕陣法,這才免于冕旒身上的魔息被人發現。冕旒不解道:“為什麽不讓我說?”
葉孤城淡淡道:“若是你在玄霄被囚之前成仙入魔,可會出手阻止九天玄女?”
冕旒點頭道:“定然會。”
葉孤城道:“如此,你便與天界結怨。雲天青作為與你和玄霄相熟之人,那時再想待他出來便無比艱難。”
冕旒喜道:“還是孤城你想的周到。”
葉孤城淺笑。
冕旒再度閉上眼睛,進入徹底的入定狀态。有葉孤城為他護法,他毫無所懼。
十九年所積累的執念于仇恨即将開始,也即将将這瓊華派三代堆積的夢想——徹底擊破。
第五回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一日一夜之後,冕旒的沖關到達最後一步,他進入識海世界,對外界一切都感知不到,自然不知瓊華派整個山頭都被玄霄借助羲和望舒之力連根拔起,連帶着他自己朝着似乎遙不可及的昆侖天光緩緩飛去。
他不知道,葉孤城不打算因為這種事打擾他,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外界此時已經徹底亂作一團。
因為望舒劍的真正新任宿主是韓菱紗,而夙瑤只是在玄霄的幫助下強行驅動望舒劍與羲和劍合并。韓菱紗的靈力并不高超,更沒有修煉過專門為雙劍宿主設定的劍訣,完全無法抵抗望舒劍的寒氣反噬。
此時的她在望舒劍的影響下比當年的夙玉更加的痛苦和脆弱,寒氣侵蝕着她的身體,讓她随時随地都可能死去。
無論是雲天河還是慕容紫英都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韓菱紗死去,而剛從鬼界出來的雲天青一直沒有多說什麽,此時卻下了決定:“去阻止師兄吧。”
韓菱紗立刻阻止道:“前輩!玄霄的力量你在鼎中不知曉,我們卻親眼見識過了!我們打不過他的!更何況您身為鬼靈,陽火對您的威脅比誰都可怕,我沒事的,我可以忍住,你們不要去!”
“我們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凍死,你沒有修習過雙劍劍訣,此時望舒劍所消耗的不是你的靈力,而是你的生命。”雲天青鄭重道:“我便是被寒毒生生逼死的,怎會不明白你此時承受的痛苦?”
韓菱紗幾乎要急哭了:“前輩——”
“更何況,即使不為你,我也是要去的。”雲天青嘆道:“屠戮妖界奪取紫晶被就是錯的,而瓊華卻将這錯誤重複了兩回。上一次我選擇了怯懦的逃跑,但是這一次我不想再逃避了。我對不起師兄,想要和他道歉,這麽一直躲着算什麽?可不符合我雲天青所謂。”
他嘆道:“今生是人來世做妖,執着于妖魔之分,仇恨與種族之分,究竟有什麽意義?而這份沒有意義的東西,卻殘害了多少生靈……?”
他朗笑一聲道:“無論你們去不去,我定是要去的!”
天河與紫英自然也是要去的,但是一切如同韓菱紗所想,并不容易。
天河的固執和紫英的規勸都讓被陽炎充斥的玄霄更加的不耐,而被玄霄一直故意忽視的雲天青的拔劍更是徹底激怒玄霄!
“好!不自量力!”玄霄冷笑道:“便讓我看看,你們究竟能做到幾分!”
天河忍不住道:“玄霄!……為什麽一定要這麽做?因為飛升,瓊華派好多弟子都死掉了啊!”
玄霄冷冷道:“那些修為不計的蝼蟻也妄想升仙,承受不住強大的靈壓,死了也是活該!”
雲天青也不禁動怒:“師兄!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玄霄冷哼一聲,天河卻道:“玄霄……大哥!大哥!不要這麽做了!你現在這個樣子,根本就不像是大哥!大哥怎麽會說這種話?!是不是因為三寒器不足以壓制陽炎之力?這樣的話我陪大哥再去找,十年也好百年也好,我會一直陪大哥找下去的!大哥,你放棄吧!”
“天河……”玄霄沉默片刻,忽的嗤笑道:“我已無回頭之路。”
“大哥……?”
天青咬牙:“師兄……”
玄霄淡淡道:“天河,你晚了二十年。”
他驀地冷斥道:“如今要我放棄——癡!心!妄!想!”
雲天青高聲道:“師兄,你可還記得當年你對旒師兄說的話?如今這般凡心入魔,若是旒師兄看到,又會如何憤懑!”
玄霄最後的冷靜終于消散,他大笑一聲,已是怒到極致:“旒師兄是否看見,雲天青,身在鬼界的你,不是應該最清楚嗎!”
雲天青大驚:“什麽?!”
聯系到一日前天河對冕旒說的話,慕容紫英豁然醒悟,沖玄霄大喊:“玄霄師叔!師尊他還--唔……”
韓菱紗大驚:“紫英!”
玄霄冷笑一聲,正與說話,卻突聞身邊的夙瑤狂喜的聲音:“昆侖天光!”
玄霄大笑道:“好!好!好!”
原來昆侖天光已經近在咫尺!而所有瓊華派的人都認為只要沐浴昆侖天光,就能飛升成仙!
雲天青半跪在地上,擡頭看向玄霄,正望進那雙凝冰又燃火的雙眼,下意識顫抖道:“師兄……”
慕容紫英雙拳緊握:“來不及了嗎……師尊……”
幾人各有輕傷,玄霄終于收回看向雲天青的目光,對雲天河皺眉道:“這是我最後一次說,你們,通通都給我滾下山去!”
雲天河支撐着站起身,口中有着鮮血的腥甜味,神情卻依舊是堅定不變的:“不……我,一定要阻止你!”
“兄弟阋牆,朋友反目,十九年前我便遇到過了!”玄霄怒極反笑:“哈哈哈哈!好!好!頑固至此,我便成全了你!”
雲天青痛苦道:“師兄……”
他的全身幾乎被陽炎包圍,原本褐棕色的長發此時已是紅的幾乎滴出血來。靈力席卷四方,長發翻飛,衣袂鼓動,羲和劍帶着無與倫比的灼熱,揮向雲天河!
紫英幾人大驚:“天河!”
然而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莫名的力量阻擋了這雷霆一擊!
玄霄一驚:“……!何人阻我!”
衆人擡頭看向天際,那昆侖天光之下,一位女子面目莊重,莊嚴寶相,周身包圍着威嚴的金色神光,神聖不可侵犯。
“本座乃天帝駕下九天玄女,奉命相傳神界旨意。”
夙瑤雙手顫抖,幾乎喜極而泣:“九天玄女娘娘!……終于……終于……!!”
然而下一秒,一道驚雷在他的耳中炸響:“無知!凡心入魔,妄想升仙。”
九天玄女的眼中沒有任何波動,冰冷的讓人心驚:
“天帝有命,瓊華派逆天行事,犯下滔天罪孽,令其受天火焚燒,隕落大地,派中弟子打入東海漩渦之中,囚禁千年!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慕容紫英、雲天青、雲天河、韓菱紗雖為瓊華弟子,心中卻存清明善念,故可免去此劫。雲天青,速速投胎去吧!”
“果然……如此……”
雲天青終于再沒有力量支撐自己的身體,半跪在了地上。他的雙目帶着了然,其中又融着深深地絕望。
玄霄狂怒!一生清貧苦修,心間之人隕落,兄弟阋牆反目成仇,十九年的冰封,陽炎噬心經脈倒轉的痛苦,最後承載着他的執念,竟以一句“妄想”作下終結!
※
冕旒盤坐在陣中心,全身紅藍二色光芒忽隐忽現,神魔之氣龍争虎鬥,各不相讓。他的全身劇烈的顫抖着,肌肉下意識的抽搐着,濃濃的血腥盤繞在胸腹之中,令他全身仿若爆炸似的脹痛,卻連凝聚自己的意識也做不到。
成神?!成魔?!
神是什麽?魔又是什麽?神魔之分,便是天地之分,正義之分?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盤古開天,萬物皆生,神清魔濁,自有天道。神魔之分,有什麽分別?
他見過的神有的普度衆生,有的玩弄世事;他見過的魔有的懸壺濟世,有的無惡不作;他見過的妖有的有情有義,有的為非作歹;他見過的人有的堅毅果敢,有的龌龊不堪。
人、神、妖、魔,究竟有什麽不同!
心中的沖突一時達到了頂點,仙魔之力的争鬥達到了最高!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皆在一念之間!
葉孤城站立一旁,靜靜地守望着自己一生的劍主。
……
“什麽‘天道’!不過是神界一面之辭!為何凡人命運要由你們一句話而定!瓊華若有錯,為什麽十九年前神界不聞不問,而今昆侖天光近在咫尺,你卻又說瓊華違背天道,應受天罰!”
“代天授命?你代何天!何人許你代天!”
玄霄放聲大笑,他向着那至高的女神揮舞羲和,陽炎翻滾,撕天裂地!“給我滾回天庭!!”
衆人大驚,無人能料玄霄竟已狂妄到連天庭也不放在眼中!
九天玄女大怒!
……
龐大靈力的瘋狂激鬥幾乎将整座石室毀去!
過去種種所見所聞在腦中不停閃現:神的博愛與自私,魔的忠義與無信,人的偉大與渺小,妖的忠貞與無情……
他憎惡這個世界仙神的自私無情,卻又無法去無視師父宗煉與弟子慕容紫英的殷殷期盼。
究竟要怎樣?成神?還是成魔?!
“冕旒!冷靜下來!”
葉孤城瞳孔一縮,他伸出手去,無形的劍氣包圍冕旒,卻終究慢了一步。
石室終于承載不了龐大到恐怖的靈力,在瞬間破滅!
……
“我忍受陽炎焚身之苦,經脈逆轉之痛,十九年煎熬,一生苦修,換來的竟是如此?哈哈哈!”
玄霄仰身大笑,陽炎爆湧,靈力翻滾。他的笑充滿無盡的嘲諷,包含了對自己修道三十餘年的一切的嘲諷!
“難怪說‘天地不仁,以萬物為刍狗’!果然無情無義,草菅人命!”
“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