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神雕俠侶完) (1)
這是蒙漢交戰的最後,所有人都知道,這是最終之戰。
蒙古人動用了所有人馬,他們已經攻打了襄陽三十餘年,蒙古可汗已經老了,他再也沒有餘力再等一個三十年。所以他必須贏,在他死之前攻下大宋江山,一完心願!
這樣的攻勢固然可怖,但是對于漢人而言又何嘗不是一個機會?蒙古大汗親自督戰,如今可汗年老,他的子侄們年紀也大了,勢力也大了,一旦可汗戰死在這一戰中,蒙古內部勢必內亂。沒有數年休想再進犯大宋一步。
所以他們都在争,與天争與地争與人争,他們都堅信着自己一定會勝利,也必須勝利。
然而一個人的武功無論有多高他終究還是一個人類,只要是一個人就不可能一個人抵擋千軍萬馬。東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如今還活着的五絕中當屬黃藥師武功之高,然而若他對上雙劍合璧的楊過與小龍女二人也是要落了下風。可即使是神雕大笑夫婦在加上那只巨大的神雕固然是萬人莫敵,但是數萬人呢?數十萬人呢?
——他們渺小的像一葉扁舟。
冕旒踩着香雪海禦劍在空中,他飛的很高,高的沒有任何人看到他。這是他第一次禦劍飛行,飛的并不穩定。葉孤城身為劍靈身随劍動,此時高高“漂浮”在高空中淩霄覽勝,居高臨下,白衣飛揚,當真是應了一句人如飛仙,清冷而孤傲。
冕旒緩緩道:“我剛來這個世界看到郭靖時,雖然我有必勝于他的把握,可那也只是把握,我依舊将他當做一個對手,一個值得一戰的對手,因為我知道他或許會帶給我不同于預料之中的意外。然而現在,莫說是他,便是當年勝我一籌被我當做宿敵的黃藥師此時在我眼中,我都覺得他不堪一擊。”
葉孤城看向他。
“所以無數人妄想飛升成仙,不僅僅是因為長久的壽命,還因為這将凡人踩在腳下的至高無上。這正是因為如此,所以修仙才如此艱難而不易,稍微行錯半步就是灰飛魄散之局。”冕旒搖搖頭:“但是我不甘心,我不是為了壽命,也不是為了欲望,我只是想要跟在姐姐身後,看着她一步步的成功。所以即使道路艱難,我依舊要與天争一争。”
葉孤城淡淡道:“所以你是皇冕旒。”
“啊……現在我的身邊還有你。”冕旒忍不住笑了:“這個世界,已經對我沒有吸引力了。”
葉孤城颔首:“那麽就去做最後的了解。與這個世界斷個幹幹淨淨。”
冕旒深呼一口氣,驟然大笑道:“完顏冕旒再次!蒙賊受我一劍!”
這一聲獅子吼飽含靈力,一聲既出石破天驚!襄陽之外的黃土長坡上轟鳴陣陣,那些沒有內力的普通将士只覺腦中轟鳴一聲雙眼發黑,一時之間竟然連手腳都酸軟無比!楊過一劍逼退金輪法王,仰頭大喜道:“冕旒!”
沒有人知道那個人什麽時候來的,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更沒有人知道他為何會從天而降!那是真真正正的從天而降,俊美至極的白衣劍客一劍斬斷了雲彩,從碧藍的天際呼嘯落下!像是被按了暫停鍵的戰場上突聞一聲巨響,只見蒙古大汗面前的将士全部倒地,血濺三尺——只有那白衣的劍客全身不染纖塵,宛如遺世獨立的谪仙,靜靜地站在一片血泊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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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輪法王怒喝道:“完顏冕旒!”
然而蒙古人沒有人感動,即使他們有千萬人包圍着面前比女子還要精致漂亮的長發劍客。因為那柄雪白地宛如白玉一般的長劍就橫在他們的可汗脖頸之中,閃爍着凜凜寒光。
“我記得你。”冕旒突然道:“當年我去救六王爺的時候,我見過你,你當時沖到了我的面前被我一腳踢走,真沒想到你居然能活下來。”
可汗冷笑道:“完顏狗好記性。”
冕旒也不惱,他的精神力無比強大,即使只是當時匆匆一面,因為他衣着華麗所以印象深刻了一些,此時雖然青年已經變成了老人,但是他依舊記得。
他只是道:“當年鐵木真害死了六王爺,如今我殺了你,并不過分。”
可汗也不害怕,他留着成吉思汗的血,絕不護屈服任何敵人:“可笑可笑!當年分明是你一劍斬下了完顏洪烈的人頭,如今卻栽贓在我蒙古頭上。真不愧是金人!”
“你說的沒錯,是我殺了六王爺。”冕旒用着理所當然地語氣:“但那也是你們逼我的,所以我要報複,自然也要找你們報複。只可惜鐵木真死的早,我沒能親手殺了他。”
可汗趁他說話驟然矮身摔下王座!也正是因為如此他躲過了青年冰冷至極的劍鋒,被将士你護在身後,他吐出一口鮮血大笑道:“完顏狗!本王倒要看看,你有沒有本事像當年一樣逃得掉!現在可不會再有一個金刀驸馬救得了你!”
宋人那邊雖然聽不到兩人的對話,但是可汗逃跑冕旒被衆人包圍卻能看的一清二楚!郭靖心中大驚,卻不料黃藥師淡淡道:“葉孤城還未出來。”
正是如此。
只見白衣劍客的身邊竟是憑空出現一名男子,依舊是白衣黑發,卻與皇冕旒氣質完全不同。他更冷,更傲,更無情,也無比的強大。
正是葉孤城!
只見他橫劍一揮,一道白練宛如寒光便将周圍兵将全部重傷!被這驟然出現不知是人是鬼的白雲城主吓破了膽,蒙古人竟是一時之間不敢再近前半步。皇冕旒趁此機會驟然跳起,那已經超過了人所能到達的高度!他像一只鳥一樣飛上高空,香雪海平舉胸前,在這瞬間,于這半空之中,他做了一個起手式。
黃藥師揮袖殺了一個蒙古人,突然一聲長嘆。
“千波流水萬波風——”
冕旒揮劍!
“——不抵一劍寒九州!”
白光驟起,殺氣淩然,那明明是平凡之人也能跟得上的速度,他們卻無力阻止。那白光凝成月牙的弧度,明明是那樣慢的移動着,卻不過呼吸之間就以飛沖而來,将那包圍在衆人之中的蒙古大汗連同他身前無數手持盾甲的衛士攔腰截斷!
“哈哈哈哈!”黃藥師長嘯道:“冕旒的光寒九州終于突破臻境!恭喜恭喜!”
戰場中的葉孤城驟然消失,從頭到尾,他連雪白的衣衫都沒有染上半分塵埃。冕旒雙腳踩在香雪海之上就這樣飛在了半空之中——那是真正的飛!
黃蓉喃喃道:“這個世界……竟然真的有神仙存在?”
楊過笑道:“郭伯母,冕旒是人是妖是仙是魔,重要嗎?”
黃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
是的,并不重要。
他就是他,就是皇冕旒。
楊過與小龍女雙劍合璧,終于貫穿金輪法王胸膛!這位名聲斐然的神雕大俠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突然仰天長嘯道:“蒙古可汗已死!”
“蒙古可汗已死——!”
“蒙古可汗已死!!”
戰争——結束了。
雖然,只是暫時。
******
半年之後-華山之巅
因為蒙古大汗的死亡,蒙古人已經退兵,至少五年之內不會再進犯大宋。集結而來的英雄好漢走的走散的散,整個動蕩的江山竟然宛然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再一次恢複了往日平靜的生活。
“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大宋氣運已盡。”黃藥師負手站在華山之巅,他的年紀已經很大了,發絲已經看不到一點黑色。可他依舊是當年的青色長衫,凜冽的寒風完全不能撼動他的身形半分:“當年的五絕如今只剩下我和一燈二人。往後的事情,也該由他們去闖。”
冕旒和葉孤城站在遠處的涼亭之中,冕旒問道:“不會覺得不甘心嗎?”
黃藥師長笑道:“為何不甘心?如今五絕人數再滿,就如同潮漲潮落總有輪回,即使沒有蒙古,也會有無數外地。大宋地大物博卻安于享樂,生于憂患死于安樂,又何嘗不是一個輪回?”
黃蓉搖搖頭道:“父親看的真開。”
正談着,只見楊國夫婦并着那只巨大的雄雕走了過來。雖說時過半年,但是滿目瘡痍的襄陽城和死傷慘重的中原武林還需要有人來安排。郭靖已經老了,自然由年輕人去安排一切。
這開始冕旒第一次和演過這樣面對面的好好見面。
“楊過,你看樣子很開心。”
“自然開心。”楊過拉着小龍女的手道:“有龍兒陪着,有冕旒陪着,我如何不開心?”
郭靖皺眉道:“過兒!你怎能直呼自己的大伯名字!”
黃藥師皺着眉冷哼一聲:“迂腐。”
郭靖讪讪道:“岳父大人……”
黃蓉嗔道:“爹!”
冕旒失笑,他又問道:“楊過,你的手還是沒了。是誰砍的?”
黃蓉面色一僵,然而楊過卻笑道:“冕旒不必擔心,該讨回的我已經讨回了,如今一筆勾銷,恩怨皆無。”
冕旒點了點頭,既然當事人已經不介意,他也不會多說什麽。因為楊過此時眉眼之間皆是輕松,并無半分怨怼。他朝着那雄雕點點頭道:“雕兄,一別多年。”
雄雕扇了扇翅膀,朝着冕旒長鳴一聲。
冕旒聽不懂,然而葉孤城身為劍靈,自然比之更貼近自然生靈。便淡淡道:“它問你當年那柄劍怎麽樣了。”
冕旒臉色一僵,忙道:“他就在襄陽城外第十五棵柳樹樹下四尺處埋着。楊過,等我走了你記得把它挖出來,還給獨孤求敗。”
楊過忍俊不禁:“過兒知曉。”
雄雕這才作罷。
郭靖看向大雕遠處慢慢行來的兩個和尚,他們一大一小,一個已經年逾古稀一個最多不過七八歲,當即好奇道:“過兒,二位大師是?”
楊過道:“方才我在路上看到了潇湘子和他們二人,雖然二位師傅說潇湘子偷了少林寺的秘籍,卻并沒有證據,便只能放走了他。我本無意多事,只是那老師傅身體不大好,我便請他來涼亭一歇。”
冕旒心中一動,他上前一步道:“小師傅?”
小和尚擡頭看着面前這個漂亮的過頭的劍客,微微臉紅道:“施主有何吩咐?”
冕旒道:“我有一個請求希望小師傅能答應。百年之後當我二人再見之時,我希望能與你一戰。”
別說小和尚呆在了那裏,就連郭靖等人也愣住了。黃蓉聰慧非常,不過眼珠一轉便猜道:“看樣子,百年後便是這位小師傅的天下了。”
只是活了百年,這位又何嘗不是一位奇人?
當下便是小龍女看向小和尚的目光都帶了半分新奇,小和尚紅着臉看向自己的師父,卻見老和尚雙掌合十:“阿彌陀佛,該來的,總會來。你憑心做就好。”
小和尚還不懂這些人話中的意思,對他而言百年太久太久,久的他完全無法估算:“可是我不會武功……”
冕旒道:“你以後會的,所以你現在只要答應我便好。”
小和尚抿了抿唇道:“我、我答應!”
冕旒一笑。他的指尖泛起淡淡的紅芒,在對方的額心一點。
郭靖奇道:“冕旒大哥,這是……?”
“只是一點小法術而已。”冕旒笑道:“如此一來,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過了幾百年,在他身死之前他都會記得這個約定,斷不會忘。”
楊過突然道:“冕旒非走不可?”
冕旒點點頭:“嗯。”
他沒有再留,神雕大俠拉住妻子的手笑道:“仔細想來,你我二人雖為至親,卻相處不過兩日,然而不過兩日卻讓我們感情如此親厚,也是奇緣。”
冕旒笑道:“我不會忘記你們的。”
黃藥師搖搖頭,當年與他同輩的人都漸漸死去了,如今又要有一個朋友離開他。然而他們都明白,挽留沒有任何意義,更何況東邪又豈是會挽留他人的人?
葉孤城朝着黃藥師點點頭消失在衆人眼前,冕旒手執長劍站在山巒之巅,任大風吹拂,巍然不動。
他燦爛一笑:“各位,再見了!”
“一路保重!”
他們再也不會相見,但是,他們會繼續相念。
在圓月之時,在身死之時,在飲酒之時,或者不需要什麽特殊的時刻,只是突然想起,然後微微一笑。
如此,足以。
第六卷·秦時明月·千波流水萬波風,不抵一劍寒九州
第一回秦朝始皇
身具第十重天人之力,冕旒終于不會再因為穿越而引起重度反胃了。但是免不了的身體瞬間的不協調,可就是這不協調讓他遭了秧。
這次他居然出現在空中!
冕旒從天空中驟然摔落,但是他并不驚慌,待到身體協調之後距離地面不過六尺之遙。只見白衣的劍客只來得及驟然翻轉身體雙腳朝下,那恐怖的加速度便讓他帶着千鈞之力驟然踏上腳下青石!
“咚——!!”
只聽一聲巨響,冕旒腳下的青石那裏支撐的了這千鈞之力,驟然下陷!煙塵迷亂人眼,碎石淩亂飛射,冕旒再度微蹲下盤,靈力包裹住身體關節,便以雷霆之力重重落下!
“咚——!!”
第二聲巨響響起,冕旒并沒有再下陷。他站起身擡頭,果然正上方一個巨大的窟窿,邊緣還有碎石在不斷落下。火紅地太陽從大洞中射下,照亮一方天地。
“抱歉,我會賠償你的屋頂。”他無視身邊直指他的衆多兵戈,将雙腿從碎裂的石板中拔了出來。煙塵散去,這般絕倫地堪稱美麗的容貌讓周圍衆人具是一驚,随即卻是更深的忌憚——因為這個人太好看,太好看,正是因為如此,那雙範紫的嘴唇才更讓人感到驚恐。
“……那個,我沒有惡意。我想你也用不着我來賠償你的屋頂。”冕旒嘆了一聲。這是一個極大的殿堂,身邊周圍甚至還有水流環繞,但是這些水并沒有讓人覺得風景怡然,它的陳設和布置都包含了八卦五行,代表了至高無上的威嚴。周圍除卻圍着他的兵衛,還有衆多身披金甲的武将與手無縛雞之力的文人。向前看去是高達三尺以上的坍臺,臺上雕刻長龍,最高處那人一身黑衣,頭戴珠簾王冠,正坐在巨大的龍座上帶着審視地看着他。明明珠簾遮住了那個人的臉,但冕旒依舊可以感受到那充滿壓迫的氣息。
“我叫皇冕旒,不過是這個世界的一個……唔,過客。”冕旒想了想,朝着坍臺上的人微微躬身:“這位陛下,可以請你告訴我這是什麽朝代嗎?或者你的名字?”
耳邊驟然響起了“大膽!”“罪該萬死”等一系列千古不變的詞語,冕旒只是靜靜地看向上方那個九五之尊。對方唇角微勾,似乎是笑了。這位陛下瞧着年齡并不大,毛發還都是烏黑的,最多也不過三十來歲。
“此乃秦朝國度鹹陽,至于寡人之名……”那人淡淡一笑:“寡人名為嬴政。”
嬴——政——
饒是冕旒此人,也不禁呆愣在了原地。
“哈?”
*******
冕旒是個讀書的白癡,一直都是。
除了那身登峰造極的高超武藝之外,也就是能力平平的圍棋可以勉強拿得出手。說句并不好聽到,到現在為止他連“床前明月光”是哪首詩哪個詩人寫的都一無所知。
然而即使到了這個地步,他也是知道秦始皇這個人、秦始皇這個名字的。
那是真真正正的——千古一帝。
冕旒激動的紅了臉,高聲道:“你真的是始皇帝嬴政?那個傳說中的千古一帝?!”
似乎是“千古一帝”取悅到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嬴政淡淡一笑:“寡人便在此,何來傳說一詞?”
冕旒點了點腳,他有些猶豫道:“陛下,若是我願意做你的侍衛,你願意嗎?”
此時所有人都用無法理喻的眼神看着面前的青年,若不是他好看的太過分,出場的方式太詭異,他們甚至都要請求陛下将這樣的亂臣賊子拖出去斬了。
然而嬴政卻道:“寡人從不拒賢臣能相,你又有何本事得寡人青睐?”
“憑這個。”冕旒舉起手中香雪海,白玉長劍在陽光下閃爍着妖異又淩烈的光輝:“憑我與孤城二人,足以橫掃天下!所有與陛下你為敵之人我都可除去——但我只有一個要求。”
“禦前拔劍已是大罪,而你卻要向寡人提要求?”嬴政冷笑道:“你真當寡人不會殺你?”
冕旒卻是搖搖頭道:“你殺不了我,這個世界沒有人能殺了我。”
然而這等誅心之言卻引來了帝王的一聲長笑:“有意思,說你的要求!”
冕旒笑道:“我只要最強的對手!”
雖然不知道以他目前的能力來到這等平凡的世界有何用處,但是無疑的是,他的對手,只能是最強!
始皇微微點頭:“你二人?”
冕旒持起長劍,香雪海周身光輝越發明顯,淡淡的蔚藍之色照亮了周圍兵衛的雙眼。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白衣的劍仙憑空出現,他手握寒鐵長劍,與殿宇之間微微側目,最終将目光凝聚在坍臺之上霍然起身的帝王身上:“……不愧是千古一帝。”他微微揮袖,淡然道:“吾名葉孤城,乃冕旒劍靈。”
葉孤城在贊嘆,他不禁想若是他的世界的皇帝是面前這個人,那麽即使是他也絕無法升起那般決絕的念頭。
轉而有覺得好笑,這個一個人從古至今也不過只有這麽一位的。也只有這個人有那樣驚人的氣勢,那氣勢明明相隔甚遠,卻讓他這樣的劍靈也感到顫栗。
嬴政站起身走下坍臺,厚重的靴底踩在臺上發出聲音,并不重,甚至很輕很輕,可是就是這一步步竟然冕旒憑空感受到一種面對重樓的錯覺——明明這位千古一帝在魔界至尊的面前渺小的宛如滄海一粟。
他淡淡問道:“你們是人是鬼?是妖是仙?”
然而冕旒卻是無法發現秦始皇平淡的眼中隐含的激動地,他道:“我只能說我一定會成仙。但是現在卻只是一個在追尋天道的人。”
“哦?”
然而葉孤城給冕旒的暗中指點讓這位劍客明白了始皇帝話中暗含的意思,他搖搖頭道:“陛下想要成仙,不啻于上青天。”
嬴政雙目一寒,卻并未動怒,只是道:“陰陽家卻告知寡人,只要遠赴海外仙山,求取仙藥,寡人變成成仙入聖,長生不老。”
“他騙人。”冕旒立刻道:“所謂海外蓬萊就是日本而已,那裏土地貧瘠遠不如中國大陸資源豐富,哪裏來的仙藥?”
這個世界的靈氣并不濃郁,即便是瓊華派也沒能出現長生不老的仙藥,這個世界又怎麽可能會有?
“你說……”嬴政的聲音越發低壓,卻又是帶着笑的,淡淡的,性感的又沙啞的笑:“陰陽家騙人?”
“至少這件事他們騙人。”冕旒自認為中肯道:“陛下你要成仙入聖不難,你是名流萬世的千古一帝,你死後自然會入駐英靈座,唔,用你的話便是入聖了。只是長生不老這種事你卻無法做到了。”
嬴政又問:“你如何為證?”
冕旒自是不屑這些回答的。但是面對姐姐崇拜,自己也感覺很崇拜的帝王,他自然要回答。正為難時葉孤城淡淡道:“禦劍。”
冕旒雙眼一亮,只見他抽出香雪海,周圍兵将立刻在嬴政身前布下重重防禦,只見冕旒突然松手,那柄白玉長劍居然橫在了半空之中。冕旒飛身一跳踩在香雪海之上,便在這肅穆莊嚴的鹹陽宮殿中飛翔起來。
他站在飛劍之上笑問:“陛下可信?即使是我,也無法長生不老。”
嬴政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甚至他的嘴角還帶着難得的淺薄的笑容。然而周圍的大臣中卻各個暗暗心驚,其中更有一人明白,陰陽家要遭了。
自古帝王多疑,嬴政作為一個成功的帝王更是如此。無論面前這個人所言究竟是真是假,陰陽家都難逃一劫。
試問當今有誰能如此精準的猜測出帝王之心?
——正是李斯。
無論如何,冕旒在這個世界的旅程,開始了。
第二回劍指蒼穹
先不說因為冕旒的一句話帶給了陰陽家多麽大的麻煩,此時的他奉始皇之命,來到了墨家機關城。饒是冕旒見過仙山雲海,也見過黃沙戰場,這樣宏偉巨大的機關城仍是讓他驚訝的瞪大了眼。
他不得不牙疼的承認,這個世界可能并不是正規歷史中的秦朝,因為無論機關術再怎麽奪天地造化,也不可能建造出媲美現代工業機械的機關城。
葉孤城并沒有跟來,用他的話說嬴政便是要他當人質了。但是冕旒和葉孤城本人都不在意。無論如何面前的這個人都是流傳百世的千古一帝,葉孤城并不介意和對方談經論道。
冕旒輕輕吸氣,他驟然跳起,宛如一只飛鷹一樣潛入了似乎牢不可破的機關城。
—機關城內—
一觸即發來形容此時的情景再适合不過了。
墨家弟子被衛莊一個個的殺死借以逼迫衆人出來,時間一分一秒的走過,又一個墨家弟子的鮮血染紅了地面的時候,終于有人忍不住了。可是比那個準備動手的人更快一步的是一個聲音。
“殺些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有什麽意思?”那個聲音道:“想要讓那些人出來,打破這些牆不就好了?”
不提立刻警覺防備的流沙衆人,白發的流沙首領衛莊手握妖劍鋸齒鯊冷冷道:“閣下何人?”
那個人從暗處走了出來,他穿着青色的長袍,腰間別着一把雪白的長劍,大眼睛,白皮膚,青紫色的唇讓他顯得很不健康,但是無法否認的是,這是個劍客,一個……強大無比的劍客。
“我叫皇冕旒,奉始皇陛下之命,前來毀掉機關城,殺死太子燕丹。”冕旒拿出一面令牌交給對方,随即微微側頭對着一堵牆道:“你在那裏吧,自己出來如何,太子丹殿下。”
衛莊微微眯眼,冷笑道:“陛下讓你來的?”
“嗯。”冕旒點了點頭:“陛下算出太子丹在這裏,所以命我一定要取他項上人頭帶回去。他是墨家巨子,就算是你只怕也有些難度吧?我并不打算幹擾你,我所收到的命令只是在你做不到的時候順手毀了機關城。”
“哦?”衛莊冷笑一聲,他看向冕旒看着的方向,沒有說信,也沒有說不信:“原來巨子大人已經來了,既然如此何故不出手阻止,而是眼睜睜的看着墨家衆人死在你的面前?”
太子丹和嬴政之間的恩怨糾葛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了,嬴政對太子丹恨之入骨,一得知對方在此便命冕旒不惜一切代價的得到對方項上人頭。而太子丹身中劇毒決不能動武,這是冕旒所不知的。不過對他而言即使知曉了,只怕也沒什麽關系。
依舊沒有人回答。
衛莊微微颔首,流沙中便有人再度将長刀架在了所剩不多的一名墨家弟子身上。冕旒卻不屑,他拔出香雪海,外表雪白清聖的妖邪之劍發出一聲輕吟,連衛莊也不禁微微側目。擁有劍靈之後,香雪海清冷之氣越發強大,可随着冕旒以戰鬥為過程的實力提升,它的兇性也在不斷增長。如今拔出劍來已經沒有人會覺得這是一柄可以做裝飾的美麗長劍,它冰冷血腥又滿含煞氣,見之觸目驚心。
冕旒反手握劍微微吸氣,只見殘光一閃,白玉長劍帶着狂風暴雨之勢重重斬向牆壁!
所有觀者都微微詫異——哪怕是排行第一的寶劍天問劍,想要斬斷機關城這般的銅牆鐵壁,無異于以卵擊石。
然而事實正巧相反。
只見白劍橫劃藍光驟閃,隐約可聞一聲鳴響,那似乎堅不可摧的巨石牆壁竟被這一劍攔腰截斷,随着上挑之力斷成三截!
此時連衛莊的眼睛都亮了:“好劍!”
墨家諸人心中無不大驚,隐藏在機關之內的衆人再也無法坐以待斃,打開機關沖了出來。而在他們之前站定的,正是墨家巨子,曾經的燕國太子——丹。
“巨子!”
太子丹微微擡手,做了一個靜止的手勢。而一個人的出現也讓衛莊轉移了目标,冰冷的眼睛盯在了那個身穿白衣頭發灰白的男人身上:“好久不見了,師哥可好?”
蓋聶微微斂眉,神情複雜:“小莊……”
天明卻是不懂太子丹的意思的,不大的男孩沖上前兩步朝着冕旒和衛莊大喊道:“你們兩個大壞人!快點放了蓉姐姐和墨家弟子!”
衛莊理都不理他,冕旒帶着興奮看着站在對面的太子丹。少羽一把捂住了完全不會看氣氛的天明的嘴,少年“嗚嗚”叫着掙紮,但哪裏敵得過少羽的千鈞之力。只聽冕旒道:“太子丹殿下,拔劍吧。”
太子丹微微一嘆,他的手中握着一把劍,一把奇形怪狀的劍,正是名劍“墨眉”。他微微蹙眉道:“少俠武功之高深不可測,我自認不敵。只是請問少俠為何要替嬴政那暴君賣命,禍害蒼生助纣為虐!”
冕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道:“你是說嬴政陛下助纣為虐?”
雖然奇怪對方身為嬴政下屬為何敢直呼嬴政之名,但太子丹還是道:“他攻占六國,施以暴政,讓多少百姓流離失所!如今他一同六國,卻讓人南北遷徙,多少百姓客死異鄉!駐長城,修皇陵,建阿房,勞民傷財,讓多少人妻離子散家破人亡!”
“……陛下很好,他是真正的千古一帝,即使他的手段并不溫柔,但我覺得他也許有錯,卻都無法掩蓋他的亮點。”冕旒想了想,搖頭道:“而且我想問你,你恨的究竟是他勞民傷財,還是恨他讓你家破人亡,奪了你的太子之位?”
頓了頓他搖搖頭道:“我歷史學的不好,但是我記得姐姐說過,嬴政就是再殘暴,也要比那些昏庸無道的燕王喜一類的大王當政要強的太多,不是嗎?”
太子丹握緊墨眉:“看來少俠是不會收手了。”
冕旒點頭:“他是我所敬佩的千古一帝。”
眼見二人一觸即發,蓋聶拔出佩劍上前一步,但是一個人更快的擋在了他的面前。那人白發細眼,笑容嘲諷又冷酷:“師哥,我兄弟二人一別多年,豈能不好好聚聚?”
蓋聶咬牙道:“小莊,讓開!”
衛莊冷笑道:“恐怕不能如師哥你的意了。”
兩人交鋒之際那邊已經動手,無論是誰也沒有想到面前這個不過雙十年齡的青年武功竟會高到如此恐怖的地步,即使是燕丹也完全沒有想到!冕旒的劍很快,太快了!快的宛若光弧殘影,卻又力重千鈞,每一次劍與劍的交鋒碰撞都讓太子丹手臂陣陣發麻!若說他心中估量勝負乃五五之數,現在卻連一分可能也沒有!
如今冕旒的《紅世決》已經突破第十重,便是瓊華派的掌門,那位被譽為昆侖八派第一人的太清真人也已經不是冕旒對手,又何況面前不過是區區凡人的太子燕丹?心知再無希望,即使勉強存活,如今已經動武的他也是必死之局。借着冕旒一劍之威,太子丹倒退數步,口吐鮮血,被身後趕來的墨家衆人一把扶住,低聲喝道:“我牽制住他們,你們快跑!機關城——已經沒希望了!”
“巨子!不可!”
天明跑到太子丹前指着冕旒罵道:“你這個壞人!虧你長得這麽漂亮,沒想到心思卻這麽的狠毒!”
“成王敗寇理所應當,我長什麽樣和我殺不殺他有什麽關系。”冕旒一甩長劍,紅色的鮮血從劍柄劃下,一點點被長劍吸收:“讓開。”
太子丹推開衆人,他看了看天明手中的墨家至寶,不動聲色的将他保護在了身後。自知必死的太子丹苦笑道:“好一柄妖劍。只是不知此劍何名?”
冕旒回道:“此劍香雪海。”
兩人再度交鋒,那邊衛莊與蓋聶也打的不可開交。誰也沒有注意到少羽一把打暈了大叫不已的天明跟着一種墨家人從來時的密道開始撤退。赤練其實注意到了,只是她所戀慕的霸主正在與當年被譽為第一劍客的師哥做少年之時的因緣了斷,這些小喽啰并不在她的考慮之中。
——殺了墨家巨子,毀了機關城,那麽他們的任務也就完成了。
冕旒的任務是殺死太子丹順便毀了機關城,更加不在意別的小喽啰逃走。以他現在的實力來看,在場的除了太子丹之外也就只有衛莊和蓋聶有一戰的價值,其他人完全不在他的注意範圍內。
一劍逼退了墨家巨子,冕旒微微呼吸,做了一個起手式。
那一瞬間,是仿若萬千光華聚集!雪白的長劍揮出耀眼的白光,光凝聚成弧形,似乎凝滞在了空氣中,然而又快得不可思議。就連戰鬥正酣的衛莊二人也被這道光所驚動,然而他們沒有一個人反映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因為實在是太快!
似乎是一瞬,又似乎是過了許久。旁觀的赤練用紅袖遮了唇,低低一笑:“看樣子,是結束了。”
只見一地的鮮血中,一顆孤零零的頭顱已經滾到了牆角。頭的主人雙眼大睜,似乎未能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