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章節
要膈應他。年輕的區域經理在公司更加雷厲風行、不茍言笑,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工作上。唯一有些遺憾的是,累到停下來的時候,他的私人手機再也不會收到那個人絮絮叨叨的短信。
“你是想把自己累垮嗎?”工作狂裴少最終被喬少拖出來喝酒。
“我回國就是為了幫忙打理公司。”
“你看起來像在用工作麻痹自己。”喬琪忍不住說。
裴梓容笑了笑:“你想多了。”
喬琪自顧自說:“真的不是因為白二的事?你也太忌憚你爺爺了。”
裴梓容的表情都沒變,他喝了一口酒:“我回來不是為了和老爺子對着幹的……”他頓了一下:“小臻……好歹贈了他一段回憶。”
喬少撇嘴,他當然記得這句話是自己先說的:“可惜這段回憶的結局真是令人遺憾。”
裴梓容抿了一下嘴唇,沒有說話。
“你不太高興,”喬琪挑像是發現了什麽有趣的事,“對白二上心了嗎?”
“沒有用的。”裴梓容陳述事實,他知道喬琪能明白他的意思。不論是不是上心了,他沒有選擇。
“噢,”喬琪拖長尾音,他總是唯恐天下不亂,“你對他上心了。”
裴梓容晃晃酒杯,又喝了一口。
喬琪一臉了然,笑嘻嘻地說:“我不信我認識的裴二是個沒有留後手的人。盡孝是必須的,但老爺子看起來挺硬朗,還有心情耍你玩,你不想玩就幹脆再出去走走呗……”
裴梓容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喬琪拍拍他的肩膀,又說道:“可是你根本沒想過要帶白二和你一起走吧?所以我說算了吧,情聖,你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麽喜歡他。”
Advertisement
裴梓容飲盡了杯裏的酒。
裴梓容發現事情不對是幾個月後了,他在等紅燈的間隙猝不及防看到對面商場鋪開的巨幅電影海報,畫面一隅雪膚白發的太子雲淵正用琥珀色的眼瞳靜靜注視着他。白棋昱去年拍攝的武俠電影《穹雲》上映了。
裴梓容突然想到了他去探班的那個明月夜,白棋昱望着自己歡喜的面容,眼睛還因為姜汁而微微泛紅。
場景反複播放,他想自己是思念他的。
回家後随意搜索了電影的情況,裴梓容卻發現白棋昱沒有出席《穹雲》的一切宣傳活動,甚至連首映禮都沒來。已經開始拍攝莫希的《手足》了嗎?他又查了查這部電影的進度,看了三遍卻沒在開機前公布的演員名單裏找到白棋昱的名字!裴梓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他用關鍵詞搜了一圈,發現白棋昱已經好幾個月沒有出現過了。不論是演藝活動還是新聞通告都沒有他的消息,他就像消失了一樣。
白棋昱好像消失了。
裴梓容的第一反應是老爺子又動了什麽手腳,但他也了解自己的爺爺,老爺子雖然有時候不擇手段,但是個守諾的人。他們既然已經分手,老爺子會像之前說的把莫希的電影角色給白棋昱,然後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他是發生了什麽事了?傷心了嗎?真的打算息影嗎?
“也許你根本沒想象中那麽喜歡他。”裴梓容想起喬琪的話,那時他覺得似乎有道理,但現在又覺得不太對。
也許我比想象中更喜歡他,只是不願意去想。
裴梓容靠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他想着白棋昱那天坐在這個位置吃着薯片等自己的樣子,心軟得有些好笑,動動手指撥出了那個久違的電話號碼。
經歷了三次無人接聽,電話最終接通。
“小臻……”
“我看了來電顯示,是裴少吧,”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貌似是白棋昱的助理小宋,“別給白少打電話了,你們不是分手了嗎?”
裴梓容因為對方毫不客氣的語氣皺了一下眉:“你讓小臻接電話。”
“他不會接你的電話,我不會讓他接的,”那個年輕人有些固執地強調,“別再打過來了。”
裴梓容對助理小宋有些理解,又有些惱怒。最後,他嘆了口氣,決定暫時妥協。他不知道自己的沖動是因何而來,他甚至沒想好要對白棋昱說什麽。
我真的很想你,和我走吧,讓老爺子自己一個人玩兒去。
裴梓容失笑,他掐了煙頭,視線落在丢在一邊幾個月卻從未打開的檔案袋上。他曾認為越是想了解一個人,分開的時候越是不容易從容潇灑。但是現在,他突然想看看老爺子究竟給了他一份什麽樣的調查報告,那些他刻意不去問的疑惑是不是有解答。
拆了檔案袋,這份調查報告和當初潘倫給他看的差不多,裴梓容自嘲地笑了笑。心不在焉地掃了一眼時間軸,他還沒來得及撤下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這份調查報告不一樣,和潘倫給的那份不一樣!裴梓容伸出手指,拂過一行字。這裏多了三年,白棋昱空白的三年在這裏——棋島精神病院。
裴梓容想去理解這行字,但是他覺得有點艱難。白棋昱在精神病院度過了三年?
“我有一陣子經常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棋昱的意思是,從我新生的地方開始,我要像太陽一樣光耀、明亮,閃閃發光!”
新生的地方……棋島精神病院?
裴梓容捏緊了資料。
8.3
裴梓容通知新助理重新安排日程,他要臨時去X市一趟。他覺得自己有必要見一見棋島白家的白挽瀾,這個與白棋昱有着莫名的密切關系的人。
在回X市的飛機上,他反複回憶自己與白棋昱相處的時光,完全想不出那個家夥曾經留在精神病院的理由。他想要忽略過往那些細微的違和感,于是因此愈發不安。
雖然說是棋島白家,但是白家的老宅在棋島附近的小島星嶼上。裴梓容是提前聯系過白家的,但他沒想到白挽瀾會選在星嶼的老宅見他。出海的時候裴梓容心情複雜,半年多前他也曾與白棋昱在附近海釣,那時與今日早已經是不同光景。
星嶼不如棋島大,只有一個游船碼頭。島上綠樹郁郁蔥蔥半掩着住宅,這裏也和棋島一樣,因為通商口岸的開放交流,建築風格完全被改變。唯一完完全全從枝桠的縫隙裏露出的塔尖是島上的禮拜堂。
星嶼不對游客開放,島上氣氛恬靜。沿着安靜小道走過,家家戶戶都有着花園,三角梅圍着鐵藝的拱門與栅欄纏成花牆,完全的南國風格。白家老宅在星嶼一條小坡的中間,是一棟白色的西洋風格建築,看起來像舊時公館。
裴梓容按了電鈴,有幾個穿着黑色西裝的年輕人出來開門。其中一個金發青年看了他一眼,點點頭:“裴少,請和我來。”
白挽瀾坐在花園邊的門廊下,穿着初夏的淺色襯衫,襯得他更加蒼白。旁邊的藤桌上披着白色的桌布,放着文件和電腦,他看起來剛剛還在工作。
“下午好,白先生。”裴梓容語氣慎重,他知道南邊管白挽瀾稱作白先生。
“裴少。”白挽瀾對他颔首,示意他坐到一旁的藤椅上。黑色西裝的年輕人很快收走了桌上的文件和電腦,端上茶具和點心。
“白先生,我之前提過今天是為了小臻的事情來的。”裴梓容說。
白家待客的茶是南方的小種紅茶,茶湯色濃,帶着極淡的松煙香氣。
白挽瀾輕輕抿了一口,問道:“你想談什麽?”
“那三年,”裴梓容說得直白,“在我離開前他絕對不認識你,那麽你們相識的契機應該是棋島……病院那三年。”
“我和他相識,”白挽瀾放下茶杯,平淡地說,“是你們餞別那天,他在附近海域救了我一次。”
裴梓容有些驚訝,他摩挲了一下杯子:“原來如此。”
“你是想問他為什麽進精神病院?”
“我擔心他。”
白挽瀾淡淡一笑,眼睛裏沒有笑意:“你是該擔心,他又進去了。”
“什麽?”原本摩挲着杯子的手一抖,紅色的茶湯潑了出來,滴在白色的桌布上。“抱歉。”裴梓容拿起旁邊的餐巾擦掉手上的茶湯,低頭掩飾自己的失态。
“複發了,”白挽瀾說得雲淡風輕,“反正就是治不好的癔症。”
“白先生,”裴梓容認真地說,“請你告訴我事情的原委。”
白挽瀾并不輕易松口,他只是說:“你知道又有什麽用,多一個堅定自己選擇分手是正确的理由嗎?”
“我只是希望他好,我看得出他很喜歡演戲……”
白挽瀾像是聽到什麽笑話,挑起了嘴角:“是啊,挺好,好到他又發瘋。”
裴梓容擡頭看他,只見那人譏諷地笑,目光淩厲。他一時沒有說話,因為一瞬間他突然明白老爺子這樣堅定阻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