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生意興隆
其餘桌上的客人也都正好奇,見有人吃了,忙問:“怎麽樣?味道怎麽樣?”
那人眯着眼細細品嘗,許久才睜開眼,拍案道:“絕了!這點心真是絕了。”
其餘人聽了似信不信,一塊點心再好吃能好到哪去,大驚小怪。
紛紛拿起筷子,夾起來吃了,一時全場無語,王明遠的心都提起來了,這是好吃還是不好吃?
片刻後,也不知是誰喊了聲“好”,緊跟着叫好聲絡繹不絕,屋子裏沸騰起來,都說這點心味道絕佳,好吃得不行。
“夥計,再來一碟!”
一桌才給兩塊,哪夠吃,這才剛把饞蟲逗出來,要解饞少說還得再來個十塊八塊的。
要白牡丹的人越來越多,王明遠又得意又歡喜,站在櫃臺前,略微彎了彎腰,态度不不卑不亢,臉上的笑容也恰到好處,既不谄媚,也不讓人覺得疏離,他高聲說道:“各位客官,這點心是附贈的,每桌只有一碟,不能多給。小店也得顧個本錢不是?您要吃着好,就請明日再來,三日之內,點心和下酒菜都是免費送的。”
客人們聽了只好做罷,人家都白給了,也不能腆着臉硬要,念叨幾句,又去試吃其他菜色。
這也是方雲宣算計好的,送的東西不能太多,但每樣都要精致勾人,這樣才能勾住回頭客。
今日開張大吉,方雲宣從廚房出來,王明遠就樂颠颠地撲了上去,喜道:“師傅,今天生意可好了,您是沒看見,屋裏屋外都坐滿了,您做的那道白牡丹,客人們吃了都說好,還說您比宮裏的禦廚還厲害!”
方雲宣累得腿都軟了,他在廚房裏做菜,看下單的數量心裏已經有了個大概,知道今天的生意一定不錯。
拿出錢匣子算帳,果然,除去成本和今日附送的東西,淨利有三兩五錢銀子。
王明遠樂得嘴都合不上了,拉着楠哥兒直蹦高兒。
方雲宣捏了捏肩膀,笑道:“傻笑什麽?今天你伯父和咱們這條街上做買賣的掌櫃都來道喜,這其中有一半是不能算數的,誰能天天來給你道喜,要看實際的收益,還是等三天之後再說吧。”
方雲宣果然沒料錯,三日之後,食錦樓的生意跌了一大半,沒有白送的吃食,客人們也變得挑剔起來,方雲宣這時才拿出了殺手锏,加大菜碼,每樣菜的味道上都下足了工夫,只為勾住更多的回頭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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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近只有方雲宣這一家飯鋪,再加上菜碼大,味道好,比起大酒樓也不遜色,在經過了半個多月的低潮期後,食錦樓的生意慢慢回暖,客人們慕名而來,一到飯點大堂裏的總是滿滿的,一天下來淨利潤能穩定在一兩多銀子。
如此已經出乎方雲宣所料,他原本算計的是夠成本,能掙出飯錢、房租,夠他們父子衣食無憂就行了。可照如今這個樣子,堅持一年,他就能買下一間店鋪,不用再租別人的鋪面了。
高興之餘,方雲宣又開始琢磨添幾樣新菜色,不用多,每隔一月添一樣,讓客人們常吃常新,總有個新鮮感和期待度,讓樣才能不讓老顧客厭煩,又能吸引來新的顧客上門。
忙起來日子過得飛過,轉眼又過了兩個月,食錦樓漸漸站穩腳跟,在小小的南城區裏,闖出了一點名號。附近的客商、百姓提起去哪裏吃飯,首選的就是這家食錦樓。
客人多了,方雲宣一個人忙不過來,又在廚房裏雇了兩個人打下手,從此後方雲宣只管安心掌勺,也有更多的時間去琢磨新菜。
方雲宣慢慢習慣了這樣的生活,忙碌而充實,讓他沒有時間去胡思亂想,偶爾冒出來的一點點思念,也被他狠狠掐斷,他強迫自己不去想起杜益山,不去想他的傷是不是全好了,不去想他總是冷淡的面容,不去想他輕輕勾起的唇角,微微顯露的笑容是何等的溫暖。
再過幾日就是八月十五,方雲宣早早備下幾份節禮,分發給兩個幫廚的夥計,十四這日,方雲宣又給兩人封了紅包,打發他們回家過節,過了十五,等十六再回鋪子。
主家難得有像方雲宣這麽大方的,又給東西又給錢,兩個人道了謝,歡歡喜喜的走了。
這個時代的人不時興在年節時全家去飯館過節,尤其是八月十五和農歷年,全都是守在家裏,阖家團圓。
明日飯鋪不營業,方雲宣讓王明遠也回家去,給他拿了好些吃的、用的,又給他包了二兩銀子,說是給他弟妹的見面禮。王明遠感激不盡,拿着東西叫了一聲:“師傅。”就什麽話也說不出了。
楠哥兒聽說王明遠要走,立刻鬧了脾氣,苦着臉拉着王明遠的衣襟,怎麽也不讓他走。
方雲宣哄他道:“哥哥後天就回來了。”
楠哥兒眼裏含了淚花,扭着臉不吱聲,卻怎麽也不撒手,死死抓着王明遠。
王明遠也舍不得走,他跟楠哥兒玩得極好,跟方雲宣學做菜時,楠哥兒就一直守在他旁邊,時不時幫他遞個蒜頭,抓一把面粉,窩心得很。
方雲宣硬把楠哥兒抱起來,“明遠家裏還有父母在堂,你喜歡哥哥,想讓他陪着你,可哥哥的爹娘也一樣喜歡他,惦記他。楠哥兒不要任性,不然爹不疼你了。”
楠哥兒委屈的哼了兩聲,這才放開手,伏進方雲宣懷裏,讓王明遠早點回來。
王明遠連連點頭,“我過了十五就回來,我家田裏的螃蟹可肥了,我抓一筐帶回來,給楠哥兒吃。”
方雲宣雇了一輛驢車,把東西都裝上車,囑咐王明遠路上小心,若是舍不得父母,多住幾日再回來也行。
王明遠終于還是哭了,上了驢車,走出老遠,眼淚還是不住往下掉。
送走了王明遠,家裏就只剩下方雲宣父子,明日食錦樓不營業,也不用早起,忙了兩三個月,突然松下勁來,方雲宣一時有點适應,躺在床上怎麽也睡不着,翻來覆去,不知怎麽又想起杜益山來。
人的記憶往往是有時限性的,隔一段時間不見一個人,記憶就會變得模糊,長相什麽的也會慢慢淡忘。可杜益山的面容卻好像不受這些常規的影響,在方雲宣的腦子裏格外清晣明朗,仿佛他們倆一刻都沒分開過一樣。
方雲宣突然笑起來,翻個身,望着睡在身邊的楠哥兒,給他掖了掖被子,自言自語道:“我要是長成楠哥兒這樣,我一準倒追他。”
可惜……自己現在的長相,可不敢指望誰能喜歡。
翻騰了半宿,天到二更方雲宣才迷迷糊糊睡着,第二天一早,起來洗漱了,就帶着楠哥兒出門。
他們來了廣寧這麽久,方雲宣還沒領楠哥兒上過街,孩子一出來就玩瘋了,拉着方雲宣四處走四處逛,這裏看看,那裏摸摸,看什麽都新鮮。
今日沒事,方雲宣有的是時間陪着楠哥兒玩,也不拘束着,随着楠哥兒的性子,孩子想去哪兒,方雲宣就跟他去哪兒。
玩了一天,轉了半個廣寧府,楠哥兒才覺得盡性,方雲宣都快累趴了,小孩兒的體力真不能小觑,他這些日子也算練出來了,在廚房裏一呆一天,也沒覺得怎樣,今日跟着楠哥兒亂跑,才半天就累得夠嗆,後來幹脆告了饒,還被楠哥兒刮着鼻子笑話了一氣。
夕陽西下,父子倆回了食錦樓。方雲宣做了兩菜一湯,和楠哥兒吃過。等月亮升起來,父子倆爬上天臺,在房頂上擺了一張軟榻和一張小矮桌,桌上擺幾樣蜜餞、點心,一瓶梨花白和一盤各種口味的月餅。
方雲宣半躺在軟榻上,楠哥兒靠在他懷裏,一大一小望着天上皎潔的圓月。
華光如流水一般傾洩而下,房前屋後都披上一層明亮的白色光暈,靜谧中傳來隔壁人家的歡聲笑語,甜美中都是溫馨恬靜。
過了十五,一切恢複如常,食錦樓依然生意興隆,客人只增不減。
九月時螃蟹正肥,方雲宣又在店裏添了一道醉螃蟹的新菜。菜色應時應景,再配上食錦樓特制的桂花酒,吸引了不少文人墨客前來品嘗,他們飲酒作詩,以醉蟹為題留下不少詩詞墨寶,詩作傳開,一時之間,食錦樓在廣寧府的名氣又大了些。
生意好了,煩惱也随之而來,王明遠發現最近總有一夥人,每天一到飯點就堵在食錦樓門口探頭探腦。留意了幾次,确實不是他想多了。這夥人鬼鬼祟祟,在店門口流連不去,有時一呆就是幾個時辰。他們足有十來個人,看衣着打扮就不像好人,好好的衣裳不好好穿着,個個敞胸露懷,隐約能從衣擺裏窺見,這些人腰裏都別着鐵家夥,不像良善之輩。
沒準是強盜。王明遠吓了一跳,急忙跑進去與方雲宣說了。
方雲宣跟他出來,偷偷站在暗處觀察,還真有一夥人在門口,看樣子不像來吃飯的,倒是一臉找茬兒的樣子。
方雲宣眉頭緊皺,問道:“有多久了?”
王明遠回憶一下,“我注意到的就有五六天了,以前來沒來就不知道。”
方雲宣想了想,讓王明遠不要驚慌:“還不知這夥人是不是沖咱們來的,還是不要驚動他們為好,你該做什麽還做什麽,他們不進來,你就當沒這回事。”
王明遠心裏害怕,抖着身子點了點頭,轉身回大堂繼續招呼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