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無人的鎮
不過農家沒有什麽好東西，反倒是兩人突然出現，把廚房裏正在燒竈的女人吓了一跳，要不是沈淵下手快，她肯定驚動其他人了。
“大娘，你別怕，我們就是想找點兒吃的，這個給你。”辭香适時的給予誘惑，已快到中年的農婦臉上的恐懼稍減，沈淵松開手。
“這個真的給我？”農婦搓着手，想拿辭香手裏的銀子，又不敢伸手，總覺得像是做夢一般。
辭香笑了笑。把銀子塞進她手裏:“拿去吧，給我們找點兒吃的。”
農婦捏着手裏的銀子，難以置信的咬了口，磕牙，知道是真的，急忙堆滿笑擦着桌子請兩人坐:“稍等稍等，馬上就好。”
廚房裏已經和好了面，不過看成色就知道粗糙得很，只怕連麥麸也沒篩掉兩成。
兩人沒在意這些，倒是農婦有些不好意思，從櫃子裏掏出兩斤白面，另和了盆面麻利的蒸上，又割了一小塊臘肉洗幹淨煮進粥鍋裏。
這麽殷勤得辭香有點兒不好意思，這兩年裏她也算是知道像這種普通人家平時有多困難，雖說她給了一兩碎銀，也能買上好幾斤白面好肉，但吃人家這麽珍貴的東西，她心裏還是有點兒過意不去。
沈淵沒這些顧慮，辭香給的錢在外邊能吃得更好，所以農婦把肉粥和白面饅頭端上來時，他一點兒沒客氣，而辭香又恢複了正常的飯量，就好像她沒說過餓一樣。
面對沈淵臉上明顯的詢問，辭香鎮定的扳了半個饅頭塞在他碗裏:“餓過頭了。”
沈淵伸手把她剩下的半個也搶了過去:“那就少吃點兒，吃多了傷胃。”
辭香愣住了，眼看着一鍋饅頭全要進他肚子裏，急忙搶了兩個收着，餓過頭的時候不能多吃，但吃的那點兒頂不住餓，她得存糧才行。
沈淵空着手看她護食的樣子，不禁斜了眼在桌子上啃臘肉丁的小花貍，跟它有點兒像。
“吃完了就走！”辭香看清楚他的眼珠子是怎麽轉的，知道他把自己跟這只偷嘴分貓比作一塊了，但又不好跟他計較，已經是月底了，再有個十來天她又要不知東南西北左右為何物。
不管辭香怎麽告訴自己不能計較，她的語氣都有點兒不同以往的沖，沈淵擰着小花貍跟上去，他有點兒說不大清楚心情好，連小花貍不滿的叫聲也沒往常那麽讓人心煩。
沈淵這麽莫名其妙的好心情開始于廚房，止于農家小院的大門，前後加起來不過十幾個呼吸的時間。
小河溝對面農家裏走出來七個人，這邊走出來兩個，跟蹤和被跟蹤的，隔着一條半丈寬的正式打了個照面。
辭香笑了笑，直接把他們當陌生人，反正她戴着面紗，對面也不一定看見她笑了。
沈淵就沒這麽好的脾氣，一對眼白不客氣的甩過去，量來他們也不敢現在動手，挑釁完就走:“別跟他們耗，找個地方打聽下府城的情況。”
扳着手指頭算算，府城裏多出來那麽多大人物，這兩日也該有個結果了，再拖下去對有些人不利啊。
辭香沒意見，她也想知道把自己從頭算計到尾的左青璃，和徐芷聯手能不能抱住那個破盤子，她總覺得這兩人的合作有問題。
徐芷出身官家，大夏國如今腐朽是一回事，國學館裏的典籍豐富又是另一回事，陰山郡王私庫裏的寶物，光這個名頭就能讓徐家進國學館第三層，按說這樁功勞才是對徐家最有利的，可徐芷似乎并不打算将玄機盤給她爹。
左青璃出身商賈，左家的生意沒少要她操心，她應當也是心思玲珑剔透的，怎麽會留下這麽明顯的線索，以左家目前的實力吃不下玄機盤，最好的辦法是拿着玄機盤靠上某個大勢力，畢竟大樹底下好乘涼。
兩個聰明人都選擇了對自己不利的一面，怎麽看都不對勁兒。
辭香想了陣也沒想出頭緒，果然這些陰謀陽謀對她來說還是太難了。
沈淵沒想過這麽多，他是不怕那些人找上門來的，這次玄機盤出現得詭異，仿佛一夜間誰都知道它是個什麽東西，戗淩那裏卻什麽說法都沒有。
若不是有人在故意控制着什麽，就是那個破盤子确實是破盤子。
清晨的野外清爽，還沒有被夏日的炎熱吞噬幹淨，吃飽了的馬走起來也輕快許多，只苦了後邊锲而不舍的七人，日頭剛爬上樹頂，不過辰時三刻，就有人跟不上了，看來昨夜的虧損有些大。
辭香只好讓沈淵等等他們，一路慢慢悠悠，待到日頭升到當空，才走了二十來裏路，将将到北邊的松澤鎮上。
松澤鎮同白石鎮有些相似，盛産松樹和松木油，據說鎮長松家更是将松木油與各種香料調配，在府城中頗為流行。
不過白石鎮早就只剩個廢墟，松澤鎮卻還人來客往熱鬧得很。
因為兩人到時已經是正午，熱辣辣的太陽曬着，街上看不到人影，直到兩人挑了間酒樓進去，裏面空蕩蕩的，夥計在門口打瞌睡，連人進去了也沒發現，高大的櫃臺後更看不見掌櫃的影子。
大堂擺了二十來桌，堂口中央還有樓梯可以上樓，這麽大的店怎麽只有一個夥計？
辭香疑惑不解，沈淵懶得胡思亂想，直接叫醒了夥計。
“有，有客人？”夥計睜開眼還有些迷糊，以為自己還在做夢，大概他夢裏都在希望有客人光顧，話說完他才反應過來，騰的站起來，“客，客人！兩位想吃什麽？我們酒樓裏……”
剛要按着慣例報一番招牌菜名，夥計猛然想起來，店裏都有小半個月天沒來過客人，有家人的夥計廚子都回家了，只剩他和廚房裏的那個廚子無處可去，還守着店，往常的招牌菜，他們也沒準備材料。
“有什麽就做點兒什麽來。”沈淵看出他的為難，随意說道，他不是挑嘴的人，辭香也不是。
“兩位客人先這邊坐，咱們店裏別的不敢多說，廚子的手藝是頂頂好的，兩位一會兒可要多嘗嘗咱們廚子的拿手菜。”夥計殷勤得說道，給兩人添上茶，一溜煙兒的跑進廚房裏，叫醒正在後廚院裏的大樹下乘涼的高壯男人。
“快起來快起來，咱們店裏來生意了！”夥計提着他的耳朵大聲叫道，男人不爽的皺眉睜開眼，竟是一雙透亮的藍瞳，比湖藍稍淺的顏色，看着比夏日的遠空還要透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