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悄悄

第7章

林固進入大學沒多久，就聽說徐立信和宋寶帛在一個學校。徐立信沒和自己女朋友考入同一個大學，盡管他們都考得不錯。

徐立信和自己女朋友在一起，林固也沒有多問。他刻意不去打聽關于徐立信的消息。

大學四年過得很快，林固成長了很多，有了自己的規劃。大三那一年，林固考上了研究生。

林固本科在北方讀的大學，考研究生的時候就報了南方的學校，他想回家了。

從前因為暗戀徐立信，他離開了南方，後來年少朦胧的心思慢慢淡化，他也後悔過。不過他還有反悔的機會。

宋寶帛也考了研究生，就在本校。林固選的就是宋寶帛的學校。報道那天，林固是和宋寶帛一起去的。

兩人報的都是Z大，不過專業不一樣。

Z大是百年老校。學校口有兩棵青松樹，樹下人來人往。林固進校一眼就看見了站在樹下的徐立信。

徐立信穿着白色無袖上衣，黑色短褲，左手抱球，右手拿着手機，正在打電話。

林固收回視線，他猶豫着要不要上去打招呼，雖然他們是高中同學，雖然他暗戀過他，但是對徐立信而言，或許他只是一個關系一般的高中同學。

四年未見，林固對人對事都帶了點近鄉情怯的意味。

林固還在原地糾結，宋寶帛就指着徐立信說：“诶，徐立信在那邊，要去打個招呼不？”

林固摸摸鼻子，剛想說不用了，就看見原本站在樹下打電話的人已經挂了電話向他們走過來了。

林固吸口氣，看着徐立信微笑道：“好久不見啊。”

徐立信走到兩人面前問：“來Z大玩嗎？”

林固點頭：“對，來看看學校，你們學校挺好看的。”

“嗯。我們學校是百年的老校了。”徐立信點點頭。

空氣變得凝固，不熟悉的兩人見面之後的尴尬談話已然終結，林固想逃，可是找不到逃跑的托詞。

宋寶帛也察覺到氛圍不對，笑着對徐立信說：“林固考研究生考到我們學校了，我帶他熟悉熟悉學校環境，一會兒還打算帶他去吃點飯。”

林固在旁摸了摸鼻頭，宋寶帛可不可以不要講得這麽詳細，他已經快尴尬死了。

林固以為徐立信聽了這話之後，會再随意寒暄兩句，然後就相互告辭，沒想到徐立信點點頭，自然道：“确實到飯點了，要不然我請你們吃飯，就當盡地主之誼了。”

不止林固，連宋寶帛也驚到了，他擡眼看徐立信，這人怎麽這麽熱情。

林固說不上話，就用眼神示意宋寶帛：救我！

可徐立信話都說到這裏了，宋寶帛也不知道怎麽拒絕，只好嘗試道：“可我和林固還得再在學校逛逛，可能沒法馬上去吃，不會耽誤你時間吧。”

“不會，我和你們一起。”

嘗試失敗，徐立信像聽不懂暗示一般，死賴着和兩人一起在Z大逛了起來。

宋寶帛走在兩人之間，覺得尴尬，他知道林固喜歡着徐立信，害怕暴露好兄弟，也有意不讓林固和徐立信交流。

林固也很為難，他本來想和宋寶帛兩個人一起把Z大逛遍，這會兒卻只想快點離開，快點去吃飯，吃完飯快點逃跑。

反觀徐立信就鎮定很多，很自然地向林固介紹Z大的食堂、宿舍。

三人在Z大逛了快半個小時，林固先一步提了出來，“要不今天就逛到這，我以後再慢慢熟悉，我們先去吃飯？”

“好。”

“好好好。”

說着，三人就出了學校，在Z大附近找了一家火鍋店。

火鍋店人不算多，徐立信走在前面，林固跟在徐立信後面一起走到店裏最裏面。

三人在空調口坐下，徐立信把菜單遞給林固說：“想吃什麽随便點，我去洗個手。”說完，徐立信就起身去了廁所。

林固看着徐立信走遠，把手裏的菜單遞給了坐在一邊的宋寶帛，“你點吧。”

宋寶帛接過菜單，有點擔心的看着低頭用腳踢籃球的林固，“你沒事吧？”

林固繼續踢徐立信丢在桌下的籃球，“沒事。”他聲音悶悶地，“你點吧，我随便吃什麽都行。”

徐立信很快回來了，宋寶帛把菜單遞給徐立信，“我們點好了，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麽要補充的。”

徐立信接過菜單遞給服務員，“你們點好了就好。”說完，他起身幫林固倒熱水，他剛伸出手要拿林固的杯子，林固就擋住了自己的杯子，“謝謝，但是不用了，我喝飲料。”

徐立信點頭，坦然地看向宋寶帛，宋寶帛也笑着擺擺手。徐立信從容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來火鍋店吃飯的大多都是學生，少有喧嘩聲，整個環境很安靜，林固覺得有點壓抑。

三人默默地吃着飯，林固煙瘾上來，看向徐立信，一會兒像是下定決心，“介意我抽支煙嗎？”說着，林固就從包裏拿出打火機和香煙，放在桌上。

徐立信喝了一口水，指了指林固身後的牆面，笑說：“我沒事，但是這裏不能抽煙。”

林固扭頭看向牆後，然後就又把桌上的香煙揣回褲兜。

徐立信：“不過，你可以去廁所抽。”

林固搖了搖頭，“算了。”他沒這麽大的煙瘾。

宋寶帛看看林固，又看看徐立信，覺得兩人氣氛沒這麽尴尬了，又想活躍活躍氣氛，“徐立信你大學畢業在哪裏上班啊，要是離Z大近的話，我們還能多聚聚。”

徐立信：“我上班的地方離Z大挺近的，已經轉正了。工作也不算忙，會多來往的。”

宋寶帛笑道：“那敢情好，我和林固還能多蹭蹭你的飯了。”

徐立信也笑，看向林固，“可以，随時恭候。”

林固本來安靜吃着飯，聞言，笑着看向宋寶帛，“別人還要存錢娶老婆，不像我們兩個單身人士。我們還是少蹭飯比較好。”

徐立信喝了一口水，看向林固，笑說：“沒關系，我也是單身人士。”

林固看向徐立信，又收回視線，端起空無一物的水杯，意識到杯子是空的，忙放下水杯，尴尬地摸鼻頭。

林固的動作被徐立信看在眼裏，他調笑地看着林固，然後舉起茶壺，給林固倒了一杯茶。這次，林固沒攔着。

吃完飯，徐立信先一步走了，他上午打完球，吃完火鍋身上味道很重，他先回家洗個澡。

徐立信走後，宋寶帛拍了拍林固的肩膀，“诶，你吃飯的時候說的是什麽屁話啊？”

“怎麽了？”林固有點莫名，不知道宋寶帛在說什麽。

“就是你說徐立信要存錢娶老婆啊。”

“我以為他還在和丁思靈談戀愛。”林固看着徐立信坐上公交，收回視線，如是說。

宋寶帛長嘆一口氣，“他和丁思靈早分了，之前徐立信發過朋友圈的。”宋寶帛輕仰頭，像是在思考，“兩年前就分了，那時候你大二剛畢業。”

林固默然。他當然不會知道徐立信和丁思靈分手了。因為他屏蔽了徐立信的朋友圈。

剛進入大學，林固還是想着徐立信，時不時就去看看徐立信的朋友圈。

徐立信很少發朋友圈，偶有幾條也是在秀恩愛。

林固大一情人節那天，林固猜到徐立信會發朋友圈，肯定會秀恩愛，像是找虐一般，他點進了徐立信的朋友圈。

果然，徐立信發了朋友圈，99朵紅玫瑰，一張牽手照，配字：走走停停，始終是你。

看朋友圈時，林固在一個人在食堂吃飯。他看完朋友圈，關了手機。他已經有一年沒見過徐立信了，他以為他已經毫無感覺了，但事實好像并不是如此。

林固當時吃的是水餃，他對面坐着情侶，一口一個相互喂着吃。

林固低下頭，不想看。一口水餃，一滴淚，滴滴落在進嘴的水餃裏。

之後，林固就屏蔽了徐立信的朋友圈，不看就不想。林固只為徐立信哭過一次。之後很長一段時間，他沒再在任何人面前提過自己這段無疾而終的暗戀。

所以他不知道也不敢想象原來徐立信已經和丁思靈分手了。

宋寶帛嘆口氣，“林固，你要是真的還喜歡他，不如就主動點追他。”

林固不說話，就看着徐立信離開的方向。

宋寶帛：“沒有比現在更合适的時候了。你難道想再錯過一次嗎？”

林固看着宋寶帛，眼裏情緒難辨，“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