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悄悄

第4章

周三下午體育課，按照慣例，林固會帶本小說蹲在操場某個陰暗的角落安安靜靜地讀書。

可是和周淺念交好後，周淺念硬是拽着林固一起去打羽毛球。林固會打羽毛球，準确說他玩得還不錯。

但是林固不是很想動，他不喜歡一身臭汗的感覺。奈何他耐不住周淺念的盛情邀請，最終還是和周淺念去了學校體育館。

“林固，來這兒！這兒涼快！”

林固看向周淺念說的地方，在籃球場的投籃板下，徐立信在旁邊打籃球。

林固小跑過去，“來了。”

林固心裏竊喜，幸好來了。

徐立信喜歡打球，但是文科班會打籃球的人很少，體育課上，他找不到人和他一起打球，就一個人拿着球玩。

這會兒林固他們走過來在他旁邊打球，他也停了下來，單手斜抱着球，在旁邊看林固他們打羽毛球。

林固餘光掃到徐立信在看他打球，瞬間緊張了起來。

林固有點小心思，他自認為自己打羽毛球的樣子挺帥的，于是這會兒竭力表現自己，一會兒跳起，一會兒旋轉，打得很認真，争取把每個不經意的動作變成經意的帥。

兩人打了一會兒，周淺念也注意到徐立信了，以為他要一起玩。

“徐立信，一起打？”

“好。”

“三局兩勝？”

徐立信點點頭。

林固看到徐立信點頭，瞬間像被打了雞血一樣興奮，他想和徐立信一起打球。

林固贏了，如願和徐立信一起打起了羽毛球。

周淺念在旁看着，嘴裏念個不停：“林固球打得這麽好，不應該老是待在教室，應該多動動，這樣你平時學習效率也更高。”

周淺念聲音很大，林固和徐立信都能聽到。不過林固現在沒心思應答。

徐立信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打羽毛球一會兒遠一會兒近，林固不想輸，就一直跑前跑後，累得直喘。

林固最後還是輸了，換周淺念上場。

林固以為剛剛的打球方式是徐立信的習慣和特色，但是很快發現并不是。

周淺念就沒接到這樣的球。林固脫下外套，不開心地抿抿嘴，雙标徐！對美女和對自己根本不一樣！

徐立信體育很好，幾乎沒下過場，也的确一直給林固打長短球。

林固有苦難言，等到下課，人已經累得路都走不動了。

林固慢慢走向教室，周淺念站在他旁邊給他遞張紙，“累？”

林固點點頭，接過紙，無言擦汗。

徐立信在小賣部買了三瓶水，從後面走過來，給周淺念和林固一人遞了一瓶。

“喝水，以後多動動就好了。”

林固接過水，轉了半天沒轉開瓶蓋，還沾了一手的水汽。林固扭頭看周淺念，發現人家已經喝上水了。

林固收回視線，惱怒地甩了甩手，打算再試試。

手裏的水被奪走，林固看向徐立信，徐立信也正笑看着他。

徐立信的笑裏帶着點惡作劇的意味，但是并不含有惡意，反而調笑的意味更重。他幫林固擰開瓶蓋，笑着遞還回去。

兩人動作都不大，周淺念沒有察覺。

林固看着徐立信，一張臉紅上加紅。本來林固臉上只是運動過後的談談粉色，現在則轉成了玫紅色。徐立信留着汗壞笑的樣子，好帥。

三人回了教室，就站到了空調口，對着空調吹。

周淺念和徐立信站在教室後面的空調吹風。

林固實在難為情，不想和徐立信站在一起，就站到了前面的空調前。

林固低着頭，讓風順着脖子吹進後背。他已經把外套脫了，随手丢在了課桌上。

兩分鐘過去後，林固終于沒有那麽緊張了。

快上課了，林固擡起頭，抓了抓額前汗濕的劉海，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徐立信也在看他，兩人對視了。

林固清楚感受到徐立信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徐立信就轉開了頭。

林固也覺得莫名，但是他沒放在心上。

第二次階段測試很快到了。

林固的成績又有所提升，但是全班同學的成績幾乎都有提升，相比較之下，他的提升就并不顯眼，甚至不能說成是提升，因為他的名次下滑了。

下滑了兩個名次，林固沒能再和徐立信和周淺念做同桌，他有點失望，同時也很憂慮自己的學習。

林固越和徐立信相處越喜歡他，他想和徐立信有個未來。如果他注定在高考後向徐立信告白，那他至少應該和徐立信考上同一所大學。

風花雪月先放在一邊，林固決心先好好學習。定下目标，林固就開始策劃執行方案。

林固首先增加了自己的學習時間，平時學習時間已經夠多了，那麽他就需要壓榨自己的生活時間。

林固把自己午間休息的時間劃在了學習時間上，中午他不再回家而是在學校食堂吃飯，吃完飯就回教室學習，這樣一來，他就能多出至少一個小時學習。

計劃訂好，林固當天夜裏就和自己父母商量好。林固的父母答應了下來。

夜裏林固躺在床上也很期待，因為中午他又可以看見徐立信了。

第二天，林固很快在食堂吃完午飯，然後急沖沖地往教室趕，他現在對時間的把控很精準，每一分他都不想浪費。

不過在走向教室的路上，林固愣住了。他在走廊上看見了徐立信和一個女生在一起吃午飯。

林固沒見過這個女孩，女孩的年齡和他們差不多，林固看見這一幕腦子裏第一個感覺就是這個女孩是徐立信的女朋友。

但是林固很快否認了自己的這個猜測，他從來沒有聽到過徐立信有女朋友這件事。可能是徐立信他妹妹吧。

學校裏的确有家長給孩子送飯，早飯、晚飯都有。但是很多家長并不是這樣的妙齡少女而是老婆婆和老爺爺。

林固腦子很亂，他不敢随意想象，他現在急于求證些什麽。

林固慢慢走近兩人，看清了兩人吃的東西，有水果，櫻桃。還有飯菜。都是一人份的。

徐立信本來和姑娘一起說笑，忽然一下回了頭，和林固對視上了。

徐立信臉上神色淡淡的，沒有打招呼的意思，很快收回視線，繼續和面前的姑娘聊天。

林固沒了探究心，很快走回教室坐下，很久沒有動作。

下午第一節 下課，周淺念被林固拉出了教室。林固美其名曰放松，實則是為了打探實情。

“徐立信是不是有女朋友？”

“對啊，他們談了挺久的了。我認識他女朋友，叫丁思靈。是應屆的。”

“是...嗎？那不是比我們小？”

周淺念搖頭：“不，她女朋友本來和我們是一屆了，因為身體原因留了級。”說完，周淺念忽然湊到林固耳邊小聲說，“是丁思靈先追的徐立信哦。”

林固有點順不過氣：“他們什麽時候在一起的，為什麽我一直沒見到過？”

“上學期期中吧。徐立信還發朋友圈了，等放假了，我找出來給你看看。”

“那......丁思靈是徐立信的初戀？”林固試探地問。

周淺念扭頭看看身後，對着林固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小心翼翼地洩密：“其實丁思靈是徐立信的第二任，他的第一任是王晨川。”

“王晨川？！”林固頓時有種吃了屎的感覺。

林固知道王晨川。林固應屆高三，班上來了轉學生，就是王晨川，據說是校長的侄子。王晨川是美術生，文化課成績還過的去。

本來林固和他沒有交集，但是王晨川到班不到兩周，就鬧出了全校皆知的醜聞。

王晨川在原來的學校有個同樣學美術的男朋友，在讀書期間找來學校了。

不僅來了學校，還到了王晨川的宿舍幹些不該幹的事。和王晨川同宿舍的同學忍無可忍，秘密告給了老師。

當天夜裏，老師就找來了宿舍，王晨川發現不對，就讓男朋友跑出了宿舍。

來的老師很多，有幾個老師就守在住宿樓門口。王晨川男朋友不敢下樓就在宿舍樓裏亂竄。

老師無法就挨着搜宿舍樓，林固當時住的房間也被搜過。

後來王晨川被勸退，林固對此事的了解就到此為止了。直到現在，林固才知道原來當初他那麽讨厭的王晨川是徐立信的初戀。

林固：“所以，王晨川腳踏兩條船？”

“對，而且徐立信是最後知道這事的。”

按照徐立信當初的學習勁頭，是很難聽到這些風言風語。

“聽說，徐立信是和王晨川周末出去玩的時候，被王晨川的男朋友遇上打了一架，才明白是怎麽回事的。”

徐立信和那個王晨川分手之後，丁思靈就開始追徐立信了。上學期末，他們在一起了。

上課鈴響了，周淺念還是和徐立信同桌。周淺念看出林固被徐立信談戀愛的信息驚到了，坐到座位上還向林固使了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林固強笑着看了回去。

這節課是英語，林固心裏很亂，沒怎麽聽課。徐立信和周淺念考得不錯，所以座位在第二排靠走廊的位置。

林固望着徐立信出神了。如果當初他沒有猶豫，把自己那些不成熟的幻想付諸實踐，那現在站在徐立信傍邊的會不會就是他。

可是沒有如果，徐立信也不會成為他的另一半。

徐立信上英語課并不很認真聽講。他英語很差，記不住單詞，也不理解語法。今天英語老師在講虛拟語氣。徐立信聽不懂，幹脆拿出單詞本開始背英語單詞。

徐立信背單詞只是拿着單詞本看，看一遍單詞在腦中臨摹出來，就将目光從單詞上移開，看向別處，并試圖在腦子裏複制記住的單詞。

徐立信這次的東張西望剛好看向了林固。兩人對視，徐立信沒動，好像還在複制單詞。

這不是第一次兩人在課堂上遙遙相望，從前林固會一直看着徐立信，直到對方移開視線。可這次，林固先移開了視線。

別人的東西，不能多看也不能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