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發作
就像一下子沉浸進了一汪深湖, 連思考都帶着濕漉漉的水汽。
明明那麽久了,久到這兩年來程洛都以為那不過是自己幻想中的夢一場。
然而此刻他清晰地意識到,那段過往不僅真實存在, 而且還是橫亘于他跟裴予之間的鴻溝, 而此時就像站在這道鴻溝邊試探,是極其危險的行為。
他跟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人都可以在這個狹小的櫃子裏為了完成密室的任務而心安理得地跨越安全距離,唯獨跟裴予不可以了。
耳邊是櫃門外淅淅瀝瀝的水聲,還有從暗門外傳來的陰森鬼屋音效,但是最清晰的還是裴予難得不那麽穩定的呼吸節律。
“開門。”
在這十秒的僵持過後, 裴予終于開口提醒他進行下一個必須完成的流程。
落在耳中的嗓音異常暗啞, 情緒卻依舊一貫的冷靜,或者即使有那麽一點點不同,也很難察覺。
程洛長長地深呼吸了一下, 意識到如果再不開門, 接下來的每一秒都無異于把自己放在火上烤。
他捏着小鑰匙, 去夠裴予背後的門鎖, 轉動手臂的時候身形有些不穩,略微晃了晃。
接着他便感覺左手臂被裴予輕輕扶了一把,才不至于整個人跌進裴予的懷裏。
他迅速舔了一下嘴唇,強迫着讓思緒迅速保持清明。
他們只是在合作開鎖完成任務而已,盡快打開門鎖才是最重要的。
程洛摸索着找到暗門的鎖, 還好運氣不錯, 一下子就對準了鎖眼。
寂靜的昏暗裏,程洛手指用力,小鑰匙被插進了鎖中, 發出了咔噠一聲響。
“開了。”程洛狠狠松了一口氣, 簡直感覺如獲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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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這一片黑暗裏, 聽着二位的氣聲交流,這是在幹嘛啊啊啊啊】
【他倆離這麽近真得沒問題嗎啊啊啊】
【不是我說,我感覺裴老師呼吸重了】
【要了命了啊啊啊我今天就要死在這裏了】
【他倆就是普普通通交流找鑰匙開暗門,說話聲音小也是因為環境黑暗狹小下意識的,但是我聽起來怎麽就這!麽!澀!】
【太澀了救命啊,絕了】
【救命啊,快長出來!快長出來!】
聽到開鎖的聲音的那一刻,裴予便沒有猶豫,肩背向後用力,試圖推開暗門。
然而一道縫剛剛被推開,暗門就從另一個方向被狠狠推了回來。
裴予沒有料到另一邊會有反方向的力,上半身因為慣性猛地向前。
程洛更是沒有心理準備,一下子就撞進了裴予的懷裏,鼻尖撞上了他的鎖骨,疼得眼淚都快冒出來了。
“嘶……怎麽回事?”程洛驚叫道。
他剛剛開口,暗門外就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還有指甲抓撓門板的聲音,簡直讓人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程洛渾身一抖,裴予下意識地擡了擡手,按住了程洛的後腦,将他更緊地攬進懷中。
程洛閉緊了眼,腦袋埋在了裴予頸間,溫暖的體溫和凜冽的雪松氣息頓時将他籠罩了個徹底。
程洛的心跳極重地擊打耳膜,同時他也似乎能感受到裴予的心髒在随着胸口起伏而跳動着。
沉穩,有力,遠不像自己這樣兵荒馬亂。
但是程洛還是聽出了不同,這已經是一向心跳偏慢的裴予所難得的心率了。
這樣的情景能讓人的沖動情緒到達頂峰。
比如他有那麽一種沖動開口問明白,既然當時并沒有因為酒後的一夜荒唐而生氣,為什麽在之後的一整天連一條給他的消息也沒有。
他難以避免地去設想,假如在小公寓裏獨自等了一天一夜之後,等到了裴予哪怕只有一個字的消息,他或許就無法下定決心放棄這段關系。
程洛的嘴唇輕輕翕動,又忽然覺得荒謬的很。
他又有什麽立場去責怪裴予那僅僅一天一夜的杳無音信,那個那麽輕易就消失兩年的人是他自己。
或許那獨自在小公寓裏等待的一整天,只是最後一根稻草而已,給了自己一個徹底放下的理由,讓自己相信裴予真得不怎麽在意這段感情,從而能對裴予的愧疚心少一點,心安理得地抽身離開。
事到如今,他再去追問裴予在那一天到底做什麽去了還有什麽意義呢?無論答案是什麽,他都不能奢求跟裴予冰釋前嫌,更不想被沖動驅使而重蹈覆轍。
光線忽然洩了進來,劃開了持續許久的黑暗。
程洛恍然回神。
砰得一聲,暗門被推開,新鮮的氧氣一下子湧了進來。
裴予推開了門,将程洛帶出了衣櫃暗門外,光線猛地亮了許多,屬于陽間世界的聲音也多了起來。
“前面就是出口。”裴予說道,轉身看向程洛。
程洛大口呼吸着,有些缺氧的頭腦慢慢恢複清明。
“哦……好。”
程洛恍惚地應了一聲。
裴予看了他兩秒,眼中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半晌薄唇微微抿緊,轉身替他開路:“跟我來。”
程洛用力眨了眨眼,眼睛很快能夠适應這種光線,便擡腿跟上去。
兩條腿有些發軟,程洛也不知道是因為受到了驚吓還是什麽別的。
鬼屋出口處,其他嘉賓都已經先出來了,孟淺看見程洛便走過來打量他的神色,驚訝道:“你這臉怎麽吓得紅一塊白一塊的?”
程洛怔了怔,摸了摸自己的臉,只覺得觸手發燙,但是手又冰涼,趕緊把所有黑鍋都推到鬼屋身上去:“……這鬼屋……有幾把刷子。”
可太有了,居然還有限時解密碼,暗門在衣櫃裏這種陰間設置。
可能對其他嘉賓來說,進了衣櫃是親密接觸制造暧昧的好機會,對于他和裴予這種曾經戀人的關系來說則多了一層不可說的隐秘意味,實在磨人。
“确實!”孟淺說道,“你們是從哪間房出來的?”
程洛:“那間有衣櫃暗門的,你們不是嗎?”
“怪不得。”孟淺的眼神中充滿同情,“那間房是最難也最可怕的,我們沒從那裏走。”
程洛:“……我們随便進的。”
孟淺啧聲:“證明運氣不錯。”
反方向的“不錯”。
程洛一時無言,雖說他是倒黴體質沒錯,但是也沒必要體現在這麽細節的方面吧?
“我的倒黴體質不會讓我失望。”程洛說道。
孟淺哈哈笑兩聲:“真假?你平時也很容易倒黴?”
“嗯。”程洛舉例子,“兩條隊伍,我選的那條永遠前進得最慢。”
孟淺:“……”
程洛:“上學的時候,每次去上早課都不點名,一學期就遲到一次,就那次點名了。”
孟淺:“………………”
【根據我為數不多的對貓貓的了解,還包括他參演的劇目總是碰上同事演員塌房】
【洛洛的幾年事業粉在此抹了一把辛酸淚,他已經有好幾部劇沒播了,全是同事出事……】
【程洛的工作室是不是不行啊?】
【他沒有工作室,他工作室就倆人,連官博都是他經紀人親自運營】
【天哪,憐愛了,怪不得他這麽好看居然沒幾部作品】
【他資源太差了,背後沒有人捧】
【所以這次是機會嗎,裴老師這條大腿擺在這呢!】
【你們別這麽說……貓貓明顯不圖什麽,他對裴老師也沒有刻意接觸啊】
【他哪裏像是想火的樣子?來錄節目都恨不能裹成企鵝,顯然完全不在乎】
【別亂猜了,也就是程洛看不到,你們也不怕他吓得避嫌再也不敢接近裴老師了?】
【微博廣場一直有人說得比較難聽,不過那些人明顯就不怎麽追節目,随便一看配置就瞎說】
【畢竟在很多人心裏,咖位不匹配就絕對不會有真愛呗】
走出鬼屋,幾人繼續順着玩了下去。
路過刺激項目集中的區域時,程洛擡頭四處看看,就覺得本來就有點發軟的腿更軟了。
最終他抵抗住了孟淺的死纏爛打和常以朝的激将法,堅決不肯上,在出口默默等着其他幾人玩完了下來。
不過還好他并不孤單,因為跟他一起等在出口的還有裴予。
【這二位是不是太浪費票價了點】
【貓貓看起來真的很怕高哈哈哈】
【也不知道裴老師是自己害怕還是想陪老婆呢?(狗頭)】
【我不管我不管,一定是為了陪老婆)】
【我們裴冰塊本來是不怕的,現在怕了(狗頭叼花】
程洛坐在出口附近的椅子上,兩手揣進袖子裏,百無聊賴地晃蕩,然後聽着旁邊過山車的上的人一陣陣尖叫,越發覺得自己沒有上去的這個決定是正确的。
他餘光掃見坐在身側的裴予,隐約看見他神色冷淡,似乎在閉目養神。
孟淺下了過山車之後,七葷八素地來找程洛,一個勁地嚎:“要了命了嗚嗚嗚,還是你睿智,嗚嗚嗚嗚嗚……”
雖然這麽哭着,但是剛緩過來,再走到下一個項目前的時候,還是沒忍住撸袖子上了。
幾個項目下來,常以朝和汪晨都有點白了臉,敗下陣來。
程洛滿眼同情地去買了水,給他們遞上。
走到裴予面前的時候,程洛的目光落在他貌似如常的神色上,卻忽地猶豫了一下。
“你……”
他沒繼續說下去,裴予慢慢睜開了眼,擡眼看他。
程洛對上他的視線,把想說的話吞了下去,遞上一瓶水:“喝水嗎?”
裴予搖了搖頭,淡聲道:“不用。”
程洛沒堅持,在裴予身邊的椅子上坐下,擰開瓶蓋喝水。
然而有些心不在焉的,心思總往裴予那邊飄。
雖說裴予看起來一切如常,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不太對勁。
等幾人終于結束了刺激項目,準備去看幾個演出的時候,程洛終于沒忍住,開口向裴予說道:“要不我們先回去?”
裴予似有些意外地看向他:“怎麽了?”
程洛欲言又止,半晌才憋出一個理由來:“……太冷了。”
日頭西沉,确實慢慢涼了下來。
裴予沒追問,向其他幾人說道:“你們玩,我帶程洛先回去。”
孟淺立即想一起結束回去,被程洛急忙勸住,畢竟還沒到晚上,直播還得繼續,否則今天的游樂場之旅就等于中道崩殂了。
其他幾人應了下來,節目組那邊也立即協調,單獨送裴予和程洛回去。
“把麥摘了。”跟其他幾人分開後,裴予對程洛說道,“我們這裏的直播終止。”
程洛訝然地摘了麥:“終止了?那家裏呢?”
裴予看了他一眼,心思在他說出的“家裏”這個詞上盤桓了兩秒,答道:“也終止了,明早再開啓。”
程洛心裏突得一聲響,立即反應過來自己的直覺是準的。
“你不舒服對嗎?”程洛壓低了聲音,小心打量着裴予的神色,“偏頭痛又發作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一下子就跳出了這個名詞,似乎有着為數不多的記憶。
從鬼屋裏出來之後他就慢慢回想起,黑暗中過于尖銳的音效刺激可能會誘發偏頭痛發作,或許是當初在一起的某個時刻裴予提及過,他現在還沒完全忘記。
裴予眼眸一閃,因為頭痛而有些模糊的視野定格在程洛那顯出幾分關心的表情上。
所以不是因為冷。
是因為察覺了,所以找這樣一個理由想提早結束直播。
“不要緊。”裴予挪開視線,卸下警惕後太陽穴的跳痛更加明顯,“先回去吧。”
這無異于默認了,程洛立即就察覺到裴予微微蹙起的眉。
節目組的車很快抵達,回去的一路上裴予都側着頭朝着窗外,程洛坐在他身邊,看不清他的表情。
不過可想而知一定不會太好。
程洛保持着安靜,心想這時候最好的幫助大概就是不說話不吵他。
回到莊園酒店前,車子緩緩停下。
随車的導演有些不放心,小聲道:“不需要去醫院嗎?”
裴予終于睜開了眼,起身下車,聞言說道:“沒事。”
程洛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點安撫的意味,心下嘆氣,這種時候了還想着安慰別人。
他之所以沒有在直播鏡頭前直接點明裴予的狀況,就是了解這一點。
裴予出道八年多,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不會因為自己的個人情況耽誤其他人的進度或者影響別人的情緒。
不論是強撐着拍戲還是在粉絲面前永遠保持機器人般平穩的狀态,總之不肯顯露一絲半點的弱勢。
節目組配備的醫生早就在套房門前待命。
裴予下車看到時,似乎有些不悅于這樣大張旗鼓的架勢,眉頭緊鎖,冷聲道:“不需要醫生。”
他徑自進了大門往樓梯上去,導演組還緊張兮兮地想跟上來,程洛趕忙攔了一下:“沒關系,讓他安靜躺一會就好了,這麽多人圍着他更難恢複。”
朱導見程洛在此多話,先是皺了眉覺得他太自以為是:“你憑什麽……”
手肘被副導輕輕一怼,朱導話頭一停,忽地回過神來。
節目進行了也有半個多月了,許多蛛絲馬跡似乎都能看出,裴予對程洛有些不一般。
這種不一般雖說可能是為了鏡頭營業,但是裴予的身份畢竟擺在那裏,怎麽想也不需要拉個小糊咖營業來增加熱度。
就算這兩年他停止公共活動,但是如今他即将執掌裴氏集團,哪怕以後不拍戲也是個正兒八經的資本巨鱷,哪能把這種過家家一樣的戀愛綜藝放在眼裏?
所以相對來講,裴予對程洛的特殊對待,反倒更像是真心實意多一點。
朱導立即變了臉色,心道是自己糊塗了,程洛這張臉任誰看了都得驚豔一把,雖說裴予一直被傳清心寡欲,難道還真能一點不沾葷腥?
哪怕程洛只是裴予眼下捧着的金絲雀,只要新鮮勁還沒過,都是不能惹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朱導賠笑道,“是我唐突了,這不是太着急了嘛。這樣,您受累照看着,要是有什麽需要的說一聲就行。”
這個“您”字相當惹耳,程洛微微擡了擡薄薄的眼皮,看着這個在節目開播前多看自己一眼都嫌浪費的朱導,忽地覺得荒誕得很,還有些可笑。
他沒說什麽,徑自上樓了。
樓下一陣倉促的腳步聲,節目組的人都乖乖退了出去,小別墅內安靜下來。
程洛先去裴予的房間看了一眼,見房門掩着,還留着一道縫,看得見房內漆黑一片。
他湊上去仔細聽了聽,見裏面一片安靜,便放輕了腳步離開了。
他知道在安靜、黑暗的環境平躺,待上一陣,對偏頭痛的緩解有幫助。
這個過程起碼還有半小時以上,程洛看了一眼表,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了。
他來到廚房,心想裴予即使疼痛緩解了大概也沒什麽胃口吃東西,于是熬上了白粥,起碼不出錯。
電飯煲設定好,程洛便往樓上走去,去看咪咪。
小貓一聽見開門聲就喵喵叫着沖了過來,程洛一把抱起,坐在地板上,把貓放在懷裏揉搓。
“咪咪,才一下午沒見就這麽想我了?”程洛低聲說道,“你安靜點,別鬧騰,你的未來金主眼下情緒可暴躁了,你別惹着他了。”
咪咪像是聽懂了似的,也不叫了,窩在他懷裏呼嚕呼嚕的。
咪咪這個名字不正式,但是程洛現在并不想給它取名字。
反正自己是養不了的,将來只能期待裴予能帶回家,不如等到那時候讓裴予來取,這樣也能讓裴予對它的感情更深些。
更何況現在要是自己給小貓取了名字的話,到時候見不到了,難免覺得舍不得。
想着想着程洛輕輕笑了笑,覺得自己突然有點像給生下來的孩子謀算将來似的,還有那麽點悲情。
程洛摸着小貓背上軟軟的毛,再給它給後腿上的傷換了藥,然而包紮的時候一個沒抓緊,小貓蹭得一下就蹿了出去。
程洛吓了一跳,等從地板上站起身來的時候就發現小貓已經從房門縫隙裏鑽了出去,一下子就沒影了。
他趕緊追了出去,先看向了裴予房間的方向,果然見好死不死地小貓就往那邊去了。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程洛深深覺得自己的倒黴體質甚至在此時都要生效。
他腳步盡量放輕,但是又得追求速度,最後被迫一路小碎步追了上去。
然而還是晚了。
小貓東看看西看看,就只看到一個房間的房門沒有關緊,于是順其自然地一扭小身體就溜了進去。
程洛:“……”
他突然非常後悔,剛剛為什麽要因為害怕關上門的那一瞬間的聲音會影響到裴予休息,而沒有把掩着的房門給關緊。
真是伏筆千裏啊!
程洛痛心疾首,深覺情況不妙。
裴予現在忍耐着頭痛本就難熬,小貓就跟脫了缰的野馬一樣,可不得進去上蹿下跳一番,想必會很不好受。
另一邊,小貓要是把裴予給得罪了,長期飯票可就沒戲了,馬上就得又出去流浪。
這是什麽兩敗俱傷的凄慘場面。
程洛小心地上前,一眼看見小貓正站在房間內,距離床還有些位置,正躊躇不前。
他馬上将拖鞋給脫掉,光着腳慢慢走進房間,想趁着小貓還沒把裴予吵醒,趕緊把這定時炸彈給撈回來。
然而小貓預判了他的預判。
在他伸手抓貓的一瞬間,小貓整個就彈了出去。
程洛睜大眼睛,無比震驚地看到小貓一下子就跳上了床。
完了,完了完了。
房間內漆黑一片,窗簾拉得緊緊的,裴予和衣躺在床上,沒有動靜。
程洛心想或許裴予已經睡着了,膽子稍微放大了點,繼續放輕腳步,艱難靠近床邊。
小貓跳到裴予枕邊,或許慢慢也有點害怕了,蜷縮起來窩在那裏不動。
程洛找到了機會,眼疾手快探身上去抓小貓的脖子。
然而只抓了一手貓毛。
小貓輕巧地跳過裴予的身體去了另一邊,程洛咬緊了牙關撲了個空,驚吓之下失去了平衡,一下子臉朝下栽到了裴予枕邊,發出“咚”得一聲響,床墊都抖了三抖。
他聽到窸窣的聲音,一直安靜的裴予動了動身體。
程洛:“……”
真該死啊。
所以該以什麽樣的姿勢從這裏圓潤地離開?
程洛的臉頰一下子燒得發燙,一時也顧不上小貓了,現在他覺得自己比貓更顯眼,還不如讓貓就在這算了。
他試圖用手臂撐起上身,然而剛要離開床邊,就忽覺被人整個翻了過來,面朝外躺在了床邊,腰上被一條手臂環抱住。
接着他聽到背後傳來裴予低啞而微涼的嗓音,帶着點意味不明:“來都來了,還跑什麽?”
作者有話說:
《來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