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目的
程洛按住手, 只覺得灼熱的刺痛越來越明顯,欲哭無淚道:“你的語速不能再快點嗎?”
裴予無言,語速再快似乎都趕不上他的動作快。
“過來。”裴予推了一下他的後背, 把他推到水龍頭前, 打到最大,“沖一下涼水。”
程洛把手伸過去,另一只手将手腕上戴的紅繩給往上拎了拎避免沾到水,手背上的疼痛稍微緩和,程洛這才呼出一口氣。
裴予站在一旁, 目光淡淡地落在他手上那根紅繩上。
只有一根紅繩, 什麽都沒有栓,簡簡單單地挂在他清瘦的腕骨上。
兩年前他就看到過這根紅繩了,那時沒有多問, 沒想到兩年過去還戴着, 從褪色的程度上看, 似乎有些像還是同一根。
【啊啊啊貓貓被燙到了?】
【節目組有點不幹人事啊, 防燙套都沒裝】
【這溫度很高的,給貓貓吹吹】
【前腳還教育裴老師不小心,馬上自己就被燙可還行哈哈哈】
【我都還沒來得及心疼裴老師劃到手,這邊就來個更嚴重的……】
【這兩人不然別進廚房了吧,容易雞飛狗跳】
程洛沖了一會冷水, 覺得疼痛感已經幾乎感受不到了, 取而代之的是冷水沖洗帶來的冰冷和麻木感。
雖說這裏氣溫高,但是畢竟還是冬天,水的溫度還是很低。
程洛想收回手, 卻在即将離開水流的瞬間被一只手強硬地按住了小臂, 不讓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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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沖一會。”裴予語調雖然平淡, 但卻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程洛沒再動了,他知道自己要是掙紮,裴予必然會加大力道,在力氣上他肯定比不過。
裴予的手指微涼,扣在小臂上,冰冷的感覺則更加明顯。
程洛看了看裴予,見他精致眉眼間是天然的凜冽氣息,明明做的算是關心人的事,神情舉止上卻沒半點溫柔勁。
就這還怎麽營業?
哪怕臉色別這麽冰冷呢!!
程洛心下嘆氣,覺得有些對不起這個直播間的觀衆。
不好意思,我們倆都不甜,委屈大家的眼睛了。
“……整只手都麻了。”半分鐘後,程洛終于忍不住,發出一聲哀鳴,“一會整個胳膊都凍透了。”
裴予看他一眼,松了手。
程洛從他的眼裏讀出了“事多”兩個字。
他關了水龍頭,揉了揉失去感覺的右手,聽見身後傳來開冰櫃的聲音。
他轉身看去:“怎麽了?”
裴予關上冰櫃,低聲說了一句:“沒有冰塊。”
程洛揉着手,小聲嘟囔了一句:“不用冰塊,你就已經夠冰的了。”
裴予看過來:“什麽?”
程洛立馬改口:“……沒什麽。”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們都聽見了!裴老師聽不見但是你帶了麥啊你忘了!!】
【笑發財了,這個吐槽到位】
【裴老師新愛稱有了,裴冰塊】
【笑死,全世界也沒有比他更合适叫這個的了】
【別這樣,裴冰塊老師已經非常體貼了,他還知道幫貓貓找冰塊!那樣就不會凍到手或者胳膊了】
裴予沒有追究程洛嘀咕了一句什麽,雖說聽語氣總覺得多半不是什麽好聽的話。
“還是有點紅。”裴予看了一眼程洛舉起來的手背,“塗點藥吧。”
他徑自去找藥箱,程洛跟在後面,發現一離開冷水之後,灼燒感就越發明顯,于是對着傷處呼呼吹風,才勉強緩解一點點,但是作用不大。
小藥箱裏的東西準備得還算齊全,裴予找到燙傷膏和棉簽,擰開瓶蓋。
程洛鼓起來吹氣的腮幫子一直沒歇着,含糊地說了一句:“我自己來。”
裴予手上一頓,把藥膏遞給了他。
程洛接過藥膏,低頭給傷處塗上藥,疼得嘶嘶吸涼氣。
塗完藥,裴予随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固定住手背不讓他動。
程洛看着裴予把紗布替自己敷好,忽地反應過來,要多多甜甜互動的話,應該讓裴予替自己上藥的。
怎奈不止裴予沒偶像劇頭腦,自己也是一樣的,壓根沒想到這茬,只覺得自己給自己處理傷口豈不是天經地義的事。
“行了。”裴予處理好傷口,把藥膏和棉簽放回原來的位置,“明早再觀察。”
程洛輕輕摸了摸紗布的邊緣,非常平整。
不愧是完美主義者處理的傷口。
“謝謝。”程洛說道。
裴予把藥箱放回抽屜,手上用力将抽屜推進去,發生咔噠一聲響:“不必。”
裴予轉身離開,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打開抽屜的聲音。
他轉過身,見程洛蹲在抽屜前,拿出了小藥箱,在扒拉裏面的東西。
由于右手包了紗布,所以只能用左手翻找,非常受限,顯得很艱難。
“明早我給你拿藥。”裴予見他如此費勁,無奈道,“你不用找。”
“不是。”程洛嫌他煩,“啧”了一聲打斷他。
半分鐘後,他終于找到了想找的東西,拿出來站起申。
裴予本來打算随他去,正要轉身走,就見到程洛舉着一個創可貼站起身。
“有創可貼,你貼一下吧。”程洛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裴予的手指,“需不需要再消消毒?”
裴予微微一怔,指尖動了動,原本已經沒有存在感的傷口又明顯了起來。
程洛見他不作聲,走了過去:“還是貼上吧,別嫌麻煩。”
他一面撕開創可貼,一面拉了一把裴予的手,難得的是裴予沒躲,順着他的力道舉起了手。
傷口已經不流血了,但是一道明顯的血痕。
程洛再次共情,下意識地輕輕吹了吹。
極細的涼風觸碰到指尖,就像是被貓爪不知輕重地撓了一下。
裴予眼神閃動一瞬,指尖不受控制地一蜷。
程洛對準指尖上的傷口,正要貼上去,見到裴予手指動了便立馬停住,想起了什麽,擡頭看向裴予:“你自己來?我怕貼得……不夠平整。”
別再讓這個完美主義者不滿意了,到時候還得撕下來重貼什麽的。
裴予:“……”
他有些失焦的目光重新恢複沉靜。
他接過了創可貼,随手貼在傷口上。程洛盯着看了全程,發現他居然已經有了不用認真比劃就能貼得服服帖帖的本事。
一看就是久經沙場了。
裴予看向程洛,淡淡道:“謝謝。”
程洛:“不用不用,應該的。”
【媽呀貓貓吹吹的時候好可愛啊】
【裴冰塊我恨你是根木頭! !謝什麽謝!這你不心動!】
【裴老師郎心似鐵啊 !】
【怎麽回事,他倆明明很客氣,但是卻看出了一種刺激的CP感,難道是因為顏值太相配】
【他倆站在一起的時候身高差好合适,很适合熱吻】
【笑死,大家已經在貸款談戀愛了嗎】
為了一杯咖啡弄出兩個不同類型的傷口來,最終咖啡機還是被閑置一旁,兩人都默契地沒有再去廚房。
程洛看了一眼鐘表,見還沒到直播間的休眠時間,就意味着還不能上去休息。
正在猶豫應該做點什麽的時候,庭院裏傳來隐約的一聲:
“洛洛!睡了嘛?”
程洛:“孟淺?”
他走去開門,見孟淺端着一個盒子走進院子:“來來來,我們做了點蛋糕,給你和裴老師帶一點。”
程洛捕捉到“我們”這個詞,擡高視線看過去,意外地看到了陳彌。
孟淺走進來,把盒子遞給程洛:“來,嘗嘗。”
程洛把孟淺讓進房門,在陳彌走近之前轉身進屋。
“裴老師。”孟淺見到裴予,下意識不敢笑得太明顯,像學生見了老師一樣禮貌起來,“晚上好。”
裴予的視線掃過陳彌,眼神有些冷,聞言淡淡回應孟淺:“好。”
孟淺一噎,心想不對勁,怎麽感覺裴老師不太歡迎自己的到來。
“你來得正好。”程洛拉住孟淺,刻意跟陳彌拉開了距離,“我們……一起玩點游戲?”
酒店給每套套房都配備了比較齊全的娛樂設施,雖說節目組要求不得聯網,但是電視上一些不用聯網的游戲還是可以玩的。
“好啊好啊。”孟淺很積極地去打開了電視,“你平時玩點什麽?”
程洛翻了翻可玩的游戲列表:“賽車吧,這個應該比較好上手。”
“好,咱倆1v1。”孟淺說道。
程洛點點頭,心想最好如此,要是四個人一起……
他怕裴予會輸得太慘。
雖說他也不太确定裴予會不會玩這種游戲,但是大概率是沒時間玩的,哪像自己,大冬天閑在家裏長毛的時候就靠玩點游戲打發時間。
孟淺拉着程洛坐在電視前的地攤上,開了一局。
游戲音效頓時給冷淡了許久的客廳增加了點生氣。
【孟淺一來,才感覺夜生活開始了】
【哈哈哈真得,剛剛裴老師和貓貓兩個人的時候,房間裏安靜得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
【為什麽不讓裴老師玩,是不是看不起他!】
【前面的老粉你有點壞了哦,讓裴予玩游戲那不是等于殺了他】
【笑死,我沒有一個地方強過他,除了打游戲】
前面的兩個人玩游戲玩得入迷,陳彌起身去酒櫃找了找,拿出一瓶紅酒來,倒進醒酒器。
裴予坐在沙發上,長腿舒展,眉眼冷淡。
陳彌的聲音從一旁傳來,面前被他送上了一杯紅酒,“裴老師?”
裴予沒有立即接,頓了幾秒才擡手接下。
陳彌端着酒坐到沙發的另一邊,這個位置正好可以看清程洛的側臉。
就像慵懶的貓咪忽地看見了滾到面前的毛線球,一向對什麽都似乎沒太大興趣的程洛難得顯得有些興奮。
這讓他吸引力翻倍。
陳彌喝了一口酒,忽地覺得脊背有些發寒。
他都不用疑惑來源,下意識地就往裴予那邊看去。
客廳的燈只開了電視牆上的兩盞,所以光線不甚明亮,屏幕上的光影閃動映在裴予那張過于精致冷峻的臉上,散發着淡淡的寒意。
陳彌抿了抿唇,忽地有點古怪的心虛。
只是多看了幾眼程洛,裴予就會如此敏銳地發覺嗎?
“裴老師?”陳彌刻意顯得稀松平常,笑着對他擡起了酒杯,想與他碰杯。
裴予微微側頭,看向他。
陳彌向前遞了遞酒杯,意思是這碰杯非得完成不可。
攝像頭在,料想裴予不會下他這個面子,公關輿論他不可能不要。
果然,裴予擡起了酒杯。
高腳杯染着潋滟的酒紅色,在男人修長手指間輕輕轉了轉,與陳彌的酒杯口輕輕一碰。
陳彌臉色微微一僵。
攝像頭裏看不清楚,但是在他這個極近的距離,他能清晰地察覺到,裴予在即将碰杯的一瞬間指尖一勾,将杯口擡高了些。
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只比自己的杯口高出那麽一點點。
在直播間裏觀衆即使注意了,也不會覺得這點模糊的高低代表什麽意義,更何況實在太細微,估計不會有人注意到。
但是陳彌立即就感受到了這個細微動作代表的意味。
他咬着後牙喝了一口紅酒,心裏極為憋屈。
哪怕是安慰自己,以裴予那樣的身份背景,平時在什麽場合也大多數是別人放低杯口的,但是在此時此刻還是覺得有種被壓了一頭的憋悶感。
游戲已經開了第三局,孟淺連輸兩局叫着不服氣,非要繼續。
裴予将只沾了唇的紅酒杯放在一旁,沒什麽情緒地看着屏幕上程洛操作的那輛賽車,正好看到一次異常精彩的彎道超車,玩味地微微擡了擡眉。
在游戲裏倒是頗為大膽,真上了車恨不能方向盤都死死抱在懷裏。
這一局游戲結束,便到了晚上八點,廣播叮得一聲,到了直播休眠期,嘉賓可以回未公開區域休息了。
彈幕立即漲了一波。
【啊啊啊啊看不夠啊!貓貓玩賽車的樣子戳中了我的心巴】
【想讓裴老師也玩嗚嗚嗚,還從來沒見過他打游戲呢】
【今晚去官博下發瘋,必須把休眠期推遲到十點!】
【或者公開卧室也行!】
【速速公開卧室和浴室!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明天沒有的話我就後天再來!】
孟淺意猶未盡,但是扭頭見到裴予跟陳彌離得遠遠的,裴老師的神色比冰山還無情,心想還是趕緊撤為好。
陳彌走在前面,裴予也擡步走了出去,兩人先出了院子。
“不用送了。”有酒精的加持,陳彌強行抖擻精神,膽子大了些,“裴老師,你這是恨不能把我送走,永遠別來吧。”
裴予看着他,目光雖不動聲色,但是威懾感一點點溢出來。
“我知道你對他有點意思。”陳彌惡劣地笑了笑,“但是我看出來了,程洛對你似乎沒什麽特別的。”
他走近了一步,自覺捏住了裴予的七寸:“今天一天他還處處躲着你,坐車都不想跟你太近,怎麽晚上突然跟你互選?”
裴予微微垂眼,對上陳彌的目光。
“你威脅他?”陳彌說完,大着膽子直了直腰板,“裴總,別真以為在哪裏都能仗勢欺人了。”
他家裏有些資本圈的背景,知道裴予在前不久前已經拿到了裴氏集團的核心實權,這是他苦心經營兩三年的結果。
也正是娛樂圈裏小道消息傳瘋了的,關于裴予消失在大衆視野的兩年時間背後的豪門秘辛。
所以這種叫法帶着點譏諷的味道,畢竟豪門水深,想必他看似冷淡高潔的外表下,也埋葬着某些不可示人的心狠手辣。
說完這話,陳彌自覺挺有氣勢,擡頭卻見裴予的神色絲毫沒有被觸動似的,頓時氣焰又燒不了那麽高了。
僵持了半晌,裴予忽地語氣冷淡地開口:“你的本名是陳林。”
陳彌臉上的笑容猛地一僵。
“三年前,你剛剛出道時,前後共欺騙了三名女性的感情,事态敗露後都被你的經紀公司給壓了下去。”
陳彌嘴唇都開始顫抖:“……你胡說。”
裴予擡了擡眉:“這三位無辜女士,很願意在裴氏集團的幫助下,向你讨個說法。”
陳彌頓時洩了氣,他很清楚懷疑裴予的消息真實性毫無意義:“你……您怎麽知道的?什麽時候知道的?為什麽查我?”
裴予看向陳彌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微不足道的蝼蟻,靠近了些,留下一句最後通牒:
“你只需要明白,別再動不該動的心思。”
陳彌嘴唇微微顫抖,見夜色濃重下,裴予的神色冷得令人膽寒,是久居上位之人特有的威壓。
“否則我會讓你的名字消失得比你想象得更快。”
程洛送孟淺出門,關了麥,看向前面遠處,裴予和陳彌面對面站着,不知道在說什麽。
“他們聊什麽呢?”孟淺也很疑惑,“他們有啥可聊的,裴老師怎麽單獨跟陳彌說話。”
程洛想不明白,轉而低聲問:“你怎麽跟陳彌互選了?你不是說沒有合适的就先不選嗎?”
孟淺嘆了口氣:“經紀人要求的,哎無所謂了,反正我也不是認真談戀愛的,跟誰都行。”
他憋了別的話沒說,心想陳彌選自己則大概是為了通過自己接近程洛和裴老師,能給自己增加熱度,不然直播間一分流,大部分的觀衆就都去他們那邊了。
他也有點厭煩,但是沒有別的辦法了,不然無法跟經紀人交代。
程洛皺了皺眉,對陳彌很難有好感:“你要小心。”
孟淺拍了拍他的肩:“我有分寸,你放心。倒是你……跟裴老師單獨相處感覺還好吧?”
程洛想了想:“還行。”
确實還行,雖說營業效果可能沒那麽“甜”,但是這可以慢慢練習。
孟淺和陳彌回了自己的院子,程洛回了屋內,見電子屏上還有不少觀衆不肯離去,便擡頭對其中一個攝像頭說了一句:“早點睡吧,晚安。”
說完才發現自己沒帶麥,又覺得再次帶麥有點傻,就幹脆裝作 沒發現麥克風這回事,上樓去卧室了。
【我看出來了!唇語是晚安!】
【嗚嗚可愛貓貓嗚嗚】
【他好體貼,我好感動】
【我是女友粉,我就當這句晚安是對我說的了】
【明明是對我說的,我都已經聽到聲音了!】
【別争了,今晚只有裴老師能真正聽到這句晚安罷了】
【裴老師,我承認我有點嫉妒你】
【我酸了,恰檸檬ing】
程洛站在二樓,見一左一右兩間主卧,每間都是大床房,各自帶一個浴室和衣帽間,最東邊則有一個書房。
目前還都是未公開區域,所以他徹底放松了心情,沒有在鏡頭下的那種下意識不自在。
腳步聲從樓梯上傳來,程洛打開了樓梯間的壁燈,轉身看過去,跟他對上視線。
“今晚這個營業狀态……還可以吧?”程洛說道。
裴予在他幾步遠的位置站定,垂眼看向程洛,見暖黃色的壁燈光線下,程洛的耳根有些紅撲撲的,大概是因為玩賽車游戲玩得有些氣血上頭。
看起來格外……可口。
裴予微微挪開了視線:“可以。”
“那就好。”程洛抿了抿唇,“那就繼續保持,當然也可以……适當地根據需要,比如你粉絲的需要來改進。”
裴予沒作聲,因為他忽地想起兩小時前,在陽臺上,程洛問他是不是節目結束後就算兩清。
當時自己答應了。
這是他二十五年的人生裏,極少數地那麽快就後悔自己做出的某個決定。
“裴……裴老師?”見裴予似在出神,程洛叫了他一聲,“怎麽了嗎?”
“沒什麽。”裴予說道。
程洛點了點頭,最後提出了自己的一點擔心:“不過我看電子屏上的數字,觀衆人數實在太多了,想必都是沖着你來的。”
不琢磨還不覺得,一琢磨,說不定那堪稱恐怖數字的彈幕數量裏,十條有五條是對裴予的顏舔屏,三條是罵自己蹭熱度,剩下兩條是怪裴予瘋了才互選到自己的。
罵自己倒無所謂,別人怎麽說向來不在他的人生考慮項裏。
“你要不要再确認一下是不是要跟我演下去?其實你也可以退出這個綜藝,我擔心再這樣下去你會掉粉得太厲害。”
畢竟家世和能力再怎麽出衆,眼下在演藝圈的地位也是裴予自己辛苦打下來的,可不能糊裏糊塗地影響了口碑。
“不用。”裴予說道,微微皺了皺眉,“你為什麽覺得我一定會掉粉?”
就像當年的那段短暫戀情時一樣,無論他怎麽表示不必要掩蓋兩人的關系,程洛卻依舊很堅持,辛辛苦苦地把戀情瞞下去,害得他想盡了見面的借口。
程洛砸了咂嘴:“這不是很正常嘛,我是個普通人。”
裴予眉頭蹙得更緊,看着面前這個把“普通”這個詞說得稀松平常又理所應當的漂亮貓咪,覺得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
這世界上或許不缺乏因為覺得自己普通而感到自卑的人,但是裴予很确定程洛不是這樣想的。
程洛并沒有覺得普通有什麽不好,甚至大多數時候,他覺得自己這種光環加身的人才更加可憐些,以至于有時候看着自己穿梭于閃光燈中時,眼神裏都帶着點同情。
正因為如此,他當年才無法強行公開自己跟程洛的關系,因為那對程洛來講可能并不代表浪漫。
反而代表着麻煩。
裴予不動聲色地胸口起伏了一下,深覺無論多久過去,他都沒有完全摸透跟這只性情有些乖張的貓咪好好相處的正确方法。
但是總而言之,“兩清”恐怕是不甘心的了。
“你不用操心我的事。”裴予斂去了全部的情緒,在短短幾秒鐘內确定下最終的結論,“我有我的目的。”
“這樣啊。”程洛放心了不少,也不打算追問,而是伸出手來,煞有介事地說,“合作愉快,祝你達成目的。”
裴予玩味地擡了擡眉。
然後伸出手來,跟他微涼而柔軟的手掌相握:“借你吉言。”
作者有話說:
快跑啊!他的目的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