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問你呢?說話!
“一只!”
“兩只!”
“三只!”
“四只……”
……
“九百九十七只!”
“九百九十八只!”
“九百九十九只!”
“九百九十九……”
“九百九十九……”
為什麽不是一千?還有一只呢?就差一只,就差一只!
赫連塵樂看着空空的盒子,這最後一只,怎麽找也找不到,他伸手将散落在床的一堆千紙鶴一揮袖掃在了地上。
赫連塵樂起身,走到放彩紙的地方,看着整潔的桌面,還有整潔的紙,他翻了翻,沒有!
那種特殊的彩紙,不在這兒。
誰拿了?是誰拿了?
那它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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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塵樂魔怔一般翻着,找着,直至滿桌狼藉。
他停了下來,疑惑道:“是不是用完了?”
應該是用完了。
可是,為什麽用完了,就差最後一只……
他猛然沖到門邊,用盡最大的力氣,喊道;“來人!給朕彩紙,立刻,朕要彩紙!”
不消片刻,赫連塵樂如願的拿到了彩紙。
他坐在床邊,拿着那四四方方的彩紙卻突然感覺無從下手,他将彩紙翻來覆去,手開始微微發抖。
怎麽折來着?
赫連塵樂內心開始狂躁,卻突然一僵。
“先這樣。”田青青兩手握着赫連塵樂不僅發抖,還出了汗的手輕聲說道,“你還記得嗎?我教過你的,先将它對折,再打開,然後再對折……”
赫連塵樂擡頭無神的看着田青青,雙手也跟着指導動作着。
田青青聽聞赫連塵樂又不宣晚膳,就端着晚膳來到寝宮,卻看到這一幕,便将手中的晚膳放在桌上,小聲走到他的身旁。
“你看,簡單吧?”田青青看着折好的千紙鶴對赫連塵樂道。
赫連塵樂無聲的笑了笑,他拿着這最後一只千紙鶴細細看着,指尖這只淡藍色的千紙鶴很好看,左右都很對稱,尾巴和頭也很精致。
他沒有回田青青的話,将最後一只千紙鶴放在鼻尖,他閉上了雙眼。
“一千只千紙鶴,”赫連塵樂笑着說,“我希望,我可以忘記所有的一切……”
什麽都不知道,忘記所有的一切。
這樣,可怕的,難過的,不舍得……全部都與他無關了。
奶奶,程默哥,陌辰哥哥……
還有什麽鬼宗,樹妖……
原本他以為他忘了,可為什麽要有人将它血淋淋的擺在他的面前,掰着他的頭說:看啊!最愛你的奶奶死得有多慘啊!你的程默哥變成了一個妖怪,你的陌辰哥哥還是害死你奶奶,屠你村的妖怪!那個小和尚也被你搞丢了,不要你了,你還剩下些什麽?
好孤獨,他真的好孤獨!
過着陌生的生活,所有人都對他說,這才是他該過的生活。
他反抗不了。
智淵二叔沒看過他幾次,只是看着他的眼中越加傷感,他不懂,他明明說過,如果二叔想他了,就進宮來看他的,可每次都是他癡等了。
“塵樂……”田青青眼眶泛酸,伸手将人抱住,含淚笑道,“沒事了,都過去了,我們不去想了,就好好的過我們的日子,我陪着你。”
赫連塵樂的過去,她都知道,但是他是皇,她只是一個女人,唯一能做的,就是不離不棄的陪着他,陪着這個內心脆弱的少年。
燈火搖曳,夜也越深……
屋外的高樓臺上,程默的衣角被風吹得飄揚。
“豆豆……”
他眼間充滿無奈,修長的十指捏得嘎嘎作響。
現在的他,已經完全妖化,屋內的話都飄進他的耳內。
自從木癸死後,他就突然不知道該幹什麽?該去哪裏?何去何從?
他很迷茫,他四處逛着,突然想着,好久都沒有來看看豆豆了,記得每次木癸來看何豆豆,都會叫上他一起,只不過那時的他一心只想着去追鬼宗,所以八年期間還沒有好好看過這個已經長大的少年。
程默只遠遠的看着,風很大,吹得他眯了眯眼。
看一眼就好了。
禦林峰
禦林閣外的兩尊百玉雄獅鎮守屋外,一旁的燈籠閃閃爍爍。
吳前簡眉頭緊皺,看着弟子送來的消息,讓他心底發沉。
“吳師兄,”陳都打破了沉寂,“這一次,我們不得不出手了。”
禦林峰有身份的長老一個一個的失蹤,惹得人心惶惶。
一桌的人都沉默的看着吳前簡,希望他能想出個絕妙的法子。
“現在的禦林峰情況已經不如以前,”吳前簡嘆息,“峰主一日不回,禦林峰只能是一盤散沙……”
确實是一盤散沙,自從林長風走後,這峰主之位就一直空着,沒有人填補。
不是沒有合适的人,而是沒人覺得自己适合。
可惜,林長風一去就不回了。
“唉!自從這蝴蝶谷的新谷主接手後,這整個蝴蝶谷就都變了……”陳都也感慨道。
自從李夢蝶失蹤以後,一峰一山一頂的主要人員也跟着失蹤,除了禦林峰其他三處皆是各自選了新的領頭人出來,但是現在卻是蝴蝶谷做了大頭。
以往最勢單力薄的蝴蝶谷,在換了新谷主之後,果斷改了以往的作态,變得異常狠厲,行事也果斷決絕。
吳前簡考量了一番,決定聯系堕落山和鐘鼓頂的主事一起商讨商讨。
燭火微晃,一只素手執着一根小棒撥了撥燭芯,火焰漸漸平穩。
身後跪着的男人額角的汗越來越多,不一會兒便彙成一條流落下來,劃過眼角,流至唇邊。
于韋抿了抿唇,唇間的鹹意散開,他卻一動不動。
“你曾經說,要我幫你,幫你坐到禦林峰峰主之位,你說,你也會幫我得到我想的得到,還記得嗎?”
聲線輕柔的男音飄入于韋的耳裏,卻讓他渾身一抖。
于韋咬緊下颚,腮幫子繃緊,不發一言。
“我幫你把禦林峰那些礙事的都解決了,你呢?不說還沒坐到峰主之位,而且,”那人伸手将一旁奄奄一息的白小狐拎起來,“你自己看看,這就是你所謂的讓我滿意?恩?”
那人最後一個字從鼻中問出,音調婉轉而妖媚,手下卻将那被燭火燒紅的小棒狠狠的彈在了于韋眉心。
“問你呢?說話!”
那人将白小狐随手一丢,砸在地上,而白小狐眼神無光,随着慣性翻滾了兩圈,便不再有任何的動彈。
“……”于韋喉間痙攣了幾下,眉頭深深皺成一個川字,忍着灼燒感,他壓下胸腔的嘔意,開口道,“這次是意外……我也沒想到鬼宗會失控,會……讓無名斷了一只手臂……”
聽到于韋這麽說,那人終于轉身,銀白面具下的薄唇忍不住的笑出了聲,笑聲清脆又勾人。
笑了一會兒後,他俯身看着于韋道:“意外?沒想到?”
透過面具的兩個窟窿,那人看着面前這個男人的醜态。
“這世界上你沒想到的事多了去了,你以為,我是這麽好打發的?”
不僅沒有把鬼宗抓來,還讓無名斷了臂!
随着男人嘴角一勾,于韋還沒來得及求饒,就渾身一震,下一秒只能卷縮在地,死死的捂着腹部。
口中慢慢溢出發黑的血液……
汗水迷了于韋的眼,他的眼裏不受控制的流出眼淚,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還被喉間的血嗆得咳嗽起來。
男人見差不多了,才直起身,眼底的光漸漸淡去。
過了好一會兒,于韋才勉強呼吸通暢,他第一個反應就是扯住自己的衣物往兩邊一拉,果然……
小腹處的那圈花印正隐隐閃着光。
“這次只是給你一個教訓,下一次,你這道丹就沒用了……”男人聲音仍舊輕柔,“再給你一次機會,再搞砸,就不好說了。”
于韋聽出了意思,使勁兒撐起身子,朝男人微微伏身,便出了門。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于韋出了門,任由一旁等候着的人攙扶着自己,兩腿抖得發軟。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貪婪……
若不是心裏不平,又怎會受人挑唆,還中了計,至此被逐出禦林峰。
也只因心有不甘,所以才新生惡念,想着取而代之。
卻……
于韋捏緊了拳頭,悶哼一聲,又是一口血噴出。
男人看着那道門,鄙夷道:“廢物!”
接着,他又朝另外一個方向喚了一聲,“羅亞!”
“無名怎麽樣了!”那人問。
羅亞看着擡手将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下的人,答道:“情緒很暴躁,穩不住。”
那人摘下面具後用指尖将面具勾住,細細的眉尾微微上挑了一下。
“怎麽,那個法子都不管用了?”
羅亞收回目光,垂眼答道:“可能是無名第一次見鬼宗,還被傷到,所以有些不甘心。”
“行,趕緊給他把手接回去,也許用不了多久,還要再見一次的。”
一動不動的白小狐被羅亞拎起:“這只狐貍……”
羅亞仔細看了看毫不動彈的白小狐,一股莫名的熟悉蔓延上心頭。
除了毛色和瞳色,這只小狐貍和大師兄的那只紅狐貍差不多,大小也一樣。
“呵!你喜歡?那就給你了,”那人說,“我困了,出去吧!”
“是。”從愣神中回過神,羅亞将白小狐帶上就出了門。
将門關好,羅亞摸了摸白小狐的胸口,随即松回手。
還好,雖然心跳很微弱,但是總比沒有要好。
将狐貍帶回自己休憩的地方,羅亞将白小狐身上的血跡擦幹淨,還有幾處的毛都被扯光,連皮帶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