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木癸
其實所謂的幹兒子,不過是楊望養娈童的一個借口,十幾個孩子,無一列外都是男童,最大的十三歲,最小的八歲,原本是天真活潑的年紀,卻承受了他們不該承受的一切。
小狗哭了,他很痛,從來沒有這麽痛過,楊望就像要把他活生生的吃了一般,他哭着喊,“爹,我錯了,放過我吧!我不吃了,我還給你,還給你……”
任憑小狗聲嘶力竭的叫喊,楊望掐住小狗的脖子,湊到小狗耳邊道,“還?你拿什麽還?哈哈……小狗啊!你不知道你哭起來的樣子有多美,哈哈哈……”
那晚過後,小狗再沒笑過,他逃過,卻都被守着他的人抓了回來。
在楊望的院子後面,有一個地窖,裏面有很多工具,大部分上面還有斑駁血跡,其中有部分則是小狗的。
每次小狗感覺自己要死了,耳邊都會響起楊望的話,如魔鬼的呢喃,“你逃不掉的。”
就這樣,小狗在楊望的摧殘下,過了八年,小狗也懂得了怎樣會讓他少受點苦,于是他努力活成了楊望期待的那個模樣。
那十幾個娈童已經全部死了,一個不剩,就剩下小狗,而八年期間,楊望也添加了幾批男童,卻始終最寵小狗,因為小狗變乖了,并且越來越美了。
又是一年的戰亂,白虎将軍出征,恰好在他們這兒落居,人們都歡快慶祝,只希望白虎将軍能早日将對面拿着敵軍殺個片甲不留,他們就不用這麽受罪了。
白虎将軍宣澤選在了楊望的住所,楊望自是驚恐又欣喜的叫人收拾了房間。
那個房間離小狗不遠,就在小狗屋外的院子對面。
小狗白日裏是沒出過房間的,倒也不是楊望不讓他出來,只是他自己不想出來,自己就像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的東西一樣。
小狗和宣澤第一次見面,不是在迎接他的隊伍上,也不是在楊望布下的晚宴上,而是在他夜晚坐在屋檐上的時候,被突如其來的男聲驚了一跳,摔了下來。
被抱住的那一刻,小狗是懵的,直到人将他放下,道了聲抱歉,他才回過神來。
宣澤身旁沒有別人,只他一人,稍退了幾步後,宣澤才道,“是在下冒昧了,害得姑娘受了驚吓。”
原來,他将他當做了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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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狗道,“我是男的。”
雖然,身上的衣物恐怕根本看不出來是男人所穿之物,但是聲音卻是聽出來了。
宣澤只略微愣了愣,便笑着道,“抱歉,今夜光不太亮,竟将公子認作了女子,實在是……”
白虎将軍雖然才二十有二,但是自十八随父上過戰場,便一戰成名。
宣澤看着轉身離去的人,無奈笑了笑,暗道自己眼神兒不好,不過一個男人為何身上還是有一股異香?不悶人,很好聞。
那晚過後,小狗也沒太當回事兒,依舊每晚都去房檐上坐着看天。
這個屋子的裏側有一處有個樓梯,在頂上有一個小口,是楊望叫人給小狗開的,因為小狗喜歡坐在高處看天。
沒過幾晚,小狗再一次的聽到了那個聲音,“公子為何總是一個人獨自坐着?”
小狗往下看了看,宣澤手裏提了一壺酒,對視一眼後,宣澤縱身一躍,便跳上了屋檐,坐在了小狗旁邊。
宣澤連着幾夜都看到對面屋頂的一抹身影,孤寂又迷茫。
“看星星。”小狗指了指天。
宣澤随着小狗細長的手指看向天空,确實,此刻的天空布滿了一閃一閃的星星,十分好看。
“喝點兒嗎?”屋檐上風挺大的,喝點兒酒還能暖暖身子。
小狗喝過各種酒,不過是被楊望用其他方式灌的,他接過酒壺對着壺嘴兒喝了一口,又遞給了宣澤。
“好酒!”宣澤也對着壺嘴兒喝了一口,抹了抹嘴笑道。
這酒是楊望藏在地窖裏的,不過小狗沒喝過。
這個酒比其他的辣上甚多,小狗沒一會兒便大了熱,臉上兩朵紅雲讓宣澤大笑不已。
“在下名叫宣澤,”宣澤蕩了蕩酒壺,看向小狗道,“你叫什麽名字?”
“名字?”小狗腦袋發懵,“他們都叫我小狗。”
宣澤沒想到是這麽個回答,他皺了皺眉,小狗的眼神不像是在說謊,語氣很平淡,而且也沒必要說謊騙他。
他道,“那你想不想有個名字,小狗,不适合你。”
名字?小狗看着遠處,名字這個東西,他以為小狗就是他的名字。
宣澤也沒問小狗的親人,連名字都沒有,哪裏來的親人。
“我喜歡槐樹,它的花季雖然不長,但是我喜歡那個味道,恰好你身上也有那個味道,”宣澤笑了笑,“看見了嗎?前面那裏,就有一顆槐樹,明天你可以去看一看,很漂亮……”
小狗從梯子上回到屋裏,久久不能睡去,腦海裏一直回蕩着宣澤的那句話,他說,木癸為槐,你叫木癸怎麽樣……
名字,木癸,自己的名字。
木癸。
木癸一夜沒睡,他壓制不住心底的高興,他有名字了,還很好聽,雖然他不知道怎麽寫。
因為宣澤住得離他不遠,所以晚上楊望都沒來找過他,所以他還算自由。
宣澤說,他房屋對面兒就有一棵槐樹,還沒走近,木癸就聞到了淡淡的花香味,走近的話就過于濃郁了。
木癸擡頭看着星星點點的白色,閉着眼深吸了一口,微風吹過帶起的唰唰聲,讓木癸十分享受。
後來,木癸每晚都在等宣澤來陪他聊天,也許是終于感受到了寂寞,也許是宣澤經常給他說的故事,反正沒多久,木癸發現自己對宣澤有了奇怪的感情。
木癸的世界沒有對錯,沒人教過他,也沒人告訴他,楊望常對他說,喜歡什麽就對他說,要說出來,他才知道。
所以,木癸将心底的感情告訴了宣澤,他以為,他會懂。
那晚,宣澤只瞪大了眼看着他,沒有說話。
後來,木癸才知道,他是白虎将軍,是皇室血脈,以後是要取門當戶對的大小姐給他生兒育女的,而他,既不是女人,也不能生孩子,更何況,宣澤不喜歡他。
宣澤白日是帶人去查探敵情,夜晚則是陪着木癸上房檐上坐着聊天,說他當年的戰績,說他當年的苦惱,還有見識,木癸常常聽得津津有味,忘了休憩時間,連着幾夜過後,木癸病了,就在木癸和宣澤說明內心感情的那晚,第二晚,宣澤便沒有來,木癸無視了楊望黑如鍋底的臉色。
“賤人!”楊望無視他發着高熱的身體将他拖到了地窖裏,又罵又打,“你以為他回來救你?哈哈……做夢吧你個賤人……”
楊望手上不停,“我那麽寵你,那麽慣着你,什麽都依你,你卻想着去勾引白虎王爺?怎麽,你嫌我老了,滿足不了你了!”
“啊……”下身被插進一只桌腿,四肢被鎖在了牆上,整個人就這麽挂着,木癸冷汗直冒,下嘴唇已經被咬出了血。
“小狗啊!爹爹的愛你就這麽視而不見嗎?”
木癸不知道他在暗無天日的地窖裏過了多久,木癸終于聽到了楊望的腳步聲,楊望踱步到他面前,伸手擡起了他垂着的頭,輕聲道,“小狗啊!你的白虎将軍,死了……”
楊望放了他,看着他跌跌撞撞的手腳并用爬出了地窖,笑得發狂。
木癸費力站了起來,卻看着滿大街都是在奔跑着向南方跑去的人們,他一下子覺得腦袋發暈,眼前發黑,他不知道這幾天外面發生了什麽,他嗓子幹裂,話也說不了,他看了看人們逃離的那個方向,他一步一步的挪動着,他想看看,想看看到底怎麽回事,楊望說,宣澤死了!不可能的!
聽說,白虎将軍戰死了……
因為一時的失神,被一箭穿了心。
快跑吧!白虎将軍戰敗了!
什麽不敗将軍,簡直是吹牛的!
真是害慘了我們!還以為可以安定下來了……
……
不,你們胡說,胡說!
木癸張嘴無聲喊道,你們胡說!
烈日下,一個衣不蔽體的少年迷茫的站在路中間,四周走過的人卻沒有一人停下腳步,看一看這個奇怪的少年,只忙着逃命。
木癸渾身都疼,夾雜着熱氣的一股風吹來,淡淡的槐花香飄進了木癸的鼻間,木癸兩眼發睜,緩緩朝着那棵槐樹走去。
楊望看着又回來的人,笑了笑,只讓家丁将物事收拾好,裝上馬車,揚長而去。
背叛他的人,他到要讓他知道下場可不是死這麽容易的。
宣澤……
木癸走不動了,真的太累了,好累,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好痛。
木癸的腿間流下了大片血跡,蒼白的臉頰布滿了豆大的汗珠,木癸爬到樹旁,伸手抱住了正散發着醉人花香的槐樹。
宣澤,你不喜歡我,那你為什麽要給我講故事,要給我說,這個世界是美好的,為什麽,要告訴我,我很可愛……
木癸眼角流下了血色眼淚,嘴角勾起了一抹淡笑,闖入院子的敵軍則被眼前的一幕吓了個後退。
眼前的那棵大樹,開滿了花,是人人都認識的槐樹,而在槐樹下,一個身穿褐色衣物的人趴在樹下,兩手環抱着樹身,而讓他們恐怖的是,那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大樹緩緩拖進了樹裏,緩緩的……
他們狂吼,妖怪!
他們驚慌失措的頂着烈日放火燒樹,樹被燒得燃起了大火,花瓣掉了一地,有人說,我聽到了,有人在哭……
作者有話要說:
努力有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