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我,沒有錯吧!
走着走着,林長風停住了腳步,渾身發僵。
在他的後背上傳來一陣細微的麻癢感。
蕭雲言看着被林長風漸漸收緊的手,皺眉往林長風看去。
“別動!”林長風倒抽了一口氣,“別驚動他們……”
他總算是知道,那些呲呲聲兒是什麽東西發出來的了。
蕭雲言皺着眉将視線掃到了林長風胸口,伸手猛的扯開了林長風的衣服,松松的挂在臂彎。
随着衣服的滑落,蕭雲言眼眶不由得睜大,卻不是因為已經移動至林長風胸口的人皮蠹。
在林長風的小腹處,有一個花印,隐隐發紅。
這個,就是封住師父丹田的東西嗎?
蕭雲言伸手碰了碰,林長風小腹縮了縮,腹肌漸隐漸現。
“阿長……”林長風躲開蕭雲言的手,背上麻癢之感越來越明顯。
“你中了人皮蠹。”蕭雲言将視線移到林長風的胸口。
其實治人皮蠹的方法是有的,但是在這種情況卻是一個難以啓齒的方法。
蕭雲言将一指伸到嘴裏咬破,朝着林長風的心口處圈了一個圓,幾只想移到那裏的人皮蠹怎麽也進不去。
“你做了什麽?”林長風看不見,鼻子也被那一場血腥味兒熏得幾乎失去了嗅覺,此時真不知道蕭雲言在幹什麽。
“除了童子尿,我還有其他辦法。”蕭雲言低低笑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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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長風頓了頓,“你知道的東西,不少啊!”
蕭雲言将衣服給他穿上,才拉着人繼續往前走,邊道,“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也許我也知道。”
林長風腳步一停,沉聲道,“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蕭雲言也收了笑,“也難得你現在才問。”
“我不問,是知道你不會害我,”林長風握緊手中的素劍,“如果我猜錯了,也是我該的。”
“呵!自以為是。”蕭雲言看着眼前依舊一臉清冷的人,心底确實逐漸發脹,煩躁至極,轉身朝着墓心走去。
“哈哈……死光光!我要你們死光光!”
“被火燒的滋味兒,是什麽感受,是不是,很痛苦啊?”
“爹爹,你看啊!”
……
耳邊回繞着一個孩童尖細的聲音,像是在說給某個人聽似的,卻沒聽到有回複的人。
林長風摸索着也不知道走到了哪兒,眼前突然出現了一絲光線,漸漸的,一個一身破爛的小孩兒出現在他的面前。
林長風回頭看了看,已經不是那個黑得什麽都看不見的地墓了,而是,一個墓地!
小孩兒呆坐在一個墳包上,林長風站着沒動,現在這個情況一看就不對勁,将人從一個地方,轉移到另外一個地方,無論是法術,還是其它什麽方法,一瞬之間,都是不存在的,而這種情況,就只能是,幻境了。
那個孩子,想告訴他一些東西。
墓地很大,幾乎看不到邊際,孩子呆呆的看着遠處。
西嗦西嗦……
孩子袖口下突然爬出來一只黑色的蟲子,小孩低頭看了看,伸手将蟲子捉住,放進了腰側的小罐子裏。
就這麽坐了幾個時辰,遠遠的便看到一個人朝着這裏走來,那人帶着一個布包跨在腰間,走到小孩身前蹲着,道,“我來了,我帶了好吃的饅頭,你看。”
男人打開布包,裏面是兩個饅頭,孩子伸手拿了一個啃着,滿臉的黑印也遮不住逐漸彎起的嘴角。
“好吃吧!”那人也跟着笑着,聲音渾厚有力,炸得很耳朵生疼。
林長風聽着這個聲音很熟悉,卻一時想不起來。
那人三十六七的模樣,身材魁梧,長相兇惡,此時卻是滿眼寵溺的看着滿臉黑灰的小孩。
吃完後,男人對小孩說,“和我走吧!我一直想着,要是我能有你這麽大一個孩子,那多麽幸福啊!”
孩子最後跟着男人走了,帶着她的小罐子。
男人說,以後就叫你小陶瓷吧!和你那個小罐子差不多。
男人帶着孩子進了村,沒有人問候,也沒有人歡迎。
男人是村裏人都讨厭的存在,只因為他長得醜,并且醜得恐怖。
有了孩子,男人每天幹活都非常有勁兒,連別人難聽的謾罵都可以裝作沒聽到似的忍下。
每天,小陶瓷可以喝上有米的粥,還有帶肉的菜,孩子很高興,會開口叫男人爹爹,男人更是開心得不知東南西北了。
日子就這麽過了一個月,有一天,小陶瓷突然想出去找爹爹,去告訴他,她的人皮蠹成型了,卻被一群比她高大的孩子們圍在了牆角。
他們問,你是誰?我們怎麽沒見過你?
她沒說話,卻有孩子尖叫着指着她的家說,她是從那個房子裏出來的,她是那個醜八怪的孩子。
說完,他們便圍着她吐起了唾沫,還扔石頭砸她,說她和爹爹一樣醜,怎麽不去死呢?
她不明白,她做錯了什麽?
她帶着滿身的傷回到了家,将剛吃得飽飽的人皮蠹放到掌心裏,呆坐着。
從小,沒有人教過她醜與美,她只知道做一個合格的蟲罐兒,以身養着蟲,不管多痛,多麽生不如死,她都活了下來。
是的,只有活下來,才能……才能怎麽樣?
活着的意義,她不知道,也許,是為了下一次的蠹有一個完美的家,又或許,是為了讓她遇見爹爹。
自己生活的地方被滅,死了很多人,逃也逃不掉,都被殺死了,她當時正被埋在土裏養蟲,躲過了一劫。
感受着逐漸被血浸濕的泥土,她依舊一動不動的做着一個蟲罐兒該做的事。
她是怎麽走了那麽遠的,她不知道,她很餓,餓得兩眼放光,卻沒什麽能吃的,最後,她将目光放在了腰上的罐子。
這個罐子和普通的罐子不一樣,它裏面有很多分空,每個空位裏都是不同種類的蠹蟲,是吃她的血養着的,但是,她也餓了。
你們餓了,吃我的,我餓了,也能吃你們吧?
就這樣,罐子裏的蠹蟲在一路上幾乎被吃得所剩無幾,吃得孩子心疼不已,卻又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
原來,自己的血肉是這個味道啊!
再最後,她遇到了那個人,那個帶她回家的人,那人來過很多次,都給她送了吃的,所以她也習慣了每天坐在那裏等。
爹爹!他們讓我流血了,所以,我的蟲吃了他們,我,沒有錯吧!
小陶瓷坐在屋裏等着,等爹爹回來給他帶好吃的,也許是豆腐,也許是糖果,又或者是炒年糕……
但是,等來的卻是一群破門而入的村民。
作者有話要說:
破三無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