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把孩子打掉,和我走
慕星避開她的目光,悄悄往後退一步。
沈封笑眯眯地把身後的沈沉指給黃荔看,“阿沉在後面,快去找她吧。”
沈沉聞言擡頭對上黃荔的目光,她沖她輕輕一笑。
慕星以為沈沉的笑是很不容易的,可是為什麽這麽輕易地就對黃荔露出了那樣的笑。
黃荔回她一笑,沈沉便主動伸出手,她們的手握在一起,一人西裝革履,一人長裙潔白,真有那麽一副天作之合的模樣。
而慕星站在人群外,很突兀地穿着棕色工作服,上面有灰和泥,好像與她們不在同一個世界。
劉父對慕星擺不出好臉色,劉贏也是這樣的。
“沒勁啊沈總,你怎麽會找這麽一個女人來當花園工?”
劉父話裏的鄙夷很明顯。
慕星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做,她好像什麽都還沒有做,她只是想要找到沈沉,簡單地說一句“我愛你”。
為什麽事情總是會變成這樣。
沈封看向慕星,慕星失落地垂着腦袋和雙手。
“怎麽?”他沒有附和,淡淡地問,“我選的人,你有不滿意?”
沈封的氣勢一下放出來,不為別的,他只是感覺在自己面前,屬于自己的一切,都不能由他這麽一個平庸的人評價。
在沈封眼裏,慕星是他花錢雇來的所有物,所以才值得他保護。
劉父見事情不對,打着哈哈虛僞地誇了慕星幾句,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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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對站在角落的慕星沒什麽興趣,紛紛從她面前走過。
沈沉走過的時候,牽着黃荔的手,目光正視前方,那裏面沒有一絲一毫關于慕星的痕跡。
如果不是小豆芽還在肚子裏,慕星恐怕會懷疑那晚只是因為孤獨寂寞和對幸福極度渴望而做的一場空空的夢。
勞作一整天,她其實已經很累了,而沈沉的冷漠與故作陌生,讓她的身與心都很疲憊。
鋪天蓋地的困乏伴随着腦袋空白和嗡鳴裹挾而至。
慕星稍微彎腰,後背靠在葡萄藤架上,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砸進泥土裏。
她害怕被人看見,咬着嘴唇努力睜着眼睛,視野卻依舊漸漸模糊。
她眼前的世界仿佛經歷了暴雨洗滌。
其實并沒有人發現這個新來的園藝工哭得很傷心。
人群熙熙攘攘地來,逛了兩圈又熙熙攘攘地離開。
慕星坐在木椅上,傻愣愣地望着前方的空氣,她身邊什麽都沒有,沈沉的木香味信息素很淡。
“慕星,你怎麽到這兒來了?”劉贏沒走,從後面繞過來,語氣不屑,“不是結婚了嗎?怎麽還來當種花的仆人啊?”
他走到慕星跟前,帶起的風吹到她身上,冷汗一陣一陣冒出來,好像已經打濕了衣服。
劉贏伸手用力地捏住她的下巴,他很喜歡捏着她的下巴,把她那牛奶一般潔白細膩的肌膚捏出紅印,看她難受地皺眉,這是他唯一能夠在慕星身上感到一絲征服的辦法。
他知道工地上的人都說她是個傻子,但真實的慕星其實更像一只沉默不羁的小獸,任何貿然靠近妄想征服她的人,大多都會無功而返。
慕星偏開頭,沉默地站起來想要離開。
沒等劉贏伸手攔人,她眼前一黑,腦袋暈暈的,膝蓋軟得撐不起來,還沒站起來就跌坐了回去。
她揉了揉酸痛的小腹。
劉贏見她這樣子也沒有幫忙扶一扶的意思,戲谑道:“怎麽?知道未婚先孕的難受了?”
慕星擡起頭看着她,剛哭過的眼睛微紅,雖然缺乏表情,卻依舊有一種楚楚可憐的感覺,惹人心疼。
但是劉贏不會心疼,沈沉好像也沒有心疼。
所有人看到她這個樣子,都只會想到傻子的行為本就不正常,哭不哭的有什麽要緊。
慕星望着他,動了動嘴唇,嗓子幹澀說不出話。
劉贏調查了她。一個鄉下來的孤兒,沒爹沒媽,靠救助金和同鄉去世的老人留下的花田勉強維持生活。
她算個什麽能拒絕自己?劉贏想,這樣低賤的女人,如果不是稍有姿色,他看都不會看一眼。
他以為慕星已經被自己完全握在手裏了。
他向慕星靠近,一手壓在牆上,一手放在她身側,微微彎下腰,把她困在自己的禁锢裏。
慕星看見他臉上的絨毛,看見他西裝襯衫上突兀的褶皺,他不久前抽過煙,絲絲縷縷未散盡的枯朽煙味鑽進鼻腔。
“慕.......”劉贏看着慕星那張臉,心情好不容易有了一點緩和。
“嘔——”慕星被煙味熏得幹嘔了幾下,忙不疊捂住嘴推開他。
“你!”
劉贏被輕飄飄的力推開,他看着她轉身劇烈地嘔吐,氣得青了臉,握緊拳頭走過去。
慕星還沒來得及吃晚飯,一開始吐了幾口酸水,之後什麽也吐不出來,整個口腔又酸又苦,一回憶起劉贏身上的煙味就忍不住惡心。
腰酸得直不起身,她靠着葡萄藤架摸索着想要坐下緩一緩頭疼還有惡心。
此時劉贏正站在她身後伸出雙手壓住她的肩膀,強制地把人翻過來面對自己。
“看着我。”他的力氣很大,“你覺得惡心?”
慕星臉色發白,渾身無力,根本沒有說話的欲望,因為夜晚,秋風的涼意漸深,懷孕的人本身怕冷,加上一直不斷的冷汗,慕星冷得手腳冰涼。
她想回到自己的小屋,蓋上被子,将自己與嘈雜的世界完全分隔開。
這個世界上慕星期待的一切,除了小豆芽,全部都化成了泡影,消散在這涼入骨髓的秋風中。
她好難過。
劉贏見她咬着唇,眼眶裏出現一些晶瑩的淚水,心中那點征服欲又得到了滿足。
“你說,你交得起那五萬的罰款嗎?”
沒來沈家之前,慕星都快吃不起飯了,自然沒有多餘的五萬塊錢。
劉贏便又像贏了什麽似的,得意笑道:“我有錢,每個月五萬,你把孩子打了,跟我吧。”
每月五萬是慕星現在工資的十倍,她有這麽多錢,可以做許多事,至少可以不再是大家口中的傻子。
劉贏以為她會答應的,鄉下女孩沒見過世面,見到一點飛黃騰達的尾巴便追着想要抓住,以至于什麽都不顧。
可是劉贏沒想到,慕星用力地推開了他。
小豆芽是她唯一的期待了。
“我有錢。”慕星啞着幹澀的嗓子說,“不要你管。”
慕星能有什麽錢,她連醫院開的藥都買不起,從鄉下帶到城裏來的衣服洗了穿穿了洗快沒色了都沒買一件新的。
從小感情順風順水的公子哥劉贏一再在慕星這裏碰壁。
他不敢相信地看着慕星越走越遠,這個時候的星光不太明朗,但是擡頭就能看見星星。
只是在慕星看來,月光和星光糾纏在一起,多少讓星星黯淡了幾分。
她回去的時候晚飯早沒了,只能随便吃點壓縮餅幹,壓下隐隐惡心的難受勁兒。
被劉贏拉着吹了半天的涼風,她徒勞地去洗了個熱水澡,出來後累得倒床上起不來,沒到下半夜就燒得暈乎乎的,就連越來越清晰的木香味也聞不真切。
沈沉站在窗戶前,只有她一個人,沒有黃荔,也沒有黎微。
她靜靜地站在那裏,不敢發出聲音打擾到慕星睡覺,她透過窗簾縫隙看見日日思念的小星星臉紅紅的,很脆弱很孤獨地蜷縮成一小團,只占了那張不太柔軟的床的一小半。
沈沉有些時候真的很想放棄,不想為了錢還有身份地位,讓小星星難過。
可事情并不是想放棄就能放棄的,生在這樣的大家族裏,又作為天才和第一繼承者,她有許多身不由己。
這些身不由己關乎幸福,也關乎性命。
此時此刻,她想要小星星不要這麽傷心,而她能做的,只有半夜偷偷跑出來,站在窗前,這麽靜靜地看着她。
她們似乎相隔甚遠,又似乎近在咫尺。
慕星迷迷糊糊發着燒睡得很難受,肚子又總是在半夜這種時候不舒服。
她無意識地蜷縮成一小團,卻并不能緩解一絲不适。
月光照下來,她在夢裏聞到了沈沉的木香味,夢裏的沈沉神色溫柔,靜靜地站在窗前,透過窗簾縫隙望着自己,只是這麽望着自己,眼裏的柔情與思念與晴朗夜晚的月光一樣濃郁。
慕星想要這是真的,所以希望夢不會醒。
沈沉站了一個小時了,腿應該已經麻了,但是她不想離開。
寂靜中,不遠處草叢被劃開,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是黎微。
黎微受沈封指使監視沈沉,竟然一路找到了這裏。
她看到窗前的人影,很快一閃而過,仿佛錯覺。
沈沉一路跑回書房,她不敢會房間,黎微一定知道她不在房間裏,貿然出現反而惹人懷疑。
沈沉坐在書房裏佯裝批文件,剛完全平複下呼吸,有人站在書房外敲門。
“誰?”
是黎微,她奇怪地問:“沉總?你在裏面嗎?今晚不休息?”
沈沉冷靜得挑不出疑點地回答:“今晚有要緊工作,我一直在這裏。”
“對了,給我送杯咖啡。”
黎微被她自然的表現說服,現做了一杯咖啡端進書房,沈沉埋在一堆文件裏拿着筆寫個不停,桌前還放個電腦,郵件提示音響個沒完。
“沉總,你的咖啡。”
“嗯,你回去休息吧。”
黎微便退出去關上門,似乎是回去了。
沈沉知道,黎微的懷疑消了很多,但她依舊不敢保證對方完全相信了自己。
她可能得有一段時間不能去看小星星了。
而關于家族的這些瑣事,也需要加快速度。
她不能讓小星星等太久。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感謝大家的鼓勵。
不會筆名自殺了,一直用這個筆名寫下去。
感謝大家的陪伴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