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這算不算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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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峰半空上，一只紅色小鳥拼命地往半山腰飛去。
還沒飛到弟子居所前，眼一尖，看到了山道上的塗蓁蓁，一個急剎車，落到了她面前。
一只鳥就這麽大半夜在一個人面前突然冒出來，正常人都要吓得哇哇大叫，塗蓁蓁卻仿佛失魂落魄一般，什麽都看不到。
紅色小鳥口吐人言道：“大師侄趕緊跑啊。”
塗蓁蓁無動于衷。
紅色小鳥落到地面變成人身，一個箭步沖上前，抓住對方的肩膀搖晃道：“大師侄你聽我說……”一開口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幹脆直接拉着她的手道：“哎呀，十萬火急，來不及解釋了，你現在就跟我一起下山去。”
塗蓁蓁站在原地，腳仿佛生根了一般。
洛青黛拉了拉她，居然沒拉動。
她不解地回過頭，看着月光下對方清冷的眼神，莫名打了個寒顫。
下一秒她立馬反應過來，“你都聽到了。”
是陳述句不是疑問句，塗蓁蓁卻還是回應着她的話點了點頭，提示道：“通訊符。”
洛青黛：……得叻，這下連解釋的功夫都省了。
“那你還杵在這做什麽？等着三師兄回來了來個甕中捉鼈嗎？”
塗蓁蓁嘴唇微動，聲音微不可聞，洛青黛湊近了凝神細聽，才發現她在反複念叨着一句話：“他對我沒有半分真心。”
洛青黛看她這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真是恨鐵不成鋼地想罵醒她，可又怕自己罵的太過分，她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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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樹影婆娑，風一吹沙沙作響，分不清是風聲還是人的腳步聲，洛青黛擔心宮九曜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出現，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卻還是耐着性子迎合道：“對對對，三師兄他就是個人渣，大大的人渣，咱們下了山再來慢慢罵他可以嗎？”
“不行。”塗蓁蓁堅定地搖了搖頭。
洛青黛心中一跳，不知道這個祖宗又怎麽了？卻聽到塗蓁蓁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回答道：“下山必然會碰到宮九曜，我們往山上走。”
洛青黛目瞪口呆，原來大師侄不傻啊，她還以為她傷心得人都傻了。
這麽一說确實有道理，宮九曜從山腳青囊堂出來，多半會重新返回弟子居所，她們兩個此時下山，一不留神撞個正着，解釋都不好解釋。
想清楚了其中關節，洛青黛拉着塗蓁蓁就往山上跑去。
這會塗蓁蓁倒是沒再反抗她。
兩人有驚無險地返回弟子居所，幸運的是宮九曜此時還沒有回來。
回到塗蓁蓁的房內，洛青黛猛灌一大口茶水，才慢慢平緩小鹿亂跳的心髒。
塗蓁蓁站在房間中央，毫無生氣，就像一個假人一般。
洛青黛灌完了水，看她這樣，又忍不住安慰她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大師侄，憑借你的姿色，十個三師兄日後也會有的。”
十個宮九曜？一個都讓她如此狼狽，還來十個？
塗蓁蓁把發簪從頭發上拔出來，看着發簪，“他明明知道通過考試我就要去洗靈池，他還祝我考試順利，還送我發簪。”音量陡然間拔高，她将握着簪子的手高高舉起，作勢要丢到地上，停在空中半晌，卻沒有任何動作，最終還是輕輕放下。
“一根簪子又有什麽錯呢？”她輕聲道：“錯的是我。”
是她識人不清，色令智昏。
她以為自己對宮九曜來說是獨一無二的存在，其實只不過對他還有點用處的工具人罷了。
回想起這段時間相處的點點滴滴，她本應該傷心，心情卻莫名變得平靜下來。
只要清楚的知道宮九曜所作的一切都是在騙她，一切都豁然開朗。
“宮九曜他根本就不在乎仙宮大比的第一名，這段時日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想讓我心疼他，好騙我跟他雙修。”
本來想安慰她的洛青黛突然天降一口大瓜，“你、你們兩個，你們何時雙修了！？”
塗蓁蓁無比冷靜道：“仙宮大比宮九曜本來不會輸，他把自己弄的這麽慘，不過就是想博取我的可憐罷了。”
“可為什麽非要在大比之後才讓我入洗靈池？因為他知道大比之前我一定不會答應跟他雙修，唯有利用這大比期間泛濫出的對他的憐愛之情，才能達成他的目的。”
“說到底，我對他而言不過是一個修複丹田的工具，一個通向成功之路的踏腳石。”
洛青黛聽她分析得有理有據，本來想問些雙修的細節，這會又不好開口了。
她只得安慰塗蓁蓁道：“那個、你也不用太傷心。”
“你看我像傷心的樣子嗎？”塗蓁蓁反問道：“他對我沒有半分真心，我又何嘗不是只想跟他玩玩而已。他利用我修複了丹田，可我也花光了他的靈石，贏得了仙宮大比第一的榮譽，還白嫖了一個各方面頂級的男人，算下來我也沒虧。”
“你！你！”洛青黛目瞪口呆，以她貧乏的兩性知識，實在是想象不到世上居然還有如此高端的男女局。
她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可你的清白……”
“什麽清白？”塗蓁蓁一口打斷她，敦敦教誨道：“小師叔雖是女子，卻千萬不要把貞操這個玩意看得太重，要知道，這不過是上天賜給我們女子一項有利的武器罷了，皮囊就是拿來用的，我們大可以利用它來達成我們的目的，卻不能為之所困，反亂了我們的道心。”
她不過是随口一說，卻對洛青黛的三觀都造成了沖擊，有一些想都不敢想的大門對她就此打開。
洛青黛呆在了原地，若有所思。
塗蓁蓁擔心宮九曜随時會回來，催促她道：“小師叔先走吧，記得千萬不要把我們今天聽到的事情告訴任何人。”
洛青黛頭一回看到塗蓁蓁用這麽嚴肅的表情跟她說話，她拍着胸脯保證道：“放心吧大師侄，我有分寸，明日我們山腳集市見。”
兩人約定好見面的時間地點，洛青黛嘭的一聲又化作紅色小鳥，從房間繞了一圈，然後從窗戶縫中飛了出去。
等她走後，塗蓁蓁像是突然失去力氣一般，癱倒在床上。
她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看了半晌，突然将身旁的被子扯過，蓋在臉上。
很快，細微的嗚咽聲從被子裏傳來，一聲又一聲，斷斷續續，壓抑又絕望。
***
第二天日上三竿，塗蓁蓁才走出房門。
宮九曜罕見的沒有去練劍，坐在院中石桌旁品茶。
塗蓁蓁看到他時心中一沉，腳步卻已經踏出了大門，不得不硬着頭皮走上前打招呼。
宮九曜對着她點點頭，給她倒了一杯茶。
看到她發髻上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問道：“簪子怎麽沒帶？”
塗蓁蓁心裏一驚，摸了摸頭發，不好意思道：“昨日跟小師叔喝得爛醉，應該是她幫我取下收起來了，我待會回去帶上。”
宮九曜點點頭，又看到她雙眼紅腫，衣着淩亂，一身酒氣熏天，不自覺地皺起眉頭，“醉酒傷身。”
塗蓁蓁不等他說完就做投降狀，“知道了知道了，師父大人，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宮九曜無奈地搖了搖頭。
塗蓁蓁将頭埋進茶杯裏，随意問道：“師父今天怎麽沒去練劍？”
宮九曜将喝了一口的茶放到石桌上，“今日要帶你去洗靈池，所以便不去了。”
塗蓁蓁心髒停跳一拍，後背出了一層細密的冷汗。
宮九曜見她不說話，視線看了過來。
塗蓁蓁将手中的茶水一口氣幹完，強顏歡笑道：“怎麽這麽突然，那天不是說三日後？”
“本來時間便也是初定三日後，但今日洗靈池已開，師尊便傳訊讓我早點帶你過去，你也好早日成為我主峰親傳。”說完，宮九曜突然挑眉道：“怎麽？你今日有事？”
塗蓁蓁大腦飛快開始運轉，裝作苦惱的樣子，“昨天小師叔拼酒輸給我，答應今天帶我去逛集市，想買什麽她出錢，我要是今天不去，以後她肯定不認賬了。”
“原來如此。”宮九曜略一沉吟，回道：“小師妹那裏我去幫你說，必不會讓你吃虧。”
“多謝師父。”塗蓁蓁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心中大急，“那我今天去跟小師叔說一聲，改日再讓她請客。”說罷，她就要起身往外走。
“等等。”宮九曜開口叫住她。
塗蓁蓁身形一頓，藏在衣袖中的手指慢慢握成拳，觸到了手掌心一片濕潤。
宮九曜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去把簪子帶上。”
塗蓁蓁松了口氣，聽話地返回室內找出了昨天取下的木簪，又重新戴到了頭上。
這一次再出門，宮九曜沒有攔她，只是交代了句“快去快回”。
走出弟子居所那一刻，塗蓁蓁腳步一頓，回過頭來沖宮九曜一笑，笑顏如花。
“再見，師父。”
再見，宮九曜。
此生，再也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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