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這算不算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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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青黛醉酒後清醒過來，只覺得一陣口幹舌燥，她睜開眼睛準備去找水喝，才發現桌上茶壺已經一滴不剩了。
房間裏黑漆漆的，她頭暈眼花，摸着黑站起身，不小心摸到一個軟綿綿的東西，“啊”的一聲尖叫着跳開。
一雙失魂落魄的眸子望過來。
是塗蓁蓁。
“吓死我了。”洛青黛拍着胸脯，“你怎麽也不點燈？”
她一邊抱怨，一邊走到窗邊推開窗戶，就着外頭的月光找出了火折子，把桌上的燭火點燃。
一輪暈黃的光暈照亮了整個室內，驅散了黑暗，可塗蓁蓁還藏在陰影裏，一聲不吭。
洛青黛這才發現她的不對勁，蹲在她身邊問道：“你怎麽了？”
塗蓁蓁看了她半晌，直到把她盯得毛骨悚然，才一字一句地說道：“三日後，我要入洗靈池。”
“什麽！你要去洗靈池？”洛青黛先是愣了一下，接着不可置信道：“不可能，難道你是魔教中人？”
塗蓁蓁面無表情道：“是。”
洛青黛一下卡殼了。
塗蓁蓁盯着她的眼睛，幽幽地問道：“你可知道洗靈池是什麽地方？”
“洗靈池、洗靈池……”洛青黛結結巴巴地開口，怎麽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洗靈池是什麽地方她當然再清楚不過，可是這會告訴大師侄真相未免有些過于殘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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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靈機一動道：“不然我們一起去問問三師兄。”
塗蓁蓁打斷她，“不用問了，是他親口對我說的，入洗靈池後一身魔功散去，方可重新修煉仙法正道。”
洛青黛忸怩不安道：“他、他是這麽跟你說的？”
塗蓁蓁點點頭，反問道：“小師叔，你說這洗靈池，我是入還是不入呢？”
洛青黛一下陷入兩難之中。
魔教之人進洗靈池受剜心剔骨之刑本是慣例，可她萬萬沒想到跟自己素來親密的大師侄居然是魔教之人。
洛青黛腦海中天人交戰，最終拍案而起道：“去他奶奶個池，大師侄，你趕緊下山去吧。”
塗蓁蓁坐在原地一動不動，“小師叔何出此言？”
洛青黛幹脆将一切都說開了，一股腦地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所以說，我所知道的洗靈池是用來懲罰叛教弟子和抓到的魔教中人的，入池以後，散靈氣、碎金丹、拔仙骨、斷靈根，日日夜夜，生不如死，進入洗靈池的人，九死一生，你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沒想到，塗蓁蓁聽到她的回答卻并不驚慌，反而無比冷靜地說道：“可這洗靈池是師父讓我去的。”
洛青黛一下子啞口無言，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話，“說不定、說不定三師兄是有別的什麽苦衷。”說完擦了擦額頭的汗。
她這本是一句安慰的話，卻沒想到塗蓁蓁聽後，思索片刻，居然鄭重地點了點頭，道：“沒錯，我也不相信宮九曜會這麽對我。”
洛青黛：啊這……
塗蓁蓁眼睛亮閃閃地看過來，整個人又有了生機與活力，“我要去找他問個清楚。”
死也要做個明白鬼！
洛青黛一拍大腿，“對啊！說不定有什麽地方弄錯了，你還是直接去找三師兄問清楚比較好。”
說走就走，塗蓁蓁一路狂奔回到弟子居所，此時已近卯時，宮九曜房內卻空無一人。
塗蓁蓁突然想到什麽，又匆匆趕往宮九曜平日練劍的山崖，山崖上居然沒有他的身影。
那他究竟去哪了？
塗蓁蓁站在山崖邊，看着孤零零的那棵古樹，突然茫然不知所措。
她步伐沉重地返回弟子居所，門口一只紅色的千紙鶴看到她回來，撲騰撲騰着翅膀飛到她面前，引起了她的注意。
這是什麽東西？塗蓁蓁用手接住千紙鶴。
千紙鶴落在她手心後，突然發出一陣紅光，然後一道女聲從千紙鶴中傳來，“大師侄，大師侄你在嗎？”
塗蓁蓁猶豫着回答道：“我在，是小師叔？”
“大師侄你終于接我的通訊符了，謝天謝地。”洛青黛那邊一陣鬼哭狼嚎，然後快速說道：“我在青囊堂，本來是來看望大師兄的，結果你猜我碰到了誰？三師兄！就在我前頭快一步進去的，我估計他也是過來探望大師兄，所以我趕緊跟你發了個通訊符，想讓你過來蹲他，結果沒想到你一直不接我通訊，把我急得呀，總之你趕緊過來，來晚了他就走了……”
塗蓁蓁聽到‘三師兄’這三個字的時候，就開始拔腿往山下跑，邊跑邊聽到洛青黛說宮九曜快走了的話，心中不由大急，“小師叔你能想想辦法幫我盯着他嗎？”
“我怎麽盯着他呀？我頂多幫你看看他什麽走……”通訊符的那一邊傳來劇烈的喘氣聲，洛青黛知道塗蓁蓁正在拼命趕過來，她神色糾結地望着手中的千紙鶴，咬咬牙道：“行吧，為了你，我拼了。”
她掐了個法訣，搖身一變化作一只紅色小鳥，飛到了淩昊蒼房間外，一根桃枝正好落到房間的窗臺上，紅色小鳥轉了幾圈，停留在這根桃枝上，理了理身上的羽毛。
從她的角度來看，整個房間一覽無遺。
房內，宮九曜和淩昊蒼似乎已經交談完畢，兩人的表情卻都不太愉快，宮九曜面無表情地轉身，準備開門走人，淩昊蒼此時也一臉冷漠地轉頭看向窗外，一點也沒有送客的意思。
窗外的紅色小鳥恰好與淩昊蒼對視一眼，淩昊蒼一愣，紅色小鳥大驚。
洛青黛：大師兄不會是認出我了吧！
還好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淩昊蒼并沒有認出她來，反而是突然轉過頭，對着門口的宮九曜說道：“聽說你那個徒弟馬上就要入洗靈池了，你若是舍不得下手，我可以替師弟你來代行職責。”
宮九曜開門的手一頓，轉過身來，冷冷地看着他，“不勞煩大師兄了。”
淩昊蒼搖搖頭，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勸道：“聽師兄一句忠告，不要對你那個徒弟産生任何感情，不然受傷的是你自己。”
宮九曜淡淡道：“多謝大師兄，只不過感情這種東西，我不需要。”
“哦，是我忘了，你與堆煙才解除婚約不久，有無極仙宮第一美人珠玉在前，想必等閑女子是看不上了。”淩昊蒼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不過此次仙宮大比你本來不會輸，你把自己弄的這麽慘，到底是為什麽？是想要博得你那徒弟的同情，好達成你的什麽目的嗎？”
宮九曜定定地看着他不說話。
淩昊蒼自顧自地往下說道：“你這徒弟長得倒也的确是姿色不凡，只是可憐她一個合歡宗的小妖女，被你騙得團團轉，失了身又失了心，真是可憐吶……你騙了人家的身心，還想要人家的命，你難道對她真的一絲感情也沒有？”
宮九曜迎着探究的目光，突然笑道：“不過是一個魔教妖女罷了，也值得大師兄如此上心，難不成因為她姿色不凡，導致師兄對她産生了旁的什麽心思？”
淩昊蒼一愣，嘆了口氣道：“倒是我多慮了，師弟你都能狠心讓她進洗靈池，想必對她也無甚麽感情了。”說完又話鋒一轉，問道：“只是為何非要在大比之後才肯讓她入洗靈池？大比之前她對你還有什麽用處嗎？”
圖窮匕見，兩人談到這個地步，已經快公然撕破臉皮了。
宮九曜面色一冷，也不想再與他虛與委蛇，這下連客套話都不說了，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那就不勞大師兄費心了。”
然後便轉身開門，準備直接走人。
淩昊蒼被宮九曜的話語一怼，本來心中就有些惱怒，此時看他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準備走人，顯然是不把他這個大師兄放在眼裏，怒火越發的高漲，他一時沖動，突然高聲道：“仙宮大比第一名，師弟可真是下了血本了，難怪師父他老人家這麽生氣，你這做事情不管不顧的模樣，跟你那娘親有得一拼啊。”
此話一出，房間內溫度驟降。
宮九曜原本踏出去的腳一頓，下一秒，一股淩厲的劍氣直沖淩昊蒼面門而去，以淩昊蒼的修為竟然直接僵在原地，避無可避。
渡厄劍如菜刀切豆腐一般，整個劍身沒入牆體，只留一個劍柄在外，離淩昊蒼的頭頂只差毫厘。
這個時候，淩昊蒼才又重新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他心中大驚，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宮九曜修為竟然已經到了如此碾壓他的地步！
宮九曜一個眼神看過來，淩昊蒼一動也不敢動，聲音有些發憷道：“師、師弟，你要做什麽？”
宮九曜卻只是手指微動，召回渡厄劍，淡淡道：“大師兄，禍從口出，有些話說之前還是要三思為好。”
說完，他便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門。
待他走後，淩昊蒼在那一劍震懾餘波之下愣了半晌，突然又想起什麽，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桃樹枝上的那只紅色小鳥不知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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