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百裏晴遷這句話,讓陳明哲與莫從寒聽的有些糊塗。
如果沒有陳明哲的一句話,陛下怎能知曉百裏晴遷這個江湖第一神醫的存在呢?若非如此,她百裏晴遷又如何能夠知曉公主已經身染蠱毒而且奄奄一息,并且及時出現在皇宮為公主診治。
他們如何想都想不透,難道公主一發病,百裏晴遷就會悄聲無息的出現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百裏晴遷淡淡的說:“你們不必猜測了,即便你們猜到天南地北,五湖四海,你們也猜的不正确,何必費心思呢。你們只要知曉一點就好,那就是公主肯定會醒過來。其他的,不需要你們操心。”
莫從寒将陳明哲扶了起來,此時,宮門外走進一名眉眼清美的小宮女。
她緩緩走到百裏晴遷的面前,微微施禮,問道:“百裏神醫,藥池已經準備妥當。現在只放了清水,請問需要調些什麽配方嗎?”
百裏晴遷伸手指向了陳明哲,淡淡的說:“配藥材的話,他比較拿手。”
宮女立刻看向了陳明哲。
“這…”陳明哲微微一怔,立刻問百裏晴遷,“到底要配什麽藥?”
百裏晴遷哭笑不得的道:“藥浴啊,當然是要配清熱解毒的藥材了。笨死了你!”
陳明哲恍然大悟,連忙賠笑道:“是啊,我太笨了。好了,那個你叫什麽名字?”
宮女輕聲道:“奴婢弗兒。”
“好,弗兒。你跟我去一下禦醫樓,我即刻将藥材開出來。”陳明哲邁出宮門,腳步一頓。
其實他心中仍舊對百裏晴遷愧疚,轉頭對她鄭重的說:“百裏姑娘,今生今世,我陳明哲欠你一條命。”
百裏晴遷卻道:“你的命是你自己的,你不欠我什麽。”
任憑百裏晴遷如何推辭,陳明哲都一心一意的認定,是他虧欠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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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兩人漸行漸遠,百裏晴遷收回了視線,發現莫從寒站在床榻旁,靜靜的看着長公主。
那專注的眼神之中流露出的情意是那樣的深刻,就像永恒不變的星月,照亮整片灰暗的天空。
百裏晴遷有所動容,也将目光投向公主的臉,那張容顏極為清麗,竟有一種無比祥和的氣韻徘徊。
這位長公主,很像她的母親。而且,她沉睡的樣子,美極了。
難怪莫從寒會喜歡這位公主,她外表并不算絕色,可是那種華貴之中又透着與俗世隔絕的祥和氣息,更吸引人。
不需要妝容的點綴,她的素顏就已經将她的性格與人生定位。
她應該是那種清逸之中又有些微冷性格的人,這種人不會招人煩,反而會特別有親和力。親和之中夾雜成熟的魅力,是最誘惑人的一部分…
大片水霧之中,露出一個巨大圓潤的玉池輪廓。
乳白色的玉在氣液昭昭之下顯現一絲耀眼的光華,玉質優美華麗,清涼無比。
這個玉池的玉質與雕工都是世間難得的珍品,用來洗澡,實在有些奢侈。
濃重的藥味蔓延在整個空蕩的大殿中,靜靜的飄散在周圍的牆壁上,緩慢的滲透,一點一滴的凝固。
這裏是距離南禦花園與鳳閣之間的一處幽靜殿宇,冠名沁元殿。
沁元殿并非專用于皇室中人沐浴的地方,而是臨時騰出來的,因為公主要浸泡藥浴之中,無論是池子還是池水,都必須要煥然一新。
百裏晴遷很滿意自己看到的,那片水霧太過濃重,而且藥味十足,的确很符合心中的标準。
那個陳明哲恐怕是将禦醫樓所有能夠去毒的藥材都青囊而出了吧,這麽濃的味,對于研究醫術很多年的她,都稍微有些刺鼻了。
“慢着點!若驚擾了公主,我要你們狗頭。”藏庶一甩拂塵,臉色陰沉的像個鬼,雙眼狠厲的盯着那幫侍衛,那模樣恨不得吃人。
最近他感覺腹部的疼痛逐漸頻繁,而且那兩個穴道疼的更厲害了。所以導致他的脾氣再三的升高,根本就是眼裏不容沙子。
那些太監宮女根本不敢在這個當頭惹怒總管,否則,他們可就真難見到明天的太陽了。
百裏晴遷覺得有趣的很,忽然悠悠的嘆道:“哎,同樣是中毒,為何有的人就能夠舒舒服服的泡藥浴,而有些人,偏偏就只能活在痛苦之中。”
藏庶眉峰一跳,不動聲色的道:“百裏醫仙所說的中毒,指的是雜家近日的病症嗎?”
百裏晴遷看着侍衛們小心翼翼的将公主的軟榻擡進去,之後瞥了藏庶一眼,淡淡的說:“皇宮這麽大,偏偏你要去那個地方。你可知曉,你已經毒入骨髓,無藥可醫了。”
藏庶大驚失色之下臉色慘白,癱軟着身體向後倒去。
太監們連忙将他接住,見藏庶如此六魂離體的模樣,他們紛紛驚道:“公公…”
侍衛們小心翼翼的将軟榻輕輕放在池邊,然後立刻退了出去。
百裏晴遷走入殿中,偏頭吩咐道:“将門窗全部封死,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都不得踏入半步,包括皇帝,否則公主必死無疑。”
莫從寒深深的看着她,這一刻他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覺得心髒很難受。最終,他沒有說什麽,示意侍衛将門窗封死。
“百裏姑娘,保重!”陳明哲忍不住又要下跪,卻感覺到膝蓋忽然僵硬了。
就像被一股力量禁锢般,根本不給他跪下的機會。此時,殿門已經被封死,那優雅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視線內。膝蓋上的力量忽然解除,他已然明了。
室內水汽彌漫,藥香濃重。
百裏晴遷試了試水溫,覺得有些偏燙。不過這對于久未沐浴的公主來說,是有好處的。
榻上的女子只穿着一件月白單衣,雪白的腮邊顯現許多大大小小,形狀不一的紅斑。
百裏晴遷心下嘆息,若非她及時封住公主的期門穴和日月穴,恐怕毒素早已侵入心髒。
可就算如此,這蠱毒也十分厲害,竟在封住穴道之時還能蔓延而上。若再晚上一刻,公主這張清麗的容顏,恐怕就要黯然失色了。
百裏晴遷深知不能耽誤時間,便伸手一揮。
公主身上那件單衣立刻飄飛了起來,就好像被一股氣力沖刷一般。似一道水波紋,輾轉流淌在這具雪白而又玲珑有致的軀體之上。
黑發如同被一股急速的浪濤沖洗般,自動飛舞而起。
公主的雙眼依舊緊閉,蒼白的面容因濕熱水汽的熏陶下,雙頰竟隐隐泛出了紅暈,清麗動人,瑰麗迷人。
百裏晴遷覺得此刻的公主真的很美,清麗之中透着一種靈動的氣息,伸手解開了衣帶,衣衫漸漸脫落,露出一具同樣完美的妙不可言的雪白身軀。
她輕輕抱起公主,沿着臺階慢慢的走入池中。
水霧彌漫之時,氣液朦胧之中,隐隐約約可見兩個美麗的女子身軀寸裸的侵泡在滾滾沸騰的水中。
百裏晴遷閉着眼,只覺得雙掌接觸的不只是熱燙不已的水溫,而是一片通體如凝脂玉般柔軟細膩的肌膚。
柳長歌的身體狀态還算良好,除了這噬魂蠱作祟,根本沒有其他病症遺留的痕跡。
柳長歌此時背對着百裏晴遷,潔白的胴體就像被一股沸騰的氣流托住,無法動彈。
只能任憑背後之人用那雙細膩的手掌無限貼近她的身體,以及她的心。朦胧之中,好像出現了幻影。
那是一片美麗的桃花林,一名華袍女子歡樂的抱着一個小美娃,在這片充滿馨香的桃林之中歡快的玩耍。
偶爾累了,女子抱着小娃躺倒在地上,地面全是柔軟的桃花瓣。那仿佛是用天下最美的溫柔編織的一場完美的夢境。
女子的臉上盡是柔愛,眼神裏卻充滿一種別樣的趣味,青蔥玉指輕柔的刮着女兒秀挺的小鼻梁,聲音仿佛柔出水來,“我的女兒…你的輪廓真的很美…而你的聲音,更是清脆迷人…就像一首清麗的歌謠,傳唱古今。不如,你就叫長歌…”
“母後…”小娃露齒一笑,“長…歌…?”
桃花林很少有陰雨天,這次母親的心情好像沒有往常愉悅。
她安靜的坐在涼亭旁,輕輕的撫摸那架有些泛舊的古琴,思緒早已飄飛,不知曉在想些什麽…
長歌跑到母親身邊,将心中的疑惑問出來,“母後,您為何整日郁郁寡歡,是不是父皇處理朝政太久,沒來看您。您覺得孤獨了,是嗎?”
女子溫柔的撫摸着長歌的頭發,長歌已經九歲了,頭發卻是極長。她始終都在朝女兒溫柔的笑,因為她不知道,她以後會不會在這樣笑。
笑容裏的苦澀雖然難以掩蓋,可是長歌應該不懂,因為她才九歲,還是個孩子。
她輕輕的說:“長歌,你在這裏生活了九年,想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長歌搖了搖頭,如實說:“我不想,因為我想陪着母後。母後是天下最美的女人,父皇為何不珍惜您呢?”
“長歌…”女子忽然抱住長歌,流着淚的親吻她的臉…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