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就,剛談
賀堇此時此刻, 想把白南皮扒了的心都有了。
傅容介笑着被轟出來。
被推到門口時,手臂撐在門邊抵住了,才沒有被繼續推走。
“沒有晚安吻嗎?”他問。
賀堇好笑地看着他, “什麽時候有過嗎?”
被索求的某人顯然不打算理。
剛剛逼着他說了那麽多話,現在他這張嘴想歇歇。
“就親一下, 算我借你的。”傅容介談判道。
“?”賀堇反應過來,“什麽意思,這還能還?”
他話音剛落,唇角便落下一觸即離的親吻。
傅容介淺淡的眸子長久地注視他, “嗯,你現在可以要回來。”
“……”
賀堇沒明白他今晚怎麽這麽貧。
喝了酒的原因?還是因為白南。
賀堇怕他一會兒一高興想起更多事要問他,只得快點把人打發走。
他伸手探到傅容介後頸處, 将人朝自己壓過來,好在對方額間印上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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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賀堇松開手, 說。
傅容介眼底有一瞬劃過一抹說不清的情緒, 他似乎真的被安撫了, 靜靜地幫賀堇關上門,轉身刷卡走進自己的房間。
進入空無一人的私人空間時, 他才擡手摸了一下額頭。
他走到桌旁, 抽開椅子坐下,從随行的包裏翻出平板, 敲出備忘錄。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 這樣東西取代了日記本。
他滑動着打開其中某一頁, 用紅筆打上勾。
那一頁裏只短短一句話, 筆跡蒼勁飄逸, 偏偏不乖不戾。
【睡前我總會幻想這樣的場景, 哪怕只是親親額頭。】
傅容介垂眸掃了一眼, 熄了屏幕。
他重新拿起手機,翻找微信通訊錄,點開“梁泓”的名字。
上次見面才加的好友。
他想知道的一些事,還是從故人的嘴裏撬出來比較好。
他大學時找過賀堇同班的人問過很多遍,才确認對方是在戀愛的說法。
現在才知道,許多事并不是表面看起來那樣。
梁泓接到電話時頗為意外,背景音樂吵鬧喧雜,是在一處酒吧。
梁泓擠開人群走到僻靜一些的角落,才聽清傅容介在說什麽。
“白南?”
“你見到他了?”
梁泓用手耙了下自己的劉海,“我是知道一點。但我是賀堇隔壁學校的,因為經常去找賀堇才知道一些事。”
“其實這事當時鬧得挺多人知道的,導致不少人以為他們真是一對……”
起初只是賀堇被大一新聞專業的學妹糾纏,被堵了幾回,說有信心把他掰直。
最後一次被堵,白南上前解了圍,攬着賀堇說:“他真不喜歡女生,學妹考慮考慮別人吧。”
白南姿勢親密,女生下意識地理解偏了方向,以為是正牌男友當面給她下馬威來了。
誤會越傳越開,等賀堇知道的時候再怎麽辟謠也只被當作欲蓋彌彰。
好在那段時間他周圍确實清靜很多。
白南十分義氣地跟賀堇解釋,都是兄弟,清清白白的,幫忙擋擋爛桃花又沒什麽。
但這事很快朝不受控的方向發展。
白南說他寝室的人都以為是真的,他寝室長還因為這事跟一個學弟拿獎學金打賭,讓賀堇幫忙演演戲。
“一開始沒有鬧得太過,小堇又一直對這方面不太在意,辟謠失敗也就不想管了……大三那會兒我再去他們學校的時候,就聽別人說他們分手了。起因還是白南突然搬出去租房住,別人問怎麽不帶着賀堇同居,白南才扯謊說他們早分了,其實壓根不是那麽回事……”
事情過去三年多,梁泓現在提起這件事,已經沒有一開始和別人吐槽時候的義憤填膺。
他甚至還能捋捋思路試圖說得更清楚點,好讓傅容介明白,這誤會壓根沒有賀堇半點事兒。
畢竟他自己談了這麽多個,賀堇還是頭一回談,對象又是個靠譜的,不能輕易因為過往的破事鬧掰了。
“其實一開始我就看出來一點苗頭了,那個白南真的很會藏,因為賀堇說不想談戀愛就一直只稱兄道弟。大二下學期吧,有一回我去他們學校蹭課旁聽,去得晚了,所以坐在教室最後排。”
梁泓說着,朝來搭讪的人擺了擺手,低頭看了眼時間,踩着低跟的小皮鞋鑽出了喧嚷的酒吧。
走到寬敞的道路上,他才繼續方才的話。
那節課的女老師碰巧生了病,讓自己同樣教管理的老公代課。
男老師旁征博引,但耐不住教學方法枯燥,那節課真正在聽的學生不超過半數。
距離下課十分鐘的時間,教室內已經趴下了七八個人。
梁泓坐的位置正好能毫無阻礙地瞧見賀堇和他前座。
閑極無聊地發呆時,他看到賀堇伸出一只手臂貼着桌面,歪着腦袋挨靠在臂彎,另一只手墊在下颌處。
整個人姿态懶倦,顯然是不想聽了。
梁泓正準備拿手機,從桌子底下悄悄拍下他偷懶的證據,卻在按下拍照鍵前忽地收了笑。
梁泓關了手機,靜靜旁觀。
沒當八卦看,卻也沒多重視。
他看到賀堇前座的男生,朝後靠住椅背,微微偏過頭,露出眼鏡片上反射的薄光。
那人曲起左手手臂,關節搭在賀堇的桌子上,順沿着賀堇手臂伸展的方向牽住了他的掌心。
在指節即将交錯着插入指縫時,賀堇猛然抖開,直起腰背,問他,“白南?”
“沒睡着啊。”那人笑着轉過頭,“我就是想看看你睡着沒。”
賀堇将他推回去,中斷了粘稠暧昧的氛圍。
午後的暑氣炎熱,許多看到這一幕的人只顧着躁動不安,以為他們只是朋友玩笑,并沒有人在意。
……
而今時隔幾年,六月的暑氣依舊熏蒸得厲害,枝頭的葉片懶洋洋地打着卷兒。
暖風拂動時,掀起地面一小片散落的玉蘭花瓣,花朵熟香便侵襲向鼻端。
好在雲層遮蔽了過來,驅走了幾分燥熱。
籃球場邊緣的鐵絲網上貼着歡迎的橫幅,紅色喜慶又熱鬧。
“咱們說好了是籃球友誼賽啊,我這好久不打了才複健,傅總手下留情。”
邵經理将籃球在手上轉了幾圈,動作順滑,沒有半點滞澀。
傅容介穿着一身簡單的運動薄衫和寬松運動褲,和邵經理客套了幾句,才從高助理手裏接過水。
“真不用我上場嗎?”高助理問。
原本參觀完對方公司,對方提出來場籃球賽增進感情時,是定了他和賀堇老喬組隊打。
但高助理實在不擅長運動,籃球會打,但打的稀爛,剛剛一緊張,熱身時還扭到了腰。
雖然不嚴重,但傅容介依舊選擇替換掉他,準備親自上陣。
傅容介瞥過對面的幾個人,視線在晃過白南時停留了一瞬。
“不用,你負責發球。”
老喬同賀堇來彙合時,不大好意思地拍拍肚皮,“我這兩年被我媳婦喂胖了不少,可能跑不太動,得傅總你們倆帶帶我了。”
傅容介擰開礦泉水瓶蓋,肩膀肌肉虬起,“別擔心,你會傳球就行。”
老喬說笑兩句,又問:“那邊那個白助理,賀堇不是認識嗎?他打球怎麽樣?厲不厲害?”
賀堇瞥掃了那人一眼,語氣冷淡,偏偏彎着眉眼,“兩年沒見,我也不清楚。”
老喬很快就知道自己問了個什麽傻問題。
那個白南說和賀堇是老同學,但兩人顯然不對付。
賀堇幾次在籃下搶過白南沒投中的籃板球,之後迅速背轉身運球傳給傅容介。
傅容介體力肉眼可見的好,配合下來跑全場半點沒見喘,中投又奇準,很快将比分拉開。
對面邵經理逐漸着急,沖白南喊:“小白你打球不是挺厲害麽,別因為咱們合作就讓啊,你這樣傅總也放不開手腳。”
賀堇此時站位恰巧在傅容介的弱側方,分明聽到小學弟輕低的一聲嗤笑。
白南顯然也急躁起來,他跑跳不如傅容介,進攻時慣有的一些耍帥的小動作也不敢再用。
他打的後衛,盯着傅容介防守時不得不聚起百分百的注意力。
但一旦過分執着,就容易偏激。
更何況眼前的人,他讨厭的很。
傅容介後腰收緊,籃下單手肩上投籃,本來極有把握的一球,突然被迫中斷。
“哎哎這不行啊,那個白助理,怎麽打手呢?”老喬掐着腰指着說。
白南咧了下唇,擺擺手轉過身,在樹蔭下眯着眼看傅容介罰球又進兩分。
但接下來,他仍舊兩次撞到傅容介身上,只是動作隐蔽的多,如果沒有監控放回放,很容易被認定是正常沖撞。
畢竟那兩次裏,傅容介還不受幹擾地投中了一球。
中場休息,幾人紛紛去樹下空地拿備好的礦泉水。
邵經理路過白南時,拍了拍他,“小白,你今天狀态不行啊。”
白南只是笑笑,“沒辦法,對面太厲害了。”
邵經理瞟了那幾人一眼,嘆氣,“确實,年輕就是不一樣,這個傅總,就一吸分黑洞,坐辦公室都委屈他了。”
“還不是有我同學配合他擋拆……”
白南又和他說了兩句,起身垂着頭往一旁的辦公樓後門走。
這個時候的一樓廁所空無一人,靠近後門的走廊上都是空空蕩蕩的。
白南放了水出來,對着鏡子洗手,再擡眼時便瞧見鏡子裏多了個人。
“你居然會主動來找我。”白南甩了甩手上的水。
“兩年沒見,你防守變這麽髒?”賀堇冷聲道。
白南沒回他的話,自顧自道:“以前都是我們倆配合擋拆的。”
賀堇壓根不理他的話,只揪着自己的疑問,“你是不想談合作,還是故意針對人?”
白南轉過身,看了他一眼。
風揚起青年的發梢衣角,和從前一樣好看,卻也多出很多差別。
“我這不是……沒辦法嘛。”白南摘下自己的眼鏡,扯着衣擺擦了擦,再重新戴上,“咱們談合作,但你們傅總狂拿分,這還是我們公司主場,總不能輸的太難看。”
賀堇譏諷地低笑一聲,“你應該看的出來,他為了給面子,已經被迫不那麽主動了。你撞他那兩下,他也沒點出來跟你計較,這還不夠?”
白南扶了下鏡框,看着他,“怎麽,你心疼他?那你來我這幹嘛?”
他走近兩步,帶着淡笑,“你不去讨好你的新情人,卻過來批評我,還是說,你是來計較前塵往事的?”
“……過去的事該計較都計較過了,我不至于還拿來惡心自己。”賀堇跳過他不适當的措辭,冷嘲道。
“你說惡心……”白南望着他沒有一絲往日笑意的眼睛,踱着步,“如果你是介懷賓館那次,不管你信不信,那次我真的沒有碰你。”
賀堇半垂在身側的指骨微微繃緊,“你還知道是那次?”
大三那會兒,他已經因為白南莫名其妙地親他而斷絕了往來,但恰巧班級集體外出實習,他和白南分到了同一間雙人間,入住時白南百般保證自己不會再做那樣的事。
他後來才知道,是班委以為他們倆鬧矛盾,多管閑事地想促使他們和好,當時還拒絕了他調換房間的要求。
賀堇逼視他,手指漸漸收攏,“換成是你,半夜醒過來,看到床邊有個人對着自己手沖,你能對他有什麽好印象?”
逼得他那晚不得不立即收拾東西另訂了房間。
白南頓了一會兒,忽然泛開笑,“你瞪人的樣子真的很讨人喜歡。”
“我是真的很喜歡你,賀堇。但你油鹽不進。”白南始終語氣輕松,步子卻不斷邁近,“但凡你給我一點機會,我們都不至于會那樣。”
直到逼至身前,賀堇身後只剩下牆和透着光影的窗戶。
白南盯着他,眼神逐漸幽深,目光落在他鼻唇中間的輪廓線,忽然道:“你猜我會不會再親你一次?”
賀堇愣了下,稍側角度,極快地從那狹仄之地抽出身。
他絲毫不受影響似的笑,“你膽子肥了不少,我猜猜是誰給的膽量……”
他慢了一拍,才揭秘似的說:“是曹總?”
白南神色陡變,方才模糊隐秘的氛圍驟然散盡。
“我以為你當時搬出宿舍,還算有點骨氣。原來那就是你僅剩的骨氣了?”賀堇淡淡半垂着眼皮,接着問。
“……你怎麽知道的?”白南手指收攏進掌心,捏緊了。
“你說被包的事嗎?”賀堇背着手瞧他,“你得罪的人不少,那人以為我是你前任,特意來告訴我的。”
也就半年前的事。
白南僵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整理表情看着他,“我不覺得這跟骨氣有什麽關系,我跟曹總各取所需。我家境不好,她願意給我每年兩千萬零花,房車不包在內,我又不吃虧。”
“那你呢?”白南扯出一抹笑,“你不還是一樣,跟那個姓傅的搞在一起……”
他話未說盡,突然側臉一陣麻,整個人不受控地朝後方摔過去。
賀堇捶完這一拳,舒展手指松了松勁,“我跟他是正經戀愛。”
白南後退好幾步才避免跌在地上,此時抹了下臉,笑:“也是,你養尊處優的也不需要。”
“說起來,我還挺後悔,你都開始談戀愛了……”白南撇了撇唇角,盯着他,“你說我那晚怎麽就沒真做點什麽……”
賀堇瞬間黑了臉,收緊了拳,繼續擡腿橫踢。
白南這次有了準備,堪堪避開後,反将人逼至牆角,伸手強按住了賀堇揮過來的拳頭,擡膝抵住他的腿。
賀堇幾次掙紮和進攻,擊中過兩次,但卻仍舊被壓在牆上。
後腰處被磨得生疼,再一次掣肘對抗時,賀堇咬牙大幅度地動作才終于躲開。
但剛脫離牆面,一聲衣料撕裂的尖銳聲同時在耳畔響起。
賀堇盯着剛剛緊貼過的牆面愣了下神。
那裏原先有個宣傳欄,牆面還留有舊時的形狀,下面兩角的釘子沒有拔除,突出釘帽和一小部分釘身。
賀堇下意識将手探向自己背後,此時的後腰處空落微涼,上下兩縷布料垂墜着,中間咧了個小臂長的口子。
“……”
離譜。
好在沒受傷。
白南也怔了兩秒,噗嗤笑出來。
但他只笑了兩下,就沒了聲。
他看到從走廊拐角處找過來的傅容介。
那人斜向他看過來時,短暫的視線相接,冷得懾人。
他漸漸斂了笑,聽傅容介跑過來問賀堇怎麽回事。
“……他做的?”傅容介看着不自覺扯着背後碎布的賀堇,朝白南揚了揚下颌。
神色已經冰到冒着寒氣。
賀堇發現自己下意識地遮擋,愣了愣,松開手說:“釘子劃的。”
“嗤——”
白南出了聲,抱着胳膊說:“傅總這問得顯然對我有惡意啊,我都還沒解釋呢,就安罪名。”
傅容介乜着他,“你想說什麽?”
白南嘲諷地笑,“我能說什麽。”
他觑向賀堇,“奪妻之仇不共戴天,但您喜歡當然是讓給您了。”
賀堇沒忍住爆了句粗,咬着牙就要上前再揍兩下,“颠三倒四。”
傅容介及時将人攔抱住了。
賀堇掰着他的手,冷着眉眼,“他是故意氣我,居然下頭下到我頭上……”
是他以前脾氣太好,早該一開始就把這厮打醒。
傅容介下颌骨聳動了兩下,顯然也在忍,他拉起賀堇的右手遞到唇邊,當着白南的面親了親中指指根處的指環。
“別把人打壞了,這是在別人家公司。”
這嗓音貼在耳邊,難免讓人酥軟了一些,賀堇深呼吸,迅速喘勻了氣,才示意傅容介松開手。
他沒再給白南眼神,轉身離開。
傅容介緊跟其後,同樣沒有去反駁白南的話,仿佛剛剛遇到的只是一灘空氣。
離開辦公樓,微風繞膝而過,賀堇稍稍卸了思緒。
他知道傅容介攔他才是對的,自己反而因為過往的事沖昏了頭腦,有些不理智。
賀堇很快平複下來,借和側後方的傅容介說話來轉移注意力。
“我忘了時間,是不是讓他們等久了?”
“嗯,所以我來找你。”
“這合作還談的成嗎?白南臉上被我打出紅印了。”
“沒關系,合同還沒簽,對這項目有意的公司還有兩家。”
賀堇接着問了兩句,傅容介卻逐漸變成游離似的随口應。
“傅容介。”
“嗯?”
“我剛剛說什麽了?”
“……”
“我們剛剛路過的是什麽樹?”
“……”
賀堇轉過身,“你別回頭作弊。”
見傅容介被抓住小動作似的扭回頭,瞳孔微縮,賀堇狐疑地打量他,“你在走神?”
傅容介單手握拳在唇邊輕咳了一聲。
“你剛剛在看什麽?”賀堇問。
傅容介看着他,視線緩緩垂落,飄向他隐約露出的緊致腰線。
那一片白,實在很難不吸引人的注意。
“對不起。”他說,“我色迷心竅。”
賀堇:“……”
傅容介低笑一聲,“怎麽弄成這樣的……”
一邊伸手幫他攏緊了衣服。
賀堇張了張嘴,“白南說,我被你包了。”
傅容介立刻理解了他生氣的點,安慰道:“是我被你包了。”
賀堇臉上有點熱,“我可沒每年兩千萬零花給你。”
傅容介輕推着他走,笑着說:“你出人就好了。”
賀堇:“……這聽着像情話。”
“是嗎?”
“嗯……不過我猜,查重率百分之一百。”
賀堇低聲嘀咕,“老套路。”
但耳根還是泛了點紅。
回到籃球場不久,白南也重新返回。
賀堇被摁在長椅上休息,由高助理代替他上場。
對方公司人也不是瞎的,看出來白南兩人鬧了矛盾,只能盡量活躍氣氛。
傅容介下半場開始,就一直有意放水,加上配合不力,比分逐漸被對方隊伍追上。
邵經理笑容多了起來,拍了拍白南,“狀态回來了啊。”
傅容介隔着幾米聽見,彎了下眼梢。
高助理也聽見了,跟傅容介小聲道歉,“不好意思,我太拖後腿了……”
傅容介輕敲了下肩膀,“沒事,不注重輸贏。”
他注重的是別的東西。
傅容介朝白南看過去,對方不怎麽怵地轉了兩圈手裏的球,朝他半俯身做出進攻的姿态。
因為這個人,才錯過了這些年。
傅容介垂下眼睫,想。
重新發球,白南速度極快地到了籃板下,雙臂上舉,手腕稍一翻轉——
球脫手剛至半空,就疾風驟雨般被蓋落了地。
白南腦袋一懵,看向冒了他球的傅容介。
周圍人還在歡呼。
驚嘆聲裏,他聽到傅容介說,“上半場你想冒我的球,但個子不夠,跳的不夠高,時機也抓得不對。好可惜,就變成違規罰球了。”
白南磨了磨後槽牙,胸口鼓起。
但遠不止于此。
讓敵方先放松警惕樂呵了一陣,才開啓嘲諷模式之後,傅容介沒再藏着掖着。
在搶下籃板球的一瞬間,傅容介直接原地跳投,單臂揮出時,沒人會預料到結果。
幾秒過後,一條長弧刮過半空。
全場重又爆出歡呼。
老喬興奮地不停振臂狂吼。
投全場球,這麽遠還投中了,這他媽幾年也不見得能親眼見着一個。
坐在樹蔭下的賀堇高呼一聲鼓着掌,望着籃板旁的傅容介。
風吹過來,短發發梢輕拂開,露出被照的熾亮的臉龐,脖頸處落下深重的陰影,蜿蜒着細汗。
賀堇不知怎麽的,想起高中時第一次見面。
那時候天氣晴好,少年清朗。
和此時此刻有一些微妙的重疊。
好像,就是因為這樣好的天氣,所以會遇到這樣好的人。
不遠處的邵經理還有些合不攏嘴,他搖着腦袋贊嘆,“這球在他手裏怎麽輕飄飄的,單手就能全場投籃。”
他有點想象不到這該有怎樣的臂力和核心力量。
白南最初驚訝過後,現在的臉色說不上好看,尤其在看到賀堇目不轉睛地盯着那人時,就更有些心煩意亂。
但他沒想到,這只是開胃菜。
直到傅容介灌籃。
球進了。
玻璃籃板裂開幾條縫。
在衆目睽睽之下,轟然碎了一地。
白南聽着邵經理不絕于口地誇贊這位Bking,忍不住說:“有什麽好奇怪的,年年都有暴力扣籃把籃板扣碎的新聞。”
邵經理帶着異樣的眼光看着他,“那你也扣一個?”
“……”
喝彩狂歡聲不斷。
傅容介很難呢粉快走到邵經理面前,不驕不躁道:“抱歉,這次就算平局吧。我會賠償損失。”
邵經理很快反應過來,“沒事沒事,不要緊。”
不影響合作就行。
“其實我有個想法。”傅容介離開前,突然開口,“微度有個小項目,收益也不錯,同樣需要貴公司的資源和能力,或許比現下這個項目更适合。後續我會直接和王總談這件事。”
邵經理回神,震驚地意識到,他指的是不想再合作昨天談的項目。
什麽收益不錯的小項目,能和這個項目比嗎?
昨天開會時,老總還預估過這個項目的無限市場潛力和即将帶來的巨大效益。
到底什麽意思?
這算談成了還是沒談成?
邵經理看着傅容介的背影,忽然緩慢轉頭看向白南,“之前休息,你是不是跟那位說了什麽?”
白南被審視着,嘴唇微張,瞳孔微顫,心頭陡然席卷上恐慌。
……
另一邊,賀堇看着那一地碎玻璃,想沖上去好好誇誇學弟。
不說別的,剛剛那躍起灌籃真的帥。
但他沒跑幾步,就被傅容介按了回來。
“我們回去。”傅容介修長指節按在他肩膀,帶了點汗味,“已經跟他們說過了。”
賀堇正想再問,就見老喬剛狂奔小半圈仿佛那個扣碎籃板的人是他,現在又湊過來瘋狂吹捧。
傅容介及時制止他,揚着笑道:“別誇了,要臉。”
他是真沒預料到,還把籃板給拍碎了。
就好比到別人家裏做客,結果把門板給掀了。
老喬只得淡定下來,又誠心誠意拍了兩句馬屁,幾人才告別離開。
在出大門的路上,傅容介依舊走在賀堇身後。
老喬知道賀堇衣服破了,又暗嘆老板不僅年輕帥氣富有才華橫溢,居然還很體貼員工。
這樣的老板到哪兒能找得到??
只要工資不降,老板不換,他這幾十年是不願意離開微度了。
老喬心潮澎湃了一路,等出了公司大門走到路邊,再回頭看向落後兩步的賀堇兩人,倏然頓住。
……
賀堇原本也沒想到會這樣。
他只是有點興奮,壓抑不住地想和學弟說話,又不想被高助理和老喬聽見。
但前後站位導致很難實現這一點,他說話必然先進了老喬的耳朵。
因此賀堇稍稍錯開位置,想和學弟并行。
這個時候身後并沒有人,其實有人他也并不怎麽在意。
只是露個腰而已。
如果不是不雅觀,脫了這件破爛衣服也不是不行。
但傅容介顯然不這麽想,所以他一邊聽着賀堇說話,一邊伸手攬在了賀堇腰側,将衣服攏住遮蓋那一片白。
賀堇有些慌,剛要脫離開他的手,擡眸便見老喬回過了頭,目光緩緩定格在他腰間冷白的手指上。
“……”
賀堇默然半晌,怕他誤會,終究還是解釋了一句。
“就,剛談。不公開,懂吧?”
老喬臉色忽紅忽紅地點點頭,連忙找高助理搭伴去了。
他倆和傅容介兩人不一樣,周末是打算回帝都的,現在得回酒店收拾東西。
賀堇淺淺地松了口氣,才開始重新問傅容介項目的事。
完整地得知傅容介對接下來工作的打算時,賀堇已經待在酒店,換好了衣服。
賀堇還沉浸在驚愕中。
也就是說,之後和濱城這家公司的合作就用不着他了,畢竟項目換了。
不管換不換的成,接下來都和他沒了關系。
“是因為白南?”賀堇鎖着眉,問。
“有他的原因。”怕賀堇多想,傅容介解釋道,“飯裏飛進了蒼蠅,當然得換一碗。”
賀堇依舊有點說不上來的不舒服,但他沒有思慮太久。
傅容介的吻技實踐提升後,總是輕易讓人沉醉其中。
手機嗡然震響,賀堇低喘着氣分開,一邊勻着呼吸一邊看向來電人。
——賀俞。
兩分鐘後,賀堇調整好狀态,重新打過去。
“哥!你門怎麽敲不開?不在家嗎?”
“……”
賀堇想起自己似乎沒有和賀俞說過出差的事,只得坦白自己在濱城。
“為什麽不和我說?!我也想去濱城!你什麽時候回來?”
“周日。”
“工作結束了?”
“嗯。”
“那行,你在哪個酒店,我這就訂機票過去!”
“?”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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