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刃

第30章 草芥·十七 “去，玩兒魚去吧

第二天一早。

倆人剛推門跨進刑偵辦公室大門, 見溫斂怡正小步小步挪到江淮辦公桌前，神秘兮兮說着些什麽，晏存随口問了句：“說什麽悄悄話呢？”

他擡手扯了扯長出一截的警服袖口, 三兩折将它卡到了腕口以上——今年琴江夏季氣溫不太對勁, 清晨均溫23度以下，晏隊長最近身體有些虛, 只得跟紀燎借了件長袖上衣。

雖說他倆身材輪廓相差不多，但人畢竟高他快10厘米，因此他也将紀燎衣服穿出了oversize風格。

溫斂怡往他倆招呼一聲，說：“晏隊，我正要說呢！我有大大大大發現！”

“……嗯, 你說。”

她立馬将手機屏幕解鎖，打開電子檔案，激動道：“我發現……那個餘越！他跟陸小蕊同一天生日！而且還是同年同月同日！”

“？？？”晏存一愣, “啊？”

他腦子不受控制想到了點狗血東西。

隔壁桌江淮則一副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 遲疑片晌，問了句：“這……所、所以呢？”

“嗯……”溫斂怡煞有介事答了一句，“我覺得！這！很有可能是作案動機！”

“這……能是個啥動機？？”江淮張了張口, “因為人家跟自己同一天生日，讓他覺得自己不是世界上唯一的小王子了？？有點離譜吧？”

“不是！”溫斂怡不滿加大音量道, “你們不覺得……這很巧嗎！”

“是挺巧，”江淮點點頭，“估計人餘越自己都不知道這回事……”

“……停！”眼見溫斂怡一拍桌子站起身，倆人馬上要吵起來，晏存忙比了個‘暫停’的手勢, 說，“那先記下來吧, 唉，多記一個也不費事兒……斂怡。”

溫斂怡聞言撇了撇嘴，好半天才應了聲‘好’，三步并作兩步回到自己辦公桌，啪嗒啪嗒将自己這個大發現輸入進電子檔案。

“哦對了！”她又喊了一聲，“晏隊，忘了跟你說！慎臨今天早上發燒，打你電話沒人接，讓我替他請個假！”

晏存“啊”了一聲，摸索着從警服口袋裏抽出手機，上邊确實顯示了三個未接電話，于是便點點頭“哦”了一聲。

他想起昨晚那事兒，從口袋裏撈出鑰匙打開辦公桌抽屜，稍微翻了翻——那枚備用鑰匙依舊夾在筆記本最後一頁，當初卡在書縫裏的那根纖細的鉛筆芯也完好待在那兒。

雖說大門鑰匙确實只有這兩把，但當初裝修房子是由自己跟方語山一起完成，想必是那個時候留心多配了一把。

他稍微松了口氣。

幾分鐘過後，張景澤擡手輕推刑偵辦公室大門，四處張望一會兒，快着步子坐到他身邊：“晏隊，我剛剛去隔壁禁毒支隊打聽了一下案件情況，有大發現。”

他将抽屜推回去：“說。”

“你絕對……”張景澤神神秘秘道，“絕對猜不出到底審出什麽！”

“？”晏存眉頭一皺，“我能猜出還要你幹嘛！？跟誰學的！別賣關子！快說！”

“哦……我跟你說！剛才聽何隊說查出那個人的時候，我驚得下巴都掉了！你絕對猜不……”被晏隊長剮了一眼，張景澤這才高聲道，“是高奎良！！”

“……”晏存面無表情“哦”了一聲，“猜到了。”

當初跟張景澤一起去高雅雅家訪問的時候，她曾提過“父親特別反對汪原跟自己在一起”。

先前721案知道羅青森和高奎良有生意上的合作，恰好這回在梁衷身上搜出同款青花瓷U盤，他猜測——羅青森生前估計和這些‘生意’有什麽聯系，高奎良不願意女兒高雅雅跟汪原混在一起，多半是因為事先知道他有暴力傾向及不良嗜好，且還沾染上了毒品。

“所以查到他什麽？”晏存接着問。

“嗯……倒也沒什麽，只是查到他跟梁衷有聯系，但并不密切，”張景澤話音頓了頓，“何隊說她們之前稍微查到過高奎良，但只是和吸毒人員關系密切，沒有直接證據證明他和販毒團夥有關……這回再加個梁衷，确實也得徹底查一查了。”

晏存點點頭：“對。”

如今梁衷、高奎良那邊由禁毒支隊徹查，刑偵支隊這邊‘殺人未遂’案件卻沒有一點進展。

讓刑警小劉去醫院看看陸小蕊情況後，衆人各自回到自己桌前整理資料。

稍微看了會兒案件資料後，牆上挂鐘響起‘叮’一聲，時針緩緩指向數字‘12’。

午間休息時間整整倆小時，住市區的一般選擇回家，偏一點的直接到警局食堂解決午餐。以往不忙的時候晏隊長通常選擇回家，但如今寄人籬下，他沒好意思跟紀燎提午休這事兒。

然而正當他打算抽出手機點個外賣時，一只骨節分明的手自隔壁辦公桌伸過來，蠻橫将他屏幕遮擋住。

“老吃外賣不好。”那人說。

晏存呼吸一頓，眸子緊緊盯着那只幹淨白皙修長的手，好半天才敷衍說了句：“确實。”

他腦袋沒擡将手機往旁邊一挪——他往左，那只手也跟着往左，他往右，那人指節一動直接将屏幕穩穩捉住。

“……”

他快速抽出另一只手覆上去重重一揉，那人動作一顫，立馬觸電似的将手收了回去。

晏存這才彎起眼角同身側紀燎對上視線，忍不住笑了好一會兒，暗示道：“嗯，這附近外賣都快吃膩了。”

“……”紀燎不太高興抿了抿嘴，不語片晌，壓低聲音怕被人聽到似的，“回家，我給你做。”

晏存一愣，故意道：“啊？你還會做飯？”

“能吃，”瞥見對方質疑的眼神，紀燎眉頭一皺，加大音量又問了一句，“吃不吃？”

“嗯……吃吧，”晏存緩緩伸個懶腰，将袖口往上再折了折，跟着他往停車場方向行去，說，“順帶回我家收拾點東西吧……你衣服有點長，不知道的還以為哪家小孩偷穿爸爸媽媽衣服呢。”

“……”紀燎故作高冷“哦”了一聲。

将車子在街角停好後，他步行到300米外肉菜市場市場買了一些鮮蔬生肉，待晏存收拾好東西下樓後，他便驅車帶晏存重新回到自己家。

他倆都沒有睡午覺的習慣，時間也還早，晏存便提議幫忙打打下手。

見紀燎跟變魔術似的，從包裝袋裏取出幾條不同種類、體積巨大的魚類後，晏存目瞪口呆道：“這……這麽多魚？這是要做啥呢？”

紀燎動作熟練開始處理食材，說：“你不挺喜歡魚麽？”

他回憶起前些天大夥兒一起點外賣時，晏隊長挑選清蒸魚、糖醋魚的頻率最高，當初那碗冬瓜鲫魚湯被外賣小哥摔地上的時候，表情也是心疼得不行——于是他得出結論：愛吃魚。

仔細一想，他倏地覺得晏存有點像英短——看上去溫順親人，性格友善脾氣好，實際上內裏反倒有些高冷、孤傲，一旦惹炸毛了還得伸爪子撓你，撓得還可狠。

“……”被貼上高冷孤傲标簽的晏隊長張了張口，無奈道，“我确實喜歡吃魚，但也不是一日三餐只吃魚…………”

說到這兒，他又壓低聲音道：“不，不行，我不能挑剔！行……做飯的人說了算。”

紀燎一愣，忍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晏存不搭理他，擡眸四處打量一會兒，瞥見案板側籃子裏的蒜，自顧自上前開始剝了起來，随口問：“有什麽不吃嗎？”

紀燎思考一會兒，說：“不吃蔥姜蒜。”

晏存剝蒜的手瞬間頓住，“啊”了一聲：“那我幹啥呀？”

“嗯……”紀燎想了想，“玩兒去吧？”

他話音落下，似是想起什麽，彎起眼角笑着說了句：“去，玩兒魚去吧。”

他注意到昨晚以及今早，他倆上下樓梯經過那面觀賞玻璃魚缸時，裏邊那些藍色的小孔雀魚跟中了邪似的，搖搖尾巴非得跟着晏存，走到哪跟到哪，自己經過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兒。

他發覺自己腦子裏的晏存已經是個炸毛小貓的形象了。

“不，還是讓我幹點啥吧，”晏存小算盤打得可響，“我要不幫着你點，一會兒就得我自己一個人承包洗碗工作，所有家務裏我最讨厭洗碗，也最不擅長，少說得洗兩個小時……”

“放心吧，有洗碗機，”紀燎失笑一聲，打發他，“去，玩兒去吧，替我喂一會兒魚，今早忘了喂。”

晏存遲疑片晌，好半天才點點頭“哦”了一聲。

其實他一開始确實沒想玩兒魚，由于午間琴江溫度終于稍微高了一些，他回房換了個短袖制服，下樓的時候莫名被那群跟着他游來游去的藍色小魚吸引了注意——于是他還真去玩了會兒魚。

他找到‘投喂魚糧’遙控器，問紀燎喂魚的量，随即回玻璃魚缸前擺弄起來。

他打開手機攝像頭拍了一堆照片，開開心心看了會兒魚，直到紀燎喊他吃飯，他這才小步小步挪回飯桌前。

看清擺了一桌各種口味的魚料理，晏存膛目結舌，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你這……有點多了吧！……這是把我當豬養呢！？”

作者有話要說：機智的小朋友腦子已經有黃色廢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