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燭影·十 容易沉浸在刑警工作當中,也能算結界?
上午八點。
推開刑偵支隊辦公室大門的一瞬間,晏存被撲面而來的涼氣凍了個哆嗦,快步上前抓過空調遙控器按了兩下。
“16度??”他低眸掃了衆人一眼,沉聲道,“瘋了?等會兒出去不怕中暑??……誰調的,自己站出來。”
整個辦公室頓然鴉雀無聲。
“晏、晏隊……”
手裏還捧着包子的張景澤忐忑不安地出了聲:“我、我剛剛好像……不小心多按了幾下……我不是故意的!”
“……”晏存将遙控器往桌上一扔,“以後不準低于22度。”
張景澤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三兩口将包子吃完,跟着其他人來到晏存身側。
今天一大早晏存便接到上級部門電話,要求刑偵支隊盡快查清案件真相,于是他還沒來得及吃早餐便快着動作到達支隊。
“目前我們所取得的線索表明——汪原跟高雅雅沒有作案動機,陸小蕊在監控黑屏的時間段裏有通話記錄,”晏存說,“因此今天我們轉換思路進行調查,從719案入手。”
沒有确切證據證明他們與此次案件有關的情況下,作為司法人員必須尊重程序正義去打擊犯罪。
——自然也不能夠刑訊逼供。
“江淮,張景澤,”晏存喊了他們一聲,“你倆負責調查有誰跟周宏鑫關系比較密切,查查受害人有沒有跟誰結過仇。斂怡調查相關人員最近都去過哪兒,慎臨跟紀燎去查楊晶晶學校以及家屬那邊,我去查黎……”
他話音還未落下,慎臨便自身側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晏……晏隊,你跟紀燎去吧?”
“?”晏存愣了愣,随即面色微沉,“為什麽?”
他目光不自覺朝紀燎方向瞟了一眼,發覺對方并沒有在看他倆,甚至連頭都沒擡起來。
“你忘了嗎?”慎臨小聲道,“你車沒了。”
晏存:“……”
“哦,”他輕舒一口氣,“別是排擠他就行。”
教訓人的話都在腦子裏編輯好了。
“想啥呢,”慎臨忍不住笑了一聲,“他人挺好的,只不愛說話而已……我看得出來。”
“行,”晏存接着安排任務,“那慎臨去查楊晶晶生前有沒有跟什麽不尋常的人接觸過,我跟紀燎去查黎果和黎文欣。”
衆人紛紛應聲。
紀燎從桌上拎起車鑰匙起身,晏存快步跟着他上了車,先行來到黎果生前所就讀的大學,順利在女寝門前攔下了黎果的舍友李文倩。
李文倩似是被支隊刑警驚人的海拔壓迫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連連後退幾步。
“……黎果?”李文倩警覺地望了他倆一眼,“我跟她平時關系……就一般,我怎麽可能知道她跟誰接觸過?”
一股詭異又濃郁的檸檬香精味自空氣蔓延開來,晏存胃裏驟然有種翻江倒海的感覺,忍不住擡手捂住了鼻子。
他悶聲接着問:“她回宿舍的頻率高嗎?”
“這……一周就回來兩天吧?”
李文倩神情閃爍,擡手輕輕撥弄了一下發梢,檸檬香精味瞬間鑽入晏存鼻腔。
晏存猛然後退一步:“……”
他對李文倩做了個抱歉的手勢,連忙扯着紀燎的衣服,将他拉至一邊,道:“要不你來問吧。”
“?”紀燎愣了片晌,“為什麽?”
這不問得好好的嗎?
晏存重重呼吸了一口新鮮空氣,聲音微啞道:“讓你去你就去。”
“……”紀燎蹙眉沉吟片晌,似是驀地察覺出了什麽,忍無可忍道,“晏隊……我只是懶得說話而已,不是社恐,也不是自閉。”
“???”晏存問,“什麽?”
……這都哪跟哪?
不就詢個問?
紀燎一言難盡道:“真沒必要特地拎我出來鍛煉。”
晏存怔愣片晌,從話裏回過味兒來,深呼一口氣,将紀燎扯至一邊。
“你聽着!故事是這樣發生的!”他加快語速道,“——我小時候暈車!每回坐車都吐!剛好我養父車裏放了個檸檬香薰,所以我聞到檸檬味就吐!明白了嗎?”
紀燎遲緩着消化了三秒:“哦。”
“哦什麽?!”晏存拍拍他的肩膀将他往前推,“快去。”
紀燎狀似勉強微嘆了一口氣。
他上前一步,垂眸瞟了李文倩一眼,直截了當開口道:“你倆關系怎麽個一般法?”
“就……就很一般啊,”李文倩被紀燎毫無溫度的語氣吓得有些磕巴起來,“……我跟她平時不怎麽說話,也沒加微信好友……”
“你們這叫關系差,不叫關系一般。”
紀燎示意晏存記下來,接着問:“下一題,她在學校裏有比較要好的朋友嗎?”
“這……沒有吧,”李文倩小聲道,“……大家都不太喜歡她。”
“是性格方面的不喜歡,還是有什麽黑料在你們小圈子裏傳播?”紀燎捕捉到對方眸子裏一閃而過的震驚,颔首道,“看來是黑料?說說看,是什麽方面的黑料?”
“啊?”李文倩被這劈頭蓋臉一通問整得心髒狂跳,好半天說不出話來,“我、我……黑料、黑料……”
紀燎也不催促,就這麽靜靜盯了她一會兒,從旁邊扯過張椅子坐下。
“就是那種小八卦啊……”李文倩神情有些閃爍,“很普通的……”
“單純的黑料不至于讓你這麽恐慌,如果你跟她關系真的很差,你會樂于跟別人‘科普’她的黑料,”紀燎冷笑一聲,“你緊張是因為,這個所謂的黑料對黎果聲譽影響挺大——而你就是黑料傳播人?”
晏存:“???”
發生了什麽?
紀燎居然笑了?——雖然是陰陽怪氣的笑。
這時候是不是該出來唱/紅臉了?
“別緊張,”晏存掩着鼻子悶聲道,“雖說你做的這些事兒确實不太道德,但還夠不上犯罪的門檻,老老實實配合我們調查就行。”
“我、我……”李文倩顫顫巍巍開口道,“就、就只是那種照片而已!我不是故意的!我……”
“什麽照片?”紀燎問。
“她跟……她跟那群老男人摟摟抱抱的照片,”李文倩鼻尖抽動哭了起來,“我就是跟她……鬧矛盾……一時氣不過才發班群裏的!不是我的錯……”
紀燎點點頭:“照片,拿出來。”
李文倩顫着手從口袋裏抽出手機,一邊嗚嗚哭一邊打開相冊,将手機遞給紀燎——其中一張是黎果被周宏鑫摟着進入酒店大門,另一張則是黎果上了羅青森的車。
晏存低聲道:“她怎麽還跟羅青森有關系??”
人物關系逐漸混亂。
“我、我跟她也沒有特別大仇,真的就只是鬧鬧矛盾而已!”李文倩忙道,“算……算不上诽謗吧!我這說的也是事實啊!”
紀燎凜冽地瞟了她一眼:“你說什麽了?”
“就,”李文倩聲音驟然減小,“就說她……援|交呗。”
“……”紀燎撐着椅沿起了身,“最後一個問題——你認識黎文欣嗎?”
李文倩:“黎……誰?”
他将黎文欣照片遞了過去:“黎果的妹妹。”
李文倩細細盯了一會兒照片:“不、不認識……”
紀燎點點頭,确認晏存将問話內容記下來後,便跟着他離開了宿舍區。
離開那充斥着檸檬香精氣味的空氣範圍,晏存終于不再有胃裏犯惡心的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了不少。
紀燎一語不發坐進駕駛座,啓動了車子。
晏存扯過安全帶系上,望了眼身側面無表情的紀燎。
“你這不挺能說挺厲害的嘛,怎麽平時話這麽少?”他忍不住開口道。
突然蹦出這麽一大段話,詢問效率簡直一流,晏存幾乎以為他被奪舍了——雖然案件似乎還是沒有找到突破口,僅僅只是知道羅青森跟黎果之間的關系。
或許平時的紀燎只是把真實的自己禁锢在軀殼,沒打開開關而已。
紀燎随口答了一句:“無意義社交沒有用處。”
他自顧自擰動鑰匙,沉默好半天後,補充了一句:“你不也裝得挺累麽?”
“???”
晏存聞言身形僵住,整個人不自覺緊繃起來。
這開關……怎麽有點邪門?
他眸子一轉悄悄望向紀燎——對方面上似乎并沒有任何表情,語氣毫無波瀾,好似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什麽意思?”晏存揚了揚眉,“裝什麽?”
紀燎穩穩将車往前開出了一段距離,似是到什麽,勾起嘴角笑了一聲:“字面意思。你不是融入得很累嗎?”
“……”晏存也跟着笑道,“這有什麽好裝?你怎麽得出這個結論??”
紀燎從容不迫開口道:“這還用‘得出’?不是一看就看出來了?——你一個人呆在辦公室座位上的時候,周身有結界,你自己沒發現嗎?”
晏存沉默回憶片晌——容易沉浸在刑警工作當中,也能算結界?
離譜。
紀燎目視前方,狀似不經意接着道:“像你這種比較‘自我’的人,現在估計心裏想着‘有個屁的結界’,是吧?”
晏存:“……”
被戳穿的晏大隊長也不惱,反倒覺得小紀同學有點意思。
他沉吟片晌:“你繼續。”
“你每回到人多的地方,雖說表面上看着很放松,但整個人狀态是繃着的,”紀燎說,“每回進入人群密集的場所,你都會提前整理衣袖衣角,或者深吸一口氣強裝放松,是吧?”
晏存:“……”
待紀燎将車停穩在支隊停車場後,晏存緩緩擡手解開安全帶,撐着椅背往駕駛座湊了過去。
“你喜歡我?”晏存緊緊盯着對方雙眸,“觀察這麽細致??”
作者有話要說:沒有捉到蟲!超棒!(捉到了一個口口)
第11章 燭影·十一 “我覺得我只不過是稍微對你有些好奇而已,還沒到喜歡的程度。”
紀燎:“???”
晏存噗嗤笑了一聲,語氣卻毫無溫度:“不當心理咨詢師可惜了。”
紀燎張了張口:“我……”
“我還以為你是真高冷,真不愛說話呢,敢情只是傲?還有兩副面孔?”晏存面無表情打斷他,“今天慎臨還跟我說覺得你人挺好,只是不愛說話而已,原來看走眼了?把自己放在全知全能視角觀察我們這些凡人呢?”
也不是不善于社交,就是懶得跟‘咱們這種人’社交。
嘁。
他一口氣說完,擡手便去拉車門。
“沒有,”紀燎聽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識側身攥住晏存的手腕,“不是……本來前幾天就想問,一直沒來得及問而已。”
見晏大隊長滿臉不耐煩,他靈機一動,迅速擡手撥動車門鎖,發出‘咔’一聲。
晏存:“???”
不是……這……
為什麽有種情侶吵架的既視感?
“你這人怎麽還有兩幅面孔?”紀燎把剛剛的話回敬給他,“表面上一副溫和有禮好脾氣的大隊長模樣,怎麽背地裏跟個小辣椒似的?你隊友知道你這幅模樣嗎??”
晏存:“……”
想把昨晚心疼他身世的份額收回來。
他冷笑一聲:“我看你是沒被小辣椒打過。”
見晏存眉頭一皺馬上要動手,紀燎忙松開他的手腕,加快語速解釋道:“我只不過是對于別人心理狀态變化比較敏感,所以順帶留意了你幾回,沒有站在那什麽視角觀察你的意思。至于我說的無效社交——我只是覺得社交有時候特別累……你不也是這樣想的嗎!”
晏存下意識反駁道:“我沒有這麽想,別拿你的小心思揣測別人。”
先別管對方說得準不準,氣勢上不能輸,猶豫就會敗北。
上午十點,停車場剛巧完全暴露在太陽直射的位置,發動機熄火已經将近五分鐘,估計是由于車內冷氣散盡,紀燎驀地有些臉熱起來。
“至于你說的喜歡……”他正色道,“我覺得我只不過是稍微對你有些好奇而已,還沒到喜歡的程度。”
晏存:“???”
……哥?大哥?
您聽不出來我剛剛那句只是諷刺嗎?這麽一本正經解釋是要幹嘛??
紀燎回味了一下自己方才說的話,這才發現哪裏不對勁,忙道:“不是!我是直男!我的意思是……”
“行了別說了我知道了。”晏存窘迫擺手。
話題走向逐漸詭異。
他輕嘆一口氣,撥開鎖鈕剛想推門下車,擡眸便瞧見此時兩人所處的位置,愣了半晌:“……你回支隊幹嘛?”
“?”紀燎問,“不回支隊去哪?”
“黎文欣啊!”晏存反手重新合上門,“你什麽記性?剛剛不還挺能耐麽?分析起別人來一套一套的?”
紀燎:“……”
……鬼知道随便bb幾句還能遇到對手啊?還是個暴脾氣型的對手。
緊張.jpg
此時晏存也已經緩下情緒來了,擡手在車載導航上劃了劃,找到黎文欣當前住址。
“去這裏。”
紀燎也沒應聲,重新恢複原來那副少言寡語的模樣,驅車沿路往前開。
晏存瞟了他一眼,有些好笑:“幹嘛?說你幾句就委屈了?剛才不說得挺起勁兒?”
“……”紀燎說,“沒有。”
“你這狀态還能自由切換?”晏存饒有興致地盯了他一會兒,“你再切回剛才那樣試試?”
紀燎張了張口,好半天才吐出兩個字:“開車。”
晏存驀地覺得有些好玩,思忖片晌後問道:“你這麽善于觀察,咋不念心理學專業,要來當法醫呢?”
紀燎懶得搭理他。
晏存回憶起昨晚紀殊望鬧他哥那副模樣,歪頭盯了他好幾秒:“為什麽啊?為什麽當法醫啊?為什麽嘛?”
紀燎握方向盤的手一顫。
不語片晌後,他忍無可忍道:“你答我一個問題,我答你一個問題。”
“……”晏存心底稍微權衡了一下,覺着應該問不出什麽邪門問題吧,“行,那你問。”
“我觀察的還準确嗎?”紀燎說,“你是裝的嗎?”
晏存:“……”
我權衡個屁。
沉默片晌後,他狀似輕松開口道:“我也不知道……可能已經太久了,分不清了。”他忙道,“換你了,為什麽念法醫?”
紀燎心裏默默重複晏存方才的回答,輕咳一聲後答道:“滑檔。”
晏存:“……”
我他媽信了你的邪。
紀燎接着輕聲道:“不過第一志願也不是心理相關專業,而是刑事偵查學。”
“啊?”晏存愣住,“為什麽?”
紀燎不語,将車緩緩停在了黎文欣住所樓下,熄火拉開車門說了一句“到了”。
“不要吊人胃口,”晏存忙跟了上去,“到底為什麽啊?”
紀燎拿他沒辦法,深呼一口氣,使出壓箱底的殺手锏:“你答一個我答一個,為什麽不談戀愛?”
晏存立馬閉了嘴。
紀燎無奈從口袋裏抽出手機,根據檔案找到黎文欣家住址,上前敲響了門。
眼看受害人家屬黎文欣将門拉開,晏存回過神來,連忙将思緒先從方才的對話中抽離出來。
“前天晚上?”
黎文欣從桌櫃裏取出茶杯茶具,答道:“前天晚上你們不是派人送我回家了麽?回到家沒過多久我就洗漱休息了。”
——黎文欣當前住所位于崇寧大道附近,距離誠豐酒店并不遠,當晚從支隊回家後,再從這兒趕往誠豐酒店實施犯罪也具有一定可能性。
晏存點點頭,按流程先問些無關緊要的事兒:“你自己一個人住?你父母呢?”
“回老家辦喪事呢,”黎文欣将茶遞給兩人,“我跟他們關系不好,怎麽可能住一起?”
“啊,謝謝,”晏存抿了一口茶,“怎麽沒讓你一起去?”
黎文欣攤了攤手:“他們怎麽可能讓我污染寶貝女兒的墓地,當然是讓我有多遠死多遠咯。”
晏存:“……”這話沒法接。
他輕咳一聲,開始進入正題,從手機裏調出周宏鑫的照片:“你認識這個人嗎?”
黎文欣看了一眼,點點頭:“不就那誰金主呗。”
“你跟他有接觸過嗎?”
黎文欣皺眉道:“我跟他接觸幹什麽?我又不跟那誰一樣髒。”
“……”晏存接着給她看羅青森的照片,“那這個人呢?”
黎文欣面色如常答道:“不認識。”
晏存應了一聲,按流程依次給黎文欣看了汪原,高雅雅,以及楊晶晶的照片。
然而黎文欣表情好似複制粘貼一般,面上沒有絲毫波動,只是機械地答着“不知道”。
紀燎調取當天監控截下來的畫面,試探道:“你既然都不認識羅青森,那你往杯子裏扔什麽東西呢?”
黎文欣看了一眼監控中背對着鏡頭的自己,面上終于有了一絲波瀾。
“投東西?投什麽東西?”
“那你這個時候正在幹什麽?”紀燎試圖從黎文欣表情裏看出什麽端倪,“收拾碗筷?擺放餐具?”
“應該是檸檬汁濺桌上了吧,”黎文欣答道,“然後我拿抹布稍微擦了擦。”
紀燎靜靜盯了她幾秒,收回手機,緩緩開口道:“你行為态度有些奇怪。”
黎文欣歪了歪頭:“奇怪?為什麽奇怪?”
“這些天詢問其他人的時候,即使自己嫌疑不大,也多多少少會有些緊張,”紀燎慢騰騰道,“而你的表情全程毫無波動——是預料到我們會問你這些問題,刻意保持冷靜?”
黎文欣饒有興致地聽着紀燎分析,垂眸思忖好半晌後,突然笑了一聲。
“他們是他們,我是我。這有什麽有什麽好緊張的?”
紀燎:“……”
“我還是之前那個想法,”黎文欣笑道,“要不是琴江禁燃煙花爆竹,我估計得找個地方放五千響的大地紅,慶祝她再也沒機會幹涉我的生活——當然我只是想想而已,基本法律常識我還是有的。”
晏存張了張口,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才好。
紀燎立馬從對方話語中緩過神來,輕咳一聲,接着問道:“你之前說她經常在背地裏找你麻煩,她究竟對你做過什麽?”
黎文欣沉默幾秒,開口道:“你不如問問她有什麽是沒做過的。”
“到爸媽抽屜裏拿錢,說是我偷的,往自己水杯裏扔粉筆,說是我幹的……她确實不算‘欺負’過我,因為幹得都是這種陰損心機小招數,”她笑着搖搖頭,“太次。”
——她已經在永無止境的陷害忽視中養成這種性格,陰狠麻木不在乎他人看法,因此表情毫無波瀾也不是什麽奇怪事兒。
紀燎點點頭,将詢問內容依次記錄下來。
不一會兒後,兩人重新回到車中,從方才黎文欣身上散發的負能量中脫離出來。
“有看出什麽端倪嗎?”晏存問。
紀燎擰動車鑰匙,若有所思道:“我覺得她性格态度稍微有點兒反社會,最好找相關心理學專家跟她接觸接觸,避免走上犯罪道路。”
晏存點點頭應了一聲。
時間已經是上午十一點左右,其他幾組人約莫也快調查完畢,于是紀燎便徑直驅車前往支隊。
駛出好一段距離後,紀燎突然冒出一句:“也不一定。”
晏存:“嗯?”
紀燎表情似是猶豫了一瞬,很快便舒展開來,道:“我妹妹紀殊望的真實性格……跟她有些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