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在忿恨他人的時候, 寧嘉言其實在恨自己。
因為他也知道自己母親出軌是不對的。可是他怎麽能跟着去責怪這個女人呢?
這是他母親啊。而且有一點他很确定,那就是他爸在他母親出軌這件事情上絕對不是一個無辜者。
事後冷酷的處理方式和态度更讓寧嘉言無法認同。
寧嘉言需要一個來認同他的人,但是這個人一直沒有出現。
今天, 鹿茗給他了一份看似簡單,他卻一直求而不得的認同感。
他能感覺到, 鹿茗是真心的……若是別人在這件事情上騙他, 他會恨對方的, 絕對。
寧嘉言抱了鹿茗好一會兒都不願意撒手, 最後還是鹿茗忍無可忍把人給扒拉開來的。
“到此為止啊,寧嘉言。”鹿茗道:“我們不是朋友, 不要對我這麽親密。”
寧嘉言臉垮了下來:“我向你道歉, 給你補償,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鹿茗神情認真的對他道:“寧嘉言, 我說了,不是所有事情都能被原諒,你要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寧嘉言現在是真的後悔了,他那天為什麽要做那種蠢事?他為什麽要把自己的負面情緒發洩在鹿茗身上?
但是他現在後悔也沒有用, 他能感受得出來,鹿茗的态度非常的堅定, 是真的不會松口和他做朋友了。
他現在多喜歡鹿茗,就有多懊悔自己做的蠢事。
寧嘉言只能退而求其次,道:“嫂子, 那我做你弟弟可以嗎?”
“你是樊籬的弟弟, 但……不是我的。”鹿茗挑了挑眉, 建議道:“你一定要的話,可以當我的使喚小弟,我讓你幹什麽, 你就幹什麽,非常聽話的那種,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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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嘉言臉一黑,表情臭臭地:“那不是狗嗎?”
“不願意也……”
“我願意!”寧嘉言故作輕松地道:“不就是當小弟嘛,都是弟弟,沒什麽區別。”
哦,和普通弟弟還是有區別的,和二十四孝弟弟還差不多。
“那你試試吧。”鹿茗聽寧嘉言答應了就變臉,不客氣的吩咐起寧嘉言一個人把棋盤擺好,給他沏茶,給他剝橙子喂水果。
兩人又下了幾局棋,然後鹿茗提出要去玩兒別的,寧嘉言現在代入了小弟角色,當然沒有任何的異議。
兩人從房間裏出來時,跟着寧嘉言的助理和保镖對視了一眼,都覺得這一進一出下,好像發生了什麽改變?
但是他們一時間又說不清那股改變是什麽。
直到他們看見,鹿茗打球,寧嘉言遞毛巾遞水,鹿茗射箭,寧嘉言給他抱箭筒,鹿茗唱k,寧嘉言在一旁幫忙剝堅果殼……
他們在寧嘉言的身上看到了兩個字——狗腿。
這個認知讓他們覺得十分的驚悚,然後使勁搖搖頭希望晃醒自己,這不是真的。
不過誰都能發現,寧嘉言對鹿茗的确是突然變好,不,不僅是變好,而是變得更加孺慕尊敬了。
鹿茗陪着寧嘉言……也不知道最後是誰陪着誰在俱樂部玩兒了一整天,俱樂部裏有餐飲,而且做得不錯,他們幹脆就留在了俱樂部裏吃東西。
吃飯的時候,他們意外地迎來了一群不速之客。
那是一群和寧嘉言差不多大的男男女女。
他們看到寧嘉言後七嘴八舌地道:“嘉言,你回來了怎麽沒和我們說?”
“就是,我們還是聽到別人說你在這邊玩兒才知道你消息的。”
“你腿怎麽了?”
“你怎麽跟……這誰在一起?”
……
“你們稍微關注一點我就該知道Y省地震的事情?”寧嘉言看着這群狐朋狗友,突然生出了一些厭煩的心理。
他曾經放縱自己,潛意識裏希望自己變得越糟糕越好,所以他便和這些對他壓根不是真心,也不會想要他好的人在一起玩兒。
他們慫恿他幹了許多不好的事情。
現在當着鹿茗的面,他卻覺得羞恥極了。
他真的是一無是處啊,連交往的朋友也是這樣的一群人。
衆人愣了一下,然後有人說:“你知道我們又不看新聞。”
他的話引來了附和:“是啊是啊。”
“哦。”寧嘉言冷淡地道:“本少爺回來也不需要跟你們打招呼吧。”
“嘉言你怎麽說話呢,我們不是朋友嗎?”
寧嘉言道:“以後不是了。”
衆人傻眼了:“寧嘉言你瘋了吧?”
有人把槍口對準了一旁安靜吃飯的鹿茗:“是不是他對你說了什麽?你可別信他,他這種狐貍精最會蠱惑人了……”
寧嘉言直接把手邊的湯潑向了那個說話的人,這湯不算很燙了,但是淋得滿頭滿臉也足以令那人發出尖叫。
“嘴巴放幹淨一點。”寧嘉言道:“給鹿茗道歉。”
寧嘉言的眼神冷酷,被他棱角更加分明,多了幾分銳利感的五官襯得有些吓人,他現在散發出的氣場讓衆人感覺十分陌生,但是也因為反差太大,讓他們更不敢放肆了。
他們一時間不敢像剛才一樣對寧嘉言說話,但是也沒有人開口和鹿茗道歉。
開什麽玩笑,鹿茗算什麽玩意兒?他們憑什麽和鹿茗道歉?
他們因為各種原因在寧嘉言面前诋毀多了鹿茗,在根本不了解鹿茗深淺的情況下都非常低看鹿茗。
他們不把鹿茗當回事,讓他們給鹿茗道歉也太強人所難。
寧嘉言道:“不道歉也可以,以後別來找我了。”
有人還是忍不住說寧嘉言這是瘋了吧,着了什麽魔,發什麽神經,但也有人比較敏銳,他們察覺出寧嘉言居然是來真的。
如此,最後還是有三個人給鹿茗道歉了。
面對他們幹巴巴的道歉,鹿茗完全把自己當成了局外人,只專心的吃着眼前的東西。
吃着吃着察覺到有人朝他的椅子踢了過來,鹿茗及時起身,沒有跟着被踹翻的椅子一起摔倒。
鹿茗指着踢他椅子的人,對寧嘉言的保镖道:“把這人的腿打骨折。”
寧嘉言的保镖愣了一下,看向了寧嘉言。
寧嘉言沖他點了點頭:“按照他說的做,後果我擔着。”
得了寧嘉言的準話,保镖也顧不上對方的身份了,高大的身軀往那人身前一杵,然後把人拎小雞一樣拎了出來,沒有花裏胡哨的動作,直接壓着那人的腿一腳給踩折了。
那人尖叫的聲音把工作人員都給吸引過來了。
“請問發生了什麽事?”
鹿茗道:“不用擔心,只是這位同學摔斷了腿,我們現在就把他送醫院去。”
經理認出了寧嘉言的身份,看到寧嘉言點頭後,就帶着安保人員撤開了。
值得一提的是,這家俱樂部是寧家的産業。
那些人也都是知道這一點的,見寧嘉言來真的,全都噤若寒蟬。
鹿茗坐在了另外一張椅子上,笑着看向這一群人:“你們送你們的同學去醫院吧,他現在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衆人看着笑得人畜無害的鹿茗,第一次對這張臉産生了忌憚。
鹿茗殺雞儆猴,他們的确被吓到了,對視了一眼決定現在不在寧嘉言的主場跟他死磕,灰溜溜的帶着之前被保镖捂住了嘴的倒黴鬼走了。
很快,寧嘉言和鹿茗今天的所作所為也在圈子裏傳了開來。
人走後,場面頓時清淨了下來,但是寧嘉言已經沒有了胃口,倒是鹿茗像是一點都沒受到打擾,依舊不緊不慢地在進食。
看着這樣的鹿茗,寧嘉言有些好奇對鹿茗問道:“嫂子,要是剛才我不幫你,你會怎麽做?”
“如果沒有你,他們就不會找我麻煩。”鹿茗慢條斯理的道:“他們來找我麻煩之前,我先收服了你做我的小弟。”
“所以不存在你的假設。”
寧嘉言:“……”
寧嘉言不死心問:“假如呢?”
鹿茗道:“假如,真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我會趕緊跑。”
“……跑?”
鹿茗給了他一個“這不是廢話嗎”的眼神,道:“他們人多,你又不幫我,我留在這裏是想挨噴還是挨揍?可不得跑。”
道理是這樣沒錯……但是:“嫂子,你這樣會不會太慫了?”
鹿茗在寧嘉言心目中的形象再次發生了一點點的改變,他以為鹿茗是個“體面人”,沒想到鹿茗這麽不拘小節。
“相信我,逃跑的時候比挨揍的樣子好看。”鹿茗道:“以後遇到危險,該跪就跪。”
寧嘉言語氣有點硬:“我才不會跪。”
笑話,他怎麽會給別人下跪?
寧嘉言覺得自己絕對做不到這一點。
而且:“嫂子你別咒我。”
他才不會遇到危險,他随身跟着保镖,尤其是還在燕市這地界,他安全着呢。
鹿茗點了點頭,也沒要求對方一定要記住他的話。
他沒有熱愛教育小孩兒的癖好,他随口一說,對方聽不聽得進去是對方的事情。
吃完飯,寧嘉言先把鹿茗送回了家,由于天色晚了,寧嘉言坐着輪椅也就沒下車跟着上樓坐會兒,他扒在車窗門上,對鹿茗道:“嫂子,我明天還能跟你出去玩兒不?”
寧嘉言發現,鹿茗這人比他以為的要有意思太多了,尤其是在玩兒上面,鹿茗似乎非常精通,只要是和吃喝玩樂有關的,鹿茗都信手拈來,跟他玩兒便會覺得十分有趣。
鹿茗道:“最近可能都會沒時間,有時間了我會主動通知你。”
寧嘉言乖乖點頭:“好!”
保镖和助理看着這一幕,徹底對鹿茗刮目相看。
他們待在寧嘉言身邊也比較久了,他們也是知道寧嘉言之前多讨厭鹿茗的,可現在,鹿茗居然把寧嘉言馴得服服帖帖,還在兩人的關系裏掌握了絕對的主動權。
尤其是他們還知道寧嘉言是個多難搞的人,寧家大少都管不住他。
但是現在寧嘉言聽鹿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