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調試+聚會
鹿茗對聞子濯的第一印象實在不好,但對方為他一擲千金的模樣又實在太帥,綜合下來,他對聞子濯還是很喜歡的。
原身廚藝好,他卻是手指不染陽春水。但原本不打算下廚的他都做好要撸起袖子,試着給聞子濯做一頓大餐的準備了,沒想到聞子濯居然在把他送到家後,給了個公司有急事兒的理由後頭也不回的跑了!
如果不是聞子濯那逃跑的架勢太明顯,鹿茗真就相信了對方只是因為有事兒才走的。
鹿茗把門鎖上後,回到卧室笑得生理鹽水都從眼角冒了出來,讓他不得不用手指輕拭掉,因為笑得太激烈,過于白皙的皮膚泛起了柔和的粉色,整個人像一株剛被雨水也澆淋過的桃花樹。
桃花樹姿态極妍,但今天一擲千金的土豪觀衆已經風馳電掣的連夜跑路了。
手機鈴聲響起,鹿茗輕輕靠坐在桌子上,滑動接通。
這電話是駱堯打來的企鵝語音,一接通,駱堯的聲音便從話筒裏闖了出來。
“身體怎麽樣了?”他率先道。
鹿茗有些驚訝于對方今天的主動,如實道:“已經沒事兒了。”
他的嗓音還帶着絲絲輕顫,那是他之前大笑過後的後遺症。
駱堯頓了一下,道:“不用勉強。”
鹿茗伸手去夠了一下桌上的水杯,拿起來喝了一口,剛想說沒有勉強,就聽見駱堯問:“你今天怎麽沒有回我消息?”
鹿茗點了聽筒,然後切出去看了一眼,發現駱堯今天給他發了好幾條消息,但他都沒有回複。
這放在以前是不可能的。駱堯可以始終不回複鹿茗的一些消息,但是鹿茗一定會用最快的速度給駱堯回複消息。
唯一一次例外還是這次高燒期間。
駱堯打電話過來就是為了确認鹿茗是不是病情加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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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鹿茗的聲音雖然帶了一絲輕顫,卻的确比前兩天好多了,不像是病重的樣子。
鹿茗輕聲慢語的解釋道:“我今天和朋友出門散心去了,玩兒的很開心,所以就沒注意到手機消息。”
“嗯。”駱堯瞥了一眼直播間起哄的公屏,對着其中一條念了出來:“一起出去的朋友是男是女?”
鹿茗輕笑了一聲,語氣輕快地道:“當然是男孩子啊。”
鹿茗這句話像是普通的陳述句,又像是對駱堯的調侃。
駱堯聽着是覺得這是對方的調侃——因為有了喜歡的人,所以當然不能和女孩子出去約會了。
公屏有人說:【是男孩子才危險啊!】
駱堯瞥了一眼,但是只當是個笑話,完全沒有往頭頂發綠的方向想。
“我知道了。”駱堯道:“你看看我給你發的消息,我先挂了,在直播。”
鹿茗道:“好。”
語音電話挂斷後,鹿茗再仔細的看了看駱堯發過來的東西。
那是一個活動通知。
直播平臺搞了一個叫“明星杯”的大活動,獎勵非常豐厚,最高可以拿到五十萬的獎金,不僅如此,還有對于主播來說非常重要的推薦位。
這個活動站內主播是被強制參與的,他們會擁有一個特殊的匹配通道,到時候匹配到的都是同為主播的玩家,每次匹配最多可以雙人組隊,進入前二十後只能單人匹配,最後遴選出前五名組成主播戰隊,然後去和職業戰隊打。
這是由多個直播平臺一道發起的游戲,每個平臺都會用這樣的規則選出一支主播戰隊。
最後的總決賽是要去他們所安排的活動現場打,然後拍攝成節目。當天還會有娛樂圈真正的當紅明星過來助陣,與他們打娛樂賽。
比賽的意義,含金量等等暫不讨論,只說走到最後那支戰隊的曝光就讓所有主播都人心浮動,哪怕平臺不強制要求,他們也會努力去打。
駱堯也是心思浮動的主播之一。
他不僅是想參與這個活動,他還想要靠這個活動更進一步。錢是其次,推薦位更重要一點,而打出名氣,讓他的名字出圈,是他這次的目标。
而得到活動通知後,他想到了鹿茗。
雖然進入二十名後只能自己單排了,但是在此之前,他可以和鹿茗雙排,讓他得以快速的沖出成千上萬的主播包圍圈。
參加這場活動的只能是平臺的簽約主播,是以,駱堯問鹿茗:【有興趣注冊個主播號來我們公會嗎?】
駱堯也是加入了公會的,而且是那個公會的臺柱子。他們公會考核挺嚴的,不過鹿茗只要答應,進去也就是駱堯一句話的事兒。
瞌睡來了送枕頭,駱堯竟然主動來問他要不要注冊個主播號開直播。鹿茗沒有立刻回複,而是在洗完澡,吹好頭發後才給予了一個,仿佛經過深思熟慮的答複。
【好,不過我沒有直播經驗,沒問題嗎?還有,合同年限能不能簽短期?】
駱堯不想提前在直播間暴露這件事情,于是換了部手機回複鹿茗:【随便播就好了,經驗無所謂,你和我打,我直播間的人也會去支持你,你正常打就可以。】
【合同簽兩年怎麽樣?你是純新人,公會給的底薪不會很高(後期可以漲),但是我可以給你争取高點兒的分成。】
過了一會兒,鹿茗答應了。
兩人同時在電腦前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駱堯:【明天我教你怎麽開播和簽合同,今天你先休息。】
鹿茗的電腦椅子那些明天才能送過來,而且今天在外面逛了一天也的确累了,于是他回複道:【好。】
駱堯看着的鹿茗發過來的好字,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鹿茗那些諸如“早點休息”“晚安”“今天辛苦了”這些的回複,今天的結束語就只是一個冷冷淡淡的“好”而已。
駱堯其實也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兒,但是偏偏這事兒又在他腦子裏記挂了一晚上,直到洗完澡準備睡覺,他都還惦記着,忍不住一遍又一遍的去看鹿茗的對話框。
最後,駱堯破天荒的,主動給鹿茗發了一句“晚安”。
他又等了半小時,而鹿茗始終沒有回他。
鹿茗在第二天看到了駱堯發的晚安,便随手回了一句早安。
他一早就收到了他下單買的剩下的那一批東西,他花了一些時間去安裝電腦和調試聲卡,做好這些後,他才去找了駱堯。
駱堯為了更好的指導鹿茗布置桌面直播生态,直接讓鹿茗開視頻。
說起來兩人還從未開過視頻,駱堯也從未主動要求鹿茗給過照片,而鹿茗也出于某些心思沒有給。
于是,事實上,駱堯甚至還不知道鹿茗真實的模樣是什麽樣子的。
以前駱堯是無所謂的,并不在意鹿茗長得是高是矮,是瘦是胖?在鹿茗打開攝像頭時,他後知後覺的産生了一些期待。
鹿茗會是什麽樣子的呢?
駱堯一雙狹長的眼睛盯緊着屏幕,在屏幕出現畫面之後,他不知道是先感到遺憾還是先松一口氣。
鹿茗拍的是他桌子上一角,并未拍到他的臉。
“我固定在這個角度,你覺得怎麽樣?”
鹿茗的聲音傳到了駱堯的耳朵裏,他嗯了一聲,然後從桌上摸了一支煙,點燃了。
駱堯其實也就比鹿茗大兩歲,今年二十一,但卻已經是個老煙槍了,時不時就得來一根,平時直播時會顧忌點兒超管,關了攝像頭再抽,但現在還沒開直播,便想也沒想就點燃了。
他右手夾着香煙,一邊移動着鼠标在遠程操縱着鹿茗的桌面,他輕車熟路的給鹿茗設置好了各個數據。
“你開一下直播試試看。”駱堯說着瞥了一眼另外一個設備,那個設備就是正在和鹿茗視頻通話的那個。
之前畫面裏只有鹿茗的桌子,對準的是聲卡的位置,這會兒卻多了一個哪怕穿着寬松,也能看出來十分纖瘦的背影。
駱堯愣了一下,才緩緩地發出了一聲單音節:“啊……”
是鹿茗啊。
鹿茗沒有轉過頭,不過畫面還是有一瞬間捕捉到了鹿茗的側臉,而駱堯也正巧的看見了。
只是驚鴻一瞥,卻讓駱堯發了好一會兒的呆。
他自己長相便很出衆,但鹿茗的臉卻還是讓他感受到了一種名為“驚豔”的感覺——他甚至沒看清楚他五官的具體線條是怎麽描繪的,就已經被那白膚和黑瞳之間的寫意風韻給震懾到了。
“哥?堯哥?”
鹿茗喊了兩聲,駱堯都聽見了,但硬是愣了好一會兒才晃過神來。
在他回過神的瞬間,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視頻給關了。
關了之後,他兀自平複着奇怪的心跳頻率,摸了摸發燙的耳朵,低聲罵了一聲:“艹!”
他居然看鹿茗看呆了?!
駱堯沒想到,原來他也是個看見好看皮囊會心跳失衡的庸俗人,以往是他高看自己了。
白茶:【堯哥?】
駱堯鎮定敲字:【沒事,你去開一下直播試試。】
鹿茗剛才沒有看到駱堯發呆的一幕,現在也沒有多想,看到回複後便按照剛才駱堯教的去開了直播,因為數據駱堯都給鹿茗設置好了,他現在只需要插上耳機,進入游戲,然後直接點開播就行。
他帶上耳機後點開了音樂,而後又再在手機上點開了一局人機,直播間內,游戲聲顯示正常,而畫面上,他哪怕開到最高幀率也很流暢,沒有出現過卡頓。
不過在他出聲叫駱堯的名字時,發現挂在直播間的駱堯沒有回應他。
白茶:【堯哥,你聽見我說話了嗎?】
駱堯:【沒有,你再說一句】
“堯哥?”
白茶:【?】
駱堯:【沒聽見,應該是聲卡調試數據有問題,我去看看。】
于是駱堯再次遠程了鹿茗的電腦,這一次他速度很快的找出了無法出聲的原因,然後順便給鹿茗調試了一下聲音。
鹿茗的聲音好聽,但聲卡可以讓它順着電流出現在觀衆耳朵裏時變得更加清晰,氛圍感更加強烈和精致,如此得以實現變得“更加好聽”。
調音的時候,鹿茗時不時的需要出聲說話,鹿茗偷懶,每回都喊“堯哥”。
駱堯調到最後,都有一種被鹿茗的“堯哥”二字洗腦的感覺。
駱堯一支煙抽完,忍無可忍道:“別叫了。”
駱堯的語氣帶着些許暴躁,鹿茗莫名:“嗯?”
“……調完了。”
鹿茗在旁邊只是看着都覺得累了,聞言立刻坐好,渾身來了勁兒:“好的,謝謝堯哥!”
駱堯:“……”
————
駱堯幫鹿茗弄好直播間後已經是中午,他吃個飯就要開播了。
駱堯問鹿茗:【下午來打游戲?】
鹿茗沒打算立刻開播,但他準備先和駱堯玩兒幾局。
他剛準備把好字發出去,手機就顯示了一通來電,是聞子濯的。
聞子濯道:“我在樓下,你收拾一下下來。”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穿好看點兒,帶你去見幾個朋友,還有寧嘉言也在。”
聞子濯說完便快速的挂斷了電話。
鹿茗只好無奈地對駱堯道:【抱歉,今天下午打不了了,我臨時有個聚會。】
駱堯微微皺眉,有些不習慣。
大概是以往鹿茗總是随叫随到,而且一天有很長的在線時間,讓他一時間都忘記了,鹿茗也是一個有社交的人。
駱堯:【後天明星杯就要開始了,那時候會需要你在線時間多一點。】
因着鹿茗花了大量時間給他打輔助,所以駱堯其實是支付了一筆錢給鹿茗的,一個月一萬。兩人雖然是情侶關系,但很多時候駱堯對待鹿茗的态度是雇傭關系。
作為老板,駱堯會自然而然的提要求讓鹿茗必須要怎麽做。
必須這個時候上線,必須玩兒這個英雄,必須用這種打發,必須要克制情緒等等。
面對在游戲裏掌控欲強得過分的駱堯,原身一直做的很好,千依百順,言聽計從。但原身能做到這麽好卻不是因為駱堯開的工資,而是因為對駱堯的感情。
因為愛駱堯,所以駱堯提再過分的要求,他也能接受,打游戲時再生氣,也能穩得住操作,駱堯要求上線的時間再刁鑽,他也毫無怨言。
原身能在游戲裏做到無論何時何地都拼盡全力護住駱堯,也并不是因為他所謂的天賦,而是很簡單的,他心系在駱堯身上。
但原身做到的這些,都被駱堯無視了。
倒也不是因為駱堯眼瞎了,完全看不到原身的付出,而是原身做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接受了駱堯以報酬的名義給的那筆錢。
因為原身收了這筆錢,所以他做的這些事情在駱堯眼裏就變了一個味道。
一個打工人,再拼命,老板的感動和你以為的感動也不是一回事兒。
鹿茗反複看了幾遍駱堯的話,心裏有了一個決定。
他不是原身,眼裏不再全部都裝滿了駱堯,他也不會再只圍着駱堯一個人轉。以後,他在對待駱堯的事情上定然會遠遠比不上原身。
業務能力不合格的他,那筆錢還是不必要收了吧。
鹿茗先回複了駱堯:【放心,我到時候有時間。】
當他打算表明要拒絕掉那份工資的時候,想了想還是打算回來再說。
現在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決定好穿搭出門。
聞子濯之前簡單交代的一句話其實包含了這次穿搭的重要信息。
見朋友,穿得便不能太正式,太華麗,否則就顯得太拘謹了,而聞子濯偏又讓他打扮的好看一些,就說明,他也不能穿得太随意,太廉價,過于不莊重。
總結來說就是要做到,不費吹灰之力的貌美和合乎時宜的風格。
仔細思索了一番,鹿茗已經有了主意。
燈光暧昧的地下停車場裏,聞子濯靠在車窗邊百無聊賴的撥弄着車載擺件,把那片綠葉子反複撥動了幾百下後,他眼角瞥見了一抹白。
聞子濯立刻轉頭看了過去,于是一眼看見了從轉角處朝這邊走來的鹿茗。
白襯衣并不是一件特別的單品,它很基礎,需要穿正裝的時候,裏頭也總是搭着一件白襯衫打底,一個不小心,它就容易賞人吃上幾噸的土。
而且它看似兼容性很強,但其實它很挑人,身材不好的,沒辦法把它穿好看,身材好的,也未必能把它穿出新意。
只有一種人,穿上它很難出錯,最是适宜——那種身形單薄,連鎖骨都高高凸起透出一股有韌感,卻更加脆弱的少年人。
鹿茗的長相是豔麗挂的,小巧的臉大大的五官,一個輕輕擡眼的動作,都顯得驚心動魄。
這種長相太容易讓人滋生欲望,而他身上的白襯衫卻很好的把那股豔麗壓了下去,将他身上的少年感提了起來,兩股矛盾的氣質糅雜在一起,沖擊力十分強烈。
鹿茗大步走過來時,聞子濯還注意到他腰間的部位,衣擺蓋住了一條黑色的長絲帶,但黑色緞面絲帶垂到了腿側,走路時會跟着輕輕擺動,帶着一種隐蔽又讓人無法忽視的風情。
而鹿茗手上戴着的他自己買的那只機械表,嚴謹且昂貴的機械表直接提升了他整套穿搭的質感,讓他沒有拘泥于學生氣。
鹿茗這一身打扮,有點新潮,卻不會太出格,契合了自身年紀小的優勢,又不缺質感,出來的效果比聞子濯想象的還要好一些。
很得體,很合适今天的場合。
就是因為太漂亮了,以至于過于符合外界對鹿茗的定義——一只被金籠嬌養的金絲雀。
鹿茗一只手拿着帽子,一只手拉開了車門。
聞子濯瞥了一眼鹿茗手裏的帽子,莫名覺得有幾分眼熟,但是突然想不起來在哪兒看到過了。
鹿茗系好安全帶後,聞子濯視線不由的在鹿茗腰部多看了兩眼。
真細,一副很容易被折斷的樣子。
就在聞子濯以為自己只是漫不經心,很隐秘的在打量的時候,鹿茗突然轉頭沖他笑道:“好看嗎?”
聞子濯的視線瞬間從那截腰上收了回來,冷哼了一聲:“不害臊。”
沒聽到鹿茗的回答,聞子濯一邊啓動車子,一邊瞥了鹿茗一眼,卻見鹿茗正用一種很疑惑和微妙的眼神看着他。
“聞哥,我問的是今天的穿搭。”鹿茗道:“你不是讓我穿得好看點兒嗎?”
聞子濯:“……”
鹿茗道:“聞哥為什麽說我不害臊……你以為我問的是什麽?”
與鹿茗滿是疑惑和無辜的眼睛對上,聞子濯沉默的轉過頭,一踩油門,啓動車子開出了地下車庫。
在鹿茗以為聞子濯不打算回答他的時候,他聽見聞子濯語氣輕佻地道:“看你的腰,小腰還挺細。”
鹿茗這具身體還沒有完全成熟,單薄又青澀,再加上夠瘦,那腰自然就細了。
不過男人的腰太細也不好,鹿茗琢磨着什麽時候開始去健身房練練,一邊回答了聞子濯:“哦。”
哦……?
鹿茗這個平淡的回複像是一盆冷水澆到了打算騷一把聞子濯頭上。
聞子濯不說話了,認真地開車。
而鹿茗雖然沒有表現出拘謹的模樣,但也是沉默不語地一直在閉眼休息,始終沒有找聞子濯說話的意思,甚至看都沒有多看一眼。
聞子濯有點不習慣。
大概是因為昨天的鹿茗太熱情了,導致今天表現正常的鹿茗顯得很冷淡。
聞子濯選擇的聚會地點是一家高檔會所,這裏集吃喝玩樂于一身,配套完善且風格多,是個很适合聚在一起玩兒的地方。
一下車,聞子濯的手就搭在了鹿茗的肩上,不過他只是虛虛地摟着,并不顯得狎昵。
“走吧。”
聞子濯帶着鹿茗來到了一間很雅致的包廂裏,說是一間,但其實是個套房,分了兩個房間,一間擺了只大餐桌,一間擺了茶案适合喝茶聊天,還有一間擺了麻将桌和球桌,可以簡單的玩兒一下。
此時包廂裏的人都在了擺了茶案的房間裏坐着,他們圍着茶案坐了一圈,剛好還剩下兩個并列的位置空着。
聞子濯推開門,包廂裏的所有人都停止了交談朝他們看了過去。
他們在看到鹿茗的時候都有片刻的晃神,或是視線的停駐,随後又恢複了平淡。
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美色資源向來不缺,算不得多珍貴。
只有其中一道視線一直直勾勾地盯住鹿茗。
鹿茗也一眼就看到了在惡狠狠盯着他的寧嘉言。
寧嘉言染了頭墨綠色的頭發,戴着墨色的耳釘,眼睛狹長眼尾吊起,滿身的桀骜不馴與叛逆橫沖直撞,是一群人之中最小,但也最醒目的一個。
小少爺其實長得不錯,但是像一只脾氣極差的貓,利爪時刻張開,兇光熠熠生輝……一看就知道,那爪子非常鋒利的那種。
聞子濯攬着鹿茗的肩落了座,對着衆人介紹道:“男朋友,鹿茗。”
又對鹿茗挨個的介紹了一下在場的七八個人,他介紹時沒帶上他們的家世,只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們的名字,關系,因為沒有太多複雜的信息,他這麽介紹一圈兒下來,記憶力不錯的鹿茗便将他們的名字都記住了。
聞子濯笑道:“你們不是想見他嗎?我帶他來給你們看看。這既然見了面,以後就要麻煩你們多照顧着點了。”
八個人裏頭只有兩位女士,一個氣場強大,一個溫婉大方,其中氣場強大的那位打趣道:“喲,沒想到真的有一天能等到聞子濯帶對象來見咱們。”
聞子濯在正式接手生意之前是個非常愛玩兒的,雖然也沒傳出什麽桃色緋聞,但任誰看到他都覺得他是個風流種,風流債一堆的那種。
偏偏聞子濯看着風流,卻一直沒談過對象,眼看着都奔三了,家裏催起婚來,他也依舊是一個人浪浪蕩蕩的老樣子。
鹿茗還真是他第一次承認的對象。
雖然在今天之前,沒人太當真。
因為所有人都認為,家世階級的差距,注定了鹿茗做不了聞子濯的正經對象。
聞子濯的人生分成了兩個階段,一個階段是所有人眼中的纨绔子弟,只專注于吃喝玩樂,另一個階段就是現在,他雖然不是家裏的繼承人,也沒做那種專注事業的精英,但是他已經有了自己的事業,穩重了許多。
現在坐在這裏的,不是他以往的狐朋狗友,而是一直有聯系的發小,或者是關系特別好的朋友。
是屬于聞子濯最正兒八經的朋友……除了寧嘉言。
總而言之,聞子濯把鹿茗帶到他們面前來,基本上就是在說,他是來真的。
真的談了個除了年輕漂亮,各方面都與他們格格不入的小男朋友。
一時間,衆人有些錯愕。
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男朋友而已,又不是真的要結婚——這樣看來,家世什麽的差點也無所謂了。
鹿茗安安靜靜地任由衆人打量他,他也在不動聲色的打量着其他人。
他發現,有兩個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那是一種很微妙的眼神,裏頭混合了很多複雜的情緒。其中倒也沒有厭惡和嫌棄,反而隐隐有些憐憫之意。
接下來衆人又聊起了天來,都是熟人,氛圍很是輕松,他們沒有過于刻意的和鹿茗說話,但是也沒有一個人特意的刁難鹿茗,優雅、知禮,讓鹿茗這個唯一的外人也不會覺得局促。
和原身以為的,聞子濯圈子裏的人大不相同。
其中唯一一個蠢蠢欲動的寧嘉言一直被他哥哥摁着,最終也沒能和鹿茗生出沖突來。
沒過一會兒,服務員便排着隊上菜了,衆人立刻轉戰場地,吃起了飯。
飯桌上也不僅是吃飯,寧嘉樹起身,拉着寧嘉言給鹿茗單獨敬了一杯酒,為着寧嘉言之前對鹿茗所做的事情道歉。
寧嘉言斜着眼睛看鹿茗,聲音幹脆利落:“對不起。”
對不起三個字,氣勢洶洶,像是拿了把砍刀在說“殺了你”。
不過這已經是寧嘉言的極限了,寧嘉樹為着任性的弟弟,對鹿茗露出了極為溫和又帶着歉意的笑容。
旁人因着寧嘉樹這個客氣的笑容也不好繼續為難寧嘉言。
而鹿茗,他也不會傻乎乎的用雞蛋碰石頭,在正面和寧嘉言杠上。
鹿茗喝了那杯酒,面子上算是過去了。
私下,聞子濯給鹿茗遞了一張卡,道:“寧嘉樹給的,裏頭有六十萬,算是給你的賠禮和醫藥費補償。”
鹿茗沒有拒絕,接過卡後放在了口袋裏。
他打算回去後把這筆錢捐了,算是給原身積德做善事,如果這真是個不科學的世界,有陰曹地府,有六道輪回,希望原身能有所受益。
吃完飯,一行人又轉到了KTV。
到了KTV裏,寧嘉言手裏多了一副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來的卡牌,這卡牌不是用來打的,而是用來玩兒真心話大冒險的道具。
寧嘉言一邊慫恿着衆人參與進來,一邊不懷好意的瞥了鹿茗一眼。
顯然,寧嘉言想玩兒這游戲是假,想借機整鹿茗是真。
不過這游戲看得是運氣,指不定誰倒黴呢?
出乎意料的,寧嘉言并未搞什麽小動作,幾場下來,連聞子濯都被罰去唱了首喜羊羊與灰太狼也沒輪着鹿茗。
就在其他人完全放下心來的時候,鹿茗翻出一張黑色骷髅,而寧嘉言翻出了一張紅色大愛心。
這一個回合,由寧嘉言主導鹿茗的懲罰內容。
寧嘉言指間夾着紙牌,向鹿茗得意地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