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你怎麽就這麽有自信。”趙汐偏頭冷笑:“你比我更了解她不是麽?”
“就是因為我比你更了解她,所以才說有把握,我就差你了。你知道的吧……西毒王已死,教中沒有配得上這位置的人,先讓苗疆亂一會兒,等你治好了眼睛,我自然會讓你好好坐上西毒王的位置,這是我能給你的報酬。你既然能忍受屈辱和溫溟合作,為什麽就不‘屈辱’一下,跟我合作呢?”我笑道,但我知道趙汐看不見我的笑容。我想跟他說我換了女裝,雖然也沒什麽形象,但一定比當初你見我時好看得多。
“我信不得你,口說無憑。”
“我将你從苗疆給撈出來了還不夠麽?而且如果你能成為我的人,那我何必再将苗疆交給別人呢?相比與那些歹毒而不了解的苗疆人,我當然更信賴你。”我一副忠言相勸的模樣,抓住了趙汐的手,他手背抖了一下,仿佛随時都會打開我的手。然而無法視物也讓他的表情更沒法隐藏,聽到我說‘我的人’三個字,趙汐明顯有點走神。
孩子……這是你真想多了,我沒別的意思啊。
“……坐到上位的人,哪有一個不會利用別人的。你雖平日在我面前随意慣了,但誰知你真實的面目如何——”他沒說完,我一掌就拍他腦門上了:“熊孩子屁話怎麽這麽多!我他媽啥樣人你還不知道麽,我是有點渣,那我算計的也是外人,就你那點腦子,老娘真是高看你了,要不護着你,看你能戳弄幾天!快給我喝,管你怎麽想的,我還就是管你了,管你願不願意的,你他媽還矯情起來了!別一副被傷害了不願再相信任何人的痛苦脆弱模樣,趙汐,悲情路線不适合你!”
他剛要拍案就起再跟我吵,我突然就伸手攫住他下巴,使勁一捏,把藥給他灌進去。這種看似狂野霸氣又富有悲壯情節的灌藥法……實際基本讓藥都灑在他裆上了……
滾燙的藥燙灑在他薄薄錦褲的裆上,趙汐臉都憋紅了,痛苦的都要捂着裆翻滾了,我倒退了兩步滿臉愧疚想道歉,趙汐卻伸出手指指着我,一字一頓的說道:“溫召……你他媽夠狠,你比溫溟有手段!有手段!”
這表情真悲壯,看得我都不想道歉了。索性黑到底,我把碗往桌子上一扔,冷笑道:“你以為我真是要灌你藥麽,這只是第一步,你別以為後面我會讓你什麽擦腚扣破紙這種小兒科,我絕對能給你下藥讓你便秘到你死,信不信,說句惡心的,到時候你就憋着一肚子排洩物入葬吧。咱倆走着瞧,明天我來監督你吃飯,你以後什麽待遇,就看你表現了。”
我說着跟個女山賊一樣不穿鞋跳下床,卻被裙子絆了一跤,暗罵了一聲,我回頭卻看着趙汐裹在被子裏竟露出了傻笑,他以為我沒看見,笑的跟個傻子一樣低聲說:“那你明天來啊……”
算是明白了,趙汐不是不信任我也不是不答應我,就是想作兩天,讓我多為他花點時間。我挑挑眉毛:“你快點好,我就穿襦裙給你看——”
“你是要我治好了再自戳雙目麽……太狠了。”
“滾蛋!”
清琅對于我要去監督趙汐吃飯這件事頗有幾分不爽,十三雖有能力卻不管事,這幾日迷上麻将,和下人們打得火熱管不上我,性子又乖張憊懶,別院裏的細枝末節幾乎都是由清琅管着,他心細又有經驗,我自然放心,也不多過問。但清琅這幾日頗有幾分想要罷工給我甩臉色的意思,我也不知該怎麽說,他仿佛總是說話帶着火藥一樣,我也只能悻悻罷了。
趙汐跟我吃起飯來,倒也飯量漲了不少。雖說他命苦跟我沒什麽關系,但我總覺得有我的一份錯一樣,心裏也難受着,雖說是跟他打鬧互罵,但我實際上是真的想讓他有我醒來時第一次見到那樣的活力。趙汐這張明豔的臉,那總是對我使壞的眼睛,不應該死氣沉沉的。
藥他有好好喝了,趙汐這邊倒是安撫的挺好,就在我每天跟他鬥嘴玩樂的時候,某種傳言在坊間肆意傳起,怎麽聽都有點真實又有點大逆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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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窩在暖爐邊,正看着清琅甩給我的手下新分配的安排與小組名單,綠雲來跟我說了這件好玩的事兒。
“這話大膽,我也就敢跟您嚼嚼嘴皮子了。”綠雲長得屬于有幾分媚意的,卻非弄了個青綠的冷色衫子和同色毛領,顯得不那麽符合他氣質。“現在外人都說……當今聖上,并非皇家血統!”我笑了起來,吹了吹茶沫,“這話也敢亂說,掉腦袋的事兒,你以為皇上不會管麽?”
“這是現在外面都這麽說,理由有很多傳言,但最靠譜也是傳的最廣的有兩種,第一則是說岑家曾謀殺皇女,當年聖上誕下之時,宮中的确有岑姓男子,他們說這位岑家男人在先皇誕下一子後抱走孩子,交予岑家溺殺,而岑家有一位遠房表親,剛好誕下一子,于是把那孩子抱進宮中來了。雖說大膽,但是大體時間都合得上的。”他一臉八卦樣。
我笑起來,抿了口茶:“不靠譜不靠譜,三十多年前的事兒都有人拿出來念叨。再說了當年岑家勢力不大,那岑姓男子也是正好合先皇眼緣才混進宮裏去的,我們聖上的親父并不是什麽顯貴之人,當年的岑家可沒有這個膽吧……”
“這誰知道呢,傳的跟真的一般。而且岑家的确是從皇上繼承大統後才發展起來的,如今正是春風得意,連您都受到如此重用。”
“滾邊去,你這個嫌棄的最後半句是什麽意思!”
綠雲捉住我抛給他的半個橘子,笑起來:“第二種傳言更靠譜,則是同樣的貍貓換太子,這次的主角卻是安家,安家可是有歷史的大戶了,當年安家可是捧出了一位正皇夫啊!剛好那一年,安家也誕下一位女娃,正是如今掌管安家的,三十二歲的安家主母,她與皇上同齡。以當年安家之榮寵,這事兒完全有可能,那麽現在皇上必定跟安家仍然有着低調的聯系,否則也不會将禦林軍交予安家之手,而這位安家主母才是當年的皇女,如今卻仍不急不躁……真是……”
“哈哈我只能說群衆的想象力真是無限的,這啥事兒都能夠湊到一起去。”我笑起來,趙汐在我旁邊皺着眉頭聽着。
“您這麽說可就太對不起明察秋毫的民衆了,而且外界有傳聞,安家當初是與林家共同策劃這起事件,就因為林家掌有這件事的關鍵秘密才會被滿門抄斬,而下一個就說不定是安家了,而上個月安家的幾位遠方女性死于海難,則是安家故意造成假象,讓這些人帶走了推翻皇上的至關機密,聽聞是當年先皇臨死前知道真相後的一紙手谕!”
“卧槽這年頭不怕別的,就怕群衆腦補,他們不來官場真是可惜了。”我笑起來:“這就叫,如何在一個白富美在沒有發表任何意見的情況下把她黑出翔。”
綠雲也跟着笑起來,說話時候擺弄自己指甲的模樣都跟清琅學了個十成十,也不知道清琅是不是因為發現了這點而煩躁。我笑着道:“說完了傳言,該說說你了。”他笑嘻嘻的窩到我旁邊來,親昵道:“我有什麽好說的。”
“你啊……綠雲我跟你講,人有時候有點小聰明能忍,但我也不是傻的,你覺得你模仿的東西,實際上是我和別人長久的回憶。”我看他笑容突然不自然了幾分,卻仍接着說道:“你買了個相似的發冠,實際上這是我送給清琅的十五歲生日禮物,那時候他剛在北方管理一家镖局,做的極苦,條件也不好,手上都是凍瘡,我給他買了一盒抹手的香膏,買了這個銀玉發冠。那時候我說,作為一個小公子,你手長這麽好看,怎麽也要給我照料好了,看手如看人,也就那時候,清琅養成了總是修剪指甲保養手指的習慣。”
綠雲笑的有幾分僵。
“這些東西不是說模仿就能模仿的,他就是他,不論是對我翻白眼還是喜歡擡腳踹我,我都歡喜的。但要是別人身上,我說不定早就覺得煩了。而且你說說你,當初也挺好的,跟我說話的時候笑的上氣不接下氣,笑起來眼神都是帶着秋波亂瞟的,如今怎麽非學他那老氣橫秋的樣子。”
“我……我沒學他。”綠雲總歸是年紀小,有幾分慌了。
“我這是把好聽的說完了,該說難聽的話了。你要是明天再讓我見你這副樣子,我趁早直接讓人把你打包了,送回柳屋收集消息去!”我把茶碗往桌邊一扔。趙汐老早就看這小子不順眼了,這會兒看我訓他,樂得在旁邊做鬼臉。
綠雲聽了這話,反倒是大大方方站起來,笑道:“召公子,您再不對我說這話,我估計清琅公子明個就能拎着砍刀到你房裏剁了你了。”
“哈?!”
“是他讓我這麽裝扮的,說是來驗驗你是不是什麽玩意兒都往家裏撿。這幾日你沒拒絕我,我呆在趙公子這邊,你又天天往這裏跑,清琅公子早就氣得咬牙切齒卻不好表露了。”綠雲一擡手扯掉了小發冠:“要我說我也不願演別人呢,給我派這活,豈不是委屈我!”
“我擦嘞,清琅這小子長心眼了,不過是他能幹出來的事兒啊……”我摸着下巴尋思:“他這是不信任我?還是覺得我花心?我那麽信任他,他還不信任我了!”這一拍桌子我就要去找清琅算賬,綠雲吃吃笑起來:“要不我有個法子,你裝作和我親密的去在他面前顯擺顯擺?”
“行了吧,我可不幹這吃力不讨好的事兒,結果肯定是要我跪到雪裏去抱着清琅大腿痛哭。你這小子又不安好心。”
……當然我說完了之後,去找清琅算賬,還真被逼着跪在了雪裏。
“清琅,我平日裏就跟他鬧着玩呢,我就把綠雲當一小孩兒——”我苦着臉說道,說着就去拽清琅的衣衫。他倒是貴公子般的手上端了個精致手爐,斜着眼看我,冷哼了兩聲:“小孩兒?說了小孩兒你會拍他腦袋,玩的又親又抱的?我只比他大個一兩歲,你豈不是也把我當小孩兒?”
“我啥時候跟他又親又抱的了,那都是在柳屋時候的事兒了,我就是鬧着玩!再說了,我把你當小孩兒,我把你當小孩兒我會讓你管院子,讓你管那麽大的産業麽你說是吧……”我這其實越說越弱。
“呵,溫召,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上回,在家裏跟葉子安幹了什麽嗎?你要是不把我當小孩兒,你為什麽不跟我那啥——”
“那啥是那啥啊!你說這麽隐晦我聽不懂。”我耍起賴來:“你要不親自教教我那啥是啥意思啊?”
清琅從來就不懼我,挑了挑眉毛:“好啊,那從今天開始我就正式搬到你屋裏去住。”
“不……清琅,咱、咱倆還沒成婚,這這不合适,我跟子安,我們倆那都是認識多年的——”我看這小子玩真的,實在有點慌了。
“行啊,那我們就擇日成親得了。”清琅偏着腦袋眯眼看我,頗有幾分威脅的樣子,尖瘦的下巴抵在毛茸茸的圍脖裏。“你難不成,不想跟我成婚……?”
“不不不怎麽會啊,就這事兒不急,咱可以等你大點再說,你這不才剛到能嫁人的年紀。”我擺手說道:“我又跑不了,再說接着事兒又多,萬一有個陰差陽錯的,你這不就要守活寡了。”
“我就怕萬一出點事兒,我連守活寡的份都算不上。”清琅招呼着下人拿來歷表,翻看着說道:“我看着下個月十二日是個好日子,要不就那天,時間足夠準備東西了,你不用想別的,到時候老老實實穿喜服得了。那麽,我的身份就暫定是柳屋裏贖回來的清倌……”
“你要是頂着這身份,頂多排位算得上側侍,你說這多不好……我怎麽也是想着把你弄成個側夫平夫的。”
“沒事兒。”清琅擡了擡下巴:“你的財産我都牢牢握在手裏,地位根本就不重要了。謝十三在幾個月前與你成過親了吧,跟你到現在只有我啥都沒撈着,這不劃算,今日我就搬到你房裏去,這事兒沒得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