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要死要活
因為心情有些複雜不清,陡然聽到這一聲,我還以為自己幻聽了。
直到他再次喚我一聲,我才驚醒過來是真的。
我轉頭往發聲處看去,還是昨天那個年輕司機。
他跑過來,在我面前站定後白臉紅了,眼睛根本不敢看我。
我驀地想起昨天車裏一幕,自己也跟着極不自在,清清嗓子問他:“你怎麽在這?”
“我專程在等蕭小姐,這個給你,還有這是我的號碼,我的名字叫許朗,你叫我小許就成,路總這段時間出差了不在申城,你有什麽事盡管打給我,我會幫你處理。”他遞給我的一串車鑰匙。
“他出差了?”
問題一問出來,我自己都覺得傻得很。
他去哪裏人現在何處什麽時候輪得到我管?
“是的,你看看這車行不行,要不行我再給你換。”
我才看到他身後不遠處停着一輛嶄新的紅色寶馬,車牌也是新的。
想到我那金光閃閃的假簡歷,配這麽一輛車也沒什麽違和的,我沒再問他什麽,伸手接下了車鑰匙。
事情辦完,他轉身飛快走了,好像我是洪水猛獸。
從那天出差起,一連一個星期我都再沒有路錦言的消息。
他沒給我打電話也沒給我發信息,只要他不找我,我絕對不會主動找他。
我照常上我的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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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我停在歡悅居的地下車庫,他在那裏有兩個備用車位,我一直沒有用開那輛車。
路錦言出差的第二天,我接到任務,陪司寶城去接專程從日本那邊過來的合作商。
一行七八個人,據說裏面好幾個都是電子方面的精英。
公司和他們合作的意欲就是他們的技術,而他們看中的是國內龐大的消費市場。
我日語一般,好在另外還有一位專業日語翻譯,我做輔導翻譯。
不過後面在去往機場途中,我聽出司寶城的意思,只要把今天這夥人的合作意向敲定,和其他幾個終審過關的合作單位也可以正式簽合同了。
我馬上想到蕭氏,心裏頓時一動,越發期待這次和日方的合作能順利進行。
接風宴後,天色已晚,司寶城看他們興致還早,又安排到申城最大的‘花前月下'會所玩。
本在宴席上就喝過不少,現在又是幾輪紅白啤,其中幾個逐漸卸下道貌岸然,開始原形畢露。
抱着摟着會所安排的姑娘跳的跳華爾茲,跳的跳貼面舞,他們負責人大田更是奇葩,來這種地方竟然要求陪着他的女孩給他跳芭蕾。
女孩明顯是個不會跳的,大田提起她兩條細腕子,硬是讓她把整雙腳尖都直立了起來。
一輪又一輪,女孩腳尖隐隐都滲出血,眼眶含淚,為了錢還在忍着。
也只有真正跳過芭蕾的我,才懂她此刻的一雙腳有多痛。
我學芭蕾那會,我媽尤其嚴格,她覺得只有學過芭蕾的女人才是完整的女人,才會将女人天性的柔美氣質完美無缺地诠釋出來。
初學的痛,至今回想起來還刻骨銘心。
那種痛,這輩子我都忘不了。
我實在看不下去,将頭扭到一旁。
畢竟這種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司寶城肯定也是不忍的,從他的表情看得出來,但他都沒去阻攔,想都是為合作着想,因為一個陪酒女弄砸合作誰也承擔不起後果。
“我不跳了!”女孩終于承受不住,猛地推開大田,落下腳踉跄着便要往門口沖去。
大田臉色驟黑,他的助理立馬伸手攔住那個女孩,用日語厲聲質問:“這是你的服務态度?”
我知道在他們那邊服務業規矩尤其嚴格,顧客至上是鐵律,這個女孩事先沒有征求大田的意見,推開他已經抹了他的面子,還要逃走更是踩到他的尊嚴。
那女孩被攔住,眼淚刷地滾下來,大喊大嚷:“我不跳了!不賺你們的錢了還不成!我真的不行了,我不要跳了!”
司寶城快步上前,充當和事佬:“大田先生,我看這位姑娘确實不太會跳,這樣,我重新去給您找個會跳的,讓您今天晚上看個盡興怎麽樣?”
大田黑着臉,一聲不吭。
他助理對司寶城客氣道:“司先生,這件事請您不要插手,她身為職業人員,就應該讓客人在這裏過得舒心,如果她不願意,一開始就應該提出來,而不是中途失約。”
說完,他轉頭看向我們這邊另一個女翻譯邱麗麗:“跟那個服務人員講,讓她給我們大田先生道歉!”
邱麗麗翻譯完,女孩也是個麻溜的,馬上走到大田面前,低聲說對不起。
大田眼皮漫不經心掀了下:“跪下。”
我和邱麗麗齊齊一愣,道歉可以,下跪,過分了。
女孩聽不懂日語,看向邱麗麗。
邱麗麗說完,她果然就哆嗦了一下,
“大田先生,您還想看芭蕾嗎?”我話一出口,自己都被自己懵了一下。
我知道我又犯腦子一熱不顧後果的毛病了,明明吃過那麽多虧,依然死性沒改。
包間裏本來氣氛就正凝固着,聽我出聲,都朝我看過來。
事已至此,我只能好人做到底。
把身上的外套脫了,又把腳上的高跟鞋脫下擺到一邊,我對大田道:“我倒是學過幾年的芭蕾,如果大田先生不嫌棄,我來給您表演幾段?”
大田漲紅的雙眸落到我修身襯衣包裹的前胸時,臉色稍有緩霁,平板的嘴角微露出一抹弧度:“王翻譯親自給我跳舞,我榮幸之至。”
“那就讓這姑娘走吧,哭哭啼啼的反擾了你們的雅興不是?”我說着,拉過那個女孩便推出包廂門。
這次,沒人再說什麽。
大田确實是個懂芭蕾的,手機裏存的都是天鵝湖的曲段。
這厮播放出來的竟是黑天鵝32圈揮鞭舞那段,我雖然學的時候能輕松完成,可都過去那麽多年了,突然讓我轉心裏還真有些打突。
接觸到大田挑釁的眼神,我呼了口氣,閉了閉眼踮起腳旋到房間中央,随着樂曲開始旋轉。
一圈一圈,眼前的景物開始變得模糊,頭也開始發暈。
我在心裏默默數着圈數,到最後連自己都記不清轉了多少圈。
剛才還五光十色的燈光,此刻全成了白晃晃的一片。
我狠狠甩頭,讓自己盡量保持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