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夜幕
天黑以後,夜色公館就成了整個靜桐市最熱鬧的地方。
無數男男女女在舞池裏忘情搖曳,鎂光燈球懸在半空,五顏六色的光影投在舞池中央,宛如一場只在午夜出沒的都市群魔的狂歡。
祁悅然看着周遭的一切,倍感無聊,伸手去摸茶幾上的煙。
“來來來姐兒幾個都舉杯!今兒王姐生日,咱們祝王姐生日快樂,青春永駐!”
不知誰突然喊了一聲,其餘人紛紛舉杯附和,祁悅然在即将碰到煙盒的瞬間一頓,轉而舉起旁邊的高腳杯。
“王姐生日快樂!”
“王姐生日快樂!”
祝福聲淹沒在震耳欲聾的舞曲裏,沒人注意到祁悅然的沉默。
她是這群女人裏最年輕漂亮的,卻也是最窮的,因為在座的除了她,其他幾位基本都是身價超千萬的富婆。
她低頭看了眼手機,已經淩晨一點了。
坐在卡座沙發中間的女人叫王桂娴,也就是大家口中的王姐,今天是她四十三歲生日,幾個閨蜜選了靜桐市最好的夜店為她慶祝。
祁悅然受到邀請的原因很簡單,因為常年從事美容行業,五年前她結識了王桂娴,從此成了她的專屬護理師,後來,她自學了紋繡,漂唇,去皺美白等一系列手藝,更是得到王桂娴青睐,索性将她引薦給了閨蜜們,由此,祁悅然踏入了一個根本不屬于她的圈子。
今天這樣的場不是第一次,卻很重要,她的新店開業在即,需要發展一批金卡客戶來立穩腳。
王桂娴已經喝的醉醺醺了,笑起來魚尾紋異常明顯,她拍着祁悅然肩膀,打了個酒嗝:“給你們介紹一下姐身邊這位美女,祁悅然,做美容的,幹了很多年了,我這些年的護理保養都找的她,別看丫年輕,手藝賊好!她的店馬上開業,到時候姐兒幾個都去捧捧場啊!”
祁悅然馬上舉着酒杯站起來敬了一圈:“姐姐們叫我悅然就行了,以後需要做什麽護理盡管吩咐。”
王桂娴醉眼惺忪,用戴着翡翠戒指的食指挨個指着給她介紹:“悅然你記住了哈!這個是你常姐,這個是你劉姐,這這個是你張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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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姐好!”
“劉姐好!”
“張姐好!”
常倚蘭打量着正挨個敬酒的祁悅然,眯眼笑道:“這年輕就是好啊,看看人家悅然,長得跟明星似的,就算王姐不宣傳,也一看就是行家!來,跟姐喝一個,以後就是自家妹兒了!”
“謝謝常姐!”祁悅然笑的乖巧,湊上去跟常倚蘭碰了杯,将杯中香槟一飲而盡。
打碟的DJ換了首更激烈的曲子,更多的年輕人湧入舞池,無數紅白氣氛紙自頭頂撒下,祁悅然擡頭看着這一幕,正巧被燈球上打下來的一束光照到。
剎那間,在這群魔亂舞的世界,她成了最耀眼的存在。
相隔不遠的豪華卡座內,一個男人看她看的出了神。
他不是這裏第一個注意到她的人,卻是注意她最久的人。
她年輕漂亮,坐在一群平均年齡四十往上的中年女人堆裏,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偏偏她又樂在其中,與她們談笑風生。
她笑起來可真好看。
确切來說她本身就是個很美的女人,剛剛那束光打在她身上,她一頭長卷發呈現耀眼的金棕色,紅唇似火,明眸如星,暴露在空氣中的每寸肌膚都白的發光。
靳明輝不是沒見過美女,但這種一眼就攝了他心魄的感覺還是頭一次。
一只手在他眼前一晃,身旁傳來的聲音帶着戲谑:“明輝開竅了,知道看美女了!光看沒用,得泡!”
靳明輝收回目光,端起眼前酒杯淺抿了一口,搖了搖頭。
江承遠身子往前一傾,語氣略有不快:“明輝你可太沒意思了!人家蘇容好不容易回國,咱作為老板能不能熱情點?”
靳明輝笑了笑:“你是老板,我不是。”
“你怎麽不是,你沒出錢啊?那我以後可不給你分紅了!”
蘇容順着靳明輝剛剛的目光看過去,只覺得自己懷裏的美女瞬間不香了。
“老三看的那女的不錯,我之前也注意到了。”蘇容推開美女,不懷好意一笑:“不如叫她過來喝兩杯,叫老三看個夠。”
“好主意!”江承遠打了個響指:“安排!”
靳明輝按下了他招呼服務員的手,聲音清冷:“沒看見人家在忙,別打擾她了。”
江承遠笑了:“跟王桂娴那幫老女人混一起,她有什麽可忙的?”
蘇容眉頭一皺:“你認識她們?”
江承遠撣了撣煙灰,吐出一口煙圈:“都是常客,幾個有錢老女人消遣寂寞罷了,最中間那個,早些年老公發了財,直接跟她離婚,帶着情人出國了,不過倒是給她留了一大筆錢,夠她這輩子揮霍了。”
江承遠口若懸河,又說了王桂娴身邊的幾個。
蘇容樂了:“行啊你,對富婆如數家珍,怎麽,你有想法?趕緊上啊江老板,兄弟等着你飛黃騰達!”
江承遠:“我有想法人家也看不上我,人家就算要男人,怎麽着也得老三這樣的才夠格吧!”
二人齊齊看向靳明輝,只見他清俊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沉默後問了句:“那她到底是幹什麽的?”
她?
江承遠愣了愣:“……我還真不知道她是幹什麽的,反正這幫女人每次聚會都愛帶着她,估計是秘書吧。”
蘇容:“糾結嘛呢?直接叫過來問問不就知道了,服務生!過來!”
靳明輝仍在猶豫,只覺得肩膀一重。
蘇容:“老三你放心!她要是不過來,我把頭擰下來給你當球踢。”
說完又對着服務生道:“去,給那桌的美女上十八瓶黑桃,再送束玫瑰……記住了,是這位送的!”指了指靳明輝。
服務生走過去了。
這種事若是平時他是絕對做不出來的,可此刻他喝了點酒,加上盯着她的時間過長,從而産生了一種久違的大膽。
他很渴望跟她說說話,讓她坐到自己身邊,好好看看她。
祁悅然正跟幾位新客戶交換着聯系方式,手機屏幕映着她的臉忽明忽暗,繼而聽到王姐一聲驚呼。
擡眼一瞧,十八名服務生一人端着一瓶招牌黑桃酒,幾乎将她們的卡座都圍了起來。
紅玫瑰被舉到她面前,機靈的服務生笑眯眯道:“酒和花是A7穿黑襯衫的先生為小姐點的,不知是否有幸結識小姐?”
一瞬間,整個舞池都安靜下來了,那些羨慕的,嫉妒的,吃瓜的目光紛紛朝她看了過來。
夜色公館很久沒有這樣的場面了,要知道一瓶黑桃的價格是8888,十八瓶,多少人一年不吃不喝都望塵莫及。
不少人看向A7那桌尋找正主,瞥見靳明輝立即兩眼放光:“哎呦,那黑襯衫的男的真不錯,還挺俊的!”
“瞧咱妹子多會來事兒,就往這一坐,都能讓男人把持不住,悅然啊,你可得好好捯饬捯饬姐,最好把姐也捯饬成你這樣……”常倚蘭口氣羨慕。
祁悅然很不喜歡這種成為萬衆矚目焦點的感覺,尤其還是現在這樣的場合。
沒有哪個女人希望在自己生日這天被別的女人搶了風頭,就算是親妹子也不行。
餘光瞥見王桂娴默不作聲地點了支煙,神情很是冷漠,她不爽了。
祁悅然對着服務生禮貌一笑,聲音平和:“麻煩給他退回去,告訴他我不想認識他。”
服務生愣了一下,似是沒遇見過這樣的事,就算再怎麽不情願,好歹也賞個臉過去敬杯酒啊。
何況,那桌三人,有倆人是這家夜店的老板和大股東呢。
見服務生站着不動,祁悅然手指夾着煙,擡眸一笑:“今天我姐過生日,真想交個朋友也行,過來給我王姐敬杯酒,大家就算認識了。”
“哈哈哈哈哎呦悅然,你真是姐的好妹子!”王桂娴重新成為焦點,頓時換了副面孔,她伸手摟住祁悅然的肩頭,大笑不止。
十八瓶黑桃又被端走了。
聽完服務生的轉述,A7寂默良久。
江承遠和蘇容感到很內疚。
靳明輝本就很少對女人産生興趣,即使身邊美女如雲也從未見他多看一眼,今天好不容易有個看上眼的,本以為拿下是信手拈來的事,可偏偏就碰了硬釘子,這對沉默寡言的靳老三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的打擊。
擡眼,正好對上祁悅然略帶嘲諷的眼神,在忽明忽暗的燈光中,孤傲的像只暗夜妖狐。
靳明輝酒瞬間就醒了大半。
他本以為自己會生氣,因為這件事實在太丢面子了,他可能是夜色公館開業以來第一個送上十八瓶黑桃還被拒絕的男人。
可他又沒想象中生氣,反而很是平靜,他看着她若無其事般繼續跟那群老女人談笑,竟也禁不住彎起了嘴角。
江承遠臉色已經冷了下來。
自打這裏開業,還沒人敢讓他敬酒,還是給那幫看見年輕男人就眼睛冒光的富婆敬酒,簡直是奇恥大辱。
他将煙蒂按滅在煙灰缸裏,幹笑了兩聲:“還挺個性。”
“老三,對不住……要不咱換個目标,這次一定拿下!”蘇容說。
靳明輝把玩着手裏的打火機,忽然道:“明天把頭發剃光吧。”
“啊?”
“踢着舒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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