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不作也會死的辯證法

第11章 倪端（一）

楚霆在勿忘我送花送了大半個月，對A市的城市構造也有了大致的了解。每當楚霆去送花時，總是會有意無意留意周邊的環境，記住那些有意思的小店，想着什麽時候和楚霄一起光顧。多美妙的約會呀！可惜他唯一覺得遺憾的就是，這大半個月，九霄廣告公司都沒有任何訂單，即使是送給哪個清潔大媽的也沒有。

楚霄已經把他忘了嗎？

他每天下班之後都忍不住在公司大樓附近徘徊，盯着下班的人群，尋找楚霄的身影。可每次都快到飯點了卻還沒看見楚霄。

這天他也堵在公司外面，一看見楚霄的助理阿皮抱着文件夾走出來，楚霆就立馬沖上前，一把拽住了阿皮。

阿皮驚得差點把那文件夾扔了，定睛一看，原來是楚霆，才緩了口氣，“原來是老板弟弟呀！我還以為誰來打劫呢。”

“我在楚霄辦公室見過你，楚霄呢？現在不是下班時間嗎？”楚霆問道。

“老板還沒下班呢，最近事比較多，可把整個公司的人都忙死了。”阿皮忍不住埋怨道，“都是那個倪蘊傥，廣告效果太好，公司門檻都快被那些人踩爛了。”

“倪蘊傥？誰呀？憑什麽害楚霄那麽忙？”楚霆雖然認識蘊傥，卻只是聽過他的名字，連名帶姓他是沒聽過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蘊傥居然是九霄的簽約模特。

“呃，這其實也是好事，托蘊傥的福，公司業績增加了幾成呢！就是許多行內行外的人總想來挖牆腳。公司培養一個這麽優秀的模特容易嗎（雖然确切地說蘊傥并不是他們培養出來的），真是的，就知道眼紅別人。你知道我們老板可是很重視簽約模特的信息、人身安全的，這不因為保護倪蘊傥才那麽辛苦的麽？”阿皮推了推眼鏡，瞄了瞄一旁的楚霆，說道，“哎，我知道你和老板有點小矛盾，看在老板這麽辛苦的份，拜托你現在就別向老板鬧脾氣了好嗎？老板是真的好忙。”

“我、我才沒有向他鬧脾氣，是他要趕走回去，不理我的。”楚霆噘着嘴說道。而此時此刻他想的卻是要不要給楚霄來個驚喜，明天送捧花過來怎麽樣？楚霄真可憐，就因為那個叫倪蘊傥的模特忙到每天都不按時下班了！另外又想到，楚霄那時叫他做模特，如果自己真做了是不是楚霄也會這樣為自己操心？突然他有些後悔自己那時拒絕拍廣告了，不知道楚霄給不給他反悔的機會呢？

月底，藝南迎新文藝晚會的節目還要經過一個初選，只有通過初選才能在晚會上表演。

蘊傥他們班一共上報了三個節目，初選并不需要穿舞蹈服，甚至連大型的樂器都可以不準備，但他們班的國标舞和簡流光的鋼琴彈唱都被選上了，另外一組相聲表演不幸被淘汰了。

蘊傥其實挺驚訝的，參加初選的節目挺精彩的，各種各樣表演都有，唱歌跳舞，魔術雜技，小品相聲、健美操，甚至現場書畫都有。他們班的國标舞能被選上，估計還是因為有世界級國标舞者坐鎮的表現力。

另外讓蘊傥詫異的就是他們班那個叫簡流光的宣傳委，簡流光的聲音他覺得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裏聽過，而他的唱功非常恐怖，音域超廣，并且爆發力極強。長得那麽纖細，小宇宙卻那麽強大。簡流光的聲音很有特色，帶有金屬的質感，歌聲就如他的名字那樣，像陽光照射在金屬上反射出流動着的光暈，很迷人！

雖然如此，但簡流光在聽到自己進了初選的消息後，卻似乎一點兒也不高興，他盯着臺下一臉陰沉，大概是他最想見到的人并沒有過來捧場。

不過這都是別人的事了。

楚霄終于處理完了手頭的事，他打開郵箱又是一封蘊傥發來的郵件。那是一個星期前蘊傥新向他要的策劃主題。蘊傥自從那次被他摔過策劃書外，在寫策劃方面就越來越順手，頻頻有新穎的亮點出現，當然也有缺點，那就是他從來沒把自己納入被策劃的對象裏。在他廣告策劃裏的模特就沒半點他自己的特色。不過也多虧了他的這一特色，公司裏其他類型的模特都得到充分的發展。在目前蘊傥本身的奢侈品廣告紅透半邊天的情況下，九霄其他模特也跟着大紅大紫，公司業績再創新高。

楚霄給阿皮發了條短信，叫阿皮讓財務給蘊傥打一萬塊。

剛放下手機，一個頭戴鴨舌帽，身穿紫色T-恤式制服的男子突然推門而入，手裏抱着一捧紫得發光的勿忘我，彬彬有禮地走到楚霄面前說道，“先生，你的花，請簽收！”

楚霄被那勿忘我的紫色晃得有點懵，但他還是清楚知道他辦公室是不能讓外部人員進入的，花店的送花員就更不可能了。簽收的任務是由楚霄兩個秘書代理的，把花拿進來也一定是他的秘書。

眼前這個人很可疑。

男子把花遞到楚霄面前，楚霄卻沒有接。面無表情地問道，“簽收單呢？”

“@#&%$……”楚霄只看見對方那鴨舌帽下露出的下巴抽搐了一下，似乎楚霄的問題沒有按照他的劇本發展，一開口便埋怨道，“給你你就應該接着，還問什麽簽收單，真是的！”

這口氣怎麽這麽耳熟？不就是那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弟弟嗎？楚霄心裏暗暗笑了，表面卻仍舊面無表情，冷淡地說道，“你不是說這花要簽收的嗎？我簽收了自然會收下。”

“嗳、喲！”楚霆已經沒有耐性了，這花是楚霆自己拿工資買給楚霄的，哪裏需要簽收？剛他說要簽收那是他需要一個理由進楚霄辦公室不被楚霄趕出來。公司其他員工都認識他，根本不會攔着他搶了他在楚霄面前表現的機會。可現在楚霄總拿着這個bug開刷，實在讓他很煩，“單已經簽了，這送給你你拿着就是了。”

“是我秘書簽的單嗎？你怎麽不讓他拿進來，也影響你的效率。”楚霄繼續裝。

“……”楚霆卻裝不下去了，雖然他的确是來送花的，可他送的是不用簽收的花。這一刻他恨透了世界上所有需要簽收的花，楚霄不知道是哪根筋累壞了，居然一直抓着這個問題不放。他一把上前把花直接塞楚霄懷裏，喪氣地說了一句“你愛收不收”轉身便準備離開。

沒想到身後卻傳來楚霄那句“那我就送人吧！我記得我助理挺喜歡紫色的植物的。”

楚霆快要氣炸了，又轉回身來，氣洶洶地指着楚霄反問道，“你敢！”

“別人都送我了，為何我不能送別人？”

“你、你就不問問是誰送你的嗎！”

“送這花的人都不敢光明正大出現在我面前，想必也不是什麽能讓我待見的人。”

“誰說我不敢出現在你面前了，我不就……”楚霆才發現自己已經露馬腳了，本還想給楚霄一個驚喜，現在還在震驚當中的就他自己了。

楚霄嘴角勾了勾，這弟弟的性格有時還挺好玩的。“你來就來，還送什麽花？還穿成這樣，好玩嗎？”

“嗯哼，我、我喜歡！”楚霆撅起嘴來，又反駁道，“這可不是一般的花，是我打工的花店裏的招牌花，還是我用自己賺的錢買的呢，你敢送人小心我揍你！”

楚霄挑眉，這消息真讓他驚訝了。他沒太在意明汀溪發的那條信息，以為楚霆只是玩玩，想不到都做了大半個月了。“辛苦嗎？”

“辛苦什麽呀，也就幫老板打理一下店裏的花花草草，有訂單時就送花，滿城跑！我現在對A市可是很熟了，哪裏有好玩的地方我都知道！嘿，什麽時候你有空我帶你一起去！”楚霆得意地炫耀道。

滿城跑怎麽會不辛苦？A市這麽大一個城市，才剛來沒一個月就已經很熟了，可見訂單數量也不少，腦子裏想的卻是這種事。楚霄失笑，眼神也柔和了下來，應道，“好。”

“真、真的！說好了哦！你到時可不能反悔！”楚霆喜出望外。

“嗯嗯。”怎麽看都還是個孩子，可為什麽就要走那條不歸路呢？還是轉移話題，“汀溪那還住得習慣嗎？”

“不習慣，一點兒也不習慣！你知道嗎，那小子可懶了，懶得連保姆都不想請，家務什麽的都要我自己動手做，吃飯都得跑外面。真不知道他怎麽混得外表看上去那麽人模狗樣的！”楚霆可郁悶了。

“他從小就這樣，沒見他對誰勤奮過。”

“誰說！”和明汀溪住一起的楚霆最清楚了，“他對那啥叫蘊傥的就特別用心！你知道他居然參加班裏的拉丁舞表演了，就因為那個蘊傥也參加了！還有他現在去上課，居然還會特意給自己弄發型，我還看見他在練習對着鏡子笑呢！”

“蘊傥？”楚霄好像聽到什麽不妙的消息，“你說那個叫蘊傥的參加了他們班的拉丁舞表演？他們學校最近有什麽活動嗎？”

“你也認識蘊傥？你為什麽會認識他？你怎麽認識他的？你是不是也對他有意思！”楚霆卻為另一個重點吃醋。

“蘊傥是我們公司的簽約模特，最近我就是因為他的事才這麽忙。阿霆你快回答我，他們學校最近是不是有活動？什麽時候開始表演！”萬一讓人知道蘊傥就是那個模特就遭了，找麻煩的人很可能會直接跳過九霄去堵倪蘊傥。

“那蘊傥就是倪蘊傥！看不出來啊！長得還挺平凡的，就身手還不錯，還是個變态……”

“快回答我！”

“好像是今晚，一大早就去學校準備了。”

楚霄看了看時間，現在已經下午五點了。需要明汀溪一大早就去準備的活動肯定不會是什麽只有學校內部成員參加的活動。蘊傥參加表演本來沒什麽，如果引起關注就不妙了，特別是如果蘊傥還反串……楚霄立馬就站了起來，拿了手機和車匙就往外走，還翻開通訊錄打電話給蘊傥。

可惜蘊傥沒接，估計手機沒放在身邊。

“楚霄你去哪裏？”楚霆急問道，連忙追了上去。

“去藝南。”

“你去藝南幹什麽呀？看節目？我也要去！”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