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風啓被他這一聲驚到了,手還迷茫地放在自己的衣服上,半脫不脫的。
殷宸休深吸一口氣,默默轉移視線,再看下去該要禽獸了。
“怎麽突然脫衣服?”
風啓露出肩膀,歪頭去看身後的傷口,“剛才在道源門被劃了幾下,那邊都是道修沒辦法療傷。”
聽到他說受傷了,殷宸休沒了剛才的旖旎心思,上前查看他的傷勢,好在并不是什麽大傷,只是幾道小口子罷了。
他盤膝而坐,扶着風啓的手臂,“轉過去,我給你療傷。”
風啓聞言順從地轉過身,将身後的長發攬到胸前,“腿上也有幾處,一會兒也看一下吧。”
殷宸休臉色紅了起來,眼神在他腿上掃了幾下,随即收了回來,低聲“嗯”了下。
“此次去道源門還順利嗎?”
“不順。”風啓說起這事就覺得憋悶,“林知雲那小子不知道是着了誰的道,現在已經沒了自主意識。這也就罷了,季甫還沒能将他看住,跑了人,不知要鬧出多大的亂子來。”
殷宸休修複好他身上的傷,幫他将衣服披上,“不必為此煩心,他只是一人,就算鬧出問題來,魔界可以暫時不摻和,道門沒有了外患,這內憂總是掀不起風浪的。”
風啓聞言愣了下,詫異地低頭看着正在解自己褲子的殷宸休,“魔界這次不打算趁火打劫?”
殷宸休沒計較他的用詞,只是挑挑眉,“看在你的面子上。”
得了他這句承諾,風啓整個人都放松了許多。他最怕殷宸休趁亂攻打,一邊是徒弟一邊是好友,他夾在中間很難做人。
他這邊才感嘆完,那邊殷宸休像是知道他的心思一樣,擡頭問道:“如何?若是我真的和道門敵對,你會站在誰那邊?”風啓張口就要賣乖。
“不許說假話,我想聽你真心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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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啓沉默下來,撚着頭發似是思索,但是一雙眼睛不住往他身上瞟。這可怎麽說呢,他根本不想做出這選擇來。
殷宸休等了一會兒沒聽到答案,冷哼一聲,治好了傷後甩袖走人。
風啓見他真生氣了,連忙蹦着提褲子追人,“等等,這問題不是故意為難人嘛。”
眼前人突然停了下來,風啓一時不查,哐地撞到他結實的後背上,鼻子一酸眼淚就下來了。他伸手捂住鼻子,水汪汪地眼睛還瞪着殷宸休。
殷宸休回首看到他這幅模樣,本來有的一點氣也洩光了。
他伸手摟住風啓,“師尊總是這樣,對誰都好,可是明明是我先來的,那些人能在師尊面前出現也是我讓步的,憑什麽現在他們比我重要。”
風啓貼着他的胸口,聲音從胸腔震動着傳到他的耳朵裏。
鼻子還是酸着,風啓在他的衣服上蹭了蹭,悶聲道:“這也就是你了,若是換了別人非要挑起戰事,話出口我就要他的命了。若不是你……”
後面的話他沒說完,不過殷宸休也明白了,頓時笑起來,按着他的肩膀,非要盯着他的眼睛,“師尊這話的意思是我比旁人要重要是嗎?”
“啧。”風啓裝作不耐煩的樣子,伸手擡起手臂,用袖子擋臉,“說什麽呢,我這是有情有義,還明事理。”
縱是他嘴硬,殷宸休也還是高興的不得了。他微微眯起眼,正色道:“若是我對師尊,就算師尊真的要毀天滅地,我也必然追随你左右。”
風啓沉默一瞬,突然擡頭看他,“你如何能夠複生?又為何在我出事後當上魔尊?”
“我還當師尊不會問了呢。”殷宸休笑着回話,“緣何複生,我現如今也沒有弄明白,一覺醒來就成了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好在天賦不錯,便自己入了道,本打算修煉厲害些就來找師尊,不想師尊突然閉關,随後司徒承那小子想坐穩魔尊之位除去師尊。”
“于是你便幹脆殺了司徒承?”
“正是。”殷宸休依舊笑容滿面,“本來我無意魔尊之位,但是師尊閉關之處與聖魔殿關聯甚多,若是旁人入主聖魔殿,必然會對師尊産生威脅。”
風啓捧住他的臉,湊近了些,“所以你就一直在這裏守着我?連聖魔殿都不肯出去一步?”
唇瓣逐漸貼近,殷宸休沉醉于他這難得的溫情,像受了蠱惑一樣,慢慢貼了上去。臉頰上的手猛地後移,扯住他的雙耳,向後一揪。
“所以,你就故意在我出關的時候騙我?!耍帥耍的開心嗎?!嗯?”
“師尊,痛痛痛。”
殷宸休勉力救出自己的耳朵,倒抽着氣揉着,“可是師尊也沒認出我來,怎麽不能容我報複一二?”
“我當你死了,你也當我死了嗎?”風啓仰着下巴,皺眉怒道,“回來了不知道第一時間來找我,見了面還裝作不認識,你考慮過我難受與否嗎?”
一時失言,風啓不小心吐露了真話,馬上偏過頭,裝作生氣的樣子來遮掩他微紅的眼眶。
殷宸休垂首聽訓,“我錯了。”
風啓頓了下,本來覺得自己有理的,聽他這麽認真的道歉,突然又心虛起來。殷宸休守着魔尊之位等了他千年,為了成為魔尊更是不要命地修煉。
他瞄了眼垂首的殷宸休,高大的魔尊現如今看起來像是落水狗一下,半點精神也無。
風啓放下抱着的手臂,走到他面前,伸出只手按在他的耳朵上,“很疼嗎?我也有錯,不該沖你發火。”
殷宸休擡起頭,手心按在他的手上,“師尊沖我發火也沒事,旁人還受不到這待遇呢。”他嘴角微挑,将手中手滑到自己臉側,“我只想師尊随心所欲,生氣便生氣,高興便高興,無須理會旁人。”
風啓忍不住笑起來,“那不成欺負人的小霸王了。”
“師尊可不是什麽小霸王,是魔界之主。”殷宸休提起這個,眼睛突然亮了一下,“對了,師尊現在回來了,這魔尊之位,師尊也該接回去才是。”
“別別別。”風啓一跳三米遠,“我才輕松這些日子,耽擱了魔尊要忙的事太多了,随便說句話就有人當成魔界的态度。哪裏比得上現在逍遙自在,徒弟你就好好受累吧。”
“可是師尊現在這樣,總有人說三道四的。”
“不是你讓我別管旁人說什麽沒?當不當魔尊,該有的流言蜚語都不會少,你現在記住了不要整日和道門為敵就是了,争取一下,兩界和平共處,多多貿易來往,對兩界修士都好。”
殷宸休乖巧的點頭,“我自然沒有意見,不過道門那邊就不知道是何想法了,之前不是還想挑撥你嗎?”
“我覺得那也是天道的主意。”風啓對兩界發展前景很看好,“道門中的宗主長老之流都是看過曾經兩界互惠的盛況的,他們沒理由反對,只要他們願意出力,下面的修士自然弄不出名堂來。”
“依我看,消減道門的實力後,魔界再去談合作才是一本萬利,他們自然不敢提什麽反對的意見。”
風啓聞言,挑起桌上的果子就砸他,“才說了要安安分分呢!”
殷宸休擡手将果子接住,放進嘴裏咬了口,“聽師尊的便是了。”
敲定了章程,殷宸休傳來禦權,讓他将書信帶給道門各宗門,擺出合作的誠意,聲明魔界不會趁機搗亂,還在最後特別注明了是看在風啓的面子上。
等到這些信送達時,各宗門的宗主想着殷宸休和風啓二人的桃色傳聞,又看看這封明顯一股藍顏禍水味道的信,不由同時感嘆:原來道魔之争不過是搏美人一笑的工具而已。
外患沒了,但是這內憂卻并沒有風啓想的那樣好解決。最大的問題就是這人是林知雲,且不說他的修為在道門是數一數二的,又兼之道源門和玄派都不肯誅殺他,只願活捉,這就更增加了難度。而且不用想,魔界的風啓必然也是不肯殺他的。
道門幾次開會都是針對這個問題争論,殺還是不殺。
季甫近幾日都忙着給道源門受控的那些人配藥,本就煩躁不堪,“他雖然四處搗亂,打傷不少修士,但是手上還未沾血,僅此一點,我就要保他。”
有了季甫打頭陣,道源門也更為強硬。其餘聲音漸漸也就消減了,修為低的看到林知雲都遠遠躲着,通知宗門來抓人,倒是一時相安無事。
但是這平靜未能持續多久,道門中再次開始有人被殺。
沒人看到兇手的模樣,不過這罪責必然第一時間扣在了林知雲的頭上。
“當初玄派說林知雲未殺人故而不能殺,今日他殺了人,要如何?!”
季甫冷哼一聲,“兇手尚未确定,爾等就着急着要扣在林知雲身上。說不定這殺人的人就是借此除去仇敵呢?反正有人擔責,明日我将在座某位殺了,你們是不是也算在林知雲頭上?”
最開始質問的那位宗主頓時大怒,拍桌站起來,食指直指他,“你在威脅我!”
“不敢不敢,只是說句實話罷了。”季甫掃了在場的人一圈,“道門內鬥如何諸位比我清楚,今日這罪名一開,明日恐怕就會死更多的人。”
短暫的寂靜在所有人間傳開,他們之間多多少少都有些愁怨,本來并未往哪方面想,如今被季甫一提點,頓時都明白過來。
他們想殺別人,別人也想殺他。唯一的辦法就是讓誰都不敢動手。
季甫抿了口茶,“今日死去的那位,還是從他的仇家查起吧。有人想攪渾道門的水,就看在座諸位能不能從這濁水裏撈出那魚了。”
作者有話要說: 殷宸休:何日能親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