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就是這一瞬間的直覺,風啓猛地向右側移去。濃縮的光柱貫穿他的左肩,飛濺出一片血花。
風啓疼得表情扭曲一瞬,手中暗光一閃,漆黑的龍夜劍已經執在手中。
龍夜劍當初随着風啓閉關,被封存在聖魔殿,許久未出鞘,一現世便魔氣四散。魔氣化成龍形直沖如天,發出一聲震天龍吟,随即如蛟龍入海,翻身躍下,纏繞在風啓周身。
魔氣所化的龍将風啓嚴密地籠罩在其中,牆壁仍不斷放出光柱,但破不了魔龍的魔氣。
風啓用手輕撫龍夜劍的劍身,似是在安撫它亢奮的情緒,無奈地笑道:“每次用你,都要搞出這麽大的陣仗。”
牆壁好似終于用盡了方才吸收的光線,再沒有光柱出現。但風啓仍保留了些警惕,沒将龍夜劍收起,而是手一翻,将龍夜劍化成黑龍,纏在自己的手腕上。
他四處看看,方才魔氣沖擊之下,暗室中無用的雜物都化成了煙塵,而六面牆壁卻像是受到了魔氣洗禮,愈加黑亮。圖騰的線條處不時有紅色暗光閃過,像是什麽在其中游走。
風啓将手中的八卦鏡收好,心道:看來這六面牆壁的圖騰是門,隐藏圖騰的法器就是鑰匙,要想打開門就必須讓這些法器聚齊,一同映照在牆壁上。
現在這裏已經沒有別的法器了,不過既然這是司徒承暗室中的東西,鑰匙恐怕都是司徒承的法器。
思及此,他不再停留,快速下山,讓禦權帶他回聖魔殿。
禦權看着他染紅的白衣,一時無言。這人是如何做到無視自己肩膀處不斷湧血的洞的。
他不會知曉,風啓當年是怎樣帶着一身傷口,一步一步爬上魔尊之位的,這些傷口對他而言,的确不值一提。
方才,禦權站在山腳下,那條沖天的魔龍他是看得清清楚楚,擁有這樣濃郁魔氣的人絕對不是好惹的。他突然明白尊上為何不動風啓了,也難怪尊上要挂他的招式圖,的确厲害。
禦權愣神了一會兒就恢複原狀,對風啓恭敬不少,“早就聽聞警世魔尊的龍夜劍出鞘便有真龍,今日算是長見識了。”
風啓謙虛地笑笑,“不必如此客氣,況且,我也早就不是魔尊了。現在我有急事見魔尊,可否快些趕路?”
“自然。”禦權說完,讓風啓上了馬車,一揮馬鞭,魔獸發出一聲嘶吼,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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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啓坐在馬車上,試圖用魔氣給傷口止血,卻發現并不成功。那光柱上似乎加了道修的術法,與魔氣相克,魔氣越多反而加劇傷勢。
他嘆口氣,看來要去麻煩林知雲了。
馬車很快就到了聖魔殿,風啓踏出馬車,直奔殷宸休的主殿去。
殷宸休正在修煉,魔氣充斥着整個主殿。風啓一進去,肩膀就是一陣刺痛。他一時不備,疼得倒吸一口氣。
殷宸休聽到他的動靜,馬上将魔氣收斂,其餘魔氣沒了牽引,很快四散在空氣中。
他睜開眼就看到風啓半邊身子都是血,瞳孔猛地一縮。
風啓不過眨了下眼,方才還坐在小榻上的殷宸休就到了面前。他吓了一跳,身子後仰,拉開和殷宸休的距離。
殷宸休手握住他的胳膊,看清他肩上的傷口,稍微松了口氣,又有些責備道:“自己出去才一個下午就受傷了,看來日後不能放你一個人。”
風啓不習慣他的親昵,感覺有些奇怪,拉下他的手,“這傷不礙事,先說正事。”
殷宸休臉色陡然一沉,“不礙事?那你怎麽不止血?這傷是道修做的是不是,所以你的魔氣無法止血。”
“這傷我會處理,你不必管。”風啓着急尋找圖騰鑰匙的線索,不想與他再多争辯,聲音冷下來,“你之前不是說司徒承的東西都賞下去了嗎?快些找回來。”
他說完,殷宸休卻沒有動。
風啓皺眉瞪過去,正要開口訓斥,突然反應過來。現在他不是魔尊了,殷宸休才是,而他,方才對着魔界之主發號施令。
風啓抿抿唇,喉結滾動一下,這時候撒個嬌可以嗎?畢竟殷宸休暗戀他……吧……
風啓緊張地咳嗽一聲,努力回憶以往那些妩媚的女魔修是怎麽撒嬌的。
殷宸休卻沒有要怪罪他的樣子,不止如此,也沒有方才婆婆媽媽的樣子了,只是開口問道:“出何事了?”
風啓将儲物戒中拓印的紙拿出來,遞給他,“這是我從司徒承的暗室中發現的,這幾張圖騰背後一定隐藏着一個巨大的陰謀。”
殷宸休接過紙看了眼,冷笑一聲道:“什麽陰謀?你無非是想查清司徒承背叛你的事,我幫你查就是了,何必找借口。”
風啓沒料到他這麽好說話,魔修個性中都有一種偏執,在強者為尊的現在,殷宸休不可能容忍他冒犯魔尊的尊嚴。
殷宸休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眼神轉向一旁,有些不好意思,“誰讓我喜歡你呢。”
風啓僵在原地,殷宸休那句話仿佛一道雷劫,把他劈得外焦裏嫩。
殷宸休說完這句話,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臉色微紅,越過他走過去。他走到門口,又道:“你身上的傷口不好愈合,記得包紮一下,藥粉在我房間的櫃子裏。你不想我幫忙,我不看就是了。”
說完,他就大跨步離開了主殿。
風啓被冷風一吹,外面那層焦掉的酥皮被吹掉了。他終于能動了,只是神志還沒回來,迷糊地到櫃子前拿出藥瓶,解開衣服将藥撒上,又用布将傷口裹上。
上了藥的傷口沒那麽疼了,也不再流血。風啓終于徹底回神,彎腰捂住臉,“造孽啊。”
風啓當初随口扯出了暗戀的說法,沒想到殷宸休居然入戲這麽深。
風啓将身上沾了血污的衣服換下,重新穿上一件同樣款式的白衣,坐到小榻上。殷宸休現在是真的打算要作為個暗戀的人來追求他,而他根本不打算真的有道侶,更何況殷宸休還是男的。
他這不是赤/裸裸地欺騙殷宸休的感情嗎,這也太過分了。
風啓恨恨地唾棄了自己一番,下定決心,等殷宸休将司徒承的法器都收回來,他解完圖騰的謎題就快些離開。至于殷宸休,就讓他當做這是一場無疾而終的暗戀算了。
風啓拍拍臉,将狀态調整好,暫時将對殷宸休的愧疚埋進心底。
他站起身,将藥放回去。正當要合上櫃門的時候,他猶豫了片刻,伸出手,黑龍爬到他的手指上,吐了個小圓珠到他手心。
這顆小圓珠是龍夜劍上裝飾用的玉珠,不過受到龍夜劍數千年魔氣熏染,如今也是難得的護身法寶。
他将玉珠放在一個錦囊中,擱在藥瓶旁邊,算是他的一點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