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她大概是史上最狼狽的新娘吧……
蘇似錦嫁的很快。
蘇鴻昀夫婦急于想拿到一億聘禮挽回公司危機,所以蘇似錦草草就嫁了過去,沒有嫁妝,沒有婚禮,沒有宴席,什麽都沒有。
甚至連送親的人都沒有,就是顧家派了個司機過來,然後蘇似錦提了個小行李箱,穿着婚紗,一個人凄凄慘慘坐上車,就等于是嫁到顧家了。
顧家的這種潦草的行為,無疑是對蘇家的蔑視和侮辱,堂堂北城蘇家嫁女兒,能嫁的這麽卑微,也是沒誰了,但也許蘇鴻昀夫婦明顯更看重錢財,所以他們并沒有對顧家的行為提出什麽異議,至于蘇似錦的生母,她覺得勸蘇似錦嫁過去挺對不起她的,當天也沒有出現。
北城那天,下起了濛濛細雨,恰如蘇似錦慘淡的心情一般,蘇似錦穿着婚紗坐在車上,看着窗外飛速駛離的北城建築,然後轉過頭,木然地等待着她未知的命運。
顧家莊園是在江城的一個僻靜地方,商務車帶着蘇似錦,在江城七繞八繞,繞到蘇似錦都有點惡心想吐,這才慢慢行駛到顧家莊園。
司機停了車:“蘇小姐,到了。”
他也一點都沒有幫蘇似錦提行李的樣子,蘇似錦抿了抿嘴,然後費勁地拖着婚紗,提着行李箱,狼狽地下了車。
她自嘲地想,她大概是史上最狼狽的新娘吧,不但沒人迎親,而且還自己灰頭土臉拿着行李穿着婚紗,婚紗還在北城的濛濛細雨中弄濕了,裙擺也髒了,這世界上應該沒有比她更凄慘的新娘了吧。
蘇似錦下車後,司機就把車一溜煙開跑了,留下蘇似錦一個人提着婚紗,拖着行李箱,愣愣地看着顧家莊園大門的鐵欄杆。
原來是她樂觀了,現在是不但沒人迎親,還沒人開門……
北城走的時候在下雨,江城來的時候也在下雨,而且雨還比北城的大一點,司機走的時候,都沒給蘇似錦留把傘,所以她現在就站在顧家莊園門口,穿着婚紗,在淋雨……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蘇似錦頭發都濕噠噠貼在臉上了,婚紗也都淋濕了,要多狼狽有多狼狽,當她開始考慮要不要拖着行李箱跑路的時候,門終于開了。
是一個臉色很高傲的五十歲女人,她說她是顧家管家,蘇似錦可以喊她林管家。
林管家倒是從蘇似錦手上接過行李箱,囑咐傭人送到蘇似錦房間,然後她很和善地給蘇似錦打了傘,帶着蘇似錦走進莊園。
當蘇似錦看到顧家莊園時,她着實是吃了一驚,她從小在蘇家長大,住的也是北城的豪華別墅,但那豪華別墅和顧家莊園一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顧家莊園是中式風格,就像古代的園林一樣,不但大,而且樓閣水榭,應有盡有,在這寸土寸金的江城,能有這麽大一個園林,足可見主人財力。
不過蘇似錦現在也沒心情欣賞顧家莊園的美景,因為林管家在帶着她穿過花園走到她的婚房,這花園實在太大了,蘇似錦走的腳都疼了,都沒走到。
而且她還穿的是結婚的細高跟水晶鞋,在這鵝卵石上走,更是歪歪扭扭的,蘇似錦感覺下一秒就要崴腳了,她不由停下腳步,問道:“請問,可不可以坐擺渡車可以過去?”
“擺渡車?”
蘇似錦點頭,她指了指不遠處的電動擺渡車:“我想那個應該不是擺設。”
林管家譏嘲地撇了下嘴:“的确不是擺設,但不巧,沒電了。”
“沒電?”蘇似錦不相信。
林管家翻了下白眼:“是沒電了,只能走,要麽蘇小姐您就走過去,要麽,您就回蘇家當大小姐吧。”
蘇似錦心裏清楚,這是顧家在給她下馬威呢,但她既然答應嫁到顧家,自然也沒有回去的道理,她于是抿了抿嘴,道:“那走吧。”
但林管家沒有停止對她的為難,她故意挑難走的路讓蘇似錦走,當走過一段石子路時,蘇似錦終于腳一崴,跌坐在了地上。
手上的傘也跌落在一邊,身上的婚紗更髒了,蘇似錦只覺得腳腕劇痛,臉上也不知道是疼的汗還是雨水,又或者是眼淚,她心知肚明,顧家就是在故意為難她,他們覺得是她養父害死了顧家先生,所以在報複她呢。
可是,上一輩的恩怨,又和她有什麽關系呢?
林管家又譏嘲道:“蘇小姐也太柔弱了,要麽,蘇小姐還是回去吧,正好把少爺的一億元聘禮給換回來。”
林管家居高臨下地看着蘇似錦,這個美麗柔弱的女孩現在狼狽地跌坐在地上,做好的結婚發型已經全亂了,婚紗髒的不成樣子,許是腳踝太疼,她眼眶還有些發紅,她應該受不了要跑回蘇家了吧。
但出乎林管家意料,蘇似錦咬了下唇,然後脫下腳上的水晶高跟鞋,忍着疼痛赤腳站了起來,她看着林管家,一字一句道:“走吧。”
說罷,她也不看林管家,而是赤着腳,忍着腳踝的疼痛,一瘸一拐,往前走去。
林管家愣了下,她看着蘇似錦的背影,半晌才回過神來,然後擰眉追了上去。
蘇似錦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忍着疼走到婚房的,她從小到大,都是最怕疼的,一受傷她就會眼淚汪汪,但這次,她卻一滴眼淚都沒掉。
大概是知道就算掉眼淚,也沒有一個人會心疼她吧。
婚房裏也是意料之中的冷清,顧家沒有一個人出現,據林管家說,顧家太太在國外,沒時間回來。
而她的丈夫顧星辰,現在還在顧氏開會,也沒時間回來,至于今天晚上他會不會回來,說不好。
蘇似錦苦笑一聲,這也是她意料之中。
結婚第一天,就是這麽愁雲慘淡,接下來的日子,想必更難過。
但既然她答應了嫁到顧家,再怎麽難過,她也不會逃。
蘇似錦一瘸一拐去洗了個澡,無論如何,她還是要收拾幹淨自己的。
洗完澡後,蘇似錦換下滿是泥濘的白色婚紗,拿出行李箱的紅色旗袍換上,這是蘇家給她的祝酒服,但現在哪有祝酒,不過就算沒有,她還是穿上了。
她對着鏡子,又自己挽了個發髻,現在終于不是一小時前那個淋着雨狼狽不堪的蘇似錦了,就算顧家不尊重她,顧星辰不尊重她,她自己也要尊重自己。
蘇似錦收拾好後,她坐在床上,看着牆壁發呆。
發了一會呆後,她忽然又有些害怕了。
她害怕顧星辰回來,她不知道該怎麽面對顧星辰。
他們現在是夫妻,這意味着顧星辰可以對她做任何事,包括和她上床。
可是,蘇似錦覺得特別害怕。
她雖然義無反顧地來了,可她根本沒做好和顧星辰共同生活的準備。
而且林管家已經這麽折磨她了,很難不認為這是出于顧星辰的授意,顧星辰恨她,恨她的養父害死他的父親,蘇似錦實在無法想象,顧星辰會怎麽折磨她。
蘇似錦感覺度日如年,一分一秒,都過得特別慢。
但一直到淩晨三點,顧星辰都沒回來。
他是不是不回來了?
蘇似錦懷揣着害怕和忐忑,迷迷糊糊的,就蜷縮在喜床上睡着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忽然感覺有雙手摩挲着她紅腫的腳踝,那雙手有些粗糙,指腹還有繭子,摩挲在她已經破皮的腳踝時,生疼生疼的。
蘇似錦驚醒了,她猛地坐起來,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男人直起腰,看着她。
這是蘇似錦第一次見到顧星辰,顧星辰很高,大概有一米八八,身材氣質都堪比秀場男模,他頭發理成精幹的短發,眼睛有些狹長,鼻梁高挺,長相疏離冷漠,五官如同雕刻一樣俊美分明,他看向蘇似錦的眼神,是冰冷、不屑、厭惡,還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蘇似錦被他的眼神吓到,她瑟縮到床沿,就如同驚恐的小鹿一般望着顧星辰。
顧星辰盯了她半晌,沒有說話,蘇似錦也緊張地看着他,她的眼神,滿是懼怕和陌生,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顧星辰嗤地一聲笑了。
他還是沒說話,而是緩緩走近,然後伸過手,去摩挲蘇似錦的臉龐。
蘇似錦下意識地就往回縮,顧星辰似乎是被她的逃跑舉動給惹火了,他眼神更加冰冷,手也從摩挲轉為鉗制住蘇似錦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己。
蘇似錦被他捏住下巴,顧星辰的氣場太強大,他眼神的恨意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剝一樣,蘇似錦不由吓得發抖,顧星辰也感覺到她在發抖,他卻如同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情一樣,輕笑了聲。
然後顧星辰放開鉗制住她下巴的手,蘇似錦的臉頰被捏紅了,雪白的雙頰留下了兩個指印,她瑟瑟發抖着,顧星辰卻絲毫沒有憐香惜玉的打算,他右手摩挲着她瑩白光滑的脖頸,還極具情/色意義地撫摸着她的喉嚨,在上面輕輕滑動着。
蘇似錦全身上下都在發抖,顧星辰的手一路往下,探到了她扣着的旗袍紐扣,蘇似錦終于忍不住,眼淚簌簌而下,她害怕,她是真的害怕。
她今天受的侮辱已經夠多了,但沒有哪個比得上顧星辰給她的侮辱這麽大,顧星辰根本不像是對待一個人一樣對待她,而是一個發洩的戰利品罷了。
蘇似錦眼淚越流越多,她咬着唇,并沒有哭出聲,她不想讓顧星辰看笑話,可是眼淚卻不由她控制地簌簌而下,滴在了顧星辰的手上和衣袖上。
顧星辰盯着自己被眼淚打濕的衣袖,他忽然放下手,再沒有進一步行動。
蘇似錦在極端的羞辱下,她還在流淚,顧星辰也沒說話,半晌,忽嗤笑道:“收起你的眼淚吧,蘇似錦,你真讓我覺得惡心。”
顧星辰的聲音,就和他的人一樣冰冷涼薄,蘇似錦驀地擡頭,她咬唇瞪着顧星辰,顧星辰又輕笑了下,他挑起蘇似錦的下巴:“被養了二十年的父母送到這裏,我要是你,還不如死了算了。”
一句話戳到了蘇似錦的痛處,蘇似錦打開顧星辰的手,滿眼是淚地死死瞪着顧星辰,
但顧星辰卻并沒有再出言譏諷,而是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地離開了這間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