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晉江文學城
莊白桦接到電話,整顆心往下沉,他向助理詢問具體的情況,問清之後,挂了電話往外走。
洛振铎在他身後啞着嗓子問:“你去哪?”
莊白桦着急地說:“池月出事了,我要去找他。”
洛振铎直直地瞅着他,撿回意識的洛振铎進入了另一個極端,敏感多疑,年齡仿佛回退十幾年,怔怔地坐在那裏,眼神脆弱。
“以前好像也經歷過這種事。”洛振铎說道,“你接到助理的電話,說你的扶貧對象被人綁架了,還讓我去報警。”
确實如此,那時候莊白桦對偏執男配的危險性沒那麽了解,這一回比上一次更加緊急。
“那時候我還向你炫耀我的兒子有多麽乖巧。”洛振铎低着頭,默默地說。
莊白桦心裏急切,嘴上還要安慰洛振铎:“不管怎樣,溪音跟你的感情還在,如果你願意,你們還能像以前那樣相處。”
洛振铎搖頭:“回不去了。”
莊白桦沒有時間再陪洛振铎,說:“我必須走了。”
洛振铎站起來,踉踉跄跄地擋在莊白桦面前,從旁邊拿起酒瓶,怼到他的臉上,語氣裏流露出懇求:“你先陪我喝酒。”
莊白桦深吸一口氣,說:“老洛,我當你喝醉了說胡話。”
他怕洛振铎進一步受刺激,沒有告訴他,綁架池月的可能就是他的假兒子洛溪音。
溪音在洛振铎的眼裏,還是那個柔弱溫順的孩子,莊白桦也希望是他搞錯了,溪音從小接受良好的教育,照理來說不會做出出格的事。
可溪音是原書裏的偏執男配。
池月被人帶走,很難說與偏執男配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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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振铎聽了莊白桦的話,隐隐約約明白他應該放莊白桦走,可酒精麻痹了他的神經,他現在好痛苦,好想莊白桦留下來陪伴他。
洛振铎呆滞地拎起酒瓶,再次大口大口地喝酒,這一回莊白桦懶得阻攔他,說:“你要想死就繼續吧,你喊我過來陪你,可我救不了一心求死的人。”
洛振铎罔若未聞,繼續喝自己的酒。
莊白桦說的是氣話,恨鐵不成鋼,無法真的看洛振铎喝死在這裏,他深吸一口氣,說道:“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池月可能是你的孩子。”
洛振铎怔住,喝酒的動作停下來。
洛家換子的事太過狗血,這種狗血的套路異常熟悉,一定跟原書劇情有關。而原書的主角是池月,洛家的事如果與主角沒有聯系,設置這麽狗血的情節簡直沒意義。
池月和溪音年齡相仿,生日只差三天,又是同一所大學的學生。
這種關系看似湊巧離奇,在原書裏一點都不奇怪,劇情搞得出來。
莊白桦的話語,徹底震住洛振铎,洛振铎站在那裏,手裏拿着酒瓶,宛如一尊石像。
“言盡于此,你好自為之。”說完,莊白桦便繞開洛振铎,快步走出房間。
洛振铎沒有再阻攔莊白桦,将酒瓶随手抛到一旁,重新回到沙發旁坐下,他張開手,捂住頭,手指插進淩亂的頭發裏,支撐住他混亂不堪的大腦。
“我究竟在做什麽混賬事。”他自言自語地說,聲音裏滿是痛苦,“那麽多年近在咫尺一直錯過,現在卻動了心思……”
“還有……池月……”洛振铎整個人陷入混亂的漩渦裏。
池月将鋼筆放在指間把玩,筆尖上沾染上紅色,怎麽甩都甩不掉。
溪音躺在酒桶旁邊的地上哭泣,白皙的胳臂上多了一道道細長的傷痕。
“你殺了我吧。”溪音哽咽着,任何反抗都是徒勞,池月突然戰鬥力爆表,以他的身體素質根本打不過。
池月嘴角噙着笑,半斂着眼眸,斜斜靠在酒桶上,渾身上下籠罩着酒精的味道,在昏暗的光線下,邪氣又陰冷,看着像惡魔。
“你不是喜歡疼痛麽,我賞賜給你傷口,你應該感謝我。”
池月用漫不經心的語調慵懶地說着。
“你從一開始就在假裝。”溪音吸着氣,小聲說,“我以為我已經夠虛僞了,你比我還厲害。”
“你是從哪裏學的這身手?”
池月只是笑,不說話。
他越是這樣不言語,越是令人害怕,溪音越是話多。
“也難怪,你在那種家庭長大,在外面混多了,打架的技能都是從貧民窟裏學的吧。”
池月走上前,又給溪音來了一下,溪音哪裏受過這種罪,眼淚吧嗒吧嗒掉,但他還不放棄,說:“你這樣我也喜歡,你殺了我,我就是你的了。”
池月翻了個白眼。
“莊叔叔知道你這一面麽。”溪音說話一段一段的,無法連貫,“他是不是像我爸爸覺得我很乖一樣,認為你是個小可憐?他知道你下手這麽狠麽?”
池月開始想,要不要把這個死變态揍得說不了話,他這麽想着,身體開始付諸行動,把溪音從地上拎起來。
溪音嘴巴上再厲害,身體還是本能地暴露了他的恐懼,他發着抖,睜大眼睛,驚恐地大喊:“我有心髒病!你再刺激我,我會心絞痛!我死了,你就是故意殺人!”
池月諷刺地說:“剛才不是要我殺了你?”
明明沒那個本事,還想學別人病嬌,說到底不過是個被寵壞的小屁孩。
溪音慘白的臉開始漲得通紅,他大口大口地喘氣,像一條拼命掙紮的魚:“殺人了……救命……”
池月突然覺得很沒意思,當瘋子失去利爪與牙齒,看起來如此可笑。
“嗚嗚嗚,我喜歡你……有什麽錯,你為什麽這麽對待我……”
溪音雖然兩面三刀,欺軟怕硬,性格裏的偏執倒是一直沒變,在這種情況下也堅持着自己對池月的喜歡,仿佛在堅持自己的信仰。
池月的眼神陰沉下來,冷冰冰地吐出兩個字:“惡心。”
他要再一次下狠手,溪音突然大叫:“你不管莊叔叔了嗎!”
池月停下。
“你知道他在哪裏嗎?他跟我爸爸在一起。”
溪音快速地說着:“爸爸喝了很多酒,他一般不會醉,可一旦喝醉了,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
“你是怎麽出生的你忘了嗎?爸爸喝醉了,現在跟莊叔叔在一起,會發生什麽,你猜猜看啊!”
池月狠狠地将溪音抵到身後的大酒桶上,兇惡地問:“他們在什麽地方?”
溪音臉上挂着眼淚,卻笑起來:“不告訴你!你殺了我吧,殺了我也不告訴你!”
神經病的腦回路就是有坑。
池月照着溪音的臉又給了一拳,把他丢到地上,轉身就走。
這裏到處都是大酒桶,長得還都一個樣,光線昏暗,不好辨認方向,但池月準确地找到出路,很快走了出去。
他們剛才在的位置是酒莊的地窖,池月順着樓梯到地面,發現月亮已經懸挂在夜空,他失蹤有一段時間了,莊白桦理應找來,可并沒有,說明莊白桦真的被絆住了。
他的手機被收走,這裏不知道還有多少溪音的人,不能冒然求助。
溪音的話像針在他心頭紮,喝醉了的人什麽都做得出來,池月咬牙切齒,按照記憶的方向,朝着酒莊門口跑去。
不管怎樣,要盡快回到市中心。
莊白桦快步走出房間,先是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讓他們繼續追蹤池月的位置,自己則是動身準備坐車回去。
不知道池月被帶到去哪裏了。
莊白桦曾經以為自己做了萬全的準備,他派人部署在池月的宿舍周圍,二十四小時值守,還在池月身上安裝了定位裝置。
就這樣,池月還是在他的保護下被人劫走了。
剛才助理詳細地講了當時的情況,池月很不對勁,明明腿上受傷還跟着路紅走到宿舍外,甚至走出了校門。
莊白桦搞不懂,這是劇情作祟,還是池月自己願意的,難道劇情還能操控池月的腦子不成。
不過那畢竟是池月的母親,池月有所松動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這裏,莊白桦又開始擔心池月的身世。
他在被洛振铎召喚、來到這裏之前,萬萬沒想到竟然能得知池月的身世。
雖然沒有進一步的親子鑒定,但莊白桦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确定池月就是洛振铎的孩子。
他的心情非常複雜。
震驚的同時有點慶幸,慶幸完了又很別扭,他無法捋順自己的心情。
眼下最要緊的還是盡快找到池月,每一個偏執大佬都有自己的特點,上次唐楓轉移目标,把矛頭瞄準到他身上,這回溪音不知道會怎麽樣。
莊白桦心急如焚,讓司機開車,趕快回到市內。
車輛離開酒莊,在馬路上奔馳,恨不得飛起來,瞬間回去。
上一次他被唐楓抓走的時候,池月來得那麽快,這一回他卻沒辦法第一時間找到池月。
莊白桦捏着拳頭,專注地看着車外的路況,這時候他再次接到助理的電話。
“莊總,我們追蹤到池月身上的定位信號了。”
“他在哪裏?”莊白桦繃着聲音問。
“那個位置在地圖上顯示,是在洛振铎洛總名下的一個酒莊裏。”
莊白桦:“?”
莊白桦挂了電話,招呼司機立即調轉車頭,重新駛回酒莊。
怎麽會這樣?池月居然在酒莊裏。
也就是說,他和洛振铎談話的時候,池月一直在他不遠的地方?
莊白桦搞不清楚到底怎麽回事,只能先往回趕,等他再次抵達酒莊的時候,剛好接到了助理打來的第三個電話。
“莊總,我們看到池月身上的信號,正在離開酒莊。”
莊白桦:“……”
酒莊一片平靜,一點都不像出事現場。莊白桦把工作人員喊來詢問,所有人一無所知。
“今天來這裏的只有您和洛總,沒有看見其他人。”
莊白桦又問:“溪音可以自由進出這裏嗎?”
工作人員一愣:“溪音少爺當然能來,他對酒莊很熟悉。”他說着,遲疑片刻,還是把知道的告訴莊白桦,“酒莊不止一個出入口,溪音少爺前幾天頻繁地來過,但今天沒有出現。”
這麽一說,莊白桦搞明白了。
前幾天溪音頻繁出現是踩點,今天溪音沒有現身,一定是帶着池月從別的地方進來。
沒想到他和池月一直身處同一個地方,他自己也燈下黑了。
莊白桦吩咐助理那邊繼續追蹤池月,轉過頭讓酒莊的工作人員查看監控,尋找溪音的蹤跡。
他想了想,帶上司機和保镖,準備繼續上路,既然池月已經離開,他必須接着追上去。
結果這次,他還沒上車,助理的電話第三次打過來。
“莊總,池月的信號再次折返,他又朝酒莊那邊移動了。”
莊白桦:“……”心好累。
莊白桦漸漸察覺,池月現在應該是單獨行動,如果是溪音劫持他,不會這麽來來回回反複跑。
莊白桦的心放下來一點,頓時有些哭笑不得。
他試圖給池月的手機打電話,果然打不通,可能他的手機被收走了,身上的追蹤器沒有被發現。
莊白桦決定在這裏等池月,如果再亂移動,兩個人又錯過怎麽辦。
他的人手正在趕來的路上,他們在路上遇到池月,也能把他帶過來。
莊白桦走向酒莊的大門,心情有些煩躁,他努力讓自己平靜,知道着急沒有用,他只能在這裏等待。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郊區安靜,酒莊周圍響起不知名的鳥叫,樹影重重,夜風習習,景致很美,莊白桦卻無心欣賞。
他站在酒莊的大門口,擡頭瞭望遠方。
就在此時,夜色裏出現一個人影,那人高高瘦瘦,逆着風,由遠及近向酒莊跑過來。
莊白桦立刻迎上去。
兩個人迎面朝向彼此所在的地方奔跑,莊白桦跑了幾步便看清了池月的身影,他似乎安然無恙,沒有受什麽傷。
莊白桦松口氣,池月的速度比他更快,幾步跑到他面前,還沒等莊白桦開口詢問,池月展開雙臂,一把抱住迎接他的男人。
“你沒事……太好了。”
池月喘着粗氣,緊緊抱着莊白桦,莊白桦愣住,被他箍在懷裏,迷茫地眨眼。
為什麽反倒是池月擔心他?
瘦削的青年手臂卻如此有力,他緊緊拴住莊白桦的身體,下巴擱在莊白桦的肩膀上,整個腦袋埋進莊白桦的臉側。
兩個人貼在一起,莊白桦能感覺他身上蒸騰出的熱氣,熱情火熱,充滿了年輕人的力量與朝氣,包裹着自己,下一秒仿佛就要燃燒起來。
莊白桦沒有動彈,由着池月抱着,慢慢地等他平息。
池月終于稍微松開一點,莊白桦想好好看他的臉,問清楚到底怎麽回事,誰知池月不願意起來。
池月賴在莊白桦的身上,小聲說:“再讓我抱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