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游樂場4
三個人形成三足鼎立的架勢,在客廳裏沉默着。
池月好不容易處理了麻煩的公主,沒想到莊白桦的房間裏還盤踞着一頭喝酒的惡龍。
洛振铎端着酒杯,無意識地搖晃杯子,不知道在想什麽。
只有莊白桦什麽也沒想,第一個開口誇池月:“池月你好像一個王子。”他笑着說,“你去參加spy活動了嗎?”
他以為池月剛才跟酒店的年輕人一起玩樂去了,現在才回來。
池月耷拉着眼睛,說:“不是。”
莊白桦搞不清楚情況,問:“你怎麽不走正門。”他這才意識到不對勁,這裏是酒店的高層,“你是怎麽從陽臺進來的?”
池月回答:“從上面的觀景平臺翻過來的。”
剛才溪音穿着女裝跑到他的房間裏搞夜襲,池月胃裏一陣抽搐不适,他本來想把溪音送出房間,但溪音像一塊怎麽甩都甩不掉的牛皮糖,那條可怕的裙子在兩個人之間搖擺,觸感像沐浴球,池月一怒之下,将溪音的蓬蓬裙擺扯掉了。
層層疊疊的紗與蕾絲底下還有襯裙,溪音誤會了池月的意思,含羞帶怯地要脫掉那條薄薄的綢緞襯裙,池月飛快地從櫃子裏拿出一套小豬的衣服,套在溪音身上,給溪音按上豬鼻子,挂上豬尾巴。
別說,小豬的衣服也是粉色的,跟溪音的粉紅裙子很搭。
溪音氣得不行,還要來纏着池月,池月将他塞進森林主題房間的小木屋裏。
就在溪音跟木屋的栅欄較勁的時候,池月退到陽臺,翻身攀上上方的欄杆,跳到了剛才他和莊白桦看煙火的觀景平臺上。
等溪音擺脫束縛,池月已經從房間消失了。
池月抓着半條紗裙,此時觀景平臺上沒有什麽人,他吹着夜風,看着紗裙在風中搖曳,思考片刻,辨認出莊白桦房間的方向,從平臺跳下去,剛好落到莊白桦的陽臺上。
莊白桦聽見池月說的,吓了一大跳,連忙上前查看他的身體:“你瘋了,要是摔下去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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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月見莊白桦關心他,神情終于緩和下來,說:“沒事,死不了。”
真的死不掉,不管他怎麽造作,他都能完好無損。
這一點,可能是這個操蛋的世界,給他的唯一優待。
莊白桦責備地批評他:“不能仗着自己年輕就胡作非為!出事怎麽辦!”
池月虛心接受批評教育,眼睛卻往洛振铎那邊瞟,問:“你們在做什麽?”
洛振铎給他看看自己手上的酒杯,笑着說:“在喝酒啊。”
池月抿抿嘴唇,很想問只是喝酒麽,但他忍住了,收回目光,看向莊白桦。
莊白桦檢查完畢,确定池月完好無損,這才松口氣,讓池月在沙發上坐下,問他:“你手裏拿着的是什麽?”
池月低下眼眸,說:“是邪惡女巫的鬥篷。”
莊白桦:“?”
年輕人的spy世界他不懂。
洛振铎一直默默打量着池月,池月長得漂亮,洛振铎一直覺得他和自己的兒子溪音是同一個類型,如今換了一身衣服,洛振铎從池月身上看到了一股男人味。
洛振铎此時喝了一口酒潤嗓子,池月以為他要說話,結果他依舊沉默着。
于是房間再次靜默下來,三個人誰都沒說話。
池月肯定是來找莊白桦,而莊白桦正在跟洛振铎喝酒,已知莊白桦無法分成兩半,所以現在這個情況只能一個人先退出。
但池月和洛振铎都沒動,都在等待對方先做出反應。
房間裏的氣氛有些黏着,有什麽東西在幾個人的心裏蠢蠢欲動,像急于破土的幼苗,又像被囚禁已久的困獸。
嘶吼着叫嚣着,想要沖破束縛它的牢籠。
客廳裏的空氣仿佛被分成兩半,一半籠罩着池月,一半糾纏着洛振铎,這兩股氣流都拼命地往莊白桦身上跑,拉扯着莊白桦,都想把站在中間的莊白桦據為己有。
莊白桦搓搓胳臂,感覺怪怪的,哪裏怪他又說不上來,一邊是聊得來的好友,一邊是照顧的後輩,他下意識覺得三個人在同一個房間不好,可仔細想想,為什麽不好?他不知道。
莊白桦想了想,壓下心裏的怪異,開口說話:“都愣着幹什麽,快吃啊。”
其餘兩個人:“?”
莊白桦本能地說出平時勸飯的話,擡手捏捏眉間,說:“我是說桌子上有堅果可以吃。”
就連莊白桦都傳染到兩人的尴尬,洛振铎在心裏讪笑一聲,他都奔四的人了,還跟一個與他兒子差不多大的小夥子較什麽勁。
洛振铎把手中的杯子放下,說:“你們慢慢吃吧,我先回房休息了。”
莊白桦挽留:“不再喝點麽?”
洛振铎伸了個懶腰,說:“不了,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回去照顧溪音。”
既然提到溪音,莊白桦也不好多說什麽,只是送洛振铎到門口,說:“那晚安。”
洛振铎深深看了他一眼,眼裏的情緒晦澀難明,沉沉地說:“晚安。”
送走了洛振铎,莊白桦返回客廳,此時池月擡起頭,看着電視屏幕上的小豬佩奇。
兩個男人,一邊喝酒,一邊吃堅果,還一邊看小豬佩奇,如此惬意,而他卻被可怕的巫婆糾纏。
洛振铎雖然離開,池月的心情并沒有舒緩,反而更加沉悶。
洛振铎的潇灑與大方,展現了一個成熟男人的風度,這種風度來自歲月的沉澱,他無論如何也追不上。
終于沒了外人,莊白桦狠狠拍了池月的胳臂一下:“以後再耍雜技,就寫三千字的檢讨。”
上次一千字檢讨已經讓池月吃不消了,三千字确實讓人害怕,池月小聲說:“不會再這麽做了。”
“說吧,到底反生了什麽事?”莊白桦問。
洛振铎離開,那種焦灼窒息的感覺一下子沒了,池月說:“沒事就不能來找你了麽?”
他看着茶幾上的酒瓶與酒杯:“別人來找就行,我來就不行。”
莊白桦哭笑不得:“老洛就是酒瘾犯了,找人陪酒。”
池月望着酒杯裏殘餘的酒液,突然感覺口幹舌燥,拿起酒瓶倒了滿滿一杯酒,直接往喉嚨裏灌。
莊白桦吓了一跳,哪有人這麽喝酒的,果然,池月灌了一大口後,被嗆住,劇烈地咳嗽起來,臉都憋紅了。
“傻啊你。”莊白桦不知道說什麽好,給他順氣,猛地看到他的手背上有長長的一道紅色。
剛才池月一直抓着那條裙子,手埋在裙子的紗裏,如今出手拿酒杯,才暴露出手背上的傷口。
莊白桦把他的手扯過來看,只見白皙的手背被劃破好長一條,血蹭得到處都是,幹涸在皮膚上,形成暗紅色的血痂。
“怎麽搞的?”莊白桦皺着眉頭問。
“可能是剛才□□的時候弄的吧。”池月不在意地說。
其實是被溪音劃破的。
方才兩個人在拉扯時,池月的鋼筆從衣兜裏掉出來,溪音看見自己送給池月的禮物,池月随身帶着,一陣驚喜。
下一秒,池月就把豬鼻子往他臉上按。
溪音氣得發抖,可他打不過池月,就拔了筆帽,用筆尖去戳池月。
池月沒有停下動作,手背被劃出一道大口子。
莊白桦懊惱剛才他還檢查過池月,沒發現手上的傷口,起身給酒店前臺打電話,讓他們送來消毒藥水與紗布。
莊白桦親自給池月處理傷口,小心翼翼地用棉簽擦幹淨傷口附近的血液,塗抹上藥水消毒,然後用紗布将池月的手纏了一圈。
池月望着自己的手,說:“只是一個小口子,為什麽要纏得像骨折?”
莊白桦瞪了他一眼,說:“不好好處理留疤了怎麽辦。”
那麽白那麽嫩的手,要是留下疤痕就糟糕了。
池月毫不在意,只是看着莊白桦認真仔細對待他傷口的樣子很新奇。
從沒有人這麽在乎他身上的這種小傷口。
折騰了半天,時間不早了。
莊白桦下了逐客令:“你該睡覺了,明天還要繼續玩一天。”
池月擡起頭,眼巴巴地看着莊白桦,說:“我不走。”
他千辛萬苦才來到莊白桦的房間,還趕跑了一頭惡龍,說什麽不願意現在離開。
池月拿起那只酒瓶,說:“我陪你喝酒。”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池月剛才灌了一大口酒,此時眼角還有些泛紅,目光盈盈,配上他身上英挺的制服,帥氣中帶着三分可憐,再加上手上的白色紗布,讓莊白桦硬不起心腸。
他嘆了口氣,認命地說:“你晚上就睡這裏吧。”
池月愣了愣,緊緊抓住手邊的粉色裙子,臉上露出笑容:“真的可以麽?”
莊白桦心想,我說不可以,你就會走嗎?
他指着池月手裏的粉布問:“這到底是什麽,你為什麽一直拿着。”
池月這才把裙子丢開,小聲說:“沒什麽。”
池月在離開自己房間的時候,将這條粉色的裙子抓在手裏。
溪音自稱公主,讓池月覺得惡心,可男人穿女裝的打扮,勾起了他內心隐秘的願望。
他看着莊白桦,眼睛裏流露出火熱的渴望,滾燙如熔岩。
莊白桦被他的眼神吓住,被池月看着,像有蛇在皮膚上攀爬,令人不适。
莊白桦扭過頭,說:“早點休息吧。”
池月站起來,低頭解那件國王服的扣子。
莊白桦回頭,看見白皙修長的手指落在筆挺的制服上,呼吸一滞。
怪不得年輕人喜歡搞什麽“制服誘惑”,确實挺誘惑的。
池月脫了外套只剩一件襯衫,跟在莊白桦身後,問:“我睡在哪裏?”
雖然這家酒店的套房不大,卧室的床鋪卻不含糊,兩個男人睡也夠了。
莊白桦轉過頭,笑眯眯地看着池月,說:“你當然睡隔壁的兒童房啊,裏面有一張可愛的兒童床,很适合小王子。”
池月:“……”
洛振铎從莊白桦的房間裏出來後,靠在走廊裏平息心情,過了一會才走回自己的房間。
他回房的第一件事是查看溪音的情況。
洛振铎打開房門,看見溪音跟他離開時一樣,乖巧地躺在床上,睡得香甜。
他走到床邊,輕柔地摸了摸兒子的頭發,無聲地嘆息。
洛振铎坐在溪音的身旁發了會呆,調整好情緒,這才起身,再次走出房間,留溪音單獨睡覺。
門被關上,溪音睜開眼睛。
他從被子裏抽出一條布,借着房間裏暗淡的光線仔細觀察摩挲。
絲綢的布料上,有一塊深色的污漬,散發着淡淡的腥氣。
是血漬。
溪音望着那塊血漬,眼神癡迷,拿着布的手都在發抖。
最後,他終于控制不住自己,伸出舌頭,在布料上舔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