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叫徐暮遠,日暮途遠那個暮遠,是個身處十八線正在向十七線進軍的小編劇,也是個不着調的小說作者。
2013年8月份,我在京城西站丢了我的貓,她叫朝朝,和我的小名一樣。不過是一瞬的疏忽,她就跳進了擁擠的人群裏。我再也沒找到她。
工作的壓力和小姨的懸案讓我身心俱疲,我的記憶頻頻出現混亂。我以為自己還是大學時期因為出櫃和恐同輔導員發生沖突的懵懂少年,我以為我那時真的退學了,事實上我并沒有;我以為我承受不了《祈安》告吹的打擊辭職了,事實上我并沒有。
那段時間我常常想起蘭鎮的往事,可我已決意把靈魂葬在這座城市空洞的墓穴裏,再也不回去。
不久遲臨空降成了新的部門主管,我以為命運憐惜我,終于舍得給我一些溫暖,然而遲臨沒有認出我。傷心失落之際,遲臨以陌生人,而非童年好友的身份給予我關懷,帶給我一只和朝朝一樣通體白色的小貓,我不希望和他再以陌生人的身份相交,卻無論如何也舍不得放開那些溫暖。
這樣的态度放任了暧昧的滋長,遲臨很快對我表明了愛意。我無法回應他的期待,亦無法全然斬斷與他的聯系,只好任它藕斷絲連,我是個幹脆的人,那次是我一生中為數不多的猶豫不決,我很珍惜它。
魯迅先生曾說,“希望是附麗于存在的,有存在便是希望,有希望便是光明”。然而我們不能忽視這樣的可能性:黑暗的盡頭是更深的黑暗,絕望的背後是更深的絕望。
我的生母時隔多年終于惦念起我,以她非暴力然而構成事實暴力的方式;遲臨在我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強行與我發生了性、關系。
我努力說服自己生活還沒有到不能承受的程度,盡最大可能從破碎的現實中尋找愉悅,去220米高的大壩上蹦極,逼迫自己回到蘭鎮,像是在對自己證明:你看,沒有什麽是承受不了的。
然而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有些東西早已分崩離析,潰不成軍。
幸而阿臨又回到了我身邊,這一次他不再是那個一無所知的追求者,他願意基于理解和尊重,嘗試着和我站在一起,幫我區分真實與幻覺。
2014年11月份,我在自己的小公寓吞下四顆安定,錢铎及時趕到送我去洗胃,在手術室外掩面泣不成聲。
全世界約有2000多萬人患有精神分裂症,這其中有卓絕的天才,但大部分人,一如芸芸衆生,都是普通人。他們不容于社會,有的被家庭所抛棄,有的終身患病。
而我僥幸享受所有人的溫柔和包容,那個怯懦的人格再也沒有出現過。
有人認為愛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點的吻,是一堆孩子。塞林格說,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親愛的,你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嗎?
我的一生再找不到比這更為篤定的事情,愛是奇跡,愛是可能出現在所有平凡生命裏的,偉大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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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的鐘聲即将敲響,錢铎和兩位媽媽在客廳裏挂彩燈,遲父悠閑地泡一杯普洱,小貓和小白窩在毛毯裏汲取溫暖。
遲臨的聲音從樓下傳來:“徐暮遠,你預訂的聖誕樹送到了!快下來挂禮物!”
我回應道:“等一下,等我把最後一章更新完!”
我努力給《祈安》寫了個俏皮點的後記:本文致敬歷代苦逼的士大夫們,當然,我的意思不是你們都擅長搞、基……
哦對了,遲臨在客廳中央挂了個常春藤編的花環,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麽,他不就是想當衆吻我然後讓大家都知道我們在一起了嗎。你說他傻不傻,那是常春藤,又不是槲寄生。我是不會讓他得逞的。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