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最新]一曲終了21他們在這一年有了一個樸……
第91章.[最新]一曲終了21他們在這一年有了一個樸……
隔了一夜, 她覺得家裏的小象也出現得莫名其妙,致電黃總和影後:“你們知道它是從哪裏來的嗎?”
在小姐妹那裏問不到結果,雲潆心裏隐隐有了猜測。
心裏有了猜測, 就不太坐得住,雲潆甚至去了一趟小時候住的別墅,她搬出來後就一次都沒回去過, 以為會爬滿蜘蛛網, 荒蕪得像鬼屋, 可真的進去一看, 完全是另外一個樣子——
很幹淨,擺設沒有變動過, 矮幾上有一捧大概放了一周的鮮花, 有些蔫頭耷腦。
然後, 有個阿姨捧了新鮮的花兒進來,見着雲潆,朝她很熟稔地笑了一下,更換掉不太新鮮的花。
雲潆發誓, 她不認識這個阿姨。
“您認識我?”她問。
阿姨點點頭:“雲總給我看過你的照片。”
“為什麽?”
“他讓我記住你的樣子,如果你回來, 讓我不要吓到你。”阿姨不好意思地指了指花瓶,“我不太會, 大小姐, 你覺得這樣擺行嗎?”
雲潆很反感:“不要這樣叫我。”
阿姨:“雲總也是這樣叮囑我的, 我一下忘記了……那我叫你……桃桃?”
雲潆已經不好奇阿姨為什麽會知道她的小名了。
她蹲在矮幾邊, 擺弄那瓶花,弄不好,推給方清源。
方清源就耐耐心心地重新插花, 弄好了用眼神問她,小姑娘啪嗒點了一下頭。
就這點功夫,阿姨端上一盆涼沁沁的西瓜。
雲潆自覺還是有資格在這個屋子裏走動的,拿了一塊給方清源,兩人一邊吃西瓜一邊上樓。她告訴他小時候住哪個房間,房間裏有個很深的衣櫃,她總是害怕有人從裏面爬出來。
五鬥櫥上擺滿了她小時候的照片,方清源看到了她在幼兒園文藝彙演上的模樣,從小漂亮的女孩,一雙眼睛葡萄珠一樣,被老師畫成了猴屁股,眉心點着一個紅點,頭發高高紮在頭頂,穿嫩黃色的小鴨服。
小胳膊小腿都細細的,是班裏皮膚最白的。
相框很幹淨,阿姨上來遞茶時多嘴了一句:“雲總經常回來,每次都要在這裏待很久,你的房間都是他收拾的,不讓我碰。”
雲潆啪地蓋掉那些相框,拉着方清源走了。
...
方清源這次的假期并不長,他有點擔心走後雲潆還是這個狀态。但他也不會主動勸,說好了這輩子都不提。
說到做到。
還好,雲潆不是個拖沓的人,晚上在他懷裏說悄悄話:“你可以陪我嗎?”
那必須是可以的。
雲潆是自己要打電話的,可方清源攔住了她:“我來。”
小姑娘瞅瞅他,默默把電話塞過去。
方清源打過去,說明來意的下一秒,助理有點不冷靜:“請您千萬不要挂電話,我馬上讓雲總來接。”
助理其實不應該如此不冷靜,但作為看着雲潆長大、還去開過家長會的助理來說,此番不冷靜就有點道理。
他舉着炸藥包……哦不,手機 ,舉着科雲最新一代5G手機,闖入此次來京參加的幾個重要會議中的其中一個——
雲元科是從來沒見過這個跟了他半輩子的老将有如此不淡定的時候,通常,他不淡定也會裝的很淡定,天塌下來都要笑着說今天天氣真好。
所以,雲父是覺得家裏出事了。
不過,也差不離,确實出事了,大事,大小姐要求與您見一面啊!!
然後,作為科雲的領頭人,雲父沒有在此時接電話。
雲潆見狀,并沒有太意外。
她自己也領着一個團隊,做什麽都要為團隊裏的人負責,那種什麽都不顧的情節只會出現在小說裏。科雲那麽大個攤子,不是想撂下就能撂下的。
對此,她倒沒有不高興。
雲父倒打回來已經是很晚的事了,方清源接的電話,理由很合理,他馬上就要回雲滇,想與雲父碰個面,問他什麽時候方便。
電話裏傳來機場廣播,雲父說:“我現在就回去,我們明天見。”
...
雲潆在方清源講電話的時候躲得很遠,仿佛手機輻射超标熏到她,她坐在沙發上,歪着腦袋看電視,卻總是會偷偷看他。
他為她處理了這樣難堪的情況,安排得十分體面,如果沒有他,她也是會硬着頭皮打電話,卻不是心甘情願的。
她不想先說話,在沒弄明白之前,她一個字都不想先說。
第二天,約在徐家彙附近的茶室。
雲潆都不知道多久沒來過這一片了,小時候最喜歡去美羅城,和黃陽陽單貝貝在樓下食堂吃鐵板炒飯,吃完逛樓上的電子産品。
聖誕節,也會去教堂,他們并不信這些,卻也喜歡聽唱詩班很有儀式感地唱着聽不懂的曲調。
茶室在一條不起眼的小巷子裏,巷子口居然還有賣茶葉蛋小油餅。
助理等在外頭,看見雲潆了,笑着與她揮手。雲潆發現他也老了,老得不是她記憶裏的樣子。
到了跟前,喊了聲叔叔。
方清源心裏一哂,覺得她對父親的助理更有禮貌。
小姑娘經過油餅攤,停下來,仰着腦袋說:“等等要吃這個。”
方清源很喜歡她這樣對他說想要吃什麽東西,也很樂意買給她,覺得她是這條巷子裏最乖的崽,牽起手摩挲着,低低答應了。
推開門,雲父站在廊下,笑着喚了聲:“囡囡。”
也與方清源打招呼,兩個男人很正式地握了握手。
雲潆坐下,一直垂着眼,方清源則表現出了自己很會聊天的一面,在雲父說:“聽阿姨說你們前幾天回去過?”
他會接上一句:“是,去看看囡囡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仿佛真的只是去看看。
仿佛沒有看到桌上的花,五鬥櫥上的相框。
寒暄幾句後,雲父抓住得來不易的會面,與方清源說自己失敗的婚姻,說不靠家裏創業的困難,也說起雲潆小時候高燒的事。
方清源在桌下握了握小姑娘的手。
覺得她的手是溫熱的,才放心地松開。
雲父這些話,其實是對雲潆說的。
覺得孩子還小,就沒怎麽跟她說過家裏的事,心想反正盡到責任了,家裏有人照顧她,不缺錢花,就夠了。
雲父看着從進門就不說話的雲潆:“我以為你不需要我,是我想錯了。”
怎麽會有孩子不需要父母?
他在年輕時,只覺得事業最重要,并沒有為女兒多考慮一點。
“還有關于你弟弟,我想跟你說一下。”雲父見雲潆沒有太過明顯的排斥,才繼續往下講,“我們原本打算……”
雲潆打斷了他,微微蹙着眉:“下個議題。”
雲父停了停,思忖着下個議題,說:“關于我的女朋友,希望你不要讨厭她,我和你媽媽是性格不合分手的,與她沒有關系,我……”
雲潆再次打斷:“說點別的。”
雲父不懂,方清源能懂。
雲潆今天來,要的只是父親這麽多年不回家的原因,并不牽連其他。
她對于自己在乎的事和人,是個小氣的孩子,但她不認為人生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是什麽需要被讨厭的事。
關于弟弟,她在做出那樣絕望的事時,是以為父親厭煩了不聽話不孝順的她,才會有新的孩子。
這個弟弟,于她來說,是一種抛棄,是一種背叛。
但換一個立場,與自己喜歡的人有一個小孩,好像也不是什麽需要被原諒的事,最起碼雲潆覺得,她沒有這個資格。
她只是不肯承認,她羨慕那個小孩,就像小時候羨慕黃陽陽和單貝貝一樣。
...
雲董事長在上萬人的動員會上都沒這麽找不到話題過,他平時挺能說的,可每次對着自己女兒,總是嘴笨。
方清源為他斟茶,雲父順勢就攀談起來,問起方清源的工作,雲父是搞電子的,實在是不太拿手農業上的事。
方清源簡單說了一下自己的日常,在說到要去種地這樣的話題時,他身邊的小姑娘擡起頭,幽幽睨着雲董事長,大有一副你要是敢露出一丁點嫌棄的嘴臉我立馬走人的架勢。
但雲父并沒有,他似乎很感興趣,說小時候也種過土豆花生。
方清源讀過雲元科的傳記,知道他曾下鄉當過知青。
雲潆卻是第一次聽說,她實在想象不出雲董事長種土豆的樣子。
小姑娘朝天翻了個白眼。
方清源給她杯子添水,兩人對了一眼,雲潆收回她醜兮兮的大白眼。
雲父問起方清源回國的初衷,他只說學以致用,簡單帶過。
雲父好奇地問他:“你們是怎麽認識的?”
一個是農科所的,一個是支教老師,八竿子打不着吧?
方清源如實道:“我有一段時間是學校的代理校長。”
“校長?”雲父打量這個年輕人。
“因為我父親生前是校長,他走得突然,來不及安排新校長,我各方面都熟……”方清源還沒說話,小爪子拉住他,不讓說了。
并且,又是那種你敢露出一丁點嫌棄我們就斷絕父女關系的兇狠表情。
雲父是很知道這個小丫頭護短的,一時竟有些羨慕方清源。
他是真沒讓人做方清源的背景調查,雲潆突然消失去支教他是知道的,當時心裏很是得意,覺得自己女兒了不起,有理想。所以,雲父知道在紅尖鎮有一所希望小學,也看過雲潆帶着孩子們來上海錄的節目,節目播出前,還接到過臺領導打來的道歉電話。
但他怕給雲潆帶來麻煩,讓人删掉了網上關于她家世背景的那些議論。
殊不知,那些神秘消失的議論讓雲潆成為了不可說小姐。
現在自己捋了捋,把節目中提到的方家兩代人對學校的堅守聯系到面前這個方姓小夥,就什麽都清楚了。
雲董事長确實是個土財主,但他也有禮貌,記憶深刻的是那個操場,詢問道:“我把操場重新弄一下你覺得怎麽樣?”
科雲不僅是納稅大戶,每年花在公益事業上的錢也是別人拍馬不及的。
科雲甚至有自己的先心兒童基金會。
但雲父沒有以科雲的名義,而是很質樸地說,我把操場給你弄一下。
不需要娃娃們舉着感謝牌拍照,紮紮實實把操場換了,孩子們用起來開心就行。
方清源先是感謝了一下,說:“已經翻新了。”
雲潆很了不得:“塑膠跑道!非常漂亮!”
“噢噢。”雲父見她願意在這上面多說兩句,就想抓住這個話題,但一時不知該怎麽表現,瞅着面前的小夥子。
方小夥領悟到,想了想,笑着:“要不……給孩子們捐幾臺電腦?”
這事他在任的時候就想做,可設備是一回事,師資又是一回事,還有,對于紅尖鎮的娃娃們來說,比會電腦更重要的是一直讀下去,考上初中。
說實話,雲雲老師覺得方校長太含蓄了。
幾臺?
這個單位明顯在鄙視對面那個老頭啊!
雲父卻記下了方清源的聯系方式,說這件事回頭要好好安排。
幾臺?
說實話,雲董事長覺得這小夥子有點看不起他。
...
雲潆中途去了趟衛生間。這次見面,并沒有她想象的那樣尴尬,她看着鏡中的自己,認真看了看鼻子。
方清源說,這裏像。
她以前從沒發現。
現在知道了,就有點怪怪的。
從衛生間出來,發現與她有同樣鼻子的人站在外頭等她。
她搓着鞋尖,沒喊人,也不說話。
雲父說:“囡囡,你在美國跟你媽媽見面了對嗎?她不看好小方吧?”
“恩。”
“但是爸爸支持你。”
雲潆也是有點意外的,她其實也覺得方清源會被甩一臉支票,然後她闖進科雲大鬧一番,與方清源上演現代版羅密歐與朱麗葉、梁山伯與祝英臺、鐵達尼號、許仙與白素貞。
雲父笑起來:“只要你喜歡,我都支持,你不要害怕,我覺得小方人很不錯,你和他在一起,爸爸也很放心。”
雲潆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滋味。
雲父說:“就是離得太遠了,你想見他不容易。”
雲潆看着他,更意外的是,雲父也并沒有覺得方清源應該離開那裏,只是感慨了一下兩地的距離。
他說這話,是從心疼她的角度說的。
他能體會她的愛情很不容易,卻沒有阻止。
雲潆不太習慣與不太熟的父親說自己的感情,急着回去找方清源,方清源見她像受驚的小貓,摸了摸她背脊。雲潆安定下來,朝他軟乎乎地笑。
道別時,兩個男人站在雲潆一左一右的位置上,再次很正式地握了握手。
...
這次見面,氣氛和諧得超乎雲父預料,他像是找到了什麽開關,有事就找方清源,說讓人送巴拉巴拉,巴拉巴拉過來,零食啊游戲機啊衣服啊,其實都是給雲潆的。
雲潆看着滿地的禮物,有點辣眼睛,使喚方源源趕緊全部收起來,不要讓她看到!
雲父自然也知道自己突然這樣很刻意,他與雲潆保持這樣不尴不尬的關系,有些話在電話裏才能講出來,隔着電話線,雲潆也比較能強撐着聽完——
“爸爸要跟你說聲對不起,以前忽略你很多,我錯了。但是囡囡啊,你要相信,雖然我又有了小孩,你是我女兒這件事永遠不會變,你們對我來說都是一樣重要的。你還年輕,過得開心一點,我這個爸爸你認不認,叫不叫,都沒關系。”
雲父最後強調一點:“不要傷害自己,因為我和你媽媽這樣的父母,不值得。”
這通電話結束時,雲潆天靈蓋都透着兩個字:尴!尬!
方清源走後,雲父沒了能直接聯系的人,頓時覺出這個年輕人的重要性。他好奇地在知網上搜了搜方小夥的名字,搜到了他的論文,在繁忙的工作間隙戴着老花鏡細細地讀,拿出年輕時搞研發的勁頭,看到不懂的就停下來查,一篇論文能看一個月。
雲總自認并沒有在調查誰,只是補充一下自己的知識庫。
相關論壇泡多了,自然知道了這個年輕人拿了在他這個年紀很了不起的獎。
雲父很有點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滿意的意思,他找方清源商量電腦的事,半年後,經過雙方努力,紅尖鎮希望小學的圍牆往外擴大的一圈,騰出一塊地,由某個不知具體姓名的先生出資,蓋了一個多媒體教室,電腦都是最新款,甚至連老師辦公室也配齊了全套設備。
也是在這一年,每個教室裏都多了一塊跟黑板一樣大的電子屏,老師們一改往日的教學方式,将教案做成電子檔,穿插很多彩圖,在電子屏上播放。
賴老師講故事的時候,會放關于這則故事的動畫給孩子們看,這樣一來,大家學習的熱情比從前又高了好幾倍。
在娃娃們心裏,學校不是只有枯燥的課本,還有電腦,有動畫,有新操場。
往返好幾個小時的上學路,變得不再難熬,未來,有了具體的目标。
我長大以後要畫一個很了不起的動畫片!
我長大以後要做游戲!
我長大以後要當籃球運動員!
我長大以後……
紅尖鎮的太陽依舊那樣熾烈,浮雲飄在山尖上,天湛藍,水清澈。
...
後記——
六個月後,方清源的團隊在高質量菠蘿基因組與菠蘿無性繁殖馴化機制方面再次取得突破性進展。
第二年,他卸任雲滇市農科所的工作,飛往上海,入職國家基因庫。
同年,全國脫貧。
但教育還未脫貧。
暑假,方教授拉着一幫學生去大涼山采集樣本。雲潆拒絕了國外看秀的邀請成為了大涼山某個希望小學的美術支教老師。
他們在這一年有了一個樸素而溫馨的婚禮。
網上磕這對cp的網友們照常佛系打卡ID名為【今天雲滇之戀HE了嗎】的微博。
在這一天的每日一博中,終于出現了不一樣的內容——
今天雲滇之戀HE了嗎?
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