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0顆小草莓“擦藥
第30章.30顆小草莓“擦藥。”
溫奈愣住。
她不由得在路炀的詢問下,審視自己的內心。
為什麽會在知道輿論會把路炀歸于其他女生時,而感到難過和心痛呢。
又為什麽會在得知路炀根本不在意這件事時,而感到松了一口氣呢。
為什麽會在路炀靠近時,感到緊張和口渴呢。
又為什麽會在路炀關心自己時,感到竊喜呢。
答案好似要呼之欲出,可是卻隔着一層薄薄的迷霧,讓她無從去分辨到底是什麽失了控。
溫奈捂住自己的胸口,對視上路炀的眼睛,她的心跳宛若雷鳴,在她的腦海中一聲一聲砰砰跳動着,使她茫然無措。
路炀的眼神很明澈,他的眼底就像盛着世界上最幹淨的清泉,足以倒映出溫奈慌裏慌張的神色。
她雜亂的心情,也仿若無處遁形,即将明晃晃地暴露在路炀的眼中。
溫奈意識到,自己可能真的做錯了,從開學要和路炀“假裝陌生人”開始。如果路炀有着和她一樣的心情,那她過于早地就傷過了路炀的心。
她望着路炀出神,酸澀複雜的情緒上湧。
溫奈鼻子一酸,幾乎控制不住表情。
偏偏,路炀沒有想要放過她的打算,站起身,走到溫奈面前。他長指微動,拂去她自然垂在肩上的秀發,
“我不問了,別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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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奈嘴巴癟了癟,眼前又不受控地冒出霧汽,遮住她看向路炀的視線。
怎麽會這麽不争氣啊!她不想再在路炀面前哭了。
可是路炀怎麽會這麽好啊,怎麽會啊。
溫奈緩慢地眨了眨眼睛,想要将那些未成形的眼淚收回,水汽沾濕她的長睫,濕潤了她的眼眶。
在路炀看起來,就是小姑娘已然委屈到了極點,下一秒就要潸潸落淚了。
他頓時也頗感手足無措,他蹲着身子平視溫奈,想要伸手幫她擦下眼尾。
又礙于現在這種情況,他的手指伸出去又收回,最後還是放在自己腿上,“別哭了,我不怪你,我沒有感覺。”
他頓了頓,繼續低語,“你們想做什麽就去做,如果沒成功的話,再來找我,嗯?”
如果溫柔能被表達,那大概是此刻吹過的溫和風,是他說話時的半垂眉眼,是女孩眼角沒有落下的眼淚,更是此刻發酵在空氣裏的難以言狀的氛圍。
那些快被遺忘的小時光、小情緒,終于在此刻,全都細細碎碎湧上溫奈的心頭——
當她理綜摸底考試第一次不合格,是路炀趴在廣場上,墊着大理石板,模仿着簽上張女士的名字;
當她在學校打掃衛生崴到腳,是路炀翹課背着她奔向校醫室,着急的模樣,差點讓校醫以為她是骨折;
當她和同學一起過平安夜,也是路炀踩着雪、哈着氣,将帶着體溫的蘋果和圍巾送她,還要揉着她腦袋戲谑道‘那小蘋果兒以後就平平安安吧’;
當她因為電視劇的悲劇結局半夜痛哭,也是路炀不辭距離,深夜淩晨帶着她去紋所謂的“守宮砂”,還擋在她前面說着‘就疼一下’。
人海漂流,多少人來來往往又消失無蹤。而她人生中那些或胡鬧、或真情、或輕松的日子裏,都有着路炀參與的影子。
平心而論,如果有選擇,溫奈一點都不後悔八歲時和路炀扯上交集。
但她又是什麽時候會覺得,是路炀的光芒覆蓋了她的人生呢?如果沒有他,“溫奈的過往”還會屬于“溫奈的人生”嗎?
溫奈伸手覆上右臂的紅痣處,嘴角向下一癟,眼淚終究忍不住滾落下來。
她抽抽搭搭和路炀分辨,
“我沒想哭,忍不住了。對不起啊,路炀。”
“你不要對我這麽好,我好難受,我不想讓你對我這麽好。”
路炀心裏一沉,他以為溫奈不再想和他産生任何交集了,以至于她對自己産生了抵觸。
他伸出一只手,握在溫奈肩膀上,
“別多想,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把你當親妹妹看。所以,不要有負擔,懂嗎?”
溫奈太有負擔了。
她覺得之前自己的所作所為,就像是一個白眼狼,将路炀對她的拳拳真心全都無視掉,只憑着自己的喜好做事。
她根本不配路炀對她這麽好。
“先別哭了。”
路炀皺着眉,将人拉起來,還不等他安慰,就看到長廊裏走來一個人,他順勢将溫奈按在自己懷裏,看着來人,
“藥拿來了?”
溫奈腦袋動了動,眼淚就沾在路炀的襯衫上,白色的布料洇濕一小塊。
她心裏更難過了。
來人是唐暄妍剛找的男友,文娛比賽活動的總負責人張喻繁。他和唐暄妍只見過兩面,就迅速墜入愛河。
這時候正式熱戀期,他很願意為了唐暄妍收拾爛攤子。
張喻繁看着背對着他的小姑娘背影,再擡頭就對上了路炀不善的眼神。
他張了張嘴,忘記和路炀打招呼,直接問道,“暄妍惹哭的,不至于?”
路炀不想和他廢話,“藥呢?”
文娛比賽為了避免出現選手受傷的情況,張喻繁手下的幹事準備了醫藥包,正巧就有負責擦傷劃傷的藥膏。
張喻繁連忙将手裏的袋子遞給路炀,他還是不太相信是唐暄妍惹的禍,就在原地緩慢踱了兩步,
“要不要和暄妍說一聲,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你可以走了。”
路炀冷冰冰,他不想讓外人看見溫奈脆弱狼狽的一面,
“是不是唐暄妍的事,你自己去問她幹了什麽。”
張喻繁點頭,明白自己不受歡迎,
“啊,好吧好吧。”
……不過暄妍是國外留學的學生,她怎麽會認識路炀?他還得回去多了解了解女友。
兩個人短暫交談的時間裏,溫奈的心情也平靜了點,她扯着路炀的衣服,暗恨自己沒出息,說哭就哭,天天讓路炀看笑話。
可她心裏那些感動和悔恨,卻很艱難對路炀說出口。
在她思緒流轉時,她感覺到身後送藥的人已經離開,路炀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背,
“臉上的劃傷,擦藥消菌。”
為了照顧溫奈的情緒,他聲音極輕,帶着誘哄的意味,“不想臉上留疤吧?”
溫奈從路炀懷裏退出來,擡起臉看向路炀,“對不起。”
路炀單手擰開藥膏的蓋子,帶着她走到一旁坐下,“我不需要你和我說對不起。”
他半蹲在溫奈面前,伸出手指在罐子裏摸了一指頭藥膏,然後擦在自己手背上,算是簡易清潔了下指腹。
随即他又挖出一塊藥膏,詢問溫奈,“我幫你,還是你自己來?”
溫奈不吭聲,是默認他幫忙的意思。
“往右邊側下臉。”
路炀靠近她,指腹上清清涼涼的藥膏擦在她劃傷的細小傷口處,他清淺的呼吸灑在溫奈的耳朵上,
“我不是說了,什麽時候都能幫你兜底,你怕什麽哭什麽?”
路炀只抹了薄薄一層,将指腹上殘餘的藥膏擦在手背上,“就算你不願意看見我,那以後我少出現。”
“只要你別哭了。”
溫奈現在聽不得路炀這麽說話,她連忙偏頭打斷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
路炀還沒後撤,随着溫奈突然轉頭,兩個人的臉相距不超兩厘米,溫奈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薄唇,
那種詭異的口渴感又一次湧起。
她将這一次的原因歸結為自己流了太多眼淚的緣故。
路炀及時後撤,他并不想在短期內操之過急,引起溫奈的反感。他一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圖謀什麽。
正因為他了解溫奈的性格,所以才需要這些年的漫長等待,徐徐圖之。
溫奈看着退開的路炀,心頭劃過一絲失落,
“路炀……以後我們可以不要假裝陌生人了嗎?”
路炀收拾藥膏蓋子的手一頓,他沒有任何猶豫,“可以。”
“那你也不要為了以前的事情生我氣。”溫奈垂着腦袋,臉上的藥膏已經沒了涼意,這會覆在傷口上有點綿密的癢意。
她想伸手碰,又想到這是傷口,還沒來得及縮回手,就被路炀在半路中攔住。
“別碰。”他很快地接上了溫奈前面的話,“我什麽時候生過你氣。”
确實。
溫奈嘴唇動了動,她有好多話都想和路炀說,可是心裏又有一道聲音在告誡她,不要因為一時的得意忘形,而失去了分寸感。
于是她只勉力笑笑,低低應了一聲,“好。”
兩個人沉默了會,路炀站起身,“你是要去她的訂婚宴?”
溫奈擡頭,只見路炀朝着led燈的方向,江希藍已經登上了舞臺,所有人都被她吸引了視線。
偌大的led屏幕上顯出她姣好優美的身姿,手臂纖長柔軟,擺出漂亮的起勢動作。
想也知道,在江希藍登臺的那一瞬間,應妙妙和唐暄妍就開始行動了。網絡上的推波助瀾,溫奈沒心情去看。
心情起伏劇烈,消耗了她大部分心神,她暫時不想再關注這件事了。
她看看自己什麽都不會的手,雖然也白嫩纖細,但不及江希藍風情萬種,她語氣低了低,
“是她。”
“在什麽地方?”路炀只是看了一眼,就将視線挪回到溫奈身上,“我和你一起去。”
他心裏有更多的想法,哪怕現在順着溫奈的想法,不去管這件事。可既然他知道了,那有朝一日,他就要想辦法告訴衆人真正的真相。
總不能平白無故多一任女友?
他的視線焦點同樣落在溫奈的掌心上,小姑娘的掌紋清晰簡單,帶着少女的鮮嫩。
“一起去?”倒不是不行,溫奈疑惑地擡眼,“你有時間嗎?”
路炀看着她還沒消腫的眼眶,可憐兮兮地惹人疼。他清了清嗓,盡量讓自己的聲線聽起來還算正常,
“你自己一個人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