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金城小歡
王觀不是第一次坐蕭臨家的飛機。但是王觀是第一次去蕭臨家的公司,而且還是在金城的公司總部。
宅茲集團總部是一棟很……精英畫報的建築,建築裏面的人各個衣着光鮮,每一根頭發絲都像等待檢閱那樣精致得無可挑剔,稍稍走進一些,就能聞到每個人身上都噴着“我就是要用我驕傲自豪的精英氣息幹擾你”的香水。王觀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會在身上戴一些小香囊,常常是一些香花香草混在一起的草木香氣,比那些工業香水好聞多了。
蕭臨和幾個說“好久沒見”的人簡短招呼完之後,帶着王觀直接進了專屬電梯,直上行總經辦樓層。王觀如蒙大赦,心想幸虧蕭臨不噴香水。
出了電梯,蕭臨帶着他進了特別顧問辦公室,打開窗戶,安置王觀的随身包:“這間是我的辦公室,旁邊那兩間是雙親的。”
王觀站在窗前吹風,有點想把脖子上的領帶解開。
今天金城的溫度很适合穿在貝城時蕭臨的雙親給他帶的定做正裝。蕭臨要列席會議,王觀跟他一起來,于是就也同樣穿正裝。兩人的衣服款式相近衣料相同,設計細節和顏色上又有所呼應區別,有心人一看就知道是情侶裝。
蕭臨的辦公室很新很幹淨。蕭臨安頓好了東西,拿出一個明黃帶子的工牌戴上,道:“時間快到了,只能委屈你在這裏等我們。你要是餓了或是需要什麽幫助,這個內線電話按藍色鍵找助理。水在這裏,洗手間在那裏。電梯智能系統已經登錄了你的指紋,要是覺得悶想去樓下或者外面逛逛也是可以的。你的臨時門卡一會兒助理會送過來。”
王觀像個聽話的小學生,一一點頭答應了。正說着,又聽見電梯開門的聲音,然後五六個人熱熱鬧鬧的腳步聲,走到玻璃牆處,為首的是蕭坤和李悅。
李悅遠遠向他們點頭,對身後的人道:“你們先去拿資料。”和蕭坤兩人走進辦公室笑道。“回來啦。”
蕭臨與王觀和他們一一擁抱。
蕭坤看看蕭臨的腿腳,說:“恢複得真快。”
蕭臨笑道:“有王觀的照顧當然快啦。”
蕭坤看王觀,笑道:“小觀最近也壯了些,又好看了——第一次來公司,第一次來宅茲的總部,歡迎歡迎。”
李悅道:“家裏你們倆的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晚上在家吃飯,休息一下。”
王觀都應了。別的也不及細說,會議時間将近,衆人拿着資料開會去了,留王觀一個人在辦公室。王觀拿出紙筆和電腦畫圖。剛有狀态,有人敲門:“是王觀王總?”
那人年輕高挑,穿着正裝,戴着藍色帶子的工牌,手上還拿着一條明黃帶子的工牌,款款地走進來,“我是總經理特別助理之一,我姓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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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觀站起來,點頭:“我是王觀,現在還不是什麽總。不介意的話,你可以稱呼我王觀,或者王老師。”
柯助理笑道:“在這個總字號遍地跑的時空,叫總會比叫老師更顯得正常更正經一點。”
王觀點頭笑道:“入鄉随俗。”
柯助理将工牌雙手遞到王觀面前,說:“這是你的貴賓工牌,需要你現場指紋确認之後才會正式啓用。”
王觀接過那個黃帶工牌,當中一個宅茲的标識,用紅底大金字寫着“貴賓”,底下小字寫着“特高級訪問權限”,往下寫着他的姓名和編號,下面一個橢圓形的感應區,背面是小字的權限說明。
“在這裏按下指紋,就可以啓用工牌了。系統會傳送您的指紋登記,正式開通權限和記錄訪問信息。”
登記完,柯助理又問:“水涼了,需要我給你換一杯嗎?或者你想喝別的飲料?”
王觀道:“暫時不需要,謝謝。”
“那我還有能效勞的地方嗎?”
王觀道:“暫時不需要,謝謝。”
柯助理拿着登記儀出去了。
不久,有人敲門。王觀擡頭,是柯助理:“王老師。”
王觀點頭:“?”
柯助理拿着文件夾走進來,在他桌上攤開:“能請您簽個名字嗎?”
王觀看着文件夾夾住的那張他的講臺照,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柯助理轉着眼珠子笑:“怎麽?是因為我資質太差,您都沒看出來?”
“看出來……什麽?”
“我也是……”柯助理擡着手,像是話劇表演舞臺上就要迸發出內心的火山情緒的人一樣擺動了兩下,最後擠着藏在鏡片後的小眼睛:“……嗯?”
王觀想了想:“運道師?”
柯助理笑道:“不敢當不敢當,我目前還是個在修的運道師。”
王觀:“在修?”
柯助理點頭,特別像一條搖着尾巴的小眼睛柴犬:“您看看我天資怎麽樣?”
王觀:“……”
柯助理非常了然地說:“天機不可洩露,我明白——那請您給我簽個名字吧。”
王觀:“……我的簽名能賣錢嗎?”
柯助理:“……理論上是可以。按目前的市場價格,一張能上千。”
王觀更震驚了:“哪裏可以賣?”
柯助理:“粉絲論壇上很多人都會想要的吧。”
“還有粉絲論壇?!”
“嗯。不過您放心,您給我的簽名,我一定用水晶相框裱起來永遠珍藏瞻仰,絕對不會讓它流入外人之手!”
王觀看着那張照片消化了好一會兒:“你們這張照片也是買來的?”
柯助理搖頭:“不是,後援會共享的。”
“還有粉絲後援會?”
柯助理點頭:“當然啦。像您這樣的天生運道師,理應有後援會。”
王觀覺得難以理解:“我怎麽不知道?”
柯助理愣了一下,然後笑道:“您開玩笑。您不知道是因為您還沒想要知道。只要您想知道,這世上還會有什麽事情您不知道呢?”
王觀默了默。
柯助理拿着簽字筆:“您看……?”
王觀看了看筆,再看看柯助理,問:“我好像從來沒有說過我要給人簽名吧?”
柯助理又愣了一下,點頭道:“明白,是我來早了。”他從容不失風度地收起文件夾,道:“那等您給人簽名的時候,記得您岳家的公司這邊有個人從一開始就再等您的簽名喲。”
王觀:“……”
他目送柯助理怡怡然離開的背影,繼續畫圖。
畫着畫着他偶然瞥見左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想,一張能上千啊,要是能賣十幾上百張,這副戒指造成的虧空就有了。他趕緊搖搖頭,把這個邪惡的念頭搖出腦海。
蕭臨回來的時候王觀正在燒開水喝。
“久等了。”蕭臨笑道。他梳着背頭,戴着眼鏡,全身上下都透着幹練精英的氣息,拄着手杖,又有點儒雅。
“回來了……我也是拿時間來畫圖。”王觀說。
蕭臨瞧了一眼,道:“這是婁老師的作業?”
“不是,是鄒工介紹的一個大項目。”
“不是說項目都做完了?”
“昨晚新接的。”
“哦……餓不餓?”蕭臨說,“雙親還有公事要處理,我們下午自由活動。晚上跟雙親和堂親們吃個飯。”
家在金城郊外,別墅區裏。吃過飯洗個澡,兩人睡了個午覺。王觀惦記着抓緊時間交作業,只睡了半個小時就起來畫圖了。蕭臨大約是累了,一直睡到傍晚才起來。
他的卧室是個兩進的寬間,裏間拉着遮光窗簾。王觀便在外間臨窗的梳妝臺上畫圖,鏡子前開着筆記本電腦,草稿紙鋪滿了整個桌面,王觀正拿着規尺在計算着什麽。他只穿着平常的睡衣,坐在梳妝圓凳上,披着一件薄薄的秋衫,連襪子都沒有穿,趿着拖鞋,腳踝和腳趾都露在外面。
金城還是秋天的溫度,但是傍晚風很涼。
蕭臨放重腳步聲慢慢走過去:“王觀。”
王觀沒擡頭,喉嚨裏答應了一聲。
蕭臨将外套給他披上:“衣服不多套一件。”
王觀手下沒停,又算了幾秒鐘,寫下一串數字,然後才拉拉蕭臨給的那件外套,放下筆,看看窗外:“天都快黑了?金城是不是天黑得比較早?”
“是啊,冬天了嘛。”蕭臨拉住王觀放在外套上的手,意料中的冰涼。他俯身從背後把王觀攬進懷裏,面頰貼着他的耳朵和面頰。王觀的臉也是冷的。
蕭臨道:“冷吧?”
王觀與他在鏡中對視:“坐久了,忘記了。”
蕭臨将他的手捂着,道:“也不穿襪子,肯定又腳冷了。”
“哦……我去換衣服吧。”
“嗯。”蕭臨放開他,“差不多快要準備晚飯了。”
“嗯,我也差不多快收尾了。”
“先去換衣服。”
蕭臨洗漱完換好衣服出來,王觀也換好衣服,正在收拾桌面上的東西。他穿着那天新買的粉白連帽衫搭灰色呢大衣,看着更顯年紀小了。蕭臨想起朱容的那句“老牛吃嫩草”心裏塞了一下。
王觀收好東西,也去洗漱,問:“雙親有說幾點回來嗎?”
蕭臨道:“還沒說。他們确定了會跟周田說,周田會告訴廚師長準備晚飯——周田是金城家裏的智能管家。”
“哦。”王觀便不再說什麽了。
蕭臨用手指肚敲敲王觀面前的化妝桌:“周田,雙親大概幾點會回來?”
那化妝桌道:“預計應該一個小時之內,蕭臨,歡迎回到金城的家裏。”
王觀吓了一大跳,“卧室裏也有智能系統?”
“是的,你好,王觀,歡迎首次回到金城的家裏。”
蕭臨道:“金城這裏裝修得比較精密,所以智能系統比較全面。”
“是的,所以從理論上來說,我比你上次見過的那個貝城管家周武的功能覆蓋面要廣得多。至少當你不知道蕭臨在哪家醫院住院的時候,我會及時告訴你蕭臨的具體位置,而不用你親自給蕭臨的助理打電話才知道。”
“那個……”王觀說,“當時他是休眠模式。”
蕭臨笑笑,說:“好了,周田,請關閉卧室的智能系統,物理關閉。”
“你确定要物理關閉嗎?那樣如果要啓動的話,只能在卧室房門之外的地方啓動。”
“我确定,請物理關閉。”
“好的,物理關閉已經開啓,聽到叮聲之後表示已經結束。”
緊接着就是“叮”的一聲。
蕭臨笑道:“周田是阿爺的專屬管家,周武是我的。所以周田總是認為自己在周武面前有輩份碾壓的優勢,但是周武覺得所有的智能管家都是平等的,所以他們經常吵架。”
“吵架?”
“嗯,兩個智能系統,像兩個人那樣吵架。”
行吧。
蕭臨說:“離開飯還有些時間,我們去外面散散步?你今天的步數還不夠吧?”
戶外有人在半明的路燈下打羽毛球,王觀駐足看了一會兒。風涼,他往衣領裏縮了縮脖子。
“冷啊?”蕭臨問。
“嗯,”王觀掉頭:“走吧,站這兒不動就冷了。”
兩人繼續手牽手走。金城城裏有很多大闊葉樹,到秋天就開始變黃,大片大片的煞是好看。王觀挺喜歡看這種落葉樹,澤州大部分是長青樹,很少見。
“你能打羽毛球嗎?”蕭臨問。
“可以。”王觀說:“就是好幾年沒打了,應該打得不好。”
“因為……沒有人一起打嗎?”
“嗯。”王觀笑道:“是啊,我自己打不好,就擔心跟別人一起敗別人興致。”王觀想起朱容,覺得如果讓那個油腔滑調的人來和他對打也許不錯。
蕭臨點頭。
“你工作怎麽安排呢?”
“明天晚上九點開幕儀式。”
“直播嗎?”
“好像是錄播。”
“那為什麽那麽晚?”
“……”
好吧,王觀不懂。
“那到幾點?”
“應該會跨天吧。”
“那麽晚?”
“嗯……明天我就得開啓工作流程了,要住外面的酒店了。”
“哦……助理們都回來了?”
“嗯,今天會全都到位。”
“哦……然後呢?開幕儀式以後呢?”
“錄第一期,前後加休息,得差不多三天才有一個節點。”
“哦。”
“然後還有一個年末的IP盛典需要出席。養傷期間積下裏的幾個廣告需要跟進。”
“哦。那你現在就是要複出了?你的腿能行嗎?”
蕭臨搖頭:“還是很有限的。半工半休狀态。”
“哦……我周四一整天都有課,要回三通。”
“不是周三周四嗎?”
“我跟婁老板請假,婁老板跟我對調了一下課時。”
“哦……謝謝你陪我來這一趟……讓家裏的飛機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我買好機票了。”
蕭臨頓了頓:“對不起啊,不該讓你一個人的。“
王觀笑道:“我挺習慣一個人的。”
蕭臨道:“也許會習慣,但沒有人會真的喜歡。”
王觀不答話了。
晚上吃飯,除了蕭臨的雙親,還來了兩個堂表兄弟,是活潑的性子,吃過飯,撺掇着大家唱歌。于是家裏落了隔音門窗,在會客廳裏唱起歌來。王觀是個好靜的人,本來對唱歌這種事不甚喜好。沒想到蕭臨家裏各個都是此道高手,唱到興高處,手舞足蹈,氣氛相當熱鬧。這天晚上王觀倒是難得的高興。
蕭臨睡前洗澡出來,看見他還一邊整着東西,一邊哼着小調。
蕭臨擦着頭發,坐在床邊看王觀把紙筆文具都一一收好放在包裏。這是王觀的習慣,他每天睡前都會把次日要用的東西整理好。
王觀收拾完,也坐到床邊。他有些好奇地看看蕭臨的頭發:“你這麽晚洗頭沒關系嗎?”
蕭臨道:“沒事,有電吹風嘛,吹幹就行了。”
王觀起身去櫃子裏拿電吹風,通上電源,遞給蕭臨。蕭臨折好毛巾,低頭:“你給我吹?”
王觀笑道:“自己吹,我不會。”
蕭臨自己嗡嗡嗡地吹完了頭發,見王觀正在給小腿抹潤膚露。他的小腿肚肥胖,光溜溜的,又白,瞧着很像白蘿蔔。
蕭臨瞧了一會兒,問:“你怎麽不長腿毛呀?”
王觀道:“有啊,就是很短很細,看着不明顯。誰都跟你一樣長那麽多毛呢。”
蕭臨頓了頓:“很少人像你這樣不長腿毛的。”
王觀笑道:“誰說的?”
蕭臨奇道:“真的。”
王觀也奇道:“真的?”
蕭臨笑道:“不然你看那麽多賣脫毛膏的是賣着玩的嗎?誰都跟你一樣白蘿蔔呢。”
王觀疑狐道:“是嗎?但我看很多人也沒有腿毛呀。”
“大部分是剃過的。”
王觀難以置信,一邊給腳跟抹潤膚膏,一邊嘀咕道:“好好的腿毛為什麽要剔?”
蕭臨接口道:“為了好看呀。除了腿毛,還有腋毛,鼻毛等等……有些是禮儀性的。”
王觀搖着頭表示嫌棄和不理解。
蕭臨看他抹好了兩邊的腳跟,問:“怎麽這麽早就裂了?”
王觀道:“是啊,往年也沒這麽早的,可能是金城氣候比澤州幹燥。還好我昨天多留了個心眼把藥膏帶過來了。”
蕭臨湊過去:“我看看。”他仔細瞅了一會兒,說:“沒事,有點幹燥而已,還沒到裂的程度呢。”
“是嗎?”王觀怕癢,放下睡衣的褲管,把潤膚膏放好,又不放心地看看蕭臨的頭發:“你的頭發幹了?”
“幹了呀。不信你摸摸?”
王觀摸了摸,放棄:“好像是幹了?頭發幹沒幹摸不出來。我幾次都是晚上洗頭發,吹了半天覺得幹了吧,結果睡到一半頭疼得不行。”
“那你摸摸頭皮幹了沒?”
王觀又摸了摸,還是搖頭:“不知道。反正晚上洗頭不好。”
“沒關系,我頭發比你短一些,而且每次都保證吹幹了。而且我沒有出現過晚上洗頭會頭痛的情況。”
王觀點頭:“嗯,也許因為你體質就是這樣。”
蕭臨撲過去笑嘻嘻的粘着他:“王觀你最近身上香香的。”
王觀羞赧地避開他:“是藥膏的味道?”
“哪裏,這個潤膚膏是無味的。”
“……要麽是我戴的香囊的味道。”
“跟那個不太一樣,而且你現在也沒戴香囊。”蕭臨湊到他頸邊。
王觀耳垂先紅了,像只受驚的兔子強忍着想彈開的沖動,慢慢挪開:“那個……睡覺吧……我關燈了?”
黑暗裏躺了一會兒,只聽到蕭臨翻身的聲音。果然他湊過來,輕道:“王觀……”
身體相挨着,王觀馬上覺察出不同。他轉身去,拍拍蕭臨的背,道:“你的腿還沒好呢。”
蕭臨靠近了一些,讨好道:“現在好很多了。”
王觀被他撓得癢了,哼哼地笑:“……小心傷到腿……”
第二天早上蕭臨起晚了。
王觀生物鐘更強些,比他早醒,有意想讓他多睡一會兒。蕭臨吃早飯時王觀從外面散步一圈回來了。
隔着玻璃牆遠遠看見晨光下綠茵間,他穿着蕭臨給他挑的那身衣服,從裏到外透着嫩出水的青春氣息走來。
蕭臨在無數次之後又一次覺得王觀能成為自己的另一半真是自己的幸運。
吃過早飯蕭臨就搬到外面的酒店準備工作。蕭臨的雙親一早飛貝城工作去了,于是偌大的別墅就剩下王觀一個人。大師兄給他開了婁老板上課時的現場直播,上了一個早上的課,做了一個下午的作業,晚上又開始畫工程圖。他感覺畫了好久,問梳妝臺裏的周田:“幾點了?”
“晚上九點一分。”
才九點呀。蕭臨的節目才剛剛開始錄制呢。
“如果你想去蕭臨晚上下榻的酒店,我可以為您安排車輛,讓家裏的司機送您過去。”
王觀:“……你知道蕭臨定了哪個酒店?”
“是的。金城的挪居酒店,雖然蕭臨的經紀團隊不知道這是我們家自己的産業,但是他們總會選擇最好的。”
“什麽酒店?”
“娜居酒店”
“這是蕭臨家的産業?”王觀一下子想起同門第一次去西京時住的那家酒店也叫娜居酒店。
“是的,由于法律規定伴侶共享財産,所以嚴格上來說,這也是屬于您的産業。”
“謝謝你告訴我。”
“那你要去嗎?聽說你不喜歡動用家裏的資源,我也可以為您預約一輛公共的士。”
“你聽誰說的?”
“這不是重點,王觀。你現在可以開始打包,前後一小時就可以安頓好。我知道今天早上蕭臨離開的時候已經把他的套房的鑰匙給了你,你也沒有拒絕。現在正是行動的時候。想想蕭臨半夜疲勞地回到住所,看到心愛的人正在被窩裏等着他回來,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周田你真的是一個智能機器人?現在是有人在後臺在操縱指揮你嗎?”
“是的,從源起上說,我是從屬于宅茲集團設計開發的目前舉世最先進的家用系統,我不需要有後臺指揮系統就可以智能處理許多問題。目前我是這個家裏的管家。您可以通過手機與我連接共享信息,您願意嗎?”
“等等,你為什麽知道蕭臨把他房間的鑰匙給我了?是不是我們在這個家裏所有的行為都受你監控?”
“作為這個家裏最忠誠的管家,你最不需要的就是擔心隐私洩露問題。我永遠忠于我們這個家庭的每一位成員。”
“那假如有一天我跟蕭臨吵架要離婚,你站在誰那邊?”
“根據我對蕭臨的理解,他絕對不會說出跟你離婚這種話。而且你怎麽可以問出爸媽離婚孩子跟誰這種無聊又殘酷的問題。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王觀:“……那我換一個問題,假如我跟蕭臨吵架,你站在誰那邊?”
“誰有道理我站在誰那邊。”
“你這話是在鑽邏輯的漏洞。”
“王觀,真誠地提醒你不要跟一個智能系統讨論邏輯問題。
王觀到酒店整理完,真的隔他離開金城家裏一個小時。
他給蕭臨發了一條信息,洗漱完又開始畫畫。到了睡點,他鑽進被窩裏,卻很難入睡。
被子是陌生的,枕頭是陌生的,床是陌生的,空間也是陌生的。
輾轉反側半睡半醒間,他想,蕭臨怎麽還沒回來?
等啊等啊等啊,卧室的門終于滴滴開了。
王觀松了一口氣,從汗津津的被窩裏鑽出來。
蕭臨沒開燈,用客廳透進來的燈光,他看見王觀坐起來。
“王觀?”蕭臨輕聲試探地問。
“嗯。你回來了?”王觀應道。
“怎麽還沒睡?”蕭臨的嗓音有點低沉,帶着疲倦。
“有點熱。”
“認床?”王觀一認床就容易流汗。
王觀撣撣半濕的睡衣,“應該是——你要洗個澡嗎?”
“嗯,我先去卸妝。”
“好。”
“睡衣如果濕了換一下,不要感冒了。”蕭臨打開卧室的小夜燈,關上卧室的門。王觀換了睡衣,套了一件外套,推開卧室的門走出去。
客廳燈火通明,非常安靜——蕭臨癱坐在沙發上發呆。
“累了?”王觀走過去。
蕭臨趕緊坐起來——他知道王觀最讨厭人在沙發上坐沒坐相——“嗯,還好。”
王觀看看時間,“這麽晚……辛苦了。”
蕭臨笑道:“哪有,可能身體一下子還沒适應過來——我去洗澡。”
蕭臨洗完澡吹幹頭發,王觀已經回卧室坐在床頭看手機。
“看什麽?”
“刷刷新聞。”王觀放下手機,又去看他的頭發。
蕭臨把頭低下去,“真的幹了。”
王觀伸手摸了摸,點頭表示放心:“趕緊睡覺吧,明天幾點起床?”
“明天下午才有安排,但是我得起床吃早飯。”
“你晚上不會沒吃晚飯吧?”
“喝了一點牛奶。”
“……明天想吃什麽?”
“明天再說吧。”
“嗯,睡吧。”
第二天早上他們一起去酒店餐廳吃飯,蕭臨依舊吃得不多。王觀問:“又要開始減肥了?你腿還沒好呢。”
蕭臨解釋道:“沒有減肥,就是要控制飲食。也不是吃得越多越好。你放心,我會注意的。”
王觀便說其它的:“今天到什麽時候?”
蕭臨說:“節目組那邊估計打算壓縮一下時間,今晚估計會通宵。我想很有可能明天清晨才會結束。”
王觀皺眉:“怎麽都在後半夜錄制?對身體多不好。”
“沒辦法。”蕭臨說,“但是也還好,如果明天早上就錄完,反而還能省下半天時間呢。你明天傍晚的機票是吧?”
“嗯。”王觀想了想,“要是真的錄得很晚,明天早上我過去接你下班吧?”
“好哇。”蕭臨笑道。
次日王觀去電臺接蕭臨,蕭臨的保姆車載着一群人回酒店。清晨的金城有點冷。王觀推開陽臺的玻璃門,清涼的空氣吹進來。
“那我們也撤了,觀哥。”助理們收拾罷,告辭離開。
蕭臨在浴室洗澡,遠處江面上有船只往來,間或有清晨剛出籠的鳥兒在天上打個旋兒,留下美麗的弧線。
到處都挺安靜的。
王觀也拿自己的睡衣,等蕭臨洗完,自己也去沖個澡,出來的時候蕭臨正坐在陽臺前的沙發上喝開水,他的皮膚粉嫩粉嫩的,眉毛跟墨畫的一樣,因為通宵熬夜,眼角的風情反而更靈動起來。
見王觀洗了頭發,蕭臨有點意外:“你一會兒不睡覺嗎?”
王觀擦頭發:“總覺得應該洗洗。”
蕭臨招手,輕笑道:“過來,我給你吹。”
電吹風的風既不會太熱,也不會太猛。吹了一會兒,蕭臨道:“應該差不多了。”
王觀摸摸頭發,“嗯,應該幹了。”
蕭臨将電吹風放好,又仔細用手摸摸他的耳朵和鬓角,确認幹了,笑道:“你昨晚喝了就嗎?身上有酒味。”
王觀囧道:“喝了一點,很沖嗎?”他想今早這一趟可見到不少人,還都是蕭臨的合作方。那丢臉可丢大發了。
“沒有。”蕭臨摩挲着他的脖頸,道:“是淡淡的酒香,而且你帶着香袋,加在一起有種很特別的味道,清雅。”
王觀轉過臉,兩人便吻在一起。
蕭臨一直沉沉睡到了傍晚才醒,随便換了件衣服戴上口罩帽子,送王觀到機場。
“回去吃點東西。” 閘口前,王觀接過蕭臨拎着的行李,說:“別餓着了,你的腿還沒好呢。”
“嗯。”蕭臨點頭:“你也是。”
“要是能睡就再睡一會兒。”
蕭臨笑着點頭:“嗯。”
“我看天氣預報說明天要降溫了,貝城這兩天也冷,你衣服要帶夠。”
“嗯……忙完這兩天應該可以回家一趟。”
“嗯……走了。”王觀過了閘口,回頭又朝他揮揮揮手,然後轉身而去。
草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