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縮骨之身]
四人正笑的一臉開懷,只見弑面色冰寒走來。立時四人立正站好,等待弑的發話。
弑指着小七兒,并未擡眸看三個面色不爽的人一眼道:“該藥浴了。”
說完完全不顧,小七兒泫然欲泣的雙眸,拎着他的衣領便走。嗚嗚嗚……不要,小七兒不要藥浴,藥浴好痛,小七兒不要去……小七兒撲騰着四肢,仍是掙不開那束縛,不由求助的望向三人。情姐姐……妖姬姐姐……白哥哥……晶晶閃閃的小眼,求救的望向身後的三人,似欲哭出來般。三人均面露不忍,藥浴之苦,幾人自是知曉,從小為了抵制百毒,增強骨骼,便用藥浴來提升內力,那蝕骨的痛癢幾乎讓人發狂,豈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更何況一個孩子,還是那般羸弱。
白雲面露不忍,努力勾唇道:“小七兒是男子漢,不是小孩子了!”聲音已無那般蒼老,而是輕緩帶有磁性。
“小七兒,乖乖聽話才能長高哦……”妖姬抿唇一笑,鳳眸流轉,風情外露。
小七兒想起那黑黑的藥浴,似又感覺到了那入骨的痛癢,不由打了個寒戰。哀戚戚的望向未曾做聲的冰美人絕情,期盼着她能鐵樹開花一回,救下自己的小性命。
事實證明鐵樹開花水倒流只是妄想,但也不由太陽西升了一回,絕情冰面微動,寒唇微啓緩緩吐出兩個字:“太矮。”
小小心肝頓時肝腸寸斷,被弑拖着衣領,聳拉着腦袋,滑過亭廊,滑過積石,滑過門階,滑過華榮地毯。小七兒不知自己能否堅持下去,皣姐姐曾說過這兩日的藥浴很重要,也會很痛……若扛過去了,那便能抽長骨骼壓縮的身體,自己的個子亦會與正常人無異,若是抗不過去,這次便會永遠的睡去……再也醒不過來……
小七兒曾想過放棄,但皣說若不治療十五歲那年必是最後時日,而近五年身體會越來越差,直至死亡。
小七兒不想死,小七兒想和皣姐姐在一起,想和絕情姐姐、妖豔姐姐學習劍法暗器,想和弑哥哥練習內功。想和白哥哥學習易容,還想和閣中各姐姐哥哥在一起……不想分開,不想一個人孤獨獨的死去。
待片刻之後屏風之後緩緩走出一人,白衣綢衫,随意的系在身上,及腰的墨發青絲,披散在身後,絕世若月華的面龐浮着兩絲紅暈,白皙額際淡淡汗珠,清眸流轉,若秋水流淌。嬌豔欲滴,晃人眼眸。皣進入內室就見小七兒聳拉着腦袋坐在椅子上,頭都未擡,一言不發靜靜的坐在那裏。
皣知曉這藥浴痛癢難忍,但小七兒病着實罕見,似中毒,又似天生遺傳,只能用藥浴,強制修複他的身體機能。雖然效果好,見效快,但是這危險系數太大,而且愈是往後,藥浴便越難熬,越痛苦。小七兒能堅持一個月,已讓皣很是驚訝,若不是骨骼如此,小七兒必是一學武天才。只是這縮骨之身,必已損傷骨骼經脈,待治愈之後可勉強行走,若想習武,則會痛苦萬分。
皣緩步走上前,撫上他的小腦袋,笑着湊近道:“小七兒今兒是怎麽了?每日調皮搗蛋,今個怎麽如此安靜?”
小七兒終是擡起小腦袋,面色蒼白,雙眸好似無焦距般,雖對着皣眼睛不知望向何處。皣面色一變,忙探腕而去。心郁而結,似受了般打擊,七日一次的骨骼慘痛竟似提前了。皣也沒時間問他是為何事,潛弑将他脫光衣服放至浴桶中,黑色的浴湯狀似粘稠的東西,濃烈的刺鼻味道,刺得幾乎進入昏迷的小七兒眉頭一皺道,面色更是難看如菜。
皣單手運掌緩緩将內力自他天靈蓋注入,小心的調試修複着那脆弱的骨骼。片刻間,小七兒以面色通紅,頭頂飄漫徐徐白霧,豆大的汗珠至他額際緩緩滑落。忽而小七兒似被萬針穿心般,痛的蝕骨難當。一根根牛毛細針紮入骨髓,紮入心脈,痛的幾乎窒息。伴着豆大的汗珠,小七兒艱難的喘息着,嬌小的唇瓣蒼白如紙顫抖着。待周身的疼痛漸漸退去,小七兒還未及喘口氣,便是又一輪的折磨,體內似萬蟻咬噬,嗜癢的酥麻,勾着每根骨骸,骨頭似萬蟻啃噬,奇癢難當,似欲碎了般。急促的呼吸,也吸不進一丁點稀薄的空氣。
“噗……”忽而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小七兒面色急轉,變的蒼白如紙,唇瓣顫抖慘白,而藥浴黑水漸漸寒氣騰升,一時屋內溫度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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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站在門外,烈日炎炎下,感道絲絲涼意襲面,各自對望一眼,均面色擔憂,白雲已恢複那溫潤模樣,清秀明朗的面容秀眉輕蹙,眉目見得擔憂亦發深沉。
待半個時辰過後,那濃烈的寒氣,才漸漸消散。
皣輕抱起已昏跌過去的小七兒放至床沿,蓋好被子,才探手搭脈。眉間的輕蹙緩緩散開,皣松了口氣,擦拭額際的汗珠,又将他的被沿掩了掩,才起身欲開門。豈料身形一晃,腦袋一陣暈眩,皣忙扶住桌沿,坐了下來,慢慢調息,剛剛內力虛耗過度,竟忘了此事。待身子有了點力氣,皣起身開門。
緊閉的門終于打開,皣面色蒼白,眉間略顯疲憊。四人忙迎上去,皣擺擺手,聲似無力道:“白雲,小七兒身已無礙,只是還需好好調養,萬不可出任何差錯。你與藥兒多照看着些。”而後遞給他一張藥方道:“這一日一服,十日後便停了,我在另開方子。你這就去找藥兒吧。”
“是。”白雲領命而去。
皣獨留絕情攙着自己回來卧房,留弑二人照看小七兒。
絕情面色擔憂望着倚在床沿之上小息的絕色女子,蒼白如紙的面色幾近透明,嬌豔的紅唇此時也淡而蒼白。一看便知是內力消耗過度,內傷郁結。
“情姐姐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女子聲似清流,秋眸緩緩睜開,帶着絲淡淡的倦意。剛要起身,絕□上前扶着,被皣攔下,好笑的道:“情姐姐這般,是把皣兒當做廢人了麽?皣兒沒事,只是失了點內力,調養幾日便沒事了,不用擔心。”
“主子我可将內力……”
皣兒忽而秋眸一瞪,嘟着小嘴,面色不滿的道:“情姐姐抹不是覺得皣兒無用的狠,這般小傷還要勞煩姐姐。”
“主子……”絕情意欲堅持,被皣伸手捂住的嘴巴,後者一陣錯愕,冰眸滿是驚訝無措。
皣笑的如狐貍般,在絕情面前搖着食指道:“皣兒的本事情姐姐是知曉的,這般不相信皣兒,皣兒可是會懲罰的哦。”
一聽懲罰絕情千年不變的面色,立時若調色板般精彩萬分。
這些都得歸功與皣變态賞罰制度。
賞:罰的人幫其洗十日衣物,順帶打掃後院茅房。
罰:同上而語。
見絕情果然乖乖立于一旁不在言語,皣滿意的笑着道:“情姐姐累了一天了也下去休息吧。”
這是絕情倒未堅持,二話不說,便出了玄關,還不忘将皣的門帶上。
待絕情離開,皣嘴角的那抹淡笑終是僵了下來。胸口一陣抽搐,一絲鮮血自唇間溢了出來。皣盤膝坐于床沿,開始療傷。不消片刻頭頂已熱氣騰騰,皣也似從水裏撈過般,汗透了全身。不知多久皣蒼白的面色漸漸平和,面色終恢複平靜。淡淡月光灑進窗幔,點點銀白,若仙飄舞。唯美而清冷。
密林之中一片空地之上,點點火光若幽靈般,勾人的香氣溢滿整個林間,在暗夜裏激起詭異。忽而一聲聲爽朗的大笑穿透林間,直傳雲霄。
“小白,你可真行!看那平時鼻孔朝天的三營,現在連擡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別提大夥多快活了。”阿強邊說邊撕下一個雞腿,咬了大大一口。還不忘朝皣大伸拇指。小白手藝就是好,香!真香!
“你懂個什麽!”阿虎啪打掉,伸出來的油膩膩的大手,等了他一眼,而後面色嚴肅道:“三營現在可不是那般不堪,就近幾日,上至騎馬射箭舞刀弄槍,下至列隊、行軍、涉水。哪一個不是三營之人出類拔萃。百步穿楊,蛟龍托槍。又豈是你們可比的。”
“大哥說的是。近幾日三營之人,見人便笑,毫無之前的冷漠高傲。那手勁差點沒把我肩骨拍碎了。”阿離說完還似痛苦的揉揉肩膀,那表情好似受了重刑般。
“力量強大,全營出列鮮少敵手。”阿木擡頭面色木讷,說完這句又埋頭與整只飄香雞肉內。
三人亦滿面敬佩點首,阿木也這般說,可見三營變化之大。
皣扔掉光溜溜的雞腿,拒絕了阿離手中啃了一半的雞腿,笑着道:“士兵就是槍,若不磨練必是鈍器難啓。”
阿木聞言擡首,面露不解。呆呆的面容滿是油膩,塞滿雞肉的小嘴鼓嘟嘟的好不胖乎,在火光映照下宛若一頭油頭滿面的小豬。
四人揚聲大笑,捶地直不起腰來。阿強指着阿木呆呆的豬臉,笑的幾乎在地上打滾。阿離趴在地上猛捶地面,好不容易止住笑,擡眼又看了一眼,噗一下又笑噴過去。阿虎亦抽了過去,靠在樹上微喘,時不時抽一下。皣亦是莞爾,平時嚴肅木讷之人,雷點就是比一般人高。
阿木不知四人為何大笑不止,眨眨眼睛,艱難的勾勾唇,回以一笑,繼續埋頭大吃。那模樣活像一只小豬在拱鼻子,四人笑的淚都飙了出來。
四人歡笑聲久久未曾間斷,在寂寥的林間添抹一道溫暖的亮麗。
“哎呦!哎呦!不行了……我的腸子抽經了……”
“哈哈哈哈哈……”響徹林間的歡樂和諧,在微涼的夜幕裏也亦顯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