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軍中立威2]
午後的訓練場猶如煉獄一般,炎熱難當,千名士兵在這裏整整站了一個時辰,就被蒸烤的眼冒金星,口幹舌燥。若僵麻的身體稍微動了一下,後果便會很悲慘。被那涼涼芊指一指,就是另一番滅絕人性的折磨——單腿站立半個時辰。
皣在樹蔭下悠閑的品着涼茶,不知從哪裏整來一只小扇子,吱呀吱呀的扇的衆人心裏更是燥熱難奈。白皙的芊指支起下颚,優哉游哉的看着場中早已七搖八晃的士兵。皣微微嘆氣,騎兵除了馬上功夫,綜合素能實在太差,竟然連軍人最基本得軍姿都堅持不了一個時辰。若是到了山要險地,騎兵棄了馬,他們将和平民一樣無用。
終于有人因體力不支倒下了,倒下的身體撞倒了旁邊的一人,一時衆人如塔羅牌般,連串着倒下,伴着陣陣哀嚎,激起陣陣塵煙。皣揮手扇着扇子,避開漫天塵土。待煙塵散去,千人的訓練場,哀嚎滿天。人壓人,可誰都沒有力氣起身,身體嚴重的透支,讓他們擡指頭的力氣都沒有。
皣以扇遮陽,踱步至他們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毫不畏懼的接受着他們眼中無力的指控。
“騎尉,我不服!”忽而一面色凄慘的壯漢站了起來,濕透的衣襟之上,也已滿是灰塵。雖面色疲憊,雙眼仍倔強的望着皣的眼眸,盡是不屈。
“我也不服!”繼而有一人跟着站了起來。亦是滿臉不服氣。
“我也不服!”
“不服!”“不服!”陸陸續續有人站起來,滿場之人紛紛站了起來。漸漸的似口號般,不服之聲越來越響亮。
暗處的一角,一縷錦衣飄飄而動,望着那人群積憤中站立的嬌小身影,眼底滿是幸災樂禍。這般騎兵在馬上骁勇善戰,被皣這般折磨來折磨去,能忍到現在已是不易。騎兵三營素來難治,只因個個馬術精湛,又勇猛善戰,故将軍也放之任之。小丫頭這下可是遇到難題了。一想到那張雲淡清風的臉,滿是糾結苦惱。林之痕就覺得樂不可支。這樣下去,不出幾日她還是會來求我。林之痕腳步輕快的朝将軍帳走了回去,天可真熱,還是回去泡壺涼茶解解暑。
皣将福扇輕輕收起,負手而立,一一望過那些滿是積憤的面容,蕩起一抹笑意道:“好。”
那率先站起的大漢跨前一步道:“我們要和騎尉比試比試。”衆人都随聲附和。
“我接受。怎麽比試?”皣笑容越發深了,秋水閃閃望着他。
“小的不才,馬上箭術還算可以。請騎尉賜教。”不卑不亢,俯首道。哼!憑我這百步穿楊箭法,贏你一個小小騎兵都尉。根本不在話下接着道:“三箭定勝負。”
“牽馬來。”皣斂起長衫的衣角圍至腰間,瘦小的身體更顯纖弱。見衆人均面露不屑,當下也不在意,一笑抿之。好戲還在後面,不是嗎?
兩匹棕色戰馬,并列于校場的一邊,百米之外是兩個樹立的箭靶。衆士兵站在場外高呼單羽!皣早被直接無視了,柳枝細軟的小臂膀,能不能拿起弓都是問題,還想射箭,哼!遇上軍營裏的百步穿楊單羽那就是死路一條!
“騎尉大人先請。”單羽當下也不多做推遲,高昂頭顱,策馬前行,拉弓放箭,一氣呵成,呼聲蓋天而起,正中紅心。皣面露贊賞,百步穿楊果然名不虛傳。三箭正中紅心,場中早已呼聲震天。單羽滿臉傲氣策馬歸來,将手中的彎弓遞給皣道:“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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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單羽特制的弓箭,一般人拉都拉不開,我看這小個子定會出醜。”
“是啊!連弓都拉不開,還想當我們的騎尉,還是回家再練幾年吧。”
皣接過弓箭,拿起桌上的三支箭羽,一夾馬腹,利劍一般沖了出去。眼眸微眯搭起三只箭羽,随着衆人漸漸長大的嘴巴弓緩緩的張開,直至滿成圓月。
“咻!”破竹之勢,夾着逼人的陣陣寒氣射向箭靶三只箭羽同時射出,卻在途中漸漸變成一前一後。落入紅心的箭羽,順着尾跡被截成兩只。三只箭羽亦正中紅心,寂靜的較場只餘那顫抖的嗡鳴聲。
皣調轉馬頭,眼眸無異,将弓扔回面色巨驚的單羽手裏,秋眸一掃道:“還有誰不服?”
“我不服。”一身材矮小的小兵,頂着一張黑楸楸的小臉,擠了出來。高昂着頭顱對着高高在上的皣,眼裏滿是挑釁:“我要和你比槍。”
話語剛落,也有幾人躍躍欲試。皣明眸閃爍,悠閑下馬道:“一會還有訓練,就一起來吧。”
衆人立時有種吃了蒼蠅的憋屈,他、他也太小看人了吧。箭術高超,就這麽目中無人,到底是小娃娃不知深淺。
“騎尉……若傷了你……”有一人終是不忍,好心的欲勸她打消這個念頭,別自尋死路。
皣雙臂交疊與胸前,一聳肩滿不在乎的道:“若真傷了我,那就不做騎尉好了。”
“好!”黑面小兵跨前一步,眼底竟是自信滿滿的道:“這可是你說的,可別反悔!”
“不反悔。”明媚一笑,秋眸的流光,瞬間晃入了衆人的眼眸。那雙眼,真漂亮!
林之痕面黑如碳,手裏的動作卻越發輕柔。第十八次抽手動作,再次宣布告終。皣很受不了陌生人這般靠近,面色亦是不爽的道:“我說你夠了沒,就是一個小傷口,我自己會處理的。”不知為何每次見多他,皣淡定無波的心境,總是被撩起大小不一的火苗。自也沒有好臉色給他。
林之痕鳳眸略帶哀怨,瞄的皣一個激靈,‘梅公公’又來了。乖乖閉上嘴巴,強壓下內心拍掌的沖動,忽略手背的瘙癢,僵硬、呃淡定的坐在哪裏,乖乖任他蹂躏。
他是老大,是老大,惹不起,咱忍。常言道生活就像□,你無力反抗只能靜心享受。皣不知為何,就覺得這話就是對自己的真實寫照。雖然劇情不一樣,感受還是如出一轍。
享受完了不怎麽樣的生活,皣一陣惡寒,自己是實驗品忍了,抓了自己半天的小手忍了,手背難耐的瘙癢忍了。皣舉起白白的熊掌滿頭黑線的面向那滿臉燦爛得意的人道:“不知将軍對于兩寸的傷口都是這般處理的嗎?”
林之痕立時露出一個妖孽般的笑容,眼底的柔情似要融化眼前的千年寒冰,聲音更是柔媚無骨:“只為皣兒。”
皣感覺自己似吃了一個蒼蠅般惡心,強忍下欲PIA飛他的沖動,腳步急切的竄了出去。
“記得每天來這裏換三次藥啊!”對着擺動的帷幔,林之痕笑的異常邪惡。
剛踏出玄關的皣腳下一個跄踉,嘴角猛抽抽,每天換三次藥,當吃飯呢他。
皣已是騎尉,便搬去與骁騎尉雲中飛一個營帳,本以為林之痕會給自己單獨的營帳,豈料他只是笑着拍拍他倆的肩臂道:“好好相處啊。”皣不知他這麽做是為什麽,曾也懷疑雲中飛是他派來監視自己的,可是相處下來雲中飛并非如此。不茍言笑沉默寡言,總是面色嚴肅。皣問一句,他亦是精簡以對。他如此,皣也落得清閑。兩人相處幾日也異常和睦。
回到營帳果見那沉默寡言的男子端坐席間,擦拭着箭羽。見皣面色不爽進來也只是眉角擡擡,便沒了動作。只是眉間有絲疑惑,在他映像中皣一直是面帶微笑,雖溫暖舒心,卻給人隐隐距離,不能靠近。這般似憋屈的表情倒是從未見過。
見到皣努力的與手中的繃帶奮鬥,也知曉她與騎兵三營的事,一人抵幾十騎兵好手,重傷幾十,自己只是手背劃傷,這般本事除了将軍那個所謂的師兄以前從未見過。據說她叫小白,是一營來的新兵,因抓匈奴立功,才被升為三營的飛騎尉。自己在軍營呆了兩年,生死戰場滾爬過來,才有如今的官職。一個小小新兵,才短短不到半月,便有如此成績,看來傳言并非屬實,這般身手想那匈奴王也吃了不小苦頭。俘虜時的滿臉傑作,聽聞也是出自他之手。将軍好似也經常召見他,想必那‘熊掌‘的傑作,也和将軍脫不了幹系。這般能耐,絕不是一個小小的士兵,周身隐隐的霸氣逼人,眼眸雖淡然無波,卻似利劍般直望入你的眼底,讓人無所遁形。這般魄力又怎是普通人。他是誰?為何會在這裏?目的又是什麽?
斂去眼底的猜忌,雲中飛起身走了過去,拉起她纏的似沙包的手,語調毫無起伏道:“我來。”
皣一陣錯愕,勁爆!石頭主動開口說話了,比林之痕是女人還要勁爆!今個兒這都是怎麽了?皣并不知曉他心中的驚濤駭浪,待回神只見左手已被重新包紮妥當,薄薄一層,松緊适中。面露感激,皣難得真心道謝:“謝謝你。”
雲中飛只是略微點頭,回到席間,又重複之前的事。
皣也未在多說,喝了杯水,便出門,那些士兵還在校場蹲馬步,自己可不能小心眼太明顯。
三營校場千名士兵,頭頂烈日悲催的半蹲着,享受着旭日的豔麗拂照。內心狂嘯,寧可得罪将軍絕能不對小白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