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塵埃暫定]
“皣兒……皣兒……快醒來吧……皣兒……”一聲聲的輕喚,讓皣兒不由循着聲音走去,一絲亮光照亮進來。
皣兒的睫毛顫了顫,緩緩的睜開眼。金縷紗帳,雕欄床頂,皣有瞬間的恍惚。指尖似有溫熱劃過,皣欲擡起手指,手卻似被什麽壓住般,酸麻難耐。
“皣兒!”突然床沿傳來一聲驚呼,蝶舞清猶帶淚痕的黑眸閃爍着驚喜。皣突然被淡淡的藥香包圍,蝶舞清緊緊的抱住皣似怕主要一松手皣會消失般。
“二哥……咳咳……”皣欲喚他松開些,十幾日未進食的喉間那般幹澀沙啞。
“哦,對了。快告訴爹,皣兒醒了,皣兒醒了。”蝶舞清完全興奮過度,松開皣兒就欲奔出房門,似有想起什麽,回身交代皣兒等他回來。而後高興的奔出了房門。
皣一陣恍惚,好似不久之前,一個溫潤如玉之人也曾這般囑咐過她。是自己失言了。
“爹……皣兒醒了!皣兒醒了!”蝶舞皣一路飛奔至蝶舞璟的書房,未待他推門而入,房門就被打開來。
蝶舞璟激動的抓住蝶舞清的肩膀,力道竟大的驚人雄厚的中音有絲顫抖:“你說皣兒怎麽了?”
“皣兒她醒了,爹你……”蝶舞清還未說完,見爹早朝皣兒的房間奔去了,竟使上了輕功,忙提氣追了上去。
“皣兒!”一陣風掠過蝶舞璟以抓起皣的手緊緊攥着,見皣正睜大眼睛望着自己,眼眶一熱,道:“皣兒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皣望着蝶舞璟,不過不惑之年,竟已白發蒼蒼。
皣立時紅了眼眶:“爹。”久違呼喚讓蝶舞璟老淚縱橫,摸摸皣的頭道:“皣兒乖,皣兒乖。”
皣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溫暖如春。
“皣兒醒了就好,大哥三弟四弟還有幾天就到了。到時皣兒可得養的白白胖胖的。”皣醒來後蝶舞清也心情大好。
“二哥當我是豬呢。”皣白了他一眼,還白白胖胖的呢。
“皣兒!”蝶舞清突然撲在皣的床上,腦袋輕輕的蹭着皣的臉頰,皣本想推開他,在聽到他的輕聲婉語後莫名的伸手抱住他,輕拍了兩下:“皣兒醒來真好,皣兒好久沒有翻二哥白眼了。”悶悶的聲音,像小孩子受了委屈般,讓人不忍責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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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兒……”蝶舞璟滿眼的震驚傷痛,眼睛直直的注視着皣的左手。
皣也随着蝶舞璟望向自己手上,白色無瑕,柔潤細膩竟是娘親的白玉簪。
“華兒……”蝶舞璟顫抖的捧起玉簪,輕輕的撫摸,眼裏滿是愛戀與思念。這是華兒最愛的簪子,本以為弄丢了,自己還愧疚了好久,沒想到竟然會在這裏。
“爹,是娘親交給我的。”皣努力的忽略蝶舞璟期盼的目光,把夢裏的經過講解了一遍,當然略去了現代的種種。
見蝶舞璟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呆呆的注視着簪子,黑眸毫無光澤。皣暗嘆一聲,爹爹這麽些年過的怕也不易吧。
“皣兒你先休息會,一會讓清兒備了清粥,皣兒乖乖的吃點東西。”蝶舞璟摸摸皣的腦袋,慈愛的囑咐着皣,仿若什麽事都沒有發生般。
皣不由得有些擔心,想要開口卻不知說些什麽。
“爹爹先回房了,皣兒好好休息,過來看爹爹知道麽?”說着又摸摸皣的頭,皣很不習慣,可是對于這個緬懷着妻子的男人,何況還是自己的爹爹怎麽也不能發作。
唯有乖乖的點頭囑咐聲,一直目送着他出門才收回視線。見蝶舞清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白癡的樣子讓皣很想掄他一巴掌。
自己不善的目光卻讓他笑的更加燦爛,蝶舞清見皣還有心情瞪自己必是已無大礙,心裏自然高興,反正從小到大皣都是如此,若一下對自己笑顏有加自己才不習慣呢。
皣渾身無力,躺了這麽久身體很不舒服,剛想起身蝶舞清就忙過來把枕頭墊高,給她調了個舒服的姿勢,自己坐在床沿,一臉期待的望着皣兒道:“皣兒想吃什麽?”
“雞腿。”
“不行。”
“紅燒肉。”
“不行。”
“烤鴨。”
“不行。”
“烤全羊。”
“不行。”
“……”
“皣兒說說想吃什麽,二哥都給你做。”
“真的?”
“真的,比二哥還真。”
“雞腿。”
“不行。啊!!扯我臉幹嘛?好痛……”
“看看你是不是真的……”
“皣兒……”
“餓。”
“呃、那就清粥吧。”
“只會做這一個吧。”
“胡、胡說,我可是學了很多菜式,只是、只是這個比較出衆而已。皣兒不可以懷疑二哥的哦,呃、別那麽看我,我先去廚房看看,你先睡會。”
落荒而逃。
喧鬧的大街上,一俏麗少女回眸一笑,迷倒了衆生。她努力的朝這邊揮着手,手裏好像拿着什麽東西,一手放至嘴邊:“老公!快來看啊!我挑到了結婚禮物。”大膽的稱謂讓他面色一紅,心裏卻像灌了蜜般甘甜。走至她身邊,付了錢就霸道的摟緊她,不讓旁人再窺見她的絕世容顏。華兒你說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老公,好不好看。”女子齒如含貝,明眸忽閃,獻寶似得舉起白玉簪。
“恩。好看,我的華兒戴什麽都好看。”他輕輕的蹭蹭她的耳際。
女子面頰瞬時浮上兩朵紅霞,害羞的窩在他的懷裏,手下卻使勁的擰着男子的腰。斜陽的餘晖打在相擁的二人身上,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
華兒……我的華兒……
清幽的庭院,早般晨露的氣息以漸漸消散。嫩綠的竹葉還沾着點點濕氣,清新而幹淨。
一白衣倚在竹林前的躺椅上,潔白芊指拄着完美無暇的側臉,微垂的眼眸掩去了淡泊的平靜,唇瓣微啓,微風輕拂,衣袂飄飄。如蓮般高潔不可染。
“皣兒……”突而一聲呼喚由遠而近,皣的嘴角不可自控的抽了下。
蝶舞清卷着花園的一片香氣而來,毫不客氣的端起桌上的涼茶灌了下去。皣欲阻止可惜已來不及了,當下又緊緊的閉上微張開的嘴。呃、是他自己喝的。
“二哥又來做什麽?”皣微直起身,眼睑未擡一下。
“皣兒真傷二哥的心,二哥能在百忙之中抽空來看看你。你竟如此待我,心好痛。”蝶舞清捂住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見皣仍未擡眸看自己一眼,更是疊起雙腿,悠閑的晃悠起來。不由一陣無力,想自己風流倜傥,溫柔潇灑,玉樹臨風,貌若潘安自己家妹子為什麽就這麽不待見自己呢。
“二哥。”皣突然開口打斷了蝶舞清的自我膨脹。
蝶舞清忙不疊的蹭到皣的身邊,笑的一臉燦爛道:“皣是吧是有事求我。”
皣終于擡眸,嘴角劃過一絲弧度:“小四子和小黑在哪裏?”
蝶舞清眼裏寒光一閃,恨恨的道:“他護主不周,早被賜死了。”
皣淡淡的瞟了他一眼立時讓他有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不甘的摸摸鼻子,滿臉的懊惱道:“知道是你的人,被爹罰了二十大板,關在牢裏了。你的那只貓咪和他關在一起。”
“二哥帶我去。”皣站起來伸了伸胳膊,睡了那麽多天至今還是有點酸痛。
“等皣兒傷好些了再去吧。”蝶舞清見皣臉色仍很蒼白,知她身子還未恢複,這樣再去那麽陰暗的地方怕身子又會受不住。
皣心裏一暖,朝他莞爾一笑,皎皎如月。蝶舞清一瞬失神,皣見他未答以為他同意了,催促他走快點,弑那塊木頭怕是不會好好養傷的。蝶舞清暈乎乎的點頭,腳踩棉花的帶路。
地牢并沒有皣相像中的那樣陰暗潮濕,反而很幹爽。裏面并未沒有人,皣望着前面滿臉不忿的蝶舞清,不由一陣無奈。他又是和誰在置氣,堂堂蝶舞府二公子竟像小孩子般。
皣當然不知自己的二哥竟中了自家妹子的美人計,正暗暗和自己怄氣,妹妹竟然為了個下人對自己用計,真是寒心吶、寒心吶。(皣很委屈……——)
當看見那個滿身是血的人躺在那裏,皣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下。忙閃身進去,扶起弑。蝶舞清也很迷惑,爹雖然很少懲罰下人,但每次都會備好傷藥。傷不能痊愈也能恢複個大半,難道弑沒有用藥?
弑已經昏迷,把完脈皣才松了一口氣,拿出一顆丹藥喂進他的嘴裏,還好來的急。皣欲扶起他,怎奈自己渾身無力。蝶舞清伸手接過他,喚了兩個小厮把他擡如客房,又囑咐他們把弑好好的打理打理。回身見皣抱着一直灰不溜秋的東西,心裏咯噔一驚,這、不會是那只白貓吧。
“咳咳……皣兒小黑呢?怎麽沒看見它?”說着還貌似認真的找了起來。
“怎麽?二哥眼睛也不好使了麽?”皣兩輛的說了一句,讓蝶舞清徹底麽了底氣。
蝶舞清在心裏仰天長嚎,為毛自己的妹妹竟比自己的爹爹還要可怕啊……
待皣将終于恢複白毛的小黑從水裏撈起來的時候,小黑還是在呼呼大睡。擦幹它的毛發,放進軟軟的被窩裏。皣才問了道去看受傷的弑。
弑的傷口已經被上了傷藥,衣衫也換了一身,只是臉色蒼白全無血色眉頭緊攢。趴在床上的姿勢,卻使他原本冰冷俊逸的面頰多了些病态的美,細看之下倒也不失為一枚妖孽美男。皣為自己的這個發現有絲暗喜,那樣的弑不知是什麽樣子。
“皣……”疲憊的輕喃帶着絲痛苦,似醒似夢。
皣坐在榻沿,輕輕梳理着他微亂的青絲。嘴角的笑竟似夢幻般的溫暖,她俯身在他面頰印下一吻在他耳際輕輕的道:“小四子,我不準你有事。”
見他眉角舒展開來,才溫柔一笑。弑,我絕不準你有事。
娘親說那人也是可憐之人,我信娘親。暫且不動手,若他再不自知,就別怪我親手斬下他的江山。誰也不能動我欲保護之人。皣撫着弑的眉梢,眼底是從未有過的堅定。